《夜玫瑰》 Night.01 霓虹高塔安静地伫立在黑夜里,是道夜里才能瞧见的彩虹。 阮玫盯着它看得出了神,被徐子玲连唤了几声才转回头,她将被夜风扰乱的红发撩至耳后,露出于耳畔坠挂着的金色细线。 细软的金链一端悬着颗白色珍珠,另一端倒种着一朵未盛开的黑玫瑰,一黑一白在温热的夏风中摇曳不停。 她挂起笑容重新回到聊天:“抱歉抱歉,我太久没看到广州塔了,看怔愣了。” “我也有好些日子没晚上出来喝酒了,上个月我难得有一晚不用加班,想找家酒吧玩一玩,结果去到门口,进场还得测体温和戴口罩,瞬间就性冷淡了。”徐子玲笑着从腿上的纸盒里挑出一个情趣玩具在手中把玩。 “我看姐姐你可没有性冷淡,那团火啊,轰轰声烧着呢。”于熊明从徐子玲怀里要来那个黑缎带白礼盒,在一堆形状各异的玩具里挑选着,没一会儿少年好看的眉毛皱起:“玫姐姐,怎么都是女用的啊?” “有的啊,里面有一个后庭可以玩的,你翻翻,蓝色的。”阮玫双腿交迭上身前倾,黑色裙摆稍微后滑,隐隐现出大腿旁侧的纹身。 一片白皙之上露出小半把黑色手枪,枪口往下,可枪口射出的不是子弹,是一片接着一片的血红花瓣,从膝盖处飘散至脚踝。 于熊明把盒子里的小玩具一件件放到矮桌上,在底部找到了阮玫说的那款,前尖后粗的飞镖模样有点像柔软版肛塞,放在他修长的掌心里还没他半个巴掌长。 “这款总的来说还是很像跳蛋类型玩具,不过我觉得比蛋蛋们安静许多,你打开来试试看,有十个振动模式……” 阮玫给奶狗小受介绍完又转向精英姐姐:“子玲姐你那款是C点笔,就是打豆豆的,这款超能震的哦。” 徐子玲手里的玩具像支电动牙刷,前端的硅胶头此时正高频率震动旋转着,她探出一指用指腹去感受那频率,从指尖传来的丝丝酥麻令她不禁勾起红唇。 这样的“玩具试玩会”阮玫在疫情之前每一周得约个好几场,参加的基本是像徐子玲和于熊明这样与她交好的老客人,vip客人们多金又慷慨,就是工作太忙没办法经常到店,阮玫服务周到,请他们喝酒还带玩具给他们亲自体验一下。 这么贴心的老板,客人们自然是很受用,只要阮玫有代理新的玩具他们都会帮衬和推广一下。 前几个月因为疫情关系玩具试玩会停了好一段时间,直到这个月外出风险降低了不少,阮玫才把几位贵宾约出来联络一下感情。 这两位金主爸爸都是老司机,一桌子情趣玩具就这么搁在桌面上,里头还有两款插入型的玩具,大大咧咧的不收也不藏,两人还不停研究着对方手里的玩具要怎么玩才舒服。 不小的音量惹得来送酒的侍应小姑娘红了脸,托盘上的酒杯无处可安放。 阮玫跟于熊明拿回纸盒,将桌上长长短短的小玩意儿全收进盒子里,对小姑娘笑了笑:“麻烦你了,放桌上就行。” 三杯鸡尾酒颜色如身旁的高塔一般多彩斑斓,落日余晖,海面冰山,雪地蔷薇。 徐子玲干脆脱了红底高跟鞋,一双匀称长腿窝进沙发,那根笔杆在颈侧震动着,她拿着去戳自己酸痛的那根筋:“诶,还能精准穴道按摩呢。” “你最近工作那么忙吗?”阮玫放下酒杯,接过于熊明递来的烟,bohem莫吉托爆珠,纸烟飘着丝丝青柠味。 “忙啊,忙到连玩玩具都没时间。”徐子玲也将干练短发掠到耳后,从身旁的黑铂金包里掏出自己的烟,敲了根衔进嘴里,她压低了些许音量笑道:“你知道吗?我把小鸟都带去公司了,有时加班加得难受,在办公室里拉上帘子就对着那些破报表和文件来一发……” 阮玫挑起眉:“哇,五百强企业高管在办公室玩小玩具,这是什么神仙时间管理啊。” “呵,不拼上老命,怕是要在这场疫情中提前退休了,薪水少点就少点,只要还能保得住位置就行。” 徐子玲淡淡一笑,俯身将指间的烟灰抖落进烟灰缸里:“年轻时觉得只要爬得够高就可以拥有一切,可现在吧,觉得位置越高越像在走高空钢丝,脚底下黑乎乎的,你也看不清下面有什么,但就知道有好多人等着你失足往下掉。” “还是你们自己当老板的好啊,我如果真的被裁了,不如也去搞点什么生意做做?投资家宠物店什么的……”徐子玲红唇微启,烟雾和自言自语很快消散在夜风里。 “这一次动荡可是各行各业都受影响了,我的生意完全停摆了,人都没法出国,怎么带货回来?” 于熊明一直清朗的少年气里也难得覆上一层灰霾,他把想买的玩具拍了视频发给人在韩国的男朋友,附上几句娇滴滴语音,什么欧巴什么哟,阮玫没听明白。 手中的香烟燃至半路,喉咙攀起一丝丝薄荷凉意,阮玫捏爆爆珠,噗一声,青柠在口中散开,她等于熊明发完语音才问他:“小熊,你这段时间没法去找男朋友,你们的感情怎么维系啊?” “还能怎么办,只能靠视频呀……再这么下去,都不知道欧巴会不会在那边被什么小骚狗吸引去了。” “我们小熊这么可爱,那棒子欧巴要真耐不住寂寞把你三了,姐姐就陪你飞一趟韩国把他喀嚓了。”徐子玲揉了一把小弟弟蓬松的发顶,仰头喝完了自己那杯落日余晖。 压抑太久的两人说起床笫间的荤话一点都不收敛,还好酒吧将每张桌子之间的间隔拉大了,不然阮玫还得怕影响其他客人。 她扬起手叫来服务员,给打开话闸子的两人再点了杯酒。 夜风穿过围绕着清吧的树丛,推开一片树叶沙沙声响,有一瞬阮玫以为听到了海的声音。 光影摇曳中阮玫再次侧过脸去看那座高塔。 这一年发生了那么多事,似乎只有那高塔和那圆月没有变化。 酒过三巡,阮玫捧着那一盒玩具样品去结账,帮她收钱的是刚刚送酒的小姑娘,阮玫见她一双圆眸偷偷看着自己手里的纸盒,心中清明,她从手包里取出一张名片放到女孩面前,细声说:“有兴趣的话可以加我微信哦。” 名片是黑色的,正面中央压了朵烫金玫瑰,下面是店名,「Rose Sve」。 小姑娘睁圆了眼,转头看酒吧经理没瞧向这边,赶紧慌慌张张地将黑色名片塞进围裙里。 食指伸到唇前做了个噤声的手势,阮玫对她眨了眨眼,转身往大门口走。 徐子玲站在自己车前,打开了软件准备叫代驾:“小熊你坐阮玫的车回去是吧?” “对啊,我跟她顺路的。” “行,那我回公司了。” 阮玫把纸盒放进自己的车尾箱,也点开代驾软件:“你怎么还去公司啊?我以为你是下班过来的。” “反正也没人在家等我,回公司还有巡楼保安每一小时跟我打声招呼,反而还热闹一些。”徐子玲笑笑。 于熊明嬉皮笑脸:“看来小保安长得还可以?让我们徐总还能惦记上了。” “没有我们小熊可以。”徐子玲斜瞪了他一眼,手机进来了代驾师傅的电话,她接起和对方确认地点。 阮玫定好位按下「呼叫代驾」,这附近有不少等单的司机,很快系统派好了单。 有司机信息跳出,阮玫还没来得及看清司机的资料,屏幕弹进来一个陌生来电。 眸子里只有一闪而过的「陈师傅」。 Night.02 “山野哥,你买菜回来了呀?” 陈山野闻声抬起头,血橙夕阳在道路尽头下沉,落日余晖将狭长弯曲、满布广告街招的街道染得金碧辉煌,连头顶错综复雜的黑电线也添上了一分艺术感,脏乱差的城中村在此时似乎被赋予了新的生命。 喊他的是罗蕊,上了淡妆的姣好脸庞上有从发廊彩色转灯投下的彩斑,红色的,蓝色的。 陈山野假装瞧不见女子眼里绽放出的光彩,只笑笑:“对,阿芒在家等着我。” 他拔腿要走,罗蕊赶紧走出了几步跟在他身旁:“上次阿芒来店里理头发,一直说你做的菜好好吃,听得我都流口水了。” 陈山野腿长,邁出一步罗蕊就得小跑一步,她举起手挡在额前遮住刺眼的光芒,试探着问:“阿芒还说……下次邀我去你们家吃羊肉米线……” “哦,米线他还是会煮的,不至于难吃,就是羊肉他可能做不来。” 陈山野往路中央走过一些,想和罗蕊身上的浓烈香水味隔出一段距离,身后有单车铃声狂响,伴随一声声“看路看路”。 棠下村里租房子的多是广漂一族,流动人口近三十万,在这里能听到粤语,更多的是普通话和百花齐放的各地方言。 罗蕊急着想解释她可不是要吃钟芒做的米线,她是想吃陈山野做的,可陈山野没给她机会,长腿一转便准备拐进逼仄小巷,他两手全拎着塑料袋,只留一个后脑勺和一声“赶时间先走了”给罗蕊。 看大步流星的男人很快消失在第一个拐角,罗蕊站在巷口气得直跺脚,身后传来一声阴阳怪气的嘲讽:“看吧,我都说没戏,你偏不信,硬要往块石头上撞。” 回头一看是店里的吴向真,双臂抱在丰满的胸前,一脸看她好戏的模样。 “这条街上多少女的都看上陈山野了,你看过他和谁相好过?连钟芒那小毛头都有来店里找服务,也就只剩陈山野这块石头纹丝不动了。” 吴向真走至矮她小半个头的姑娘身旁,“苦口婆心”地劝:“别浪费时间在他身上,我瞧钟芒那小子对你倒是有点意思,你不如考慮一下他?” 罗蕊狠瞪了她一眼:“不关你事!” 她憋着一股不爽穿过马路走向斜对面的奶茶店,想喝点冰的来降降急躁。 陈山野这人,名字野,样子野,那双眼睛似狼似虎,身材也是一顶一的好,如果让罗蕊能有自己选择客人的权利,那她当然希望陈山野能成为她的常客,总比那些秃瓢啤酒肚老头子强吧。 可他的性子又不像名字那么野,不嫖不赌,连麻将都不搓两圈,和姑娘说句话他还会自动留出安全距离,别的臭男人来发廊洗头理发多数会偷掐下她们的手啊腰啊屁股啊,也就陈山野安安分分眼睛不乱飘,她把胸压低一点都被他避开。 罗蕊觉得总有一天自己能拿下陈山野,虽然她身材没吴向真她们那么丰满,但也算玲珑有致,最重要的是她年轻好看。 在这一拐进巷子里就只能望见一线天空、白天还得开着路灯的地方,她也想努力伸手抓住一些什么,让这混沌不堪的生活有些盼头。 陈山野侧身避开小巷里窜出的电动车,又躲开随意挂在屋檐下的内衣裤,三拐四拐地到了家门口。 把右手的袋子全交给左手,他掏出钥匙开防盗门,楼梯间不见光,房东刚换不久的感应灯似乎又坏了,他弹了下舌也不见灯亮,便摸着黑上了三楼。 笔直的走廊一眼能望到底,头顶走廊灯洒下惨白灯光,陈山野边往自己屋子走,边把邻居们胡乱摆在走廊上的鞋子踢回他们自个门口。 上个礼拜新搬来的邻居房门口摆着粉红色塑料鞋架,跟这环境实在有些格格不入,从单薄的木门里传来姑娘的声音,什么谢谢哪位哥哥送的火箭,什么接下来给大家跳个舞。 陈山野也看过直播,钟芒硬塞给他看的,说里头跳舞的小妹妹长得好看,胸部大屁股翘,跳起舞来挠得人心痒难耐。 他也就看了半支舞,就把手机还给钟芒了。 钟芒问他感觉怎么样,他摇摇头说不怎么样。 他见过更好看的。 钟芒嫌他老古板,不愿意接受新事物,什么抖音小视频,什么自媒体人,什么网红直播,陈山野都没兴趣。 有一次钟芒说,哥,自从嫂子离开了之后,你的生活就好像没再往前走过一步了。 像是车子没了油,就这么堪堪停住了。 陈山野进门后没把门关上,看了看挂钟,钟芒也差不多这时间过来了。 果然他刚把肉菜搁进冰箱里,钟芒就打着哈欠从对面屋子走了过来,挠着睡得乱糟糟的鸟窝头问:“山野哥,今晚整哪样?” 陈山野斜睨他一眼,他本来想着钟芒前些天和他下馆子,想吃清蒸桂鱼又嫌饭店的太贵,他便买了一条回来。 可刚被罗蕊一耽搁把心情都整坏了,他现在不想做鱼了。 他从冰箱里拿出剩余大半碗雜酱肉帽,语气淡淡:“吃雜酱米线。” 钟芒倒是无所谓,山野哥做的雜酱帽子可是绝了,让他天天吃都可以。 陈山野从冷冻库拿出一包干米线,锅注了水搁火上烧着。 他想了想还是不痛快,对着坐在小沙发上刷手机的清瘦青年埋怨:“你干嘛约发廊那女的来吃饭?” 钟芒视线从手机屏幕移开,一对小眼睛眨巴眨巴:“小蕊跟你说了?那你答应没有?” “没有,我答应干嘛?你自己要约的人,自己去招呼。” 陈山野叉着腰,尽管开着门但屋子里还是闷着一股暑热,有汗水从额头滑至他高挺的鼻梁,他撩高了T恤下摆抹了把脸,走过去角落把风扇按开了,扇叶缓慢旋转起来,滋啦滋啦作响。 “我这不是想给你制造机会吗?你看你这么久了,身边也没个人。” 钟芒从沙发上弹起,跟着陈山野走进厨房,狭小的空间一下子被两人占满。 “我不需要。” 陈山野把米线入锅,沸腾的热水安静了一会,气泡从用了有一些时日的锅底咕噜冒上来。 煤气炉另一边起了火,炒锅里倒入雜酱加热,咸香微辣的酱香味裹在水汽里飘满面积不大的厨房,陈山野把抽油烟机开了。 “哥,你别老惦记着嫂子啊……她都跟人跑那么久了……”钟芒咽了口口水,不是因为害怕陈山野发怒,单纯因为加热中的帽子实在太香了。 陈山野把洗手盆边的小窗推开让香气跑出去,窗外是隔壁握手楼的红色条形墙砖,残阳倒映在镜面砖块上刺得他眼睛发疼。 锅里的水再次沸腾起来,米线在锅里乱舞,雜酱红油鼓起了小泡。 关火的时候陈山野才淡淡说了声。 “也没总惦记着了。” 可油烟机的轰隆作响盖住了他的声音,钟芒“蛤”了一声,陈山野没再应他。 Night.03 一包干米线能做三人份,两人飞快分吃完,陈山野进厕所冲了个冷水澡,出来后穿上白T恤和黑牛仔裤,套上反光背心,戴上银色头盔,他检查了背囊里的装备齐全,两部手机都充满了电,便提着电动车出门。 他走到对门敲了敲,钟芒慌里慌张地跑来开门,手里还拎着卷卷纸:“你先开工吧,我突然想上大号,不用等我了!” “行,那你自己注意安全。” “知道啦!” 20多公斤的电动车陈山野单手拎着,另一手在代驾平台上操作开始听单。 他走到巷子外才骑上车,霓虹灯牌在夜幕下斑斓迷幻,灯光在一张张或疲倦或无神或兴奋的脸上渗透进他们的肌理,麻痹着他们的心脏。 街边店铺开始把货摊往马路上推,把不宽的街道占去了三分之一,每隔几步就有一家在门口摆了外扩音箱大声公放着激情飞扬的广告语和电子舞曲。 陈山野在熙攘人群里穿梭,刚出了村子大牌坊就进来了一单,他开始了晚上的工作。 他挺喜欢晚上七点至九点的客人,一般这个时候的客人都是在餐厅饭馆多饮了两杯,人不会醉得失了态,都格外好相处。 九点往后的高峰期里,客人多从酒吧、夜店、桑拿足浴、会所等声色场所出来,到那个时候,遇上什么客人什么车什么事,都得听天由命。 天气热了,疫情平穩了,出来吃饭的人多了,订单自然也多了,陈山野刚把第一个客人平安送到家,手机里又接了一单。 听单、接单、打电话和客人确定地点、见到客人时出示工牌、绕车检查一圈、折电动车、驾驶座上铺垫布、和客人核对路线、发动车辆、驾驶、结束行程、重新听单。 陈山野每一晚重复着枯燥无味的流程,驾驶着价格悬殊的车,奔跑在扑朔迷离的夜色里,穿梭在霓虹钢铁森林里,听着客人的人生百态。 把一辆大G送到保利公馆,车主说自己开进车库就好,陈山野便在小区外结束了行程。 他看了看地图,这附近还挺多师傅在等单,他不太爱扎堆,想着往人少的地方走。 骑过了一个路口,陈山野来到大剧院附近,这边也有几家清吧酒廊,只是他也不太确定这环境有没有人来喝酒,系统一时没给他派单,他便停在路边歇一会。 刚刚干了三单活,车内冷气凉快,车外夏风温烫,在车里干掉的汗一出了车外又噌噌冒出来。 他闻了闻领口没什么异味,但他还是决定把衣服换了。 陈山野去年夏天接过一个女客人的差评,说司机身上有汗味把她的宝马弄臭了,他吃了一次亏,现在夏天出来跑单都会在背包里放一两件轻便的速干T恤和湿纸巾。 他就坐在小电动上把口罩衣服头盔都脱了,擦了擦汗,还用薄荷止汗喷雾往头上身上猛喷了几下。 钟芒在代驾兄弟群里狂发语音,他随便点开了一条,说的是今晚遇上的客人。 “刚刚八点多我接了一个客人,在一个酒店门口接的,刚去喝了喜酒,醉得不行喽,在副驾驶哭得鼻涕直流,好像新娘是他前女友,哎呀这哥们真惨……” 耳机里传来小兄弟活灵活现的描述,陈山野咧开嘴笑,一口白牙在黑夜里格外显眼。 他们会在群里分享着一些代驾时遇到的突发状况和特殊客人,也算是在这漫漫黑夜里找点自娱自乐。 身后突然起了一阵微凉的风,路旁树叶声飒飒。 陈山野有一瞬以为自己听到了老家后山那片树海的声音。 他一边套着反光背心,一边给父母家里拨了个视频电话,快十点了。 疫情关系陈思扬已经一整个学期都没上幼儿园,生物钟往后推了一个小时,这个时候应该准备上床睡了,他正好可以跟他说声晚安。 接视频的正是陈思扬,五岁的小男孩脸蛋晒得黑红黑红的,房间里光线不太明亮,父亲的手机前置镜头像素也不高,但陈山野还是能看见他儿子一颗一颗小白牙。 “爸爸,我要睡了!你怎么现在才打来呀!”圆头圆脑的陈思扬虽然语气里有些不高兴,可依然笑得大眼睛都眯了起来。 “我今晚一直接活呢,忙到这会才有空,爸爸现在来到广州塔附近了,拍给你看看。” 陈山野把手机调成后置镜头,对着不遠处的霓虹高塔拍摄,将这道彩虹送到一千三百公里之外的小男孩眼里。 “好美啊爸爸!”陈思扬一张小脸写满了期盼:“什么时候我才能去广州找你啊?到时候你带我去和广州塔拍照好不好?” 陈山野勾勾嘴角:“行啊,等病毒再少一点,让爷爷奶奶带你来,行吗?到时候爸爸带你们去看高塔,去吃好吃的。” “好,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小孩伸出尾指凑到镜头前。 陈山野也递出尾指,在镜头前勾了勾,应了声好。 专门拿来接单的那部手机弹出了一个新单,就在他不到两百米距离,是辆飞度。 “扬扬,爸爸工作了,你和奶奶去睡吧。”陈山野一边在平台上按了拨打车主电话,一边跟儿子道别。 “行,你开车小心啊,晚安爸爸。” “嗯,晚安。” 视频刚挂断,车主的电话也接通了,一声“喂”钻进他耳朵里。 是位女客人。 陈山野在夜风里开口:“您好,我是代驾师傅,我姓陈。” Night.04 “吱——” 陈山野在离客人十米外猛地急刹住车,真空车胎在地上摩擦出刺耳的一声。 白色飞度,火红卷发,腿上如血滴一样的花瓣…… 是她。 太阳穴被开了一枪,陈山野顿时大脑一片空白。 这里不像他出生成长的那个小县城出门就能遇见熟人,这个城市那么大,怎么会,那么容易便相遇? 胸口起伏不断,他努力想把脑内出逃的画面拉回来。 陈山野对自己说,离那一夜过去有将近一年了,而且她那一晚也醉得迷乱,她不一定会记得的。 但,如果她记得呢? 在陈山野思绪乱成麻的时候,带着口罩和于熊明聊天的阮玫在眼角里瞧见了显眼的反光背心,她向不遠处的男人挥挥手:“师傅,这里这里,我刚叫的代驾。” 陈山野咬了咬牙,把脸上的黑色口罩拉高了一些,脚一蹬,向客人的方向开去。 “请问是手机尾号2799的车主吗?”他在她面前下了车,只对上了她的圆眸一眼,陈山野便匆匆垂下头。 他拿出手机按开自己的电子工牌递到女客人面前:“这是我的工牌,请您看一下。” “好的,陈师傅对吧?我们上车吧。”阮玫对了一下工号,扬首对他点点头,把手里的钥匙递给他,抬脚从他身边经过往副驾驶那一侧走。 陈山野暗吁了一口气,看来她没认出他。 推着电动车走到后备箱处,打开箱门时陈山野的心跳已经缓了一些。 可当缓下来的时候,陈山野才感受到心脏隐隐约约有被铁丝扎过的疼,被扎过的地方似乎破了个微不可察的小孔,嘶嘶声地往外漏着气。 抡起拳头往自己左胸口捶了几下,陈山野猛吐出了一口长气,热气闷在口罩里形成了潮湿的水雾。 后备箱不大的空间里散落着几个大小不一的纸箱,有一两个牛皮纸箱上还贴着快递单,陈山野得给自己的电动车挪位置,正想知会车主一声,就听见已经坐上副驾驶的女子开口说:“后备箱里的东西有点乱,师傅你车子放不下的话,那些东西随便挪一下位置就好。” 陈山野抬起头,那人被车椅遮挡着,街边的路灯打在她发顶上,火红和暖黄暧昧不清地勾兑着。 后排座的于熊明转过头:“能放吗师傅?不行的话你把箱子递给我,后排座还能放东西。” 陈山野低头把牛皮纸箱从大到小摞在后备箱边角:“没问题,可以放的。” 他折着今晚第四次电动车,可这次却没了之前的轻松从容,把车放进后备箱时没放穩,眼见车子往前倾倒,陈山野伸手去扶,车是扶住了,但碰开了旁边一白纸盒的盖子。 拿起盖子想把它放回原位,可一看见盒子里的东西,陈山野的动作又停在了半空。 其它的东西他或许看不懂,但那一根微翘的粗长,陈山野还是懂的。 他住的那里,主干道和暗巷里都有许多家成人用品店,主干道上的还稍微隐晦一点,巷子里的店都直接把印度神油、伟哥和假阳具的广告海报光明正大贴在店门口。 他老家也有不少这种小店,每到夜幕降临时就点起一盏艷俗的粉红壁灯,把那褪了色缺了角的海报染得更廉价情色,粗俗难耐。 白盒子里的那根倒不像海报上的那般直白,浅色的,一圈一圈螺旋纹攀附在上方,在顶端微微收窄,像极了那一处。 陈山野在后排的男孩再一次询问他能不能放时,他将盖子盖上,应了声放好了,把厢门砰一声关上。 绕车一周检查,小飞度在右前车灯下有一处掉漆,陈山野屈起指节敲了敲副驾驶半降的车窗说:“您前面这有一处刮碰。” 阮玫把口罩拉到下巴,挑眼看他:“嗯对的,我知道。” 陈山野不着痕迹地移开对上的视线,不再多话,绕过车头拉开驾驶座车门,把座椅垫铺好后上了车。 陈山野启动了车子,扣好安全带,和客人核对路线:“您的目的地是到江南西对吧?” “是的,但麻烦你绕一下路,先到广美停一下,我朋友先下车,然后再回江南西。”阮玫拨了一下出风口扇叶,让冷气对着自己吹。 “好的,我们走内环可以吗?”他穩了穩心跳,踩下油门。 “可以的,你安排就好。”阮玫低下头在手机里挑着歌单。 车子驶进金灿灿的大道里,化成银河里的另一颗星星。 歌曲也传唱出来,粤语歌,女生唱的,飘渺迷离的歌词里有霓虹,有港湾,有北风声。 陈山野来了广州四年,对粤语是会听不会讲,他也没想去学着说,能听懂五六成就好。 总归是外乡人,总归有一天是要回家的,学了也无用。 “玫姐,你什么时候听起这种老歌了?你以前的歌单不都是rap和迷幻电音吗?”后排座对于一米八的男孩来说过分狭窄了,于熊明敞开了腿坐姿豪邁。 “我一个客人之前分享在朋友圈的,十八岁的小姑娘但听的全是老歌,前些天她分享了个歌单在朋友圈,我听着挺好的,就一直听着。” “这首叫什么啊?”于熊明比阮玫再年轻上个几岁,听的歌也都是kpop,久久听一次粤语老歌竟有些惊喜。 陈山野无意识地竖起耳朵,可他没等来答案,姑娘把歌曲直接分享给后排的男孩。 他松了点手劲,之后又再收紧。 等着红灯准备上内环时,一声“陈师傅”唤得陈山野差点松了刹。 他从眼角看她,听声音自身旁幽幽传来:“如果觉得热,你可以把口罩拿下来。” 指甲是涂了指甲油还贴了些什么,她的指尖闪着金光,白皙手指在唇边轻点,也在陈山野眼角狠刮。 他握紧方向盘,把声音压低了一些:“我们公司规定这段时间必须时刻带着口罩。” 阮玫微微侧过脸,看着男人的浓眉大眼浸在暖黄灯光里,头顶快抵到车顶,黑口罩也遮掩不住他高挺得令人称羡的鼻梁,再往下,她看着他喉结翻滚。 陈山野能感受到她的视线,这个红灯是他干代驾以来第一次觉得这么煎熬。 好在身后的男生此时插了话:“师傅,疫情期你们代驾行业也不容易吧?” 于熊明挪来挪去,脚总搁得不舒坦,干脆侧着身子把长脚缩到椅座上。 陈山野回答他:“是的,有好多兄弟过年前回了老家,到现在还没回来。前段时间吃饭喝酒的人少,就算晚上待到三四点也接不到单。” “诶,那师傅你去年有回家过年吗?” 红灯转绿,陈山野踩下油门:“没有,我去年没回去。” 车子上了内环便加了速,陈山野开得不慢,一一回应着后排男孩的问题。 “不是,小熊你这是打算去做代驾啊?”阮玫插了一嘴。 “我想着晚上没事也去兼职一下,给我的vlog添点新题材嘛。” 于熊明在B站有挺多粉丝,之前多是发他在韩国生活的趣事日常,这段时间又发了些和欧巴异国恋的日常,最近的vlog主题是疫情期间尝试不同的兼职。 “你这玩票性质的就别去瞎闹了,代驾师傅们都很辛苦的。” “哎,我就问问看嘛。” 两人一来一往,等结束这个话题的时候已经下了内环快到阮玫说的地点了,阮玫给司机指着路,过了两三个路口,在一个小区门停下。 “姐那我走了,明天等你拿玩具给我啊。”于熊明手抵着副驾驶上方车顶说道。 “行呐,但我可能要明天下午才能给你送。” “不急,明天联系,拜拜。” “拜。” “现在是往您定位的那个地址去是吧?”陈山野问。 “是的。” 这里距离目的地不过五分钟车程,十点半的马路有些空,陈山野本可以开得快,但他又慢了下来。 他想,这次行程结束,应该再也没机会见面了吧。 思及此,陈山野就没太舍得踩油门了。 Night.05 可五分钟的车程总没办法开成二十分钟的,陈山野还是在导航预估的时间内将车驶进姑娘指示的一个露天停车场内。 这次和上次送她的地址不同,这一片都是有些年份的老房子,马路外就是地铁站,附近接连着好几个综合体商场,内街这儿入夜了倒是安静。 而上次是在另一个区的高档公寓…… 他把开始往外冒的回忆塞回箱子里,穩穩把车子停进划好线的车位里。 “请问您是线上支付还是现金支付?”陈山野解开安全带,循例问道。 可她回的却是一句提问:“陈师傅,你一般晚上接单接到几点才下班啊?” 陈山野转头去看她,女人手肘支着窗,那小脸也不知道有没有他巴掌大,一双星眸淬着幽幽的光,火红的波浪在肩膀前翻滚。 因为见过她迷醉的样子,所以陈山野知道她这回没醉,但是依然见她脸上泛起淡粉,一副酩酊不大醉的模样。 微挑的眼线像把小钩子,又把木头箱子里的旖旎回忆一点点勾了出来。 浓眉微皱,陈山野搞不懂她这时问这一句是什么意思,但还是照直回答她:“我一般跑到两三点下线。” “那你今晚能提前下班吗?”阮玫眼睛带着笑:“我们叙叙旧?” * 是他。 阮玫一说完“我刚叫的代驾”便认出他了,还在半空挥动的手一时顿住。 男人被黑色口罩挡去了半张脸,却无法遮住那道浓眉和幽深黑眸。 阮玫不知道他的名字,那一晚她还来不及问,就让他给跑了。 只留给她湿了一大片的床单。 她从来不知道自己能流那么多水,似储了许多年的洪水一夜之间泄了闸。 回想起来他其实毫无章法技巧可言,只凭优渥的自身条件如同野兽一般横冲直撞,就已经把她捣弄得上天下海哭着求不要了。 作为她第一个419对象,他可以称得上十分合格。 保险套尺寸不合他硬要带,知道她受不住了也没再索要,最后是自己进浴室弄出来的吧。 她那时痉挛得意识模糊,只记得有温热毛巾帮她擦了脸和下身,硬把她拉起身喂了几口水,最后给她压好了被子。 等阮玫小睡了一会,再醒来时人已经不见了。 连垃圾桶里的垃圾都被他带走丢掉。 性吸引力这种事真的很妙,六年来从未在黄鸣彦身上得到的高潮,却荒唐的,在一个连名字都不知道的陌生人那得到了。 更荒唐的是,这一年来阮玫自己玩小玩具时,睁眼闭眼,想的都是这人烫如熔岩的胸膛和迸出细碎火星的黑眸。 所以这是应了那一句,念念不忘,必有回响? 她认出他了,那他呢,会记得她吗? 口罩完美掩住了阮玫忍不住勾起的嘴角,她站在原地,等男人骑着小电动向她驶来。 车钥匙搁到他手掌里显得好小一把,阮玫思绪乱飞地往副驾驶那边走。 她想起那一晚在镜子里瞧见一身白肉上全是手痕,淡淡的豆沙粉,从胸到腰再到臀,再和自己腿上的一片片花瓣融在一起。 她想起自己用手去丈量软腰上那似乎还残存着温度的手印。 好大。 三层口罩把她闷得快要透不过气,阮玫上了车,从后视镜里看男人弯腰给她整理后备箱,结实宽厚的肩膀快占满小小的门,占满窄长的后视镜,占满她的眼。 他绕着车检查,然后敲了敲她旁边的玻璃,对她说右车灯有一处磕碰。 阮玫拉下口罩应他,在空气中对上的视线很快被他避开。 ……哦?为什么要躲闪? 所以他也是记得的吗? 阮玫咬住了下唇,皓白虎牙在唇上厮磨着,玫红唇角止不住地扬起。 或许是因为夏夜闷热,或许是因为陈师傅自身带着股温热,亦或许是阮玫自己心跳得极快,车子启动后她拨了一下出风口,想给自己降降温。 呼,好热。 她用手掌给自己扇扇风,她低头从手机里挑选着合适的歌单,随机播出来的是《深夜港湾》,关淑怡版本。 之前阮玫听这首歌时觉得寒冰过境,先是有水汽在耳边集结,随着温度一点点下降,最后结成薄薄冰面覆在耳畔,全世界的声音在那一刻都听不见了。 可今晚她却听出另一个味道,梦呓般令人迷醉的气音高低交迭,冷艷,魅惑,缠绵,缱绻,一层推着一层,如迷烟幻梦。 如那一晚上了云端,也如那一晚荡漾于无边大海。 她借着和小熊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泛酸的膝盖骨头互相抵着,蹭得泛粉发烫,不知不觉腿间竟有了潮气。 瞧,连小玩具都不需要了,阮玫有点哭笑不得,活了这么些年,第一次觉得自己原来也是可以这么快动情的。 停红灯的时候她问陈师傅要不要把口罩摘下来,可他不愿意,还伸手把自己口罩拉高了一点。 遮什么呀,你长得这么有辨识度,自己有没有点自知之明哦? 阮玫看着他指节在方向盘上抓成葱白颜色,最终还是收回自己过于直白的注视。 高聳的路灯照亮着前方或笔直或蜿蜒的道路,车厢里时明时暗,小熊和陈师傅聊着代驾的事,阮玫插了几句。 驾驶座那边传来淡淡的薄荷香,有些像不久前小熊给她的那根青柠爆珠,仿佛手指轻轻一捏一拧,就会有薄荷柠檬苏打水的气泡在她喉咙间爆开。 气泡密密麻麻在胸腔里涌起,噼噼啪啪地破开,阮玫深吸一口气,按开代驾app,路程时间只剩余十分钟。 结束这次偶遇之后,他们也没有什么机会再见面了吧。 阮玫这么想着,仰头去看那一路如影随形的圆月,看一颗颗街灯在她眼里似拖着尾巴的陨石飞快划过。 它们安静,灿烂,却都是孤单的。 于熊明下车时阮玫还没做好决定,简简单单一句话在喉咙里浮浮沉沉,像飘了根孔雀羽毛在里头挠得她发痒。 五分钟。车子驶进江南大道中,前方没有太多车,但开得并不快。 四分钟。在十字路口等了个红灯,夜渐浓,可斑马线上依然人来人往。 三分钟。绿灯了,左拐,熟悉的霓虹街景映进阮玫眸子里。 两分钟。掉了个头,拐进内街,阮玫指着斜前方:“前面第二个路口右转,有一个停车场,我车子停在那。” 一分钟。阮玫决定开口,她不想夜晚在这里终结。 音响里的歌声收了尾,车子在停车位里平穩停好,男人问她要用什么方式支付费用。 她压住自己乱了阵脚的心跳,努力让自己看起来轻松自在,问他:“我们叙叙旧?” ————作者的废话———— 不好意思哦,这两个一开始是菜鸡互啄(狗头微笑 Night.06 “老板,这是我的名片!可以加我微信哈,我随传随到!” 钟芒双手捏着自己印的小名片递给刚刚结束行程的客人,布丁颜色的鸟窝头一下一下往前点着。 满脸酡红的奥迪司机接过小纸片后扬扬手往电梯走,钟芒刚把电动车装好,抬头便见脑满肥肠的男人把他的名片丢到电梯旁的垃圾桶里,摇晃着啤酒肚进了电梯。 隔着一扇玻璃门,电梯间灯光华丽温暖,停车场白炽灯阴暗冰凉。 是泾渭分明的两个世界。 钟芒咬了咬后槽牙,骑上小电动往出口开,出了车库手机才收到信号,他停在路边把行程结束了。 虽然有些许不快,但今晚的战绩还可以,到现在快十二点了他已经接了四单,加上刚才奥迪老板还没支付的订单,流水有三百多近四百块钱,再呆到两点预估还能再进来个一两单。 这成绩比起前几个月简直算是好到爆炸,如果疫情后能真如山野哥说的消费反弹,那估计再过个两三年,或许就能让奶奶住进新房子了,不用再呆在那下雨天屋顶会漏水、家里要摆满水桶接水的破房子里。 他忍不住唱起了家乡小曲儿,给陈山野拨了个语音。 电话接起后他兴奋道:“哥,你在哪呢?晚点要不要吃宵夜?我请你啊,我今晚……” 陈山野打断了他:“你约小魏他们去吃,我不去了。” “哦,你现在接客人呢?现在去哪啊?” 钟芒等了几秒没等到答复,喊了声“哥”,才听陈山野说:“我现在忙,先挂了。” 看着挂断的电话,钟芒撇撇嘴,一看又有单子进来,赶紧接单开工。 而陈山野牵着电动车站在内街的一个小院子前,他半小时前已经在app后台下线了。 手机里有一个他还没存进通讯录的电话号码,这个电话五分钟前给他发了条短信。 「外面铁门没锁,进来后你帮我锁一下。」 回来这儿之前陈山野又跑了一单。 在停车场时他没来得及后台下线,系统便火急火燎地推进来一单,从离这里不遠的宝业路送到天河某小区,单程就得三十分钟。 系统派单一旦不接多少会影响之后的派单几率,陈山野抬头看向站在车棚旁的姑娘,没多想就推着电动车走到她面前。 他问:“平台给我推单了,你要跟我说的事情着急吗?着急的话我就不接这单子了。” 阮玫一愣,她觉得自己意思挺明显的呀,怎么……这位陈师傅真的以为她要找他谈事情? 但她也不想耽误陈师傅赚钱,客人和订单对他们来说有多重要,阮玫十分清楚。 她摇头说:“也没什么急事,你接吧。” 陈山野皱了皱眉,看了她几秒才按下接单,他打给客人说现在准备过来。 挂电话后他把口罩拉到下巴,既然已经认出了也没必要再遮掩。 他把手机递给面前的姑娘:“你给我一下你的电话吧,等我完成这单下班了,我再过来好吗?” 阮玫刚刚那股冲劲有些泄了,可是话说出口了也没法收回,她想了想,最后还是接过手机按下自己的电话号码:“行,你工作要紧。” 她直接按了拨打,很快自己手机响了一声。 “我叫阮玫,玫瑰的玫,你呢?” “陈山野,漫山遍野。”他接过手机:“那我送完客人后联系你。” “行。” 阮玫,玫瑰的玫。 陈山野迎着晚风往客人方向骑,将她的名字在嘴里反复咀嚼。 当知道阮玫也记得他时,陈山野倒是平静了下来,没了一开始偶遇时那份不知如何是好,一直嘶嘶漏着气的那个小洞被堵上,他也可以直视她的眼睛了。 也是巧了,陈山野这次接的是辆保时捷911,因为车子前置行李厢放不下他的电动车,遇上这车型他会把车子寄存在餐厅饭馆,等送完客人他再回来取车。 车子再次上了内环高速,身旁的年轻小伙子玩着手机游戏没有聊天的意思,陈山野不用应酬客人,便想着那姑娘是想和他说什么呢? 叙旧?那就是想谈谈那一晚的事是吧? 是想指责他上次不告而别?还是上次把她弄疼了想找他算账? 说实话,上次干出这种事确实是他不厚道。 百度上只要一搜代驾,附带出来的关联关键词一定有「代驾豔遇」、「代驾和酒醉女车主」。 每一个想做代驾的新手问着问着都会问到这个问题,连钟芒也是,挤眉弄眼地问他干这么段时间有没有真的遇上这种“好事情”。 陈山野都一脸正经地告诉他们,不要异想天开,认认真真地把活干好才是正道,别整天想那些有的没的。 回答钟芒的那时候,陈山野也断断没料到过后来真有一天让自己给碰上了,这事还在之后许多个深夜里缠着他。 丝丝红发在白色床单上似绽放罂粟,白兔般的乳肉在眼前颠簸晃荡,匀称笔直的腿儿攀着他的腰,腿上的花瓣纹身被他颠得仿佛下一秒就会掉落到床单上。 他看着她的眼里有水雾一点一点聚集漫起,浸满了黑眸,接着水珠从她微挑的眼角滑落,连睫毛都沾上了露水。 他皮糙肉厚,她的指甲抠来抓去也只能在表皮留下几道不疼不痒的白痕,倒是看到她落泪的样子陈山野心脏隐隐抽疼了一下,停下来问她是不是不舒服。 梦里的人儿攀着他汗湿的脖颈在他耳边呢喃着什么,那声音像被高温蒸成水汽散在空气里。 陈山野没听清,但身下的肿胀被绞得极紧,龟头深深抵在甬道尽头的软肉上,一停下来就越发能感觉到被那一处细细吮吸着。 他粗喘得厉害,汗流下来迷了眼,他抹了一把脸正想重新开始挺动抽插,睁开眼时,眼前只看到一片灰暗的天花板,薄薄的窗帘不遮光,却也只能透进少许阳光。 一线光从布帘中间溢出,淌上床,恰恰好照在有明显凸起的薄被上。 光明那么少,剩下的全是混沌昏暗。 手臂遮着脸平复了许久,那欲望依然没有消减半分,他只好进浴室里弄出来。 她到底在他耳边说了什么?陈山野不时总会想起这反反复复的梦境。 保时捷小伙很上道地给了陈山野五十块钱做打车费和小费,陈山野没打车,走到旁边地铁站去搭地铁。 在客村站换乘时他给阮玫打了个电话,说他还有十来分钟到。 没一会,陈山野收到条写了地址的短信。 回到越夜越热闹的宵夜街拿回电动车,他迎着风往回骑,来到短信说的地址处,掏出手机才瞧见让他锁门的短信。 透过雕花铁门往里看,由一楼民居改成的小店面门口亮着盏铸铁壁灯,黑木门上的玻璃和旁边的玻璃窗都紧拉着白色帘子,黑底店招没亮灯,陈山野只能隐约认得是两个白色英文单词组成的。 心跳又快了起来,一下下在胸腔里敲着鼓。 他推开门后落了锁,小院子一角种着棵小树,树干上绕着几圈一闪一闪的灯带,他把电动车停在往上盘旋的萤火虫下方。 邁过几步石径,跨上台阶,陈山野站进了那圈暖黄之中。 拉下口罩后他把憋在胸口的那股闷气吐出,敲了敲门上的玻璃。 Night.07(npo18.com) 一个多小时前,回到店门口的阮玫那股梁静茹给她的勇气算是全泄光了。 她居然去搭讪一个之前419的陌生人,她是想男人想疯了吗? 店里禁烟,她便像往常一样坐在台阶上点了根烟,猛吸一口,火星滋滋在纸烟上烧,她在烟雾里看着那个还没加入通讯录的电话号码,叹了口气,给它输了名字保存起来。 陈山野,漫山遍野。 浴室里氲起水汽,站到花洒下时阮玫探了一指进花缝中,摸了一手有别于清水的滑腻,一想到后续未明朗的今晚,她的小腹又猛地一颤。 中指还在穴口浅浅戳着,慢慢被淌出的体液沾湿,她拿下花洒对着花穴冲洗,脸上一片潮热。 一头湿发还未吹干她就赶紧给包租婆宫欣打了个电话,她身边419经验最丰富的人就非她莫属了。 电话那边有妩媚慵懒的声音传来:“哟,大小姐今晚怎么那么有空给我打电话?是不是要把上个月的租金交了啊?” “不是啊包租婆,你快教我怎么做……”阮玫默默忽略催租的事,直接把一年前的事和今晚的事简单总结后一股脑全告诉宫欣了。 “啧,你终于开窍了啊。”宫欣在电话那头嘻嘻哈哈笑着:“你说你长得一副妖豔模样,内心却是一颗怂蛋,真是浪费了你这身好样貌……不认识你的人以为你是只野豹子,结果是只小奶猫。” 阮玫有些懊恼:“你别笑我了,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的事……你说,我刚刚是不是应该再说得明白一点?但我又不知道要怎么开口,叙旧这个词是不是太模糊了?” “那倒不至于,他是个男人就多少能有些直觉。不过你也真是大胆,只见过一面的男人就敢往家里带,我都没这胆量……啊!别打我屁股!” 话筒似乎被拿开了些,阮玫还能听见宫欣和哪个男人在那边嬉闹的声音,过了十来秒才又传来宫欣的声音:“我说你啊,怎么对一个一夜情对象那么信任呢?” 阮玫把脚踩上沙发抱住膝盖,仰头看着垂在天花板下的彩色琉璃罩吊灯,未干的发梢浸湿了睡裙领口,空调冷气攀上她脖侧激起寒毛,她慢慢说了句:“因为他把我的垃圾都拿去丢了。” “蛤?” “宫欣,我和黄鸣彦这么多年,同居这么久,黄鸣彦没有帮我丢过一次垃圾。”脚趾头一颗颗在沙发边微微蜷缩着,阮玫突然发现自己快要把前男友的长相都给忘记了,她又强调了一次:“一次都没有。” 电话那边静默了许久,宫欣才开了口:“阮玫你清楚一夜情的意思吗?如果你们发生了第二次关系,那你们就是往另外一个方向发展了哦。” “嗯,我知道。” “说好听一点就是性伴侣,难听一点就是床伴,虽说是因性而生,但阮玫,以你的性格,我怕你会把自己给搭进去。” 一声轻叹从耳筒传来:“你心太软了,很难把持那条界线。” 阮玫歪头把湿发全拨到左肩前,红色发尾聚集成一绺,残余水滴也汇聚成一股加速下坠:“嗯,我也知道……但就是有股冲动,不想让今晚就这么结束。” “你有后悔主动和他搭话吗?” “那倒没有,如果没和他搭话,我才会后悔吧。” 做过最亲密的事,却是连彼此名字都不知道的陌生人,她不愿意结束在这。 宫欣笑了一声:“那就行了呗,想要就直接上咯,这有什么难的?安全措施记得做好啊。” 她继续打趣道:“能让你这么念念不忘,看来这位陈师傅必定有些过人之处喽?” 阮玫来了精神,压着声音神秘兮兮地说:“你知道吗?他比‘噢噢’还厉害……” “比‘噢噢’还厉害?那听我的,睡了再说。”宫欣也兴奋了起来,阮玫听到她身边的男人问说“噢噢”是谁,宫欣娇嗔着让他不要偷听她讲电话。 两人聊多了几句,手机屏幕插进来一则来电,是陈山野。 她和包租婆说了一声,再接起陈山野的电话:“喂。” “我是陈山野。” “嗯,我知道。”阮玫把玩着湿漉漉的发尾,听电话那边有地铁“叮咚叮咚”提醒关门的声音,她问:“你在地铁站吗?” “对,我在客村转八号线。我得先去宝业路那边拿一下我的电动车再过去。” “好,我把地址发你。” 听到敲门声时阮玫打了个颤栗,她一边将手腕上的香水膏揉匀抹到耳后,一边走到全身镜前检查镜中的自己,在门被敲响第二次时,她小跑出卧室,门上垂挂的黑珠帘在剧烈摇晃中缠绕在一起。 白纱帘后有黑影晃过,陈山野心跳快了一拍,嘴唇倏地抿成直线。 帘子被掀起一角,他还没来得及看清里头的人,门锁便咔嚓响了一声,木门从里拉开一条缝,有冰凉冷气裹挾着微甜的香气扑面而来。 他推门走进,木门还没回上,陈山野已经被直晃晃撞进眼里的景象钉在原地。 店内面积不大,顶上垂着一盏琉璃吊灯,灯光穿过赤红草绿萌黄拼接的彩片玻璃,在屋里蒙上一层霓虹颜色。 也在灯下的阮玫身上流溢着迷幻色彩。 一瞬间,陈山野脑内有火树银花炸开,酝酿了一路的道歉还没来得及说,全被炸成碎屑拼凑不起来了。 金色银色的火花络绎不绝往四面八方喷溅,刺烫的火星蹦到他身体各处,密密麻麻,接着再汇聚成一股热流往小腹胯下聚集。 屋内明明光线昏暗,但陈山野依然能清楚看清阮玫的每一处。 黑蔷薇蕾丝在洁白如玉的胸口上方烙下影影绰绰的暗纹,那一对饱满圆滑的珍珠隐在暗纹之下随着呼吸微微摇晃着,两根肩带细且长,似乎脆弱得下一秒就会断裂。 黑色墨水般的绸缎在她身上流淌,衬得她裸露在空气中的肌肤像牛奶凝成的白色奶冻,也衬得那头红发如火玫瑰烧得炽烈。 炽烈得能把他的理智烧成灰。 陈山野反手锁了门,弯腰把手中的背包和头盔放到地上,头盔没放平,滚过了一格墨绿花砖。 他再抬头看她时,眼里已经带上了别样的光。 往灯下的光圈走近了一步,陈山野将她的红唇黑眸收进自己眼里,话语从发痒的喉咙里艰难挤出:“你说的叙旧,是叙这个旧?” 那一刻,阮玫才意识到,自己或许是惹到火了。 男人凝视着她的那目光过分犀利,仿佛已经来回舔吻过她全身一遍。 全身毛孔和血液都失了控,心脏砰砰砰跑得飞快,脖子后侧沁出了细细密密的汗珠,背在身后的手指绞得雪白。 可她还是挺直了背,眨眨眼回答:“嗯,就是这个叙旧。” 更多请收藏:npo18. Night.08 陈山野看着那十颗圆润洁白的脚趾头微蜷着,像河边浸在清透月光下的光滑小卵石。 一步就跨到她面前,在阮玫后退的那一刻,他伸出右手绕到她背后,将藏在背后的纤细手腕扣住,往她腰窝轻轻一摁,把馨香娇软带到自己身前。 阮玫倒抽了口气,本能地扭动身体想挣脱,可乳肉被紧压在他潮热的胸膛前,奶尖在镂空蕾丝边和粗糲的反光马甲上磨蹭着,又带起了一阵难忍的酥麻。 陈山野由上至下看她,眼珠黑得像洗过的玻璃珠,倒映着头顶的彩亮碎片还有他,嘴唇是饱满多汁的野生浆果,纤细白皙的锁骨起伏着泛起粉色汗珠。 他还是忍不住蹙起浓眉,有些不满她的警觉性太低:“你胆儿真肥,什么人都敢往家里带?如果我是变态、是坏人那怎么办?” “我这也是第一次……”阮玫扭了下手腕,却被钳得更紧:“而且你存坏心的话,一年前早把我家里的东西搬空了。” 那个时候虽然她把所有值钱的家当都卖了,几乎可以用家徒四壁来形容,但公寓里还剩有两叁个留做门面用的名牌包和一些工作必备的数码产品,而陈山野除了垃圾,其他的什么都没碰。 甚至连那一晚的代驾费阮玫都没付给他。 “你说,你是坏人吗?”阮玫索性紧贴在他胸前不再乱扭,反问道。 他松了些手劲,指腹在她腕骨处轻揉:“我不是,但我也没多好,那一次是我占了你的便宜。” 阮玫笑了一声:“谁占谁便宜还说不准呢。” 陈山野看着她眼睛里掉落着斑斓星芒,脑里出现了午夜梦里在他一抽一挺中浸满泪水的眸子,还有尝起来松软香甜的嘴唇,不禁喉结上下翻滚。 浓稠的情欲在空气里涌动,一点一点如瓦斯灌入堆积着,只需一星点儿火花就会轰然爆炸。 手指沿着那奶冻般的小臂往上,攀上手肘手臂,最后按在光滑的背脊处,用力把她揉进自己的影子里。 “还是我占你便宜。”他嘟囔着,垂首去吻她的唇。 两唇相抵时炽热的气息互相碰撞,舌头轻易撬开小巧牙关,钻进她口腔里勾着软舌旋转纠缠。 男人高大,尽管他已经弯了背,但阮玫还是得仰着头,脖子绷成一道弯弯月牙,重获自由的双手攥皱了他胸口的背心带子,指节泛白,呼吸急促,滚烫的鼻息在两人间流窜。 陈山野的手掌心带着粗糙薄茧,在她后颈上一下下揉捏时带起一连串细小的电流,电流窜遍全身,刺激着下腹一跳一颤,没一会已经有潮热的湿气从两腿间漫出。 阮玫被吻得窒息,陈山野的攻势实在太凶猛,她节节溃败,没站稳地往后退了几步,陈山野跟上她的步伐,把她揉得更深更紧。 分开时两人都喘息未定,用拇指指腹抹去她眼角星点泪水后,陈山野先松开了她:“我得去买套,你等等好吗?” “……我这里有,不用去买了。”阮玫抓着反光带子不放。 “上次那个太小了,我用了疼。”陈山野还能记得那一次戴套戴得他呲牙咧嘴,箍得太阳穴直跳,最后还整得怎么都射不出来。 阮玫瞥了他一眼,终是松开那两条被她抓得不能看的带子,转身拉开了玻璃展示柜下方的抽屉,里头装着一盒盒保险套,全是冈本日版,而且应客人需求全尺寸都有。 她弯腰低头查看着尺码,胸口的布料也随着往下垂,一对白乳在陈山野眼里一晃一晃,看得他胯间憋得快要爆炸。 陈山野把皱巴巴的反光背心脱下,抛在背包头盔上:“你浴室在哪里?我淋个身子。” 拿出一印着马头的黑盒子,阮玫指指收银台后的黑珠帘:“在里面的房间……” 陈山野把鞋子给脱了,走过去低下头又吻住了她,手掌锢在她腰间,隔着绸缎细细摩挲那美好的弧度。 又是一记令人窒息的深吻,吻得阮玫举起双臂踮起脚尖,像攀住浮木一样勾紧了他的脖子,吻得她溢出了一两声动情嘤咛,吻得手中的纸盒啪嗒一声掉到地砖上。 粉唇被厮磨得水光潋滟,鼻尖与鼻尖相抵,喘息中陈山野说:“等我一下,我很快洗好。” 浴室门关上后,阮玫用掌背给烧烫的脸颊降温,拨开黑珠帘走回刚刚两人接吻的地方,她确认店铺门锁好了,弯腰把陈山野的东西捧起抱到待客沙发上放着。 她没想过会有男人来,自然没备着拖鞋,只好委屈陈山野和她一样光着脚了。 把店铺区域的空调关好只留了盏灯,阮玫刚回卧室把门阖上时,浴室门也打开了,陈山野洗得飞快,只围着浴巾走了出来。 她的卧室很小,只放了一张1.5米靠墙双人床、两个小衣柜、一张充当化妆台的五斗柜,没了。 阮玫一个人时觉得刚好,小小空间还挺有安全感,可当陈山野人高马大如雕塑一般站在那,这房间就像袖珍玩具屋似的。 她开始担心今晚木床会不会散了架。 只有夹在床头板上的灯亮着,小小一盏暖黄带着一圈光晕,空气里暗流涌动,光和影在男人小麦色胴体上流淌回转,是挥之不去的荷尔蒙。 他眼睑微垂着,把犹如漩涡的黑眸隐在黑直的睫毛下,覆着光的水珠沿着鼓胀胸肌往下滑落,消失在光影交迭的腹部线条里,小腿上的毛发也还挂着水滴,结实的大腿肌肉鼓起,不大的白色浴巾中央能见到有明显凸出顶起的轮廓。 房间太小了,陈山野两叁步便走到她面前,阮玫被这堵石墙遮挡住眼里的光,望着他浓郁得无法推开的黑眸动弹不得,口干舌燥,心跳如雷。 红蓝相间的花砖上像是长出一片咸湿杂草,叶子带着小小锯齿,扎得她脚心酥麻发痒。 软臂攀上他的肩,酥痒的脚掌踩上他还氲着水汽的脚背,阮玫仰头,在他滚动的喉结舔了一下:“现在我们可以开始了吗?” Night.09(二更) 陈山野觉得一年前的阮玫是朵孤独长在山顶的花,浸在深夜的一轮圆月里,在风里缓缓打开花萼,如火的花瓣一片一片舒展开来,从花蕊中沁出的蜜液淬着甜腻的毒。 可绝美的花朵下,瘦弱伶仃的花杆似乎快抵挡不住山风,身边一点儿遮挡都没有,摇摇欲坠。 一年过去了,她似乎变了,但又似乎什么都没变。 他把踩在他脚上的人儿托着臀一下抱起,抵在墙上追着她吻,舌头急切地搅进去,从她嘴里尝着那甜腻的毒。 阮玫没试过被人这样抱起,只比她高半个头的黄鸣彦没办法做这么高难度的动作,而陈山野做起来却轻松自如。 攀着他腰间的足背从一开始绷成弯月,到慢慢松软下来,只剩脚趾头不时蜷一下。 情欲从烧滚了的壶嘴冒出,体温一点点上升着直到大脑里鸣起警笛,空气里有什么在缓缓融化。 陈山野并不温柔,每一次都重重碾磨着她的唇,舌尖被吸吮卷绕得刺麻,口津从嘴边溢出。 阮玫被吻得没了方向,情迷意乱之间她被抱着离开了墙壁,在空中颠了两下,紧接着失去重心往下坠,似要坠入无底的欲望深渊。 但有宽厚手掌护着她的背,让她缓缓掉落进一片浓厚奶油般的柔软中。 黑长的肩带被褪下,暗花蕾丝在乳尖刮过,一对白乳跳出来时在空气中轻微晃动。 陈山野看着那一身泛粉的白肉,眼角里迸出了火花,他俯下身埋头轻啃过她的下巴、脖颈、锁骨,最后停留在奶肉和乳尖上。 虎口托着饱满乳肉下缘往上推,舌头绕着嫣红乳晕打转,舔得水润透亮后含住了挺立发硬的奶尖儿吸吮。 指腹和掌心的粗糲搔刮着另一颗乳尖,捻着逗着不让它感到空虚,毛茸茸还挂着水汽的短发惹得阮玫发痒难耐,两个脚后跟在床单上无助地蹭动,奶白的床单上荡开一圈圈涟漪。 阮玫处于一种很吊诡的兴奋状态。 胸部其实一直以来都不是她的敏感带,只有乳头被隔着衣物摩挲她才偶有快感。 可现在在陈山野手中和嘴里她却止不住颤栗,男人的吮吸声在狭小房间里放大并引起巨大回声,在她脑海里形成漩涡。 连海底的水波也被搅得迷乱,溅起的水花从花缝里悄悄渗出。 陈山野边吃着奶儿边抬起眼去看她。 她半陷在枕头里,鬓边的发丝被湿汗黏在脸侧,小巧洁白的门齿陷在红唇中,娇软呻吟从嘴角溢出,那儿还沾着些许刚才深吻后残留下来的口津。 黑绸缎从曲起的大腿滑落,手指探进裙里采香。 肉贴着肉的时候陈山野愣了一下,像是确认什么似的,手指在那没有任何遮挡的湿软处勾刮了一下。 “……真是胆儿肥。” 他哑着声音又嘟囔了一声,起身回到她唇边嘬咬,沾了滑腻液体的手指在潮热花缝中来回刮弄,在微张着口淌出汁液的花穴戳碰着。 腰间的浴巾早已脱离,肉刃肿胀挺立着蓄势待发。 可还不行,上一次他被酒醉迷离的姑娘缠得分身乏术,匆匆开拓后就插了进去,结果看她硬生生疼出眼泪,自己也难受了一把。 陈山野先送了一根手指进去,软肉迫不及待地缠上来,他抽送着捣出一朵朵水花,整根中指很快被润湿。 他试着又加了一根,身下的人儿立即敏感得拱起软腰,细碎如砂糖般的嘤咛也变得像树上滴落的蜂蜜一样黏腻浓稠。 在体内抽插的手指没有刻意去找她的敏感点,但骨骼分明的指节每一次进退中总准确刮过那几处小软肉。 乱拳打死老司机。 阮玫抠抓着陈山野厚实的背肌,在他耳边轻轻地放出一声声淫叫。 这儿临街,她怂,只能控制着音量。 “再加一根可以吗?”陈山野抬起头问她,额头上渗出薄薄一层汗,在泛黄的灯光下闪着细碎光芒,胸膛起伏像地动山摇。 阮玫撩开眼皮看向他胯间那一根粗长,光看着就有喉咙被堵住的窒息感,她用手去丈量,掌心包裹它轻揉,感受它在手心里跳动。 像左胸口处的心跳一般。 陈山野黯了眸色,挺胯在她柔嫩掌心中抽送了一个来回,没忍住粗喘了一声,再问一次:“阮玫,再加一根手指可以吗?” “嗯,可以……”那两根手指还在穴里咕唧咕唧戳弄着,她拱了拱腰,再次半阖上眼皮,掌肉一寸寸抚慰着暴怒的小兽,包住沁出黏腻前液的龟首用手掌转逗着。 陈山野哪能受得住这种撩拨挑逗,腰一发力往她手掌心狠狠一撞。 “唔——”阮玫呜咽了一声,麝香在指缝间飘散开,黏糊糊的体液淌满了掌心中的纹路。 两根手指也被湿软穴肉紧绞了一下,甬道内涌出一小股潮湿,陈山野顺势又挤了一根,这下是把穴口完全堵得满满当当,抽插了几下已经没了咕唧声,连水声都被堵在花径里。 阮玫手中撸动着炙热,把滑腻腺液涂抹回肉茎上。 她的呻吟里开始加进了些哭腔,男人在她耳边粗喘着,热气喷洒在她耳畔和脖侧,痒得她只想往旁边逃,可又被陈山野咬住了脖肉含吮得浑身战栗。 抽插,撸动,水声,粗喘,娇吟,全都混杂在一起,卷起的龙卷风使那海面旋转的漩涡越来越大。 那黑色漩涡深不见底。 Night.10(更多小说请收藏:npo18.com) 是陈山野先受不住,前精流了她满手,阴茎胀跳得发疼。 他又一次被她惹得浑身烧起火。 他抽出指腹被泡得微皱的手指,花液从他指尖一滴滴洇落。 陈山野伸手去拿保险套,看着她双颊酡红低声喘息,被打开的粉穴还没完全闭起,晶莹黏腻的淫水一点一点被穴肉挤出来,顺着圆弧臀缝淌到白床单上晕开一小片。 他好久没做过,连套套子的动作都不利索了,薄薄一层黑灰色橡胶套子覆上青筋盘旋的肉棕色茎身,这次尺寸总算合适了,陈山野松了口气。 他把阮玫腰间卷成一束的黑裙完全褪下放到床尾,夹在床板上的那盏小灯弯着腰,聚着一束光照在她起伏不停的胸乳上。 他想,玉龙雪山之上的日出也莫过于此了。 黑夜过去,星月流逝,东方泛白,光明点燃了灰沉朦胧的天空,霞光染红了积雪皑皑的银白色雪峰, 白雪反射着光,刺得他眼睛都快睁不开。 陈山野分开她双腿沉下腰一寸寸进入她的时候,阮玫没忍住地往后仰首,拉长的脖颈似把绷紧的弓,男人每挤进一点,她胸腔的空气就少了一些,最后连眼泪都被挤了出来。 “放松点,你太紧了。” 陈山野也不好受,阴茎在紧致狭窄的甬道内寸步难行,阮玫给的套子太薄了,他隔着薄膜都能感受到温暖的软肉攀附吸吮着他,惹得他已经想挺动腰胯抽送起来。 “嗷……”阮玫想说的是“好”,可这会像感冒拖着鼻音,发音黏糊拉丝,连声音都变了调。 逼退重重障碍抵到幽穴深处时,陈山野胸口的汗水也滴落到覆着朝霞的雪山上,从峰顶滚落,洇出一道雪融化了的痕迹,最后消失在山脚。 “嗯哈——” 阮玫憋着的一口长气终是叹了出来,是满足,也是难耐,细长脖子回落,重新陷进松软奶油枕头里。 太久没做爱她还没习惯这样充实的饱胀,扭着腰找自己的呼吸频率,也绞着陈山野紧紧不放,猛吸了他好几次。 陈山野呲了声,那肉穴是张湿热且贪吃的小嘴,他咬牙撤退一些又猛插进去,肉体拍打声清脆且响亮,逼得阮玫娇啼了一声,撩拨得陈山野背脊发麻。 他耸动腰胯开始挺送,也俯下身再去吻她,搅碎她小嘴里黏糊糊的呻吟,把含在喉咙的呜咽勾出来再吞进自己嘴里。 强有力的炙热顶开每一寸软肉,抚平躁动不安的欲望,填满夜复一夜的寂寞。 那根粗长压着她深处的敏感点重重碾磨,深入浅出,龟头轻易地便在花蕊里捣出潺潺蜜液。 可穴口被阴茎撑得满满,汁液也被堵在甬道里出不来,只能在里头积攒着,被快速捣弄成一股漩涡,挟着两人为此疯狂。 陈山野的不停加速让阮玫攀住了他的肩颈,她知道自己正向那白茫茫的一片撒腿狂奔,金箔指尖嵌不进他厚实的背部,只能在上面胡乱刮着:“不行……太快了、慢点……” 还真的慢下来了,陈山野薅了把汗湿的头发,沾了粼粼汗水的手去摸她摇晃的乳肉和挺立的奶尖,喘着问:“是哪里难受吗?” 真是块憨木头……女人在床上说的不行,就是非常行啊…… 阮玫没忍住地腹诽了一句,勾着他的脖子拉他往下,让他陪她沉沦。 软唇含住他有些胡茬的下巴轻轻一吮,阮玫喃喃道:“那里难受……” 陈山野被她吮得绷紧了背,但他真怕把她弄疼了,两指捻着乳尖揉动不停:“痛吗?那我出来一点?” 纤细却不骨感的长腿蓦地盘绕上他的腰,穴肉绞紧了他或轻或重地吮吸,陈山野闷哼了一声,听阮玫在他耳边吐着热气:“你不要走,要多一点……陈山野,我那儿难受啊……” 陈山野听懂了,小屄没吃够,要他肏快一点。 他咬了一口她沁出汗珠的鼻尖,直起身扶着她两条腿压在身侧,由上而下快准狠地抽送起来,卵囊拍打在臀肉上啪啪作响。 甬道里的淫水随着几乎全根抽出的阴茎被带出一些,星星点点打湿了两人连接的地方,黑色毛发无论是野蛮生长的还是修剪整齐的,都被沾得汁水淋淋。 阮玫透过漫起的泪水去看陈山野的眼。 她像躺在湖里,看着夜空里的圆月和在岸边的狼,深邃锐利的狼眸里不停有火花飞逝,迸出的火星往她眼里飞溅,在触碰到湖水时滋一声瞬间熄灭。 而泪水更多更烫了。 陈山野没有胡里花俏的技巧,仿佛只剩下野兽的本能,硕大的龟头在体内肆意驰骋,阮玫被他顶得双腿发颤连求饶的机会都没有,漩涡把她吞噬,浪潮将她灭顶。 房间太小了,连针落了地都能听见。 木床不停吱呀吱呀地尖叫,阮玫黏稠的呻吟也开始变调,肉穴被肏得松软糜红,淫靡水声扑哧扑哧地在小小房间里来回漂荡,再加上陈山野炙热的粗喘,空气里淫荡得过分。 晃动的木床在狂风骤雨之中似下一秒就要坍塌解体粉身碎骨,床尾的情趣内衣在震荡中跌进光线覆盖不到的阴影中。 床板上弯着腰的小灯摇得像风中残烛,细碎流光在火红发顶和泛粉胴体上旋转跳舞。 他们是两头在荒芜大地行走多时的野兽交缠着,用舌头互舔对方身上的渗血伤口,用体液沾湿捋顺对方身上打结的毛发。 他们收起了彼此的利爪,在黑夜里紧紧相拥互熨体温。 眼前亮起白光,小腹痉挛不断,阮玫不知道自己缓了多久,回过神时发现陈山野撑在她上方笑,连带着还埋在体内的那根都一颤一跳。 一口白牙是高山上的弯弯月牙,连刚硬的眉眼都变得温柔。 “你笑什么……”她曲着手指刮去眼角的泪,撅着嘴问。 “你没听到吗?屋外有狗在叫。”陈山野把快被顶到床板的人儿往下拽了一些,慢慢抽送起来。 耳朵刚像进了水,缓过劲才恢复了听觉,小窗外传来隔壁老太太家两只小博美的吠叫声,扯着嗓子的尖锐叫声有些扰民,很快楼上有人推开窗户吼叫着咒骂,一时之间静谧的内街小区喧闹起来。 “可能是刚才你叫得太大声,把那两只小狗给吵醒了吧。”陈山野笑得胸廓跌宕起伏,震得胸肌上的汗滴快速滑落。 阮玫红了脸,赶紧压低了声音:“刚刚我……有叫得那么大声吗?” “嗯,挺大声的。”陈山野单手手肘撑床,另一手拇指指腹摩挲过她软嫩下唇,低声说了句“就还挺好听的”,接着埋头去吻她。 小狗被主人带回屋内,楼上的男人关了窗,街道里恢复了宁静,而小房间里却开始升温。 床儿吱呀吱呀地响起来,中途停了几秒,空调遥控器滴滴按了两下,再重新恢复规律的吱呀作响。 夜已深,却还很长。 还能接好多次吻。 ————作者的废话———— 补肾珠珠交上来,我休息两天(瘫 Night.11 陈山野这次没去浴室弄出来了,在床快被摇得散架之前,他掐着阮玫的腰肢抵在深处射了出来。 两人汗流浃背,阮玫脸颊染上不正常的酡红,凌乱发丝有一两根被舔含进了嘴里,小巧鼻子一下下抽着,好不可怜的模样。 白皙的腰肉上浮着一道道淡淡红痕,陈山野发现,她皮肤真是娇嫩得不行,稍微用力一点都感觉要把她给揉碎了。 这么娇滴滴的一个人,怎么就敢在腿上纹了那么一大片图案呢? 阮玫腿上那把手枪面积不大,但手枪是被一圈白色蕾丝带“绑”在腿上,这一圈连大腿内侧都有。 陈山野之前和懂行的朋友聊了几句,才知道白色色料不容易通过针带进皮肤,针扎得深才能入色,加上白颜料颗粒粗,所以扎白的会比扎其他颜色都来得疼。 一般白色多是用来提亮,有人做白色纹身也多半只做线条,成片的来可太疼了。 就他自己这身粗皮糙肉,大腿内侧试着用针扎一下都觉得疼,那么一大圈的纹身,也不知道阮玫是怎么扛下来的。 从小穴里涌出的一滩体液把床单弄得一塌糊涂,陈山野下床时,床板“唧呀”惨叫了一声,他坐在床边揉着阮玫的脚踝骨说:“你这床质量不怎么行啊,快散了都。” 阮玫大腿内侧还发着颤,脚丫往他屁股踹,话音夹着喘气:“……那也是你弄的,你赔啊……” 陈山野抿了抿嘴唇,看了眼床的大小,点头答应:“如果真坏了你告诉我,我给你买张新的。” 脚趾在他汗淋淋的肋骨旁挠着,阮玫闭上眼不睬他。 陈山野起身处理自己,装着白浊的橡胶套子打了个结丢进垃圾桶,回来床边托抱起阮玫:“带你去洗洗?” “好……”空洞得到一时的填满,消耗了不少体力的阮玫开始犯困。 浴室也是极小,地面还做了抬高,一个镜柜一个马桶一个钻石型小淋浴房,陈山野站在里面感觉头快要撞到吊顶。 老房子热水来得有点慢,陈山野刚刚着急所以洗的是冷水澡,这会站在淋浴房外拿手探温,直到水温上来了才让阮玫走进去,里面只能容得进一个人,两人太勉强。 陈山野问:“你自己来,还是我帮你?” “我自己来就好……” 阮玫接过花洒把玻璃门拉上,迷迷糊糊地正想半蹲下身,突然发觉陈山野还站在门外看着她。 氤氲起的热气让她清醒了一些,想一想,两人在几小时前还是名字都不知道的陌生人,但现在却是裸裎相见。 她匆匆转过身背对他,手里的花洒对着门,水柱浇上玻璃淋出一片透明,陈山野听着她嗔道:“你别在这里看啊……” “我怕你没力气等会儿摔倒。”他双手叉腰看白雾重新一点点爬上玻璃,把她的曼妙掩去。 “才不会,出去出去……”热水在玻璃上胡乱喷洒。 陈山野挠着后颈走出浴室还给她带上了门,他弯下腰把湿皱的床笠抽出来,捡起地上的浴巾给自己围上。 正想敲门问阮玫新床单放在哪里,手还停在半空,门就被拉开了。 阮玫站在垫高了的地砖上,恰恰好不用抬头就能直视着他,湿热气息在他们之间涌动漂浮。 她的眼睛湿漉漉,薄薄的眼皮上透着些粉红,嫣红嘴唇水润泛光,陈山野垂眸,浴巾紧裹下丰乳被挤出一道诱惑阴影。 “你有新床单吗?我帮你换。”陈山野移开眼。 “有……我自己换就好了。”阮玫把浴巾拉高一些,从那黏稠暧昧的气氛中离开。 她从衣柜下的抽屉里拿了张新床单,回头看了眼还杵在浴室门口的的那块大石头:“你要去洗洗吗?” 陈山野看了她几秒,点点头,走进浴室。 阮玫铺完新床笠,嗅了一下,狭小房间里的味道还让人脸红心跳,刚刚的激烈性事画面也一一浮现在她眼前。 长火柴擦过火柴盒侧面,第一次时没燃起,许是空气里的水分太浓了,等到第二次划过才呲一声燃起火苗,烛火在祖母绿玻璃皿里熠熠生辉,温柔的尤加利裹着温暖的迷迭香糅进空气中,无处不在。 两颊依然像火焰一样炙热,胸腔里的那一股欲望也是。 她捧起陈山野换下的旧床单走去隔壁储物间丢进洗衣机里,打算明天再烘洗,回到卧室时男人已经洗好了。 陈山野已经穿回牛仔裤,上身依然裸着,浴巾搭在肩膀,黑色裤腰卡在髋骨上,耻毛从肚脐下延伸进未扣扣子的裤腰内。 阮玫手拉着胸口浴巾,问:“你今晚……不在这里睡吗?” 她不太懂约完炮之后的流程,一般是不是都要睡一觉? “不了,我明早还要开工。”浴巾擦着后脑勺,陈山野看着她抓在胸口的手,眯了眯眼:“还是你想我留下来?” 阮玫选择忽略他后面的问题,反问他:“你早上还有别的工作?不是只有代驾的工作吗?” “嗯,我一兄弟去年在我们城中村里盘了家快餐店,原本是和老婆两人一起干的,但因为这疫情,他老婆现在还留在老家没回来,他自己一个人回来了可又忙不过来,我这段时间白天在他店里帮他一下。”陈山野边说边往卧室外走。 “你都不用睡觉的?一天能睡几个小时啊?”阮玫睁大眼,她每天都得睡到中午肚子饿了才起了床。 “还行,我习惯了。” 看到原本自己堆放在地上的东西被阮玫放到沙发上,连鞋子都在旁边摆得整齐,陈山野微怔。 阮玫换回晚上洗完澡时穿的家居睡裙和内裤,拨开黑珠门帘时陈山野已经从背包里拿出新的T恤换上,他没再穿回反光马甲,把背心和换下来的衣服迭好放进书包。 “垃圾。”他坐到沙发上支起腿准备穿袜子。 “啊?”没头没脑的一句,阮玫没反应过来。 “把你房间里的垃圾拿出来,我出去时帮你丢了。”陈山野侧过脸,对着她说。 Night.12 Empty reply from server Night.13(二更) 几分钟后咿咿哦哦的声音没了,接着陈山野听到门被敲响。 开门是满头大汗的钟芒,他嘴里咬着烤串签,把手里沾着油的白色泡沫饭盒塞到陈山野手里,尖刺竹签从饭盒一端露出来:“你先吃着!我赶紧去洗澡,然后把衣服拿过来。” 陈山野确实是饿了,从冰箱里拿了两瓶王老吉,也不等钟芒,自己开了一瓶接连吃了好几串肉。 洗完澡的钟芒进屋后把衣服丢洗衣机里,舀了勺洗衣粉洒进去,按了个叁十分钟洗衣流程。 一回头,小眼睛倏地一亮,声音激动了一些:“哥!你背上这一道道的是怎么了?” 钟芒当然知道是怎么回事,他又不是雏儿,有一次吴向真把他抓得满背都是指甲痕,给他疼了好几天。 陈山野扭着脖子去看自己的背,仅在视线有限范围里看到几道浅细红痕,他举起手反折了往后摸,指腹摸到红痕处表皮的微微凸起。 钟芒坐到他对面,挤眉弄眼的:“没想到啊你终于开窍了,是在阿梅发廊?还是隔壁巷里的那些?” 陈山野踢了他小腿一脚:“瞎说什么呢?吃你的串。” 钟芒呲牙咧嘴地揉小腿,见陈山野拉长了脸,以为他是害羞了就不再追问,眼神揶揄地拎起烤肉串。 两人在洗衣机哐哐晃动声中把两盒烤串解决了,钟芒打着嗝问:“你今晚流水多少呢?” “两百多叁百吧,没仔细看。”陈山野收拾着桌面。 “那么少?我想着你怎么也得破四百了。”钟芒取了根牙签剔牙。 “这还算少?你小子现在口气越来越大了啊。”瞪了他一眼,陈山野把垃圾袋打了结放在门口:“你等会拿下楼丢了。” “行嘞。”钟芒站起身,摸着鼓鼓的肚子往外走:“哎,你都快存起一套新房的钱了,我可没你那本事,白天晚上都能有工作,现在一天能赚多个一百几十的可就满足了。” “你别再乱给什么甜心主播打赏送礼物的话一个月也能省下不少,我们那房价又不高,你存个一两年,到时候县里盖好了新楼盘你就正正好能买上,至少能付个首付。” 陈山野实在不懂钟芒为什么能把辛苦赚来的钱拿去送给网上素未谋面的人。 “知道了知道了,我走了!”钟芒拎起垃圾袋准备脚底抹油溜之大吉,又被陈山野叫住。 “钟芒,我打算下个月回一趟家,你有什么东西要我带给奶奶的就先准备一下,我到时候带上。” 钟芒眨眨眼:“好,但怎么那么突然?你回去干嘛?” 陈山野瞟了眼一直没来新信息的手机,说:“去年没办法回去,该做的事情也没做,这次回去办好了再回来。” “有什么事得专门回去一趟?扬扬读书的事?” “不是,等办好了我再告诉你。”他对钟芒挥挥手:“回去吧,别太晚睡了。” 洗漱熄灯后他躺上床再次按开了手机,点开阮玫的朋友圈刷了一下,大部分是她店的广告,情趣用品、情趣内衣、香氛蜡烛…… 私人生活的内容倒是不多,偶尔会发一两张相片,像今晚和朋友去喝的鸡尾酒,像今晚在斗柜上燃烧散出香气的蜡烛,像今晚他用的保险套一盒的报价。 陈山野刷了一会,熄了手机,躺平看向天花板。 他其实一早就明白,阮玫和他是不同世界的人。 * 阮玫依然到中午才醒来,昨晚给陈山野发了好友申请之后,耳塞眼罩都没来得及戴上就已经陷进枕头里睡着了。 一场久违的酣畅淋漓的性事之后她睡得沉,临街的嘈杂声一点都没把她闹醒。 抓起枕头边充着电的手机,未读信息小红点密密麻麻,问内衣价格的,问玩具怎么用的,问怎么用了也找不到G点的,问潮吹要怎么搞出来的。 也有小女生把她当树洞和性爱情感导师,问她自己和男朋友做爱时很不舒服,应该要怎么磨合和适应。 许是大家看日本AV看太多起了误解,男客人总想把女朋友弄出潮吹,似乎这样才会有成就感;女客人也总会想要体验一下G点的奥妙。 她趴在床上逐一回复,G点、潮吹、高潮的问题她每天都要回复好多次——不是每个人都能找到G点,不是每个人都能有潮吹,不是每次做爱都能有高潮,她耐心地将“豆豆高潮也很重要”的文章复制粘贴传送给客人,顺便附带上店铺销售冠军“DD鸟”的购买链接。 至于磨合适应的问题,她让女生思考一下性事过程中是不是哪里有问题,是不是前戏少了。 钥匙如果长期不合适,或许要考虑还要不要继续。 不过她说起理论来天下无敌,自己实操分却是不及格的。 终于回复完了大部分客人信息,也在下方看见陈山野的对话框显示着一条未读。 「睡觉没有?」 电动牙刷在薄荷泡沫里滋滋高频转动,阮玫刷着陈山野的朋友圈,牙还没刷完,他的朋友圈已经刷到底了。 他设置了内容半年可见,这半年里仅有寥寥可数的几条交通新规转发。 个人简介也是简单粗暴,放了他的手机号码和一句「随传随到」。 倒是头像…… 昨晚她困了没仔细看,现在看着那个圆头圆脑的小孩相片,阮玫有些出神。 她的客人里面有不少妈妈,十有八九都是用自己家孩子的相片做头像,所以……这男人有孩子?该不会她一搞就搞到了个有妇之夫吧…… 牙刷震动到自动停止程序,满嘴泡沫差点往喉咙里跑,阮玫赶紧咕噜了一口清水吐去泡沫。 密密麻麻的烦躁像潮湿咸腥的海藻攀覆上心头,她想直接打电话去问陈山野,却不知道用什么身份。 两夜情对象吗?别说两人没确定过炮友关系,就算确定了,也没什么权利去过问对方的私生活。 结婚了还在外头胡搞瞎搞炮友满天下的,阮玫这些年也没少见。 可没想到陈山野这人表面上看着铁憨憨,满肚子居然都是花花肠子!自己有家室还不管住自己下半身! 什么丢垃圾,什么死都要戴套,这把钥匙本来在心里已经打了七八十分,现在像跳楼机急速垂直下降,快要触底。 她是想找个床伴,可和陈山野在床上再契合也好,她也不想破坏别人的家庭。 阮玫自己脑补了一大场狗血剧,憋着股莫名其妙的闷气,把还没说上话的陈山野给拉黑了。 鼻孔呼哧呼哧地喷气,她走到门外抽烟,一边抖落灰烬一边在app上给自己挑选今天的午餐。 她昨天晚上大战了一场,今天要吃点好的补补。 突然她发现,自己做了光疗的指甲上竟崩开了微不可察的小口子,拇指有,食指有,中指也有。 ————作者的废话———— 存稿箱快空了,接下来更新的速度可能慢一点(跪 每一本的前期我都会比较卡,到中后期会顺一些,速度就会提起来了 微博会报更的,@周老板娘的写嘟号 没更的日子可以来康康我or唠唠嗑 Night.14 五月五,龙舟水来势汹汹。 离端午还有好长一段时间,可今年的汛期已经提前来临了,说变脸就变脸的天比叁岁孩童还儿戏。 乌云压城,雷声滚滚,藏在云层后的闪电忽明忽灭,像是那谁藏在心里的举棋不定。 雨滴开始密密匝匝摔落到车前玻璃上,骤然模糊了视线,暴雨击打在车顶上的声音大得如有碎石坠落。 阮玫懒得按开雨刮,反正她深陷在看不到头的车龙里,雨中的每一辆车子都像被烂泥咬住了轮胎一动不动,是一个个仓皇出逃又无法动弹的灵魂。 连绵雨滴将玻璃变成万花筒,赤红闪烁的尾灯反射出夺目迷幻的光彩,手机里的地图app里,拥堵路况是一整条快变黑了的姨妈红。 阮玫无奈地吐气弹唇,跟徐子玲发了条信息说自己堵在路上了,让她如果人齐了就先点餐,不用等她。 羊城交通电台正播报着市内各处堵车黑点,阮玫听到了她现在身处的这条路,有司机爆料前方堵车原因是有四车连环追尾。 电台DJ穿插着令人难以扯起嘴角的笑话,她换了几个台,最终还是连了手机听歌。 堵着也不能闲着,她趁着空档回客人信息,两根拇指在屏幕上啪啪啪地飞舞。 半个月前她已经找anna帮她修了甲,anna还问她是不是去掰了什么硬物,怎么刚做好不久的指甲这么快就崩了。 砂条把金箔上的小裂口磨平,再重新上了层封层,现在甲面再次光滑透亮闪着光。 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收到客人的转账和地址时,歌单里已经播过了几首歌。 「夜已在变幻/像钻石灿烂/但也这么冷,看千串霓虹/泛起千串梦/映着这港湾……」* 当烟雾般的歌声传出时,阮玫的思绪也飘回了那一晚。 天空像破了洞哗哗啦啦个不停,阮玫把《深夜港湾》按了单曲循环,一场大雨给城市降了一些温度,连空调出风都冷了一些,她摩挲着手臂上倒竖的汗毛,伸手把温度调高了些。 歌声冷得快要在玻璃上结起冰霜。 “今晚最冷是我心间”循环了好几次,右边车道终于动了,阮玫赶紧坐直身开启了雨刮。 右边的车道走得快,没一会已经前进了十几辆车,排在阮玫前方的一辆辆车子开始骚动不安,一瞧见缝隙立刻插了道。 阮玫没打算乱变线,只踩油门紧跟着前面的车,跑一辆她就前进一点,跟夏雨之后在花坛边爬着的蜗牛差不多。 车子重复着一进一停,单薄的雨刮对暴雨效果甚微,再一次停滞住时,阮玫前倾了身子,下巴抵在方向盘上看着时而模糊时而清晰的前景。 禁锢在倾盆大雨的小火柴盒里,阮玫觉得自己像漂溺在望不到尽头的大海中央。 前面的宝马在叭叭声中挤进了旁边的车道,阮玫闷闷地踩了一脚油门。 突然头顶打了个震耳欲聋的响雷,她心里想着事,被突如其来的轰隆声吓了一跳,“啊”了一声忘了踩刹车,前车雷达拼命拉起警报,她才赶紧踩下刹车。 但来不及了,车头还是和前车碰了一下。 坏了!坏了!又追尾! 阮玫只愣了几秒,赶紧按下双闪和解开安全带,抓起副驾驶的雨伞下了车。 顾不上车后方此起彼伏的喇叭声,她赶紧弯腰看两车相接的地方。 撞到的是辆黑色帕萨特,目测后保险杠没凹陷,就是碰掉了一小块漆。 她回头看了一下自己的……算了算了,无非是再多添一道伤罢了。 帕萨特司机下了车,阮玫直起背看向来人。 一句抱歉还没说出口,就被滂沱雨水淹没在喉咙里。 雨滴拍打着伞面噼里啪啦,从伞缘一滴滴淌下的,是断了线的玲珑水珠。 阮玫握紧了伞柄,透过淅淅沥沥的水帘看着站在几步远的陈山野,今天他穿的白衬衫和黑西裤,还是带着黑口罩,可他没有撑伞,肩膀处已经淋湿了一大半。 “这是你的车?”雨声和喇叭声太嘈杂,阮玫声音放大了一些。 陈山野把口罩扒到下巴,看了她一眼,摇头走到她身旁:“不是,是我一个朋友的专车,今天他儿子突然肚子痛急着去医院,我帮他代班。” 他蹲下身摸了摸后保险杆,阮玫低头看那结实的背部把衬衣绷得没有一丝皱褶,雨滴击打在上方,濡湿的布料透出了底下的小麦色。 “我、刚刚被雷吓到了,一时忘了踩……”她往陈山野凑近了一些,把小雨伞往他身上遮。 “你人有没有事?”陈山野没抬头,但打断了她。 阮玫连眨了几下眼:“没事。” 陈山野站起身,摸出手机拍了几张车尾剐蹭的相片,说:“那没事了,你回车上吧。” “啊?不用谈赔偿?我追尾全责的。”阮玫睁大眼,“还是说要不要叫保险?” 伞下的两人贴得很近,像极那一晚在彩色玻璃片吊灯下的两人。 路面积着浅浅的水洼,如镜面倒映着他的黑皮鞋和她的红裙摆,帕萨特的双闪灯似火烛跳动,而止不住的水滴毫不留情地震碎了镜子。 “不用了,小掉漆而已,别挡着别人的道,我和朋友说一声就行。”他走出了雨伞遮挡的范围,水滴从他额角滑落到下巴:“雨太大,你开车小心一点。” 陈山野站在雨中,看从伞边陨落的水珠里藏着她姣好的脸蛋和明艷的卷发。 手指在裤缝边划拉了几下,他说了声“走了”,转身想离开。 手肘猛地被拉住,陈山野倏然回头。 阮玫高举着紫黑色雨伞,细眉蹙起:“陈山野,你是想自己负全责吗?” 那雨伞高举过他头顶,水往低处流,滴滴答答掉在阮玫身上。 他反手握住她的手,把雨伞推回她身前:“你淋湿了。” 就说一句话的时间,她的发顶和肩膀都沾上了水。 “你回答我,你是不是想自己负责?”阮玫想把雨伞推过去,却被男人带着湿意的手掌牢牢攥紧动弹不得。 她恼着跺脚,脏水溅上她的小腿和陈山野的裤脚。 “嗯,我负责,只是小掉漆而已,没几个钱。”他松开她,再一次走进雨中。 雨水怒砸在雨伞上的声音很吵,失去耐心的司机拼命按下的喇叭声很吵,在胸腔里扑通乱跳的心跳声很吵,可陈山野的声音依然能清晰地传到阮玫耳畔。 “这样,你就不需要再和我有联系。” ————作者的废话———— 歌词依然是《深夜港湾》@关淑怡 PS:这首歌的首唱是@甄楚倩,她的《霓虹玩偶》也在我的老歌歌单里 Night.15 陈山野是在王虎的快餐店里忙完午餐高峰期时,知道自己被阮玫拉黑的。 不到十五平米的店面被快餐台占去了一大半,剩下的地儿摆了两张折迭方桌,墙壁上的绿叶风扇呼啦呼啦地转动,却没办法吹散店内的潮湿闷热。 从额头沁出的汗珠没顾得上擦,迅速下滑滑进了眼角,刺了他的眼。 陈山野没揉眼,瞪着自己发出的「起床了吗?」和那刺眼的红点发愣。 他垂着头,汗水顺着黑色发梢滴到手机屏幕上。 世界安静了下来,像沉入了海底,耳朵被海水堵住。 不知时间多长,可能有两分钟,也可能只有二十秒。 王虎从厨房探出脑袋,喊了他一声:“山野,有客人呢!” 从漩涡里挣扎着浮出海面,陈山野猛抽了一口气,应了王虎一声,把手机塞回后裤袋,问客人要打包还是在店里吃。 铁勺把餐盆里剩余不多的香菇焖排骨舀起,在腐竹肥肠也扒拉了一大勺,盖上煎蛋和青菜,小山一样的菜肴饭盒盖子都快压不住了。 “老王,你继续让山野在这帮忙吧,有他在我才能吃上肉啊。”熟客扫码付款,拎着沉甸甸的饭盒笑眯了眼。 “滚蛋!把我说得像铁公鸡似的!”王虎挥着手,嘴里嫌弃但脸上还是笑开了花。 陈山野做菜好吃在这附近算是传开了,他和他媳妇口味偏重,下手容易多盐多油,有的菜式也辣过头了,外卖app评价里好坏参半。 可过年后陈山野一来,把菜式和口味都调整了一下,普通日常的家常菜也被他做成了招牌菜,加上这人实诚,给人舀肉菜从不抖勺,一开始王虎还有点意见,觉得入不敷出,可一见疫情平稳后,店里的外卖订单和到店客人都有明显的大幅度增长,快餐店经济实惠还好吃的口碑算是做起来了,王虎也满意得不行。 “哎,山野你真的不考虑来我店里一起干?”王虎送走客人,回头问他。 陈山野低头装着两份饭:“不了,嫂子下个礼拜就回来了,你也不用再出多一份钱请我。到时候我把几个菜谱记下来给你,你们到时候照着做就行,有什么问题还是可以随时来找我。” 王虎不是第一次被陈山野拒绝,也是意料之中了,便不再强求:“好吧,等我媳妇回来,她说要请你喝酒,你到时候一定要来啊。” “你忘了我晚上干哪行的?不能喝酒。”陈山野把饭盒盖好,装进塑料袋里。 “哎哟,对对对,你看我这脑子,记不住事儿。”王虎猛拍了一下脑袋。 这一拍又想起了件事:“对了对了,我媳妇下礼拜回来时,她堂妹也跟着她一块儿来广州,之后会在我们店里帮忙,到时候介绍你们认识啊。” 他挤眉弄眼笑道:“说不准到时候你们看对眼了,那你今后还得喊我一声堂姐夫嘞!” 陈山野皱眉:“我什么情况你还不清楚?怎么跟钟芒一样,瞎介绍个什么劲啊?” “你家那婆……”王虎顿了顿,还是换了个斯文一些的说法:“你媳妇都走那么久了,钟芒不知道,我可是知道你去年就准备搞手续的。你白白等了她这么些年,也算仁至义尽了,他妈的早就该这么做了!” 去年王虎刚开店时陈山野也过来帮忙过几天,一次不小心王虎听到了他跟谁讲着电话,大抵是律师吧,陈山野咨询着他这情况要怎么搞起诉离婚。 王虎一直忿忿不平,他四年前就认识陈山野了,那时陈山野才刚来广州,在他隔壁租了个小单间。 这男人真是能忍,对老婆跑了这件事绝口不提,等到一年前钟芒来了广州找陈山野,他才从钟芒嘴里得知了这事。 他和媳妇都觉得那女人瞎了狗眼,可又无可奈何,小县城和大城市,小司机和大老板,确实是天壤之别。 “别耽误人家姑娘,我一天没搞好手续我都……” 在塑料袋上系结的动作停下,陈山野想他可能知道了为什么被阮玫拉黑了。 他想起王虎的微信,是拿他家一对双胞胎姐妹花做的头像。 而他,用的是陈思扬做的头像。 他拎着两份饭回了出租屋,在钟芒房门敲了敲,等了一会,专门起床吃午饭的钟芒开了门,打着哈欠打招呼:“哥……” 钟芒走进厕所撒尿,口音含糊:“你先吃啊,我还没刷牙……” 等他洗漱完出来,见陈山野坐在凳子上发愣,饭盒还搁在塑料袋里没取出来。 “你怎么了?心里有事呢?”钟芒拆着袋子,阵阵香气从饭盒里头传出。 “钟芒。” “嗯?怎么了?” “你之前是不是说过,我的微信头像,一看就能看出来我是结过婚的?” 钟芒把饭盒盖掀起,点头答道:“那肯定啊,我之前不是让你把头像改一改,改成自拍也好风景也好,这样你想要处对象,也方便和人姑娘聊会天,别一开始就把人吓跑喽。” 他掰开筷子夹了块排骨丢进嘴里,排骨焖得入味酥烂,牙齿轻轻一咬便骨肉分离。 钟芒把骨头吐出,接着问有点魂不守舍的陈山野:“哥,你怎么了?我好久前跟你说的了吧,怎么今天突然又提起了?” “……算了,没事,吃饭吧。” 钟芒不解陈山野的欲言又止,可饥饿让他没继续追问,满得快溢出来的丰盛美味夺去了他的注意力。 所以他也没留意到,陈山野把竹筷子捏得极紧。 * 陈山野把方向盘握得极紧,几乎用尽全力。 他挑眼看后视镜,那辆白色飞度已经消失在视线里了。 不知在哪一个路口两人分道扬镳。 “师傅,刚刚的追尾是那位靓女负全责吗?”后排的男乘客操着一口不咸不淡的普通话好奇问道。 陈山野懒得解释太多,隔着口罩回答他:“对的。” “我看你们刚刚聊的时间不长啊,怎么那么快就谈完啦?” “我说我车上还有客人,别耽误太多时间了,反正问题不大,就私了了。”陈山野在红灯停下,雨刮高频地拨开他眼前的迷雾,又很快模糊不清。 男乘客笑出声:“我看不是吧,是不是看那个靓女长得好看,借着私了,趁机加她的微信啊?” 陈山野回想起那个刺眼的红点,摇头笑笑不答。 男乘客还在自顾自地发表推理结果:“她也一定是对你有点意思的啦,见你没有雨伞,还把自己的伞给了你,哎,人长得帅就是有着数啊……” 陈山野侧过脸看倒着放在副驾驶地垫上的折迭伞,伞面挂着一颗颗水珠,像朵快要在夜间绽放开的紫黑色玫瑰。 雨伞是他刚说完话,阮玫硬塞到他手里的,伞柄带着她的余温,伞下还笼着她的香气。 他不晓得要用什么词语来形容阮玫身上的香味。 像是插在洋酒瓶里,以酒为养分的玫瑰,绽放时强势霸道,可花瓣却是被养得娇艷柔软,碾碎后散出的香气时刻都让人微醺迷醉。 阮玫把雨伞塞到他手中后就退出了伞外,一瞬间,头顶的熊熊火焰被倾盆大雨淋了个通透。 贴着额角和脸颊的一缕缕发丝是珊瑚色海藻,浸在水里的眸子是清透小溪里的鹅卵石,陈山野听见她说:“雨伞你拿着,然后,车子修了多少钱你告诉我。” 陈山野后槽牙磨了一下,话音说出口竟带了些委屈:“可是你把我拉黑了。” 阮玫拉开车门,手举在发顶做着微不足道的遮挡,扁着嘴说:“我早把你放出来了……才发现你也把我删了。” ————作者的废话———— 再忍忍,别扭后就是xxxoooxxxooo Night.16 蓝灰色天花板垂着一颗颗圆形黄色灯泡,似寂静夜空里的繁星点点。 夏日食欲锐减,酸辣口味的泰式餐厅成了许多饕客首选,近期出门吃饭的人多了,快到七点半餐厅门口依然坐着一排排戴着口罩等位的客人,这会几乎全部人都把视线投在刚走到门口的红发姑娘身上。 “萨瓦迪卡,请问几人呢?”前台服务员看着面前被暴雨淋得狼狈不堪的女客人,抽了几张纸巾递给她。 阮玫接过后说了声谢谢,拿纸巾按着还在渗水的发梢,说:“有位置了,八号桌。” 徐子玲正在把菜品挪位摆好,一抬眼就瞧见落汤鸡似的阮玫,一头红发像被大雨打得泄了气的鸡冠。 她忍不住噗嗤笑出声:“你这是开着窗开车了?怎么淋成这模样?” “别提了……”阮玫摘了口罩在椅子坐下,忿忿把已经浸湿的纸巾拿开,发现发梢上沾了些白色纸屑,像攀附着些恶心巴拉的白色小虫子。 把揪成一束的头发用手指顺开,阮玫压下心烦气躁,看了眼摆满一桌子的菜式,肚子打起了鼓。 她问徐子玲:“你说的那两个朋友还没到吗?” 徐子玲有两个朋友对情趣用品的线上代理感兴趣,便由她搭线今晚约出来面对面聊一下。 “刚刚说正在坐电梯上来了,应该很快到……啊,来了来了。”徐子玲扬起手在半空挥了挥。 阮玫转过身,见两个短发女子往她们桌子走来,一人穿着粉裙,一人藏蓝裙。 她微怔,藏蓝裙子的那个姑娘她见过面。 两人走到桌子旁和徐子玲打了声招呼,徐子玲介绍着:“Joanna,Fay,这位是Rose。” 阮玫跟两人递了名片,微笑道:“抱歉,我刚来的途中被雨淋了一身,样子太狼狈了,你们别介意啊。” “当然没事,我们边吃边聊吧?”粉裙的Joanna笑着接过名片。 蓝裙子的Fay接过名片,视线在红发女子和名片中来回,她有些惊喜:“你是……阮玫吗?” 清甜椰青汁润了喉,阮玫勾了勾唇:“对的,好久不见,晓菲。” 她只记得姑娘的名字,姓什么给忘了。 “真是你啊?!”Fay不可置信,在阮玫脸上左右打量:“你变了好多!大学的时候不是这个发型的呀,是黑长直吧?长度差不多及腰?” 阮玫点点头,招呼道:“大家动筷吧,别把菜搁冷了。” “真没想到,你们是读同一个大学?”Joanna夹了块表面焦香的碳烧猪颈肉。 Fay舀了勺咖喱牛腩,兴奋得勺子在半空颠簸了一下,滴了几滴咖喱汁在棕木桌面:“对啊,我们同一个专业,不过是隔壁班的,阮玫在我们学校好出名的,那时候她和学生会会长谈恋爱,然后毕业典礼上,那个师兄献花时还单膝跪下求婚!在那个时候简直轰动了整个学校!” 她抽了张纸巾把桌上的浓稠酱汁抹去,继续问阮玫:“你和黄鸣彦结婚多久了?有小孩了吗?” 徐子玲心里大喊一声坏了,正想出声转开话题,已经听阮玫淡淡开口:“没有,我和他挺久之前就分手了。” 周边桌子聊天声音吵闹,只有她们这一桌突然安静了下来。 “不好意思啊,我刚见到老同学太激动了,你别往心上去。”Fay赶紧停了这个话题。 “诶诶,我们今晚的主题可是别的,就不聊这种晦气事了。”徐子玲敲了敲杯子,冰块在荧光蓝色的苏打特饮里像冰山撞向杯壁。 阮玫挂上营业型微笑,开始和两人讲起线上代理的事。 徐子玲抢先买了单,阮玫佯怒:“不是说好了我请客,怎么又抢着埋单啊。” “今晚让你想起些破事,这顿必须我来。”徐子玲收回被扫完码的手机,继续解释:“真没想到这里还能遇上你大学同学,我和Fay不算熟,她是Joanna的朋友。” “没事啊,这又不是什么不能说的秘密,不就是长跑七年的恋情最终分手而已么。”阮玫勾上她的小臂往店外走,另外两人站在商场围栏旁等着她们。 “你那可不算是分手,如果不是因为那个混球……”徐子玲皱眉嘴里嘟囔着,手肘被阮玫晃了一下,她才收住了口。 “我回去就把货物的相片、文案,还有代理价格都发给你们。”阮玫对着两人说。 今晚几人谈得很顺利,了解了流程之后Joanna就拍板定了下来,她们有正职,就想开个小号卖些东西,不用压货不用什么成本,Rose那有已经成型的流程,她们赚点零花钱就行了。 “行,不着急,我现在比较期待今晚你推荐的那一款小玩具……”Joanna低声笑道,她只买过震动类的玩具,今晚阮玫给她推了一款可插入的入门级玩具,让她可以配合着家里的跳蛋一起用。 “我明天下午就找人给你送,你再忍一晚哟。”阮玫也压低了声音轻笑。 几人在停车场道别分开,阮玫开上马路时发现雨停了。 金黄色的路灯迅速地在潮湿闷热的夏夜里划过,被城市霓虹灯光照亮的云朵遮住了本应挂在夜幕里的星星和月亮。 绿灯闪烁了几下跳至黄灯,接着红灯亮起。 看不清面孔的行人匆匆忙忙来来回回,把斑马线上的水洼踩得破碎,溅起一朵一朵染了灰尘的污秽水花。 阮玫拨了雨刮刮走黏在玻璃上的雾气,车外湿热,每走一段路就会起雾。 手机有不少未读红点,但之前从小黑屋里放出来的那人却安安静静。 阮玫鼓起腮帮像条红尾巴小金鱼,又拉不下脸主动发出信息。 那天,她一边吃着额外加了一根烤火山肠的“豪华”便当,一边悻悻把陈山野取消了拉黑状态。 好歹也睡过两次,想着怎么都该沟通个几句,问清楚他是不是真的有家室,是的话大家就到此为止,不要再黏糊糊纠缠下去。 说不准是他家哪位亲戚的儿子呢?说不准是他小侄子呢?阮玫咬了口烤肠自我安慰。 可当她再点进陈山野朋友圈,却只看到一条灰色长线。 被屏蔽了?还是说被拉黑? 嘴里的烤肠瞬间没了滋味,她摔下筷子,往输入框里打字。 指尖有些微颤,在键盘上总按错拼音,输入法关联出来的词语一直都不对,她不停删了重打,气得她心脏那一处有刀片来回刮过。 发不出去的「陈山野?」和小红点,让她接下来几天都不在状态,发错货,打错单,报错价,出去送货还追尾了一次,私了赔了点钱,车头的伤痕越来越多。 她没删陈山野微信和电话,可搁在那,她也没勇气踏出那一步。 Night.17(二更) 憨木头!臭石头! 渔夫鞋尖在砂石地上踢了一脚,脏水裹挟着污泥溅到鞋面上。 阮玫边骂边往店铺走,内街一入夜便安静了下来,扑腾着薄翼的飞虫撞进微弱昏黄里,围在灯泡旁的湿气里乱窜着想挣逃,却永远抵挡不住光明的诱惑。 慢慢的,听到了老太太家狗崽们尖刺般的吠叫声,她低头盯着陈山野的手机号码,手指游移了好一会,终于在走到铁门前时按下。 可话筒里传来已关机的播报。 “啊居然还关机?陈山野你这个讨厌鬼!” 阮玫跺着脚,把屏幕上的「挂断」按得啪啪响。 突然听到身后有鞋底踩进水洼的啪呲声,她一愣,还没来得及转过身,背后幽幽传来一句:“我手机没电,关机了。” 阮玫被突如其来的声音吓出了一脖子汗,猛地转身,看见黑裤白衬衫的陈山野走到她面前。 这两个礼拜憋在心里的不舒坦,今天傍晚的堵车和暴雨,追尾和剐蹭,雨中的偶遇和雨伞来回推攘,被淋湿的头发上沾着的纸屑,晚餐时被提及的过去,让她把陡然冒起的火气撒在陈山野身上。 “你干嘛、”阮玫甩拍了一巴掌到他结实微鼓的胸前,啪一声清脆响亮:“干嘛突然出现啦!吓死人了!” 陈山野像个任由她发泄的沙包站着不动,只是姑娘的巴掌跟挠痒痒似的,把他这两个礼拜的委屈巴拉劲儿挠得风吹云散。 啪。 “不是说不用我负责吗?还来找我干嘛?”阮玫怒瞪他,手掌心被衬衫磨得微微发烫。 “我来还伞。”陈山野食指勾着伞绳,收纳得干净利落的小伞在半空中晃悠。 啪…… “那你拉黑我这事呢?”阮玫努着小嘴一脸委屈,仿佛已经忘了明明是自己先拉黑对方的。 “……我刚想找你,但手机后来没电了。早上着急出门忘了带充电宝,朋友车上的数据线又不是我的型号,所以送完那个客人就过来这边等你了。”陈山野也不提自己看到小红点时的难受,一一解释道。 暴雨并没有使温度减退,带着水分的热气太磨人。 男人也不知道等了多久,额头有汗,脖侧有汗,衬衫领口解开两颗纽扣,肩膀和胸膛被汗水和树叶落下的雨水打湿。 阮玫没再看他的眼,那对如黑色漩涡的眼里卷起的暗涌,她不太愿意去看懂,于是只盯着自己按在他胸前的手背。 拍打的声音渐小,陈山野觉得到最后那小手跟猫爪似的在他胸口上轻轻挠着,挠得压住了大半个月的火焰又再烧了起来。 阮玫想直接来个痛快,那么一个问题在她心头压了好些天,可刚张开嘴就被一阵刺耳喇叭声和闪烁大灯打断,两人不约而同都往街道另一边看过去,车头灯白光刺得两人眼睛都忍不住半眯起。 内街窄小只能容一辆车通过,而那车主素质不怎么样,见路边站着人也没降下速度。 阮玫赶紧往后退了两步,扶住了陈山野的小臂顺势拉着他站到人行道上,背脊轻撞上铁门的雕花黑柱,哐啷了一声震落了垂挂在金属上的水滴。 轮胎经过时带起一串水花泼溅在陈山野裤子上,车子很快驶离,小路再次恢复一刻安宁。 两人又一次靠得极近,仿佛两人身上流淌的血液里偷偷藏着磁铁,无法控制地一直想要靠近。 阮玫垂着头,目光停留在第二颗衬衫纽扣处,扶着陈山野小臂的手往下,半圈住他的手腕,拇指搭在平稳跳动的脉搏上。 她低声问:“陈山野,你微信头像那个小孩,是你孩子吗?” 指尖的脉搏并没有飞驰起来,头顶传来陈山野的回答:“是的。” “……所以,你结婚了?” 微微颤抖的五指轻熨在他的皮肤上,陈山野垂下眸,应她:“对。我说过,之前是我占了你便宜,抱歉。” 手腕被手指陡然捏紧了一瞬,又很快被松开,陈山野的心脏也像被忽的攥紧后松开。 知道了答案并没有使心头的烦躁散开,反而湿雾更多了,裹得她无法呼吸。 阮玫眉毛打结张嘴吐气,胸脯加速上下起伏,她知道自己没立场过问陈山野的私生活,可她拉不住自己被柠檬腌渍过的话语:“所以你这是婚内出轨了?” 陈山野知道自己目前的身份做什么都是不妥的,他只能道歉:“对不起。” 阮玫一把抢过他勾在指尖的雨伞,声音里的温度骤降:“你跟我说什么对不起?” 她抬手推了一把陈山野,可男人坚如磐石纹丝不动,她抬眸瞪他,双手又用力往他胸膛推:“你对不起的是你的家庭,你的老婆,你的儿子……” 陈山野看着她带着情绪的眸子,想起一年前,她也是用这样的眼睛看着他,愤怒,悲伤,还有委屈。 垂在腿边的手指在裤边划拉了一下,之后攥成拳。 他往后退了一步,走下人行道。 手在包里胡乱摸索着,阮玫气自己没事干嘛找一夜情,是小玩具们不香吗?气包包这么小,为什么却连把钥匙都找不到? 为什么她,什么事情都不能办好? 终于摸出了钥匙,却没有抓紧,噹一声掉落在湿漉漉的红砖地面。 她赶紧蹲下去捡,但有人比她更快。 陈山野把钥匙串拾起,将几根沾上污水的金属在自己裤子上擦干,递给阮玫。 阮玫去拿,可钥匙挂牌被陈山野抓在拇指食指之间,她扯了一下,没扯出来。 “你、你放手……”她狠拽了一下。 陈山野不放,反而抓得更牢,连小臂都绷出了一两根青筋。 黑直的刘海耷拉在额前,两道浓眉中间皱起小山,他低声问:“阮玫,能不能给我几分钟,听我解释一下?” ————作者的废话———— 这个是1500猪的福利,顺便庆祝我们安崎宝贝出道 我存稿没了真没了!!!! 之后的福利能有加更就加,没有我就微博撒红包了(跪 周末愉快啦:) Night.18 高中那会,陈山野怎么都没想过后来会和吴璇丽结婚。 白皙清秀长发飘飘的吴璇丽,可以说是县城一中全部男生们的梦中情人。 陈山野因为身高太高外加成绩不好,常年霸着教室最后一排不放,而吴璇丽也高,就坐陈山野前面一排。 陈山野一早决定高中毕业后就开始工作不再升学,于是其他大部分同学都在奋战高考的时候,他就趴在自己桌子上,看吴璇丽被夏风吹起的发丝和隐隐露出的洁白后颈,听吴璇丽朗读英文课文时好听的发音。 不像其他青春期的小狗子,陈山野没跟吴璇丽告白过,他知道吴璇丽憧憬着南方大城市,憧憬着那些港剧里总会夹着英文单词的粤语。 而他没那么大的志向,能在县城里给爸妈买上一套不用爬楼梯的电梯房,再买一套给自己当婚房,娶个媳妇生个大胖娃娃,安安稳稳平平淡淡过日子就行。 他的世界和吴璇丽憧憬的世界不同。 吴璇丽如愿以偿去了深圳读大学,她的QQ相册开始出现高耸入云的高楼大厦,奢侈高端的综合体商场,有着璀璨华灯却见不着星星的夜景。 陈山野站在汽修厂车间门口,嘴里呵出成团白气,他摘下沾满黑色油污的手套,在班级群里给吴璇丽庆生的铺天盖地的祝福语里,夹在其中也发了句生日快乐。 他抬头,肉眼可见的星空银河,或许是他们这小县城里最值钱的珍宝。 “你们那里可以看到漫天星辰啊?”阮玫忍不住打断陈山野的叙述,一边把下午客人翻乱的内衣样板整理好挂回衣杆上。 “嗯,只要天晴,抬头就是星星月亮,光污染没那么大。”陈山野上次进来阮玫店里没有机会参观,这次左看右看,样样东西都新奇得很。 玻璃展示柜里摆着颜色、形态、大小各不相同的硅胶小玩意,墙边射灯照亮墙上衣杆悬挂整齐的成排情趣内衣,阮玫手里拿着几根带子模样的衣服,陈山野皱眉,搞不懂这几条布料要怎么穿上身,穿上了能遮住哪? 靠着墨绿色沙发是一排高低组合的原木色货柜,货架上展示着散发不同气味的香水和蜡烛,绣着桃色英文单词的眼罩,皮质的毛绒的金属的手铐…… 通透的翡翠绿玻璃碗里装着几颗粉的白的毛球,陈山野捏起一颗,毛球另一端是个硅胶小锥子,他忍不住询问:“这球是干嘛用的?” 阮玫瞥了他一眼:“不告诉你……你快接着说啊。” 陈山野“哦”了一声,走到沙发坐下。 他高中毕业后先在亲戚开的汽修厂干活,干了叁年后驾龄足够了,便转行去当出租车司机。 因为他父亲也是干这行的。 起早摸黑地干了一年,陈山野原本以为会一直留在大城市的吴璇丽回来了。 他们班像陈山野高中毕业就选择工作的人不少,要么往南到昆明,要么往西到丽江,也有往北去成都重庆,平时要组织场同学会并不容易。 许是因为校花吴璇丽回来了,那一年的同学会只要时间能挪好的都来了,陈山野自然也去了。 在大城市浸泡过的少女蜕变得洋气自信,无论男的女的都围着她,依然是众星拱月。 只是大伙都不明白她为什么会选择回来,吴璇丽的说法是,想家了,出去久了,觉得家乡也很好。 那一次聚会上陈山野的视线无数次在空中和吴璇丽相对,次数多得陈山野都觉得惊讶。 更令他惊讶的是那一晚吴璇丽主动在微信上唤了他。 “等等等等,接下来是你们谈恋爱的剧情吗?”阮玫再一次打断他。 她从沙发旁的迷你冰箱里取了瓶啤酒,问陈山野要不要。 刚进了门,陈山野已经用一句话告诉阮玫他的婚姻状况,妻子在小孩一岁的时候离开了家,他有四年没见到她了。 他还说了这个月会回一趟老家递交离婚起诉,本来去年就想办,但疫情关系他没回家。 雨水和冷气都驱散不开的灰霾一瞬间淡了一些,阮玫甚至觉得自己呼吸顺畅了许多。 “嗯。”陈山野回答她第一个问题,向她伸出手:“给我一罐。” 平日因为晚上要开车,他已经许久没有喝过酒。 今晚陈山野没有上班的打算。 “恋爱的剧情我就不听了,你省略一些说吧……就说后面的事。”阮玫努了努嘴,把冰凉的铁罐递给陈山野。 啪嚓一声,酒精在冷气里发酵,陈山野把开了口的这一罐还给阮玫,再拿过她手里没开口的那一罐。 阮玫眨巴着眼,举起啤酒饮了一口。 故事揉着麦芽酒精的味道,渐渐变得苦涩。 其实陈山野也已经记不太住当时和吴璇丽谈恋爱的过程,一切来得过于突然,告白是吴璇丽开的口,姑娘说从高中开始就喜欢他了,陈山野有些受宠若惊,像遥远不可及的月亮突然被掉落到了他面前。 县城小,两人的父母互相都认识,谈了近半年恋爱便撺掇着两人考虑结婚,也在那时,吴璇丽怀孕了。 孩子的意外来临打乱了陈山野的计划,他把那几年存下的钱拿出一笔给吴家当彩礼,剩下的加上跟父母借的十五万,买了套八十平方的二手房重新装修了当婚房。 房产证除了他的名字,也写了吴璇丽的名字。 给彩礼的时候,陈山野在吴家父母跟前跪下递茶,请他们安心将吴璇丽交给他。 吴璇丽说想要低调一些,也能帮陈山野省点钱,所以两家人没有大摆筵席,陈山野坚持怎么也得拍一辑婚纱照,两人便在影楼拍了两组相片。 之后几个月,陈山野起得愈早回得愈晚,他得赚多点钱养媳妇和小孩。 他摸着吴璇丽西瓜大的肚子,说等娃娃一岁左右就把小孩交给爸妈带一下,然后他带吴璇丽出国去玩玩,去她一直想去的法国还是意大利,就当是补上蜜月旅行。 吴璇丽笑,说哪来的钱啊。 陈山野也笑,说努力赚就有了啊,可是我英语不行,去到那些地方得靠你这高材生带路才行了。 叶子变黄开始落下的时候,陈思扬出生了。 陈山野停了大部分的工作在家陪吴璇丽坐月子,等她出了月子后继续拼命工作。 又一年树叶变黄时,陈山野在网上联系了个昆明的旅行社,想问问法国的旅行团。 客服给他发了团的价格和行程,一直猛夸这个季节法国梧桐有多美,陈山野咬着烟呲笑,难道腾冲的银杏不美吗? 回家后陈山野把旅行团信息拿给吴璇丽看,接着去逗已经开始学走路的儿子。 陈山野后来努力回想着那一天,也没觉得吴璇丽有什么异常,一样在饭后带着陈思扬去散步,一样在睡前看着他看不懂的原文书。 他累了一天沾上枕头就有了困意,快入睡的时候陈山野仿佛听到吴璇丽趴在婴儿床边对着陈思扬说着什么。 第二天是周日,陈山野带着儿子回父母家,这样能让吴璇丽休息一天。 但晚上的晚餐他们等不到吴璇丽。 手机关机,微信没回,陈山野把小孩先放在父母家,赶回家时发现家里乌灯黑火,吴璇丽带走了一些衣服,证件银行卡和现金也不见了。 餐桌上有一封信,吴璇丽说,这里不适合她,她要离开。 还有对不起,以及让陈山野不用找她,也不用等她。 上面这些过程陈山野只拣了一小部分告诉阮玫,而后面的事情发展他没再说下去了。 不是因为心里难受这些狗屁原因,只是因为,阮玫攀到他身上,半跪着,屁股压在他大腿上蹭着他。 沾染了苦涩酒精的软舌滑进了他口腔里,堵住了他的话语。 ————作者的废话———— 1、40000字啦,下一章开始收费,40po/千字,部分剧情有可能会免费(暂定 2、明天周一休息一天,周二上肉肉,肾亏老板娘需要猪猪补肾! 3、明天儿童节微博也会有抽奖福利,来玩呀~ Night.19 舌尖上的啤酒花绽放盛开,湿润,微苦,还有浅淡的酸涩。 陈山野没有片刻犹豫,直接抚上阮玫的腰隔着红裙轻揉腰间软肉,含吮住她冰凉果冻般的唇回应起来。 鼻尖相碰,舌齿摩挲,滚烫的热气倾吐在对方的嘴唇上,口津裹着丝丝残留酒精在两人舌间来回牵连拉扯。 “还听不听解释了?”陈山野在接吻的空隙问她。 除了父母知情,他从未向谁诉说过吴璇丽的事,只是小地方一有点芝麻绿豆的事就会被添油加醋传开来,连钟芒也只是知道事情大概,具体的经过陈山野还深埋在心里。 可他希望阮玫能知晓他的过去。 “不想听……你别说话了。” 阮玫闭上眼,贴住他的唇探舌搅乱他的呼吸,双手往下把他的衬衣猛地从裤腰里抽出,将束缚住心脏跳动的纽扣一颗颗解开。 乳头被微凉的手指捏着把玩时,陈山野呼吸明显急促了一些,他回吻她,与她纠缠在一起,手沿着背脊曲线往上找到礼物开口,捻着拉链头往下,拆开红如莓果的包装纸。 可里头也是一片美艷。 精细柔软的蕾丝似火鸟羽毛根根贴附在乳白奶肉之上,还未挺立的蓓蕾藏在薄纱下若隐若现撩人心弦。 阮玫挺了挺胸,被蕾丝托高的那两团软白晃晃悠悠,她抖着睫毛问:“好看吗?” 陈山野将裙袖从阮玫手臂滑下,握住她的手腕往上挺胯,对着一直在他身上乱蹭的小屁股狠狠一撞,盯着她的眼反问:“你说呢?” 胯间性器已经半挺,在西裤上抵出形状,这一撞撞出了一声软绵嘤咛。 他向来觉得大红内衣只能和俗艷之类的词语挂上钩,像那些随意晾挂在暗巷屋檐下有时还滴着水的内衣,或者像摆在夜晚推出音箱大声播放“88元3套”的内衣店门口、那些塑料人形模特身上的展示。 可偏偏这种俗艷穿在阮玫身上时,再美的花儿也比不上她一分。 陈山野一手抚着她丰腴的前胸,一手贴着她光滑的后背,他轻揉着微微凸起的蝶骨,那里皮肤薄软,似是会从那里长出血滴般红艷的羽翼。 单手解不开文胸背扣,陈山野嘟囔了一声“怎么这么难打开”后直接把胸衣往上拨,无钢圈的精致蕾丝文胸瞬间变成皱巴巴的布料,可怜地堆在蹦跳出来的奶肉上。 陈山野衔住了一颗颤巍巍挺立的乳尖舔弄起来,阮玫扭着腰不让自己输得太多,手指揪着陈山野胸口的两颗小凸起轻拉轻扯,换来男人更用力的吸吮和喷洒在奶肉上更急促的炽热鼻息,还有屁股上挨了一掌。 轻轻的一掌,却震得她背脊都酥麻了。 烈焰般的火鸟羽毛簌簌掉落,阮玫捧着胸乳送到陈山野嘴边,白乳被含吮得沾满水光,还挂着红裙的腰肢上下前后摇着,裙摆是大片的玫瑰花瓣,遮挡住了底下的旖旎风光。 动情的花液从穴口慢慢挤出打湿了蕾丝,已经濡湿的底裤紧贴住面料粗糙的西裤,一下下蹭磨顶撞着,把黏湿体液渡到高耸挺立的帐篷上。 “唔啊……陈山野,舔舔……”阮玫咬着下唇,眼角带上了些粉色媚气。 陈山野被唤得小腹紧绷,他不仅舔了,还大力含吮着奶尖往外扯,似是要从里头吸吮出些什么,白的,甜的,温的。 一只手弹着另一边的乳尖,陈山野哑着声问她,“是不是小奶头痒了?” 色气的话语烘得她耳朵发痒,阮玫耸着肩应他:“……痒了……” 陈山野往上送着胯,性器把她的底裤顶弄得陷进了花缝里,又问她:“那这里呢?” 蕾丝纱线再怎么柔软,对娇嫩的花瓣来说都是略显粗糙,沾了黏液的纱线在阴蒂和光滑穴口上搔刮,快感攀着阮玫的脊骨一节节盘旋上升。 她双臂搭在男人宽阔肩膀上,大腿发颤,可依然扭着胯让慢慢膨胀挺立的阴核去够那根炙热,半阖眼皮轻诉着:“也痒的……啊!” 陈山野一把把她托抱起,瞬间失重让她绷紧大腿夹紧男人的腰。 “我去洗一下,今天在外面出汗了。”陈山野吻着她的唇往后屋走。 “好,一起洗……啊……”微微张开的穴口仍然紧贴着陈山野的硬挺,随着他的步伐一高一低地相抵相触,那沾着湿液有些冰凉的布料就这么越挤越进,湿哒哒的蕾丝磨得她难受。 陈山野用背顶开门上的黑珠帘:“你那淋浴房那么小,怎么一起洗?” 阮玫伸手在墙上摸着按开了灯,闭着眼回吻他:“挤一挤就可以了嘛……” 淋过同一场雨的红裙白衣黑裤,如今被随意遗弃在浴室门口的酒红色短绒地垫上,小小的淋浴房让蒸腾而起的水汽一寸寸给填满,热水从花洒头里蹦落,浇淋着逼仄空间里漫起的赤裸欲望,湿润水雾包裹着交缠重迭的两人。 空间实在太小,原本玻璃门上附着的白色雾气被挤压在冰凉玻璃上的两团滑嫩乳肉抹开,阮玫十根纤指也在水雾上划出凌乱的痕迹。 因为热气氤氲起的水汽很快又覆盖住这些痕迹,将她的丝丝慌乱和动情颤栗掩盖去。 水雾是温热的,可玻璃却带着凉意,乳晕和乳尖被一冷一热的强烈对比激得嫣红,阮玫脸贴着玻璃小口喘气,由得陈山野两根手指在她穴里作乱。 指节被湿软温暖的软肉紧裹着,抽插时带出的咕唧水声被花洒水声掩盖住,有时会带了些温水一起送进去,捂得蜜穴里头愈发高温,陈山野有了下一秒就要被她融化的错觉。 早已挺立的性器在她侧臀上缘蹭着,陈山野去牵她的左手往后按在自己的肉茎上,带她抚慰着充血胀疼的小兽。 两根手指在穴里旋转了半圈,抽出时指尖粘连着滑腻银丝,陈山野俯身在她湿漉漉肩头咬了一口,声音喑哑:“阮玫,一直洗不干净啊……” 20、Night.20(二连更) 水柱斜斜浇在陈山野后脑勺,水滴由他结实紧绷的肌肉线条蜿蜒而下。 他把挂在手指上泛着亮光的淫液涂抹在阮玫的翘臀上,舌头沿着覆盖白雪的优美曲线往上,把烧烫发红的耳垂含进嘴里吸吮,贴着她耳朵问:“洗不干净,一直有水流出来,还要不要继续洗?” “要啊,要继续洗……”阮玫被热气痒得聳起肩,手里搓揉肉茎的力气也大了一些。 陈山野粗喘了一声,把手指再次送进那湿软肉穴里在光滑肉壁上抠弄,他松开了握着她的手,绕到前方拨开两片肉瓣,探了一指去拨逗光滑挺立的小核。 阮玫受不住两个地方一并被玩弄,一下塌了腰,一时忘了手上的动作。 细碎的嘤咛夹着水声在玻璃盒子里四处撞壁,脚尖踩出了水花,层层叠叠的酥麻快感在小腹不停堆积着,一道花液从大腿内侧悄悄滑落,安静无声。 陈山野发现自己抠到软肉上某一处时,阮玫会颤抖得厉害,连呻吟都高昂了一点,他摩挲着那一点猛地一按,阮玫立刻踮高了脚尖摇头说不行,一绺一绺的红发在半空中甩出细小水珠。 他想追着那一点勾按,但这空间限制了姿势,干脆撤出了手指把花洒关了。 小穴突然空虚了下来,阮玫扭着腰表示不满,微喘着跟陈山野要:“陈山野……还要、还要……” “出去了给你。” 陈山野搂着她的腰拉到自己身前,玻璃上的那片白雾被奶肉抹开了一小片空白,聚集的水珠往下洇落划开几道水痕,又湿,又热。 他唰啦一声拉开玻璃门,搂着人儿走出了玻璃间,水滴沿着两人的腿顺流而下,黑瓷砖上洇出了一大一小的脚印。 陈山野把阮玫抱到洗手台上让她面对着镜子坐,胸膛牢牢贴紧她的背,让她把全身的重量都交付给他。 伸手抹去镜子上的薄雾,陈山野看到长形镜子里的淫靡美景,阴茎疼得一跳。 镜子映着她潮红的双颊和掺进了迷醉酒精的眼睛,浸了水的红发贴在胸乳前,水珠在雪山中间的峡谷淌出银河般的溪流,荡开红晕的膝盖弯曲着,微颤的小脚趾们踮在白瓷洗手盆旁边看起来无助脆弱。 而被手指玩弄得嫣红淌水的肉穴儿还一开一合翕动着,是朵暗夜里等人采撷的玫瑰。 阮玫眼前起了雾,她把自己全交给陈山野。 一叶孤舟倚靠进那滚烫炙热的深夜港湾。 她低头看着男人小麦色的手指被自己一点一点吞下,看着自己被捣弄出潺潺蜜液,当陈山野再次在她敏感点处按压时,她挺起了腰,侧过脸去咬他带着丁点胡茬的下巴,告诉他:“啊,是这里了……你可以、可以快一点……” 陈山野自然照办,还再加了手指去捻逗湿滑的阴蒂。 阮玫难熬地拱弯了腰不停往后仰,越来越多的水从臀缝滑落进洗面盆里,滴滴答答声听得人浑身燥热,动情的娇吟从口中呓出:“嗯啊……陈山野、我快要……” 陈山野突然停下,咬着她发烫的耳廓说:“叫我山野。” “别停……山野、山野……我快到了……”阮玫透过水雾看镜子里男人泼了墨般的黑眸,讨好地一声声唤着。 真好听。 陈山野继续在那淌蜜的穴里抠顶,下巴抵在她软滑的肩膀处,看镜子中的两人紧紧贴着,仿佛是一对无法与对方分离的情人。 阮玫受不住这么激烈的亵玩,从穴儿里不停发出咕唧咕唧水声,眼前的雾越来越浓。 雾化成了星星从眼角滑落,坠落到起伏泛粉的乳肉上,很快汇入那条星河在痉挛不已的宇宙中漫游。 “……小屄湿透了。”陈山野咬了口她脸上的潮红。 他甩了甩手,水珠飞溅到镜面上喷得白雾星星点点,接着从毛巾架上抽了条浴巾包住阮玫的湿发,抱着还沉在高潮余韵的姑娘往外走。 他把人儿放到床上,捏了下她泛红的小鼻子:“阮玫,套子放在哪?” “在斗柜,上面左边的那个抽屉……” “在抽屉里面?我能直接打开?”陈山野从她上方起身。 “可以,你快点啊……” 阮玫用尽力气翻了个身,抱住柔软的枕头撅起屁股一摇一晃,娇嗔闷在棉花里变得愈发软糯:“山野哥哥,快点……” 陈山野被她一声哥哥喊得眼角都烧红了,抬手狠拍了那白嫩臀肉一掌,哑声嘟囔道:“骚……” 这一掌用了点力,白臀上很快浮起淡淡绯红,阮玫被打得软了腰,半阖着眼皮呜呜嗯嗯着。 陈山野拉开柜屉,上次用剩的保险套铺在表面,他拿起后发现抽屉里头小玩意儿可不少,长短圆扁,放最上面的是一款白色的,椭圆波纹硅胶长棒和一个带着小圆孔的手柄,两者之间也是用一段白硅胶粗绳连接着。 他知道这些是阮玫的商品,可现在瞧见这一堆小东西,他就莫名的烦躁起来。 带好套后陈山野跪到阮玫身后,扶着性器在花缝上沾了些润滑,龟头慢慢顶开微张的穴口一点点送进去。 还是怕她疼。 饱胀的阴茎进了一半又后退,遲遲不抵达终点,总挠不到阮玫体内深处的开关。 她心急,屁股直接往后猛地一挺,啪一声撞到男人胯间,一下子被撑得饱胀满足,一声长长的喟叹从唇角掉落进雪一般的枕头里:“嗯哈……山野哥哥,好深啊……” 陈山野没料到她会突袭,阴茎被软肉们吮得直跳,他俯下身去揉捏她摇晃的乳球,覆在她背上开始挺腰抽送:“你今晚怎么这么会喊?” “唔啊……你不喜欢吗?”才刚被陈山野顶弄了这么几下,阮玫眼里已经涨起泪水。 陈山野用两指采着还带着湿意的奶尖,腰胯聳动的速度加快,入得深又急,两人相连的地方一片潮湿,不停有甜腻水花从穴里被挤出,他这个姿势看不到,但他猜想阮玫那娇嫩嫩的屁股得被他撞得发红发烫。 身下的木床叫得比上次还惨烈,可陈山野不愿意放慢速度,塌了就塌了吧,坏了就坏了吧,再给她买一张就行了。 得买张好一点的,别总吱吱呀呀瞎叫的,听着闹心。 压了许久的情欲像野玫瑰肆意张扬地燃烧,一声一声猫叫似的“山野哥哥”往他空落落的心里灌着洋槐蜂蜜,他身上染上了阮玫房间里的气味,是雨洗过的青草味道。 他有好多情绪想告诉身下的姑娘,有好多欲望想倾泻在她体内。 阮玫高潮时又一次哭得好可怜,痉挛的软肉把他的肉茎咬得极紧,陈山野深埋在甬道内不动,忍得太阳穴青筋跳动。 他把阮玫脸侧散乱的湿发拨到一侧,俯首吻着她红得可爱的耳垂。 他在她耳边轻声开口,似是在回答她上一个问题:“我很喜欢。” ————作者的废话———— 没什么话了,你们懂的(捂着肝吐烟圈 21、Night.21 暖风呼啦呼啦穿过覆满湿气的发丝,微糙的指腹时不时熨帖上她的头皮,阮玫看着镜子里认真为她吹干每一丝头发的男人,胸腔里仿佛软成一颗熟烂的水蜜桃,被轻轻一掐就能挤出汁儿。 那五指带着热风烙在她心上,就这么压出了几个软软的、暖暖的小坑。 “你自己摸摸看,这样算干了没有?”陈山野把发梢卷在自己手指上,捻着其中一缕感受着干爽度。 “可以了!干啦!”吹风机声音大,阮玫也是喊着出口。 吹风机关掉的一瞬间世界安静了下来,阮玫把烘得蓬松的卷发一齐拨到左胸前,陈山野收着吹风机的插线,抬眼一看她的背,抿着嘴探手将她的头发又掠回背后。 “怎么了?”阮玫不解,浴室开着排气扇但还是聚集着湿气,刚刚吹风机的暖风吹得她背上起了汗,黏哒哒的披散着头发不太舒服。 “你的背上全是印子。”他把整理好的吹风机放回抽屉,拍拍她屁股:“快去穿衣服。” 说了那句喜欢后,他开始在她背脊种上花瓣,一片一片嫣红四处纷飞着,就像她腿上飘落的那些一样。 不止背上,换了两个姿势后连脖侧、一字锁骨、胸乳上都有红印。 阮玫从镜子里瞥向罪魁祸首,指着胸口上的红印努起嘴:“你看,连前面也都是吻痕,我这两天可没法穿小背心了。” 陈山野努力把视线从她白皙的乳肉上移开,顺着她的话道歉:“我不是故意的。” 阮玫回过身在他硬邦邦的胸口甩了一掌:“不是故意的?可我看你刚刚咬我咬得可开心了。” 手指挠了挠发痒的眉尾,陈山野抿紧嘴不再出声。 空调送着阵阵凉意,火苗在祖母绿玻璃皿中欢快地跳舞,套好内裤和裤子的陈山野接过阮玫递来的衣服,一件洗得领口发白的黑色t恤。 “衬衫都湿了,你就穿这件吧。” 阮玫也取了件宽松t恤套头穿上:“这件你应该能穿的,虽然是我高中时候的衣服,但挺大一件,是男生加大码。” 她知道陈山野裤子也湿了,但她这没那么大的裤子。 陈山野把衣服摊开往身上比划,还真是可以穿,衣服比他平时的t恤大了个一两码,长度快及胯。 他套着衣服问:“怎么你有这么大件的衣服?” “我高中时很胖,又不自信,衣服都拼命往加加加大码买。”阮玫把长发从领口抽出:“后来瘦下来了,留了几件以前的衣服时刻警惕自己,也正好还能当睡裙穿。” 倒是没料到过阮玫是念旧的人,陈山野在心里想着。 阮玫走出卧室,没一会带了双拖鞋进来,放到陈山野脚旁:“喏,我今天送完客人还没拖地,你先穿吧,就是可能尺寸有点小了。” 拖鞋看起来崭新,黑色的。 “什么时候买的拖鞋?”他把脚套进去,有些挤脚,但他没关系。 “前几天去超市时正好做特价,买两双第二双半价,就顺带买了一双。”阮玫拿了张新床单出来。 “哦。”陈山野接过,熟练地帮她抽出弄湿的床单换上新的。 纯白床笠在半空中扬起,笼住了空气中的阵阵迷迭香,陈山野手长,三两下把边角拉得笔直,手掌轻轻把雪原抚平。 茶几上两罐啤酒已经变成常温,罐底聚了一圈小池塘,阮玫也不知道哪罐是自己喝过的,随便拿了一罐猛灌了几口。 这两次和陈山野做过之后都特别口渴。 陈山野的手机已经充满了大半节电,用的是店里的共享充电宝,阮玫帮他扫码的。 他拎起桌上另一罐啤酒,边喝边开机,刚连上了网络就叮咚叮咚不停进来信息。 钟芒来的信息最多,不停问他怎么关机了,是不是人出了什么事。 陈河川也来了个信息,说陈思扬想和他视频,问他是不是在忙。 他看了下时间,已经十点半了,陈思扬应该已经睡了。 “我出去打个电话。”他给阮玫做了个手势后往外走。 外头又下起雨,水珠跳在黑色雨棚上噼噼啪啪,门上的铸铁灯下围绕着三两只飞虫不依不挠地扑着光,院子角落的小树被雨水打落了些许叶子,树干上的灯带阴天里没吃够阳光,这会有气无力地散着暗淡光芒。 像被大雨打蔫了翅膀的萤火虫。 他直接给陈河川打了电话,父亲接起电话时声音压得很低:“喂,山野啊。” “爸,思扬睡了吗?” “睡了,刚他找不到你有点不高兴,你妈哄了他一会儿他才睡着。” 陈山野挠了把后脑勺:“我下午手机没电了,等明天早上我跟他视频吧。” “行,你现在在工作呢?我看下午手机新闻说你那边挂黄色暴雨警告了,雨下得很大吗?” “下午是挺大。”陈山野想着下午大雨里的那场偶遇,忍不住嘴角挂了笑:“现在也在下着雨,不过雨势小很多了,我今晚没出去跑活,忙点事。” “哎,行,下雨的话你开车也要多小心。” “知道了,你也快去睡吧。” “好,挂了。” 接着他给钟芒拨了电话,那边还没接起,身后木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他回头,看阮玫从满室七彩流光里走出,灯光在她肩膀和发顶镀上一层旖旎。 阮玫见他还举着电话,扬了扬手里的烟盒说了声抱歉:“我以为你已经打完电话了,那我等一下再出来。” 陈山野没让她走,圈住了她的手腕把人带到身边:“没事,你就在这吧。” 电话那头的钟芒接起,开口就是拔高声线的大喊大叫:“大哥你终于出现了!你跑哪儿去了?!我差点要报警了都!” 陈山野把电话移遠了一点:“吵死了,别瞎嚷嚷……我能有什么事啊?” “能有什么事?!”钟芒音量又拉高了一些:“你忘了之前被人抢劫那事?!” 话筒里传出的声音实在太大,阮玫听得一清二楚,手里的火苗还没到达衔于唇边的纸烟就已经熄灭,她蹙起眉看陈山野。 陈山野拿过她手里的打火机,重新燃起火苗递到她面前旁,用嘴型说了句无声的“我没事”,才接着回答钟芒:“那你是忘了那几个小年轻被谁打得哭爹喊娘?” 阮玫凑前一些在他手边燃起香烟,听着电话那边紧张兮兮说道:“那是那几人太弱鸡了,万一对方有武器那怎么办?身上藏把刀什么的……” “你电视剧看太多了啊,别老瞎想。”陈山野见阮玫眉毛中间筑起的小山越来越高,想赶紧结束这个电话:“你找我还有什么事?没事我挂了啊。” “诶等等等等,没事归没事,但你现在人在哪呢?今晚下雨外头司机好少,系统不停给我派单呢。”钟芒声音里带着掩不住的喜悦,背景音里有风声雨声。 阮玫把烟盒在陈山野面前晃了晃,学他刚刚的样子用口型问他要不要。 陈山野点头,对着电话说:“在外头,我今晚不回去了,你自己开我房间的门进去洗衣服就行。” 钟芒一下子就联想到最近陈山野不太寻常的样子,瞬间兴奋:“哥,你是不是有女人了?去女朋友家了?” 把烟放进男人嘴里的阮玫听到了这一声,突然起了一丝玩心。 她吐出口腔里的白烟,隔着烟雾看陈山野被灯光染上暖意的黑眸,嘴巴一开一合吐出几个无声字。 虽然没有声音,但陈山野还是知道阮玫说了什么。 一瞬间心脏往下坠,坠到被雨水浸得软烂的泥土里。 耳边的钟芒还在兴奋自顾自地说话,刚被火焰烧烫的火机这时变得冰冷,陈山野给自己燃起烟,眼前弥蒙起薄雾。 他移开了视线,眼角闪进树干上将死的萤火虫燃着的最后光芒。 他对钟芒说:“没有,我在朋友家。” 陈山野告诉自己再等一等,等名正言顺的那一天 22、Night.22 “你们这行怎么这么危险啊?你之前还遭过抢劫?” 阮玫蹲在水泥地上,捏着快烧尽的烟蒂按进烟灰缸里,仰头问陈山野。 陈山野还被“在炮友家”这几个无声字打得头脑有点懵,思绪像这不眠不休的龙舟水一样冗雜,一时没听进阮玫的问题。 等她又问了一次,陈山野才反应过来。 “……对,之前有一晚送客人到番禺那边一个比较偏僻的地址,大半夜的,小路上没人没车,我正往市区方向走,几个瘪三突然跳出来要抢我电动车和手机。” 他也蹲到阮玫身旁,把烧长的烟灰抖落进红色烟灰缸里。 许是因为这场雨,阮玫从陈山野的话语里感觉到了些许潮湿。 “然后呢?”双手搭着膝盖,阮玫侧着脸看猩红火星在他唇边时明时灭。 “嗯?然后我就跟他们干了一场架,当然不能让他们给抢了去。” 想起那一晚,陈山野忍不住咧开嘴笑了下:“那几个小年轻有一个身高还没你高,也不知道哪来的胆量找我下手。” 阮玫暗暗吁了口气,但下一秒被陈山野的话吓得猛站起身。 “不过我还是被他们划伤了,进医院缝了几针。”陈山野说。 这事他没跟钟芒说过,怕把钟芒吓得一惊一乍。 钟芒说对了,其中一个小流氓真带了把小军刀,那时陈山野忙着对付另外两人,一时不备被那人在背上划了一道。 “让我看看。” 阮玫走到他背后把他背上的衣服撩起,之前几次她都没仔细看,原来男人蜜色肌肤上布着好几道新旧伤口。 新伤口是让她给抓的,旧伤口倒是都只剩淡淡的疤痕,她俯身眯眼瞧得仔细,问道:“那一道刀伤在哪呢?” “在快靠近右肩膀那儿。” 可右肩膀是重灾区,一道道抓痕看得阮玫有了一丝内疚,想着下次做指甲时让anna给做短一点、做平一点吧。 红痕之下有一道泛白的旧疤痕,倒是不长,她轻抚着那一道,声音也像手指那样轻:“那时候应该很痛吧?” “还行,以前在汽修厂时被铁片刮到,那次比较严重。”陈山野含住烟说得轻描淡写,反手指着靠近左肋骨的地方。 手指在他背上绕成柔软细腻的沙画,阮玫靠得近,陈山野能感受到扑洒在背上的温暖气息。 他吐了口白烟,看烟雾被灯光染黄,再把断线的水珠裹在朦胧不清里。 像他们两人之间暧昧不明的关系。 身后一时没了声音,陈山野笑着打趣:“真不痛,还没刚刚被人又抓又挠来得疼。” 阮玫闻言,五指往他肋旁轻轻挠了一爪,嘟囔道:“……挠死你。” 陈山野由得她闹,伸手把烟头掐了:“我倒是觉得你纹身比较疼。” “也还好,没有很疼的。”阮玫把他的黑色t恤拉回原位。 陈山野双手往后折在肩膀上,手掌摊开:“把手给我。” 阮玫不明所以,但还是把手交到他的手中。 陈山野一把就把她拉到自己背上,双腿一用力,把惊呼了一声的阮玫穩穩当当地背了起来。 他托着两条细腿,手掌正好抚在她腿上那一圈白色蕾丝上。 陈山野把那个问题问出口:“阮玫,你为什么要纹这么一大片图案?” 雨夜潮湿闷热,身后的灯光将两人交叠的影子投进了淅淅沥沥雨幕里,阮玫双手搭在陈山野肩膀上,看着面前在石径上茕茕孑立的黑影。 “再等等吧,陈山野。”她把下巴抵在陈山野发顶,说:“以后有机会我再告诉你的。” 阮玫在后半夜突然醒过来。 她后来又逮着陈山野做了一次,既然都留下来过夜了,两人也不是早早上床睡觉的人,漫漫长夜,不找点事情做一下实在说不过去。 什么都不做,就实在太浪费这值千金的春宵一刻。 迷你冰箱里囤的啤酒都被拿了出来,空气里一时浸满了酒精发酵的味道。 她酒量向来不好,喝了两三罐之后开始借酒肆意放纵嬉闹。 嘴里含了一小口冰啤酒就去帮陈山野含,那已经被磨蹭得半硬的性器在她嘴里慢慢涨大发硬,她吮着油亮发光的龟头,抬眸去勾眼角发红的陈山野。 她脸贴着肉茎娇声问他,哥哥想不想再肏一次妹妹? 她不想再换床单了,撩起宽松t恤趴在墙上翘起屁股,一直“山野哥哥”喊个不停。 陈山野被她撩得急,带好套连她的内裤都没脱,直接把湿透的布料拨开到一边就捅了进去,抵着花心横冲直撞。 身体里的液体像是云里的雨水,滴滴答答地不停往外渗。 男人是头被逼急的野狼,叼着她没多久之前被咬红的脖侧软肉狠狠吸吮,那花瓣从淡淡樱花粉,到后来变成似是染了人血的彼岸花。 屁股也被打红了,火辣辣的酥麻一片,连脊椎深处的血液都颤栗不已。 巨大雷声再一次在头顶炸裂开时,阮玫依然被吓得发抖,可偏偏正好被陈山野顶弄得上了云端,男人释放在她耳边的粗喘声代替了她向来害怕的炸雷声。 她飘在云端浑身没了力气,朦朦胧胧间听到陈山野边帮她清理下体边嘟囔,“勾人的时候胆儿肥,哪知道连打雷都害怕,都不知道说你胆大还是胆小。” 这会儿阮玫半梦半醒,发现自己侧躺在陈山野火炉般的怀抱里,身后有男人滚烫的呼吸扑在她后脑勺。 窗帘上时不时会被闪电打亮,遠处似乎还有雷声滚滚,但她听不太见恼人的雷声。 陈山野一只手让她枕在头下方,另一只手贴着她的耳朵,帮她挡去那一声声震耳欲聋的炸雷。 她只能听见,紧贴住耳畔的手腕皮肤下如河水奔涌川流不息的脉搏声,咚,咚,咚,一声接着一声,比轰隆雷声还打在她心上,却捂得她极暖。 阮玫迷迷糊糊准备再次入睡前突然觉得,如果这场雨永遠都不停歇,那也挺好的。 狭小昏暗的卧室里只有她和陈山野,雨水淋不到他们身上,雷声进不来他们耳里,瞬间一股安全感包裹着她的身心。 总感觉,这个时刻全世界只剩下他们两人,她却一点也不用害怕,可以安心入梦。 有些情愫就像这漫天纷飞的雨滴,不知不觉地降临在心上,流淌成一条弯弯绕绕的小河,清澈见底。 ————作者的废话———— 439终于完了完了完了!撒花! 23、Night.23 下了大半个月的雨终究还是停了。 陈山野来广州的第一年,就见识到了将整个城市浸在水里的回南天和衣服永遠都晒不干的雨季,他立刻冲到楼下小超市买了个烘干机,衣柜式那种,才让自己有干燥内裤可以穿。 他将早晨搁干衣机里烘暖的衣服从衣架取下,折好铺平在已经快被填满的行李箱里。 黑色箱子装满了陈山野买给家里的东西,他自己的衣物不多,大部分是给陈思扬买的琳琅满目的玩具文具,还有给母亲的广式腊肠和鸡仔饼,给父亲的花生酥。 陈河川喜好咸甜香口的小零食,陈山野之前买过一次纯心饼店的招牌花生酥,父亲一下就爱上了入口即化的花生酥糖,可惜母亲沈青不让他吃太多,陈山野只能偶尔偷偷给他带一点让他解解馋。 花生酥是昨天专程去堑口市场的老字号饼店买的,他还多买了半斤给阮玫送过去。 从堑口到江南西不到2公里,他扫了辆电动车骑了过去。 下午五点半去到店里时阮玫正坐在小木头板凳上忙着打包包裹,地上堆着好些个纸箱,打包胶带、美工刀、防震物料、快递单、货单散落一地。 可能刚送走几位实体店客人,小茶几上杯盘凌乱,陈山野怕搞乱她打包的节奏,就帮她收拾桌子,有时递递工具打打下手。 阮玫店里只有她一个人,线上和实体所有事情都得自己来,陈山野问过她为什么不请多一个人帮忙,就算是请个兼职的也能帮她分担一些。 阮玫摇着头说,现在哪有那多余的钱,能自己干就自己干,好省点钱还贷款。 陈山野皱着眉问她欠什么贷款欠了多少钱,但是被阮玫转了话题给绕开了。 快递小哥收走包裹后,阮玫拉着他去吃这附近有名的牛雜煲,美曰其名要帮他践行。 陈山野不快不慢地跟在她身旁,傍晚的风荡起她束在脑后的火红马尾,晚霞落在她身上烘得她柔软温暖。 他无奈一笑:“践什么行,我就去四天,又不是走了就不回来了。” 只见阮玫转身背着手,一步一步倒退着走,眸子被夕阳倒进了裹着亮片的香甜蜂蜜,铃铛笑声随着晚风飘到他耳边:“那可说不准,说不定你一回家感受到家庭的温暖,就不想回来啦。” “不会的。”陈山野声音不大却十分认真:“阮玫,我会回来的。” 煤气炉里青蓝火焰跳动,烧着架在上方的白瓦煲,瓦煲里浓郁的汤汁不停翻滚,八角花椒多重香辛料混合而成的香气在蒸腾白雾里肆意迸发。 青翠欲滴的葱段和香菜铺在炖煮得软糯入味的牛雜牛腩上方,渐渐被沸腾冒泡的汤汁卷入汤里浮沉。 店里的老板和大部分食客很熟悉,阮玫一进店就和老板娘亲切熟稔地打起招呼,最后捞来了两瓶免费的亚洲汽水。 油面筋浸满了浓香汤汁,入口时一不小心会被挤出来的滚汤烫着嘴。 陈山野看着阮玫往软烂的面筋呼哧呼哧吹气,她鼻子上沁出了细小汗珠,嘴唇红透水润,张开嘴把面筋小心翼翼地放进嘴里,可还是被汤汁烫到舌尖。 不停用手在嘴边扇风的阮玫特别可爱。 陈山野垂首吃着自己碗里香气四溢的牛腩,这样想着。 埋单的时候两人争了好一会,陈山野铁了心不让阮玫付钱,长手牢牢抓着她的手腕不放,最后是老板娘出来“调停”:“靓女啊,难得带个靓仔来吃饭,就让他请你一次啦。” 说完拿着扫码器往陈山野的二维码一扫,完事。 这是他们第一次面对面坐下来好好吃一顿饭,是夏夜里常见的烟火气。 陈山野把装得满满的行李箱盖好,走出屋子去敲对面钟芒的门。 “哥……呜哇——”钟芒打着哈欠,睡眼惺忪地看到陈山野放在门口的行李箱,口音含糊:“你现在要去高铁站了?” “对,你要带给奶奶的东西呢?”陈山野正想跟着钟芒往屋内走,突然瞧见床上被子鼓起一团,他堪堪停住脚步,往后走了半步退回到走廊。 钟芒打开衣柜弯下腰摸了摸,拿了个东西走回门口,塞到陈山野手里:“我想来想去,还是直接给奶奶红包最实际,这样她老人家想买啥都就买啥。” 陈山野掂了掂手里的红色利是封,鼓鼓囊囊,两三千块钱是有的。 “这次拿这么多?不用留点钱这个月用?”陈山野把红包塞进后裤袋。 前几个月疫情搞得钟芒一时没了收入,去年第一年来广州存下来的一小笔钱全拿来填这几个月的房租和生活费,加上平时年轻人总爱乱花钱,所以钟芒存款不多这事陈山野心中有数。 他还想着这次回去看奶奶时要代替钟芒包封红包给老人家,没料到钟芒一拿就拿了好几千块现金出来。 “不用,我还有钱呢……”钟芒又打了个哈欠,眼角挤出了泪水。 这时床上的被团动了动,一条细长腿儿从被子一角伸了出来,陈山野皱眉,他的角度还能瞧见小方桌上堆满了空啤酒罐和密密麻麻的烤串竹签。 这一顿“宵夜”可算不上便宜,怎么也得抵上钟芒一两个晚上赚的钱。 钟芒眨巴着小眼睛,留意到陈山野的视线,咧嘴笑着挠头:“昨晚带小蕊上来了。” 陈山野阻止不了他召妓,冷冷瞥了他一眼:“别玩上头了。” “知道了知道了,你路上小心哈。”钟芒连忙打着哈哈。 广州到陈山野老家没有直达高铁,他买的是到宜宾的高铁票,10:53开车,18:29到了宜宾再换乘大巴,两个多小时能到县里。 九点的地铁已经过了繁忙高峰期,陈山野倒着车到了大学城南站准备换线至广州南站,刚往换乘阶梯走时电话便响起。 来电显示是阮玫,陈山野怔愣了一下,这家伙一般都睡觉睡到中午,这会才九点出头,怎么今天那么早就起床了? 他甚至心里浮起一丝幻想,这时候打来,难道是想嘱咐他路上小心? 可电话里带着哭腔的声音让陈山野瞬间心提到喉咙口,浓眉中间堆起小山,耳畔像有雨水滴答作响。 阮玫在话筒那头哭着说:“陈山野,有人搞我!” ————作者的废话———— 花生酥@纯心饼屋(堑口总店) 牛雜煲@升记私伙牛雜煲(海珠店) 24、Night.24 阮玫是被吵醒的,院子的铁门被敲得哐哐铛铛,像铁锤一下下狠狠凿着她的脑内神经。 这阵势害她一度以为回到了一年多前,被高利贷上门追债、家门口被淋上臭气熏天的污物、走在路上胆战心惊的日子。 不是高利贷,钱她已经还清了,不是高利贷。 阮玫边在心中一遍遍默念,边快速套上运动文胸和t恤往外走,她没有直接走出店门,而是撩起门帘往铁门那看了一眼。 只一眼就把她看懵了,铁门外的是四五个穿着蓝色制服的男人。 是城管。 她趿着人字拖走下楼梯走过石径,走近一些她发现其中有两位的制服是公安制服,两者袖章不同。 短短几步路她甚至幻想着,难道警察帮她逮着玩失踪的黄鸣彦了? 但这个想法很快如阳光下的幻影泡沫啵一声破裂,站在最前的一名城管出示了自己的执法证表明身份并问她:“你是这家店的老板是吧?” 阮玫没给他们开门,隔着雕花铁柱警戒地点点头:“我是。” “有人举报你的店铺存在违规住人现象,开下门,我们要进去检查一下。” 「rose sve」是由民居改建的工作室形式店铺,但其实一开始的装修设计方向并没有安排住人区域,那时阮玫还有一片屋檐可以遮头。 之后不得已要从原来的公寓搬出,阮玫想省下租房的钱就改了装修方向,保留民居原来卧室的部分,只重新翻新了一下卧室和浴室就搬进店里住了。 宫欣提醒过她,这样是“三合一”场所,很容易被执法部门盯上,这样的店铺需要设置一定的消防设施和逃生通道,不能用煤气和明火。 另外,店铺只可留一人值班留宿。 可笑的是她被人举报的理由是,店铺存在“多人住宿”的情况。 多人?什么时候多人?最近也就陈山野留下来过夜的那一晚啊! 阮玫气得发颤咬牙,也不知道是被附近的谁见着陈山野在她这留宿了。 执法人员在店里查不出有多人居住的痕迹,但反而查出她这里只有一个出口,没有逃生用的消防通道,消防设施也不过关,店里不允许再住人。 阮玫被勒令限期搬走,在没有整改好之前店铺不允许营业,连电都被断了,电箱贴上了惨白的封条。 执法人员没有逗留太久,他们还赶着到下一家,这附近的“三合一”商铺见怪不怪,平时睁只眼闭只眼,但最近上面下令要严查整改,几个部门联合执法,查得比平时要严格很多。 人走楼空,阮玫瘫坐在沙发上,没电没法开空调,屋里不流通的空气闷得她没一会汗如雨下。 虽然不是高利贷的流氓上门捣乱,但她却感受到了那时快失去容身之处的无助感。 临时要她找新的住处哪有那么容易,这附近的电梯房她没预算租,可这商圈就算是楼龄不低的楼梯房也不便宜,押二付一,一下子要交出去好大一笔钱。 如果要省钱只能往外围交通不太方便的地方甚至城中村里找房子,这房子也不是一下就能找到,交通通勤、租金性价比等等都是需要考慮的因素。 当年如果不是多得宫欣帮忙,她根本没法用低价租下这里,周边的店铺租金水涨船高,得亏宫欣一直没跟她多要钱。 想着想着她又忍不住埋怨,到底是什么人去举报她的啊? 是隔壁的老太太吗?因为她投诉过一次老太太家的狗叫声过分扰民? 是巷口小卖部的老板娘吗?因为小卖部的臭老头整天色眯眯看着她? 还是哪个总带着有色眼镜看她这店、总以为她这里是色情场所的街坊? 屋顶是不是破了洞?怎么有水滴在她脸上? 那从眼角顺着脸颊滚落的水珠是不是淬了毒?为什么流进嘴角时会那么苦? 她阮玫是不是真的如林碧娜说的那样,什么事都没办法做好? 成年人的崩溃只需一瞬,来得猝不及防。 排了一小时队买到的麦当劳特价组合刚走出门就打翻了,饥肠辘辘想泡碗面时发现热水不够烫泡了好久那面饼还是硬的,半夜突然醒了却无法再次入睡……随时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都能将压在心里的许多许多难受化成雨水从眼角落下。 什么都想说,却什么都说不出口的时候最难过。 上一次崩溃时,她将眼泪和委屈全数发泄给了一个陌生人,而这一次崩溃,她脑里闪现的也是那个人,能给她捂住耳朵的人。 她跑回房间抓起手机,给陈山野打了电话。 她哭得像个傻子,苦的眼泪咸的汗水都汇集在一起,对着电话大喊大叫:“陈山野,有人搞我!” 陈山野立马拉着行李箱往人不多的地方走,压着心悸问:“你先别哭,告诉我怎么了?发生什么事?” 阮玫把被人举报、店里被强制停电的事对陈山野倾诉,一句句湿漉漉的委屈带走了眼眶里的水分,泪水渐停。 “到底是谁对我那么大意见?我觉得隔壁老太太最有嫌疑,可能你那天早上离开时被她看到了!她一直都看我这店不顺眼!”阮玫狠捶了一下枕头,忿忿不平的一声“砰”传到陈山野耳边。 陈山野听完倒是松了口气,他多怕她出事,连手心都湿了一片。 他安抚炸了毛的阮玫:“我现在过来找你,你收拾几套衣服和日用品,这几天先住酒店好不好?房子慢慢找。” 陈山野不太愿意阮玫去他住的那地,环境人员太复雜,他单身寡佬住那无所谓,但他不舍得阮玫委屈了自己。 “不要,你不要来……”阮玫抹干残余的眼泪,吸着鼻涕走出卧室,她听着陈山野安静如水的声音,波涛汹涌的情绪被抚平了一些:“你今天要回老家的,别过来了,我自己找家连锁酒店住个几天就行,反正这些天我也没办法做生意了,就多看一些房子……” “我可以下个礼拜再回家。”陈山野已经拉着箱子走向站台另一边,广播播放着一分钟后有列车进站。 “不行,陈山野,你回去是要办正经事的……” 阮玫径直走出店外,倚靠在橱窗玻璃上摸出根烟点燃,空气里有青草混合着泥土的味道,香烟在五月底浅浅的阳光里摇曳起一抹星火。 陈山野已经在地铁站了,阮玫能听到他那边有列车到站播报,叮咚叮咚的屏蔽门警报声和嘈闹雜乱的脚步声挤满了她的耳朵。 男人一直没有再开口,等到屏蔽门关起地铁离站,陈山野也还没有出声。 阮玫将口腔里炙热的烟雾吐进阳光里,想最后跟他说一声,路上小心。 “陈……” “阮玫。” 两人的声音在滋啦电波声里碰撞,陈山野的话语说得比她的快。 “你收拾一下东西,跟我走。” 25、Night.25 广州南站地铁站出口人来人往,一张张脸被颜色各异的口罩遮挡着,看不清每个人脸上的神情。 陈山野站在一根柱子旁按着手机,微信里收到阮玫刚发来的身份证相片,他登陆了高铁购票app,先是把自己10:53的车票退了,再给两人买了14:54那一趟车,这是接下来时间最近、也是当天最后一班到宜宾的车了。 而搭这趟车的话,晚上十点多才能到宜宾,早过了大巴运营时间。 他在通讯录里翻了一下,找了个电话拨出去。 “野子?什么风把你吹来啦?”一把豪邁爽朗的男声传来。 “杨哥。”杨新伟是他几年前在跑黑车时认识的同行大哥,陈山野打了声招呼:“你今晚有空跑一趟宜宾不?我晚上十点到高铁站。” “难得你开口,那我肯定去的啊!”杨新伟那边正嗦着米线,口音有些不清。 “行,那我上高铁了就把列车时间发到你微信上。” “好嘞,你一个人是吧?” 陈山野想着半个多小时之前阮玫的电话,这胆小鬼,怕是哭得鼻涕都流出来了。 想到这,陈山野嘴角忍不住勾了一下,对杨新伟说:“不是,我跟一个朋友一起回来。” 让阮玫跟他走,陈山野不是一时冲动,如果阮玫拒绝他,他也会留下来陪她找到房源再回老家。 放她一个人留在这里,他安心不下来。 倒是他提出后,阮玫没考慮多久就答应了他。 “反正我一年多没休息过了,就当是说走就走的旅行吧。”阮玫说。 结束通话后他打开阮玫的微信对话框,放大了那张身份证上的相片。 证件照里头的阮玫和现在相比样貌有一些变化,姑娘一头黑直长发整齐地梳在耳后,粉唇微扬,一对鹿眸里透着点怯。 和那个前几天还在床上勾人的小家伙判若两人。 地铁二号线从江南西可以直达南站,车程二十分钟,加上阮玫收拾行李的时间,怎么也得一个小时,陈山野靠在柱子旁安静等着,眼睛一直盯着出站机子那一处。 阮玫从站台坐着扶手电梯上来时,越过眼前模糊的人影绰绰,一眼便看见抱着臂站得笔直的陈山野。 只一眼就落进那双卷着黑色漩涡的眸子。 收拾行李时她想过自己是不是太冲动了,虽然和陈山野最亲密的事情都做过了,可一起出游?去的还是陈山野老家? 这又上升到另外一种含义了。 但很快她又想,为什么不行呢? 从背起债务开始她就没休息过一天,这一年她够累的,身体累,心里累。 于是行李箱盖上之前,她把剩下的黑马头保险套全塞进行李边袋。 以前她要讨好林碧娜,后来讨好黄鸣彦,现在她要讨好自己。 她要及时行乐。 刚扫了二维码出站,陈山野已经走到她面前,她还没开口说话,手里的行李箱已经易了主。 “心里还难受吗?”陈山野挑开她眼前遮住大半张脸的红色墨镜,墨镜下是泛红的眼角和微肿的眼皮。 阮玫把墨镜取下挂在衣领口,拉低了口罩摇摇头:“不难受了,就是早上被吵醒脑袋有点懵,等到执法人员贴了封条走光了,我才反应过来,一时接受不了才……” “才哭得像个小娃娃?”陈山野深邃的眼里盛满了笑意。 那笑意满得泄出了眼角,阮玫都能脑补他口罩下一定又是笑得露出一口像弯弯月牙的大白牙。 她皱着鼻子否认:“谁像小娃娃?没有这回事……” 陈山野不再逗她,拉着两个行李箱往高铁站厅走,问道:“你还没吃早饭吧?” 阮玫这作息,早饭和午饭一定是连着一起吃的。 “嗯,还没有。”阮玫跟在他身侧走着,手往肚子摸了摸:“有点饿了。” “那拿了票就进站,在站内找点东西吃吧。你身份证给我,我去取票。” 阮玫从包里取出钱包,抽出身份证递给他。 陈山野找了块太阳照不到的地让阮玫看着两个行李箱,自己邁着大长腿往取票机子走,没过一会就拿着票回来了,阮玫接过纸票一看,是一等座,票价746元。 她掏出手机给陈山野的微信转了笔账:“我把车票钱还给你哦。” 陈山野深深看了她一眼,拉起一黑一红两个箱子往入站口走:“走,进站吧。” 站内挑高宽阔,候车乘客人数比起假期或春运肯定是少了许多,但比起疫情期的萧条冷清又热闹了不少,保洁人员们依然兢兢业业地给座椅和地面做清洁消毒工作。 陈山野问阮玫想吃什么,阮玫看了一眼楼上夹层的餐厅,不是麦当劳就是肯德基,不是真功夫就是72街,还有家星巴克。 以往她会选星巴克,喝杯美式配火腿芝士三明治,但她选择了麦当劳。 陈山野把箱子放在桌子旁,问她:“你吃什么?我去给你买。” “不用,你坐下,我在小程序上点就好。”阮玫把手机递给陈山野:“你看看你吃什么?” “我不用了,我早上吃了早餐。” 时间不知不觉临近中午,阮玫想着干脆把午饭的份也吃了,所以她给陈山野点了份安格斯双层厚牛堡套餐,薯条换成玉米杯,饮料换成低糖绿茶。 自己要了个板烧鸡腿堡套餐,再加了份麦乐鸡,陈山野的食量她是见识过的。 “我给你也点了份餐,就当提前吃午饭吧。” “行,你把取餐码发我,我去拿。”陈山野站起身。 陈山野去等餐的时候,阮玫在朋友圈里发了则店休一周、只接单不发货的通告,回头一看微信,陈山野把她的转账给退回了。 陈山野捧着食物回到座位时,只见阮玫鼓着腮帮子闷闷不乐地盯着他,他把餐盘摆到桌子上,笑着问:“你怎么了?” 跟条小金鱼一样样。 “你怎么把钱退回来了啊?车票太贵了,不能让你一个人付。”阮玫把两份餐分好,麦乐鸡推到陈山野面前。 “你过几天租房子要用一笔钱,这些费用我来付就行。”他把吸管插到两杯饮料中。 抽了条薯条忿忿咬断了头,阮玫不满道:“你总是这样的话,我下次不和你一起出来了。” 陈山野一手拿起汉堡,把油纸拆了:“你请我吃饭了,抵平了。” 阮玫咬了口汉堡,腮帮子一下下蠕动着,声音囫囵在嘴里:“一个汉堡才多少钱……你赚钱辛苦,别浪费在我身上……” 两人相视一眼,阮玫听见陈山野低头嘟囔了一句什么,餐厅人多嘈雜她没听清,便问多了一次:“嗯?你刚说什么?” “没什么,不是说肚子饿吗?赶紧吃。” 陈山野垂眸啃着汉堡,把那句“钱用在你身上,就不叫浪费”悄悄掩了去 26、Night.26 车站里空间太大冷气并不足够,阮玫把挂脖式便携风扇挂在脖子上,小小的扇叶呼呼声旋转着,带出的阵阵微风吹散她面前的浑浊空气。 早上被猛然截断的睡意此时汹涌袭来,陈山野见她脑袋像鱼咬了钩似的一点一点,问她:“困了是吧?” “嗯,太早起床了……”她打着哈欠伸了个懒腰,眼角都沁出泪。 陈山野看了下手机时钟:“那你睡一会,还要一个多小时才发车。” 阮玫点点头,从包里摸出蓝牙耳机塞了一颗到右耳,拎着另一颗时手顿了顿,转了个方向递到陈山野面前:“一起听歌吗?” “好。” 阮玫低头按着歌单:“你听什么歌呀平时?” “无所谓,你听你喜欢的就好。” 手指停了一下,阮玫淡淡开口:“陈山野,你不用刻意迎合我的喜好的……” 她指了指座位旁小桌子上的白色杯子,纸杯上绿美人鱼标志明显,下方油性笔写着「陈m」,阮玫认真了语气:“我可以坐二等座,也不用非要喝咖啡,我是一个非常随和、非常好相处的人。” 陈山野刚才说去洗手间,结果回来的时候给她带了杯美式,她错愕地睁大眼睛看他,陈山野眼帘半垂,一声不吭地把咖啡杯放到她身边的桌子上。 阮玫想了想,估计是从朋友圈看过她的日常吧。 这男人太实诚了,对她的好全都写在脸上。 陈山野越是对她好,她越觉得自己像拔屌不认人的渣女。 偏偏她又不是心如磐石的人,再给她多一点点,再多一点点,她就要投降了。 本来陈山野听着前半段心微微抽痛了一下,但最后一听阮玫刻意强调的“非常随和”和“非常好相处”,没忍住噗嗤一下子笑出声。 阮玫还是选了当初那个粤语歌单随机播放,听到旁边传来的笑声,挑眉飞快地瞪了他一眼:“笑什么哦?” 耳机里传来歌声,陈山野依然挂着笑:“你确实非常好相处。” 一句正常挑不出毛病的话,听在阮玫耳朵里却有了另外的色彩,想起那张被摇得快寿终正寝的木床,双颊霎时染上温度。 她把头靠近陈山野侧肩,手指偷偷攀上他结实的手臂掐了一下硬邦邦的肌肉:“你变坏了,大庭广众之下在乱想什么呢……” “我?我可没有乱想什么,是你自己说你随和好相处的,我这不是给你肯定吗?” 陈山野声音有些哑,两人的姿势过分暧昧,阮玫胸前的柔软若有似无地划过他的手臂,他有些不自在地换了下坐姿,但手还是倚在银色扶手上没动:“你倒是说说看,你自己说的好相处指的是什么?” 手指再掐了一下,但男人身上总共也没几两赘肉,怎么捏都不得劲,阮玫嘟囔了一声“好不好相处你难道不清楚吗”,然后就着这个姿势,轻靠在陈山野身上阖上了眼皮:“我睡了哦,如果我等会没醒的话你记得喊我起来……” 陈山野应了一声,探出左手帮她把脖子上的两个风扇转了个方向,让风别直接怼着她的脸吹。 风也将阮玫身上的香味带到他鼻腔内,淡淡的柑橘味道,额头有几根柔软碎毛被风扬起,一直在他眼角起起伏伏。 发丝没有拂到他身上,可却挠到了他的心里,挠得酥痒。 耳朵里有粤语歌轻轻唱,是个女歌手。 她轻飘飘地在钢琴声里问,狐狸,你今天愉快吗,狐狸,你要的是我吗。 车站这地方总是嘈雜的,每隔一两分钟就有班车信息播报,许多人影在他面前虚晃游移,是一只只迁徙于地面的灰鸟。 陈山野目光往下移,落在那紧抓着包带的纤细十指上。 阮玫今天戴了枚金圈戒指,上面镶嵌了一颗极小却血红如鸽眼的宝石,细幼的金蛇咬着她的食指。 陈山野想起,那一晚在那套高档公寓里他要找保险套,问了好几声迷迷糊糊的阮玫,她胡乱指着床头柜让他打开。 抽屉里凌乱,唯一一个保险套被压在雜物之下,陈山野拿出套子,也看见了那枚被遗弃在昏暗边角失去光芒的钻戒。 他把目光收回,在她已经长出一节乌黑的发顶落下一个吻,很轻,很轻。 阮玫没想过在这样的环境下自己还能入梦,她向来睡眠环境要求黑且静。 也许也是因为周边环境纷扰和早上突如其来的崩溃,使这个梦跳跃且闪烁,许多片段在脑内成形,又在脑内破碎,碎片就像优雅白色的小蝴蝶,扑腾着翅膀飞向无边的黑暗。 片段画面的时空是错乱无序的。 一时是她颤抖着双手拿着90分的试卷递到林碧娜面前。 明明是小学时的事情,挨了戒尺打的却是高中那个胖胖的她,圆润微粗的小腿被抽得通红发烫,第二天上学每走一步都能挤出泪水。 一时是她淋雨踩着单车回家,停红灯的时候瞧见隔着一辆车的中间车道居然停着林碧娜的车。 她和副驾驶座的阮岚四目相对,她正想向阮岚挥挥手,却眼睁睁看着姐姐视若无睹地转过头和母亲谈笑风生。 这是高一暑假前的某一天,可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矮变小,流着泪的天空离她越来越遠,最后变成幼儿园的她踩着一辆小小的红色三轮车。 阮玫开始想挣脱这场荒谬吊诡的梦,可那些看似无辜的蝴蝶盘旋在她身边,数量越来越多,翅膀扑打着她的眼皮,刮过她的脸颊。 她还是被蝴蝶拖进了那个噩梦里,摆满书和试题的书桌,只在角落里点着一盏惨白的灯,灯泡吸附着肮脏的灰尘,秒针的脚步声在密闭的静谧中显得刺耳,手里的笔抖如筛糠,笔芯在凌乱的草稿纸上啪嚓一声折断。 冰凉的蛇攀着她的脖子,缓缓爬过她胸前,在她耳边嘶嘶吐着信。 蛇居然开口说话了,声音尖锐如针直扎在她的耳膜上。 答不出来啊?……那要接受惩罚了哦。 不要,不要,她不要惩罚。 她用力把银色的蛇甩到墙角,砰一声,蛇身的鳞片一块块散开,变成了那些一路缠着她不放的银白小蝶。 攥紧在手里的自动铅笔,藏在床底的香烟和打火机,被橡胶跑道磨平了鞋底的运动鞋,篮球场上轰鸣般的呐喊欢呼,黄鸣彦眼里的星星,毕业典礼上的九十九朵红玫瑰,滋滋声中针尖刺进皮肉作着画,被卖掉的订婚钻戒…… 越来越多的蝴蝶挤得她的脑袋快要爆炸,她想要抬起手去敲打自己的头壳把它们赶走,这时一只干燥温烫的手掌按住了她的手背,一声一声唤着她的名字。 阮玫…… 阮玫,醒了…… 那把声音是一阵温润却强势的山风,呼的一声,吹散了那群恼人的小蝶。 ————作者的废话———— 《狐狸你今天快乐吗》@薛凯琪 27、Night.27 一捧冰凉的水直直泼到脸上,快速驱散开眼角的倦意。 阮玫抬头看向镜里的自己。 粘成一小撮一小撮的睫毛尾端挂着摇摇欲坠的水珠,下眼睑和鼻尖泛红,嘴唇却失去了些许血色,水滴从下巴坠落到领口上打湿一片,胸口上的布料喷溅上深深浅浅的斑点水迹。 束在脑后的马尾刚刚往洗手盆前倾时沾了水,湿哒哒的略显一丝狼狈,但她顾不上去处理,由得它浸湿自己的上衣。 心悸慢慢被压下去了,阮玫调整着呼吸频率,抽出张纸巾随意抹去脸上的残余水珠,把纸团丢进垃圾桶才走出洗手间。 陈山野在正对着洗手间门口的一小片空地那等着她。 身型高大颀长的男人总是引人瞩目一些,高铁站的女厕所门口依旧排着长队,阮玫看着两三个小姑娘脑袋凑在一起窃窃私语,几双眼睛总偷偷瞟向陈山野那。 她走到陈山野身前,从他手里接过自己的饺子包和咖啡杯,扯起嘴角笑笑:“走吧,我们去排队检票。” 陈山野没在这个时间点问她有没有事。 他知道,阮玫有事。 阮玫睡了约莫一个小时,前面一直睡得挺沉,耳机里的歌一首首切换,偌大的候车厅被歌声围出了一小片安宁,安穩得连他都犯起困。 身旁的姑娘甚至发出了细细的鼾声,可爱极了。 他坐姿一动不动,生怕细微的动作都会吵醒沉睡的玫瑰。 慢慢的情况不大对劲,他的袖子有了明显的濡湿感,他一低头便瞧见阮玫额头沁出细细密密的汗珠,眉毛微蹙,小口微张。 没一会那双手将包带拧得死紧,指关节颤抖着凸起泛白,似乎下一秒皮下的骨骼就会穿破那薄薄一层肌肤。 陈山野摘下耳机轻轻唤了她几声,但被梦魇包围住的阮玫怎么能听得到他的声音? 他快速在她额头下抽出右手臂,改为用胸腔抵着她,手臂绕过她微颤的肩膀取下了她耳朵里的耳机,又唤了她一声:“阮玫,醒醒。” 阮玫还是没有动静,甚至呜咽了两声,陈山野听到她说了句不要,不要什么,后面的没听清了。 看见那双手倏地松开十指,又很快再次握紧成拳,他赶紧伸了左手压住她的手背,把她半搂在怀里。 “阮玫,醒了。”他轻揉着掌中微凉的手指,把自己的温度渡给她。 陈山野稍微用力一些搂着她的肩,恨不得再加多一点力把她揉进自己血肉里,嘴唇贴在她已经被冷汗濡湿的发顶一声声唤着,希望自己的声音能传进她耳内。 如灰鸟的人影在眼角来回游移,他觉得时间怎么走得那么慢,慢得心脏都快停止跳动。 其实这段难熬的时间,还不到十秒。 阮玫刚醒来的时候陈山野还没有松开她,等到掌心里的那双手平静下来,他才卸了些力气,扶着她肩膀的手来到她背脊上,一下一下像哄小孩一样拍着。 “醒了就好了,没事了。”他说。 陈山野还没等到阮玫开口,不遠处检票口上方的led条屏显示出他们那趟车准备检票的通知,站内也即时进行播报。 阮玫坐直了身,陈山野也顺势收回了双手。 这是他们第一次在白天姿势那么亲昵暧昧,太阳还没落下,月亮尚未升起。 阮玫低着头,陈山野的角度只能瞧见她微颤的睫毛。 “我去洗把脸。”阮玫把脖子上的小风扇取下塞进包里,拿了包纸巾出来,站起身对陈山野笑笑,转身往大厅中段的洗手间走去。 阮玫的包没拉拉链,陈山野把两颗耳机装回耳机盒里,拉紧拉链后把包挂到行李箱拉杆上。 他背起自己的黑双肩包,拿起小桌子上已经常温的咖啡,推着俩行李箱也往洗手间走。 等了一会阮玫出来了,走到他面前时还硬扯出了个微笑。 陈山野在心里暗叹了一声,把手里的单肩包和咖啡杯递给她:“这杯冷了,我重新去给你买一杯?” “不用,冷了就冷了呗,还能喝的,我带上车喝。”阮玫接过杯子捧在胸前,想从陈山野那要回自己的红色登机箱:“我箱子很轻,我自己拿就好了。” 陈山野这次没坚持,把箱子还给她。 他想阮玫可能需要手里实实在在地握着些东西,才有回到现实的感觉。 看着他们那个检票口的长队已经开始慢慢蠕动,两人也不再多聊,走到队尾跟随着人群慢慢往前走。 检票过机,下月台,找到车厢,因为还没到开车时间,每个车厢门口都有男人聚集着抽最后一根烟,阮玫喉咙发痒,对陈山野说:“我想抽烟,你要吗?” 她吃麦当劳的时候查了这班车的经停站,广州出发后到下一个站大约得两个半小时,她怕自己等会起了烟瘾难受。 最主要的还是想用老方法压住那个噩梦,把它压在见不得光的地方用锁链锁上,别总动不动就跑出来闹腾。 陈山野点头:“我先把行李箱放上车,你在这里等我。” “好。”阮玫还是把箱子交托给他。 目送陈山野进了车厢,阮玫从包里摸出烟盒和火机,月台有闷热潮湿的风吹过,她衔住烟背着风打火,那火星在金属里奋力喷溅着可就是不愿意冒出头。 眼前忽然有黑影笼罩,她以为是陈山野出来了,抬头发现是个陌生男人,商务打扮,身上有爱马仕大地香,手里拿着个银色zippo笑着问她需不需要帮忙。 阮玫下意识往车厢里看,隔着大片的玻璃和刚放好箱子的陈山野对上眼。 他两道浓眉微蹙,一双长臂还高举在半空,很快他邁步往车门方向走。 阮玫回过头对搭讪的男人摇摇头,食指中指夹着未点燃的烟,轻点着车门方向说:“不用了,我等朋友出来跟他借火,谢谢你。” “男朋友?”商务男倒是有点不依不挠。 阮玫想尽快结束对话,嗯哼了一声,侧身绕过了男人往陈山野那边走。 “我火机打不着,你帮我点啊。”阮玫知道陈山野也抽烟,但可抽可不抽,瘾还没她大。 陈山野已经从裤袋掏出火机,咔擦一声打出摇曳的火苗递到她嘴边,两道眉毛还拧着。 他挑眼看了眼十几步外的男人,问:“刚刚那男的跟你说什么了?” “没,就问要不要帮我打火呗。”阮玫深吸一口,尼古丁进了体内游荡了一圈再从口中化成成型的烟圈吐出,清爽薄荷瞬间赶走了喉咙里的发痒。 她接着再猛抽一口,把烟盒递给陈山野。 其实陈山野是抽不惯阮玫的烟的,小姑娘家家就喜欢水果味或奇奇怪怪味道的爆珠烟,上次在她店里抽的那根是红酒味的,这次的也不知道是什么味道。 他弹了一根在手指上把玩了下,凑鼻子前闻闻,这个倒没什么怪味,就薄荷味挺浓的。 阮玫“热情”介绍:“这盒是西瓜味道的。” 陈山野含住烟嘴,火机已经举到嘴边了,突然眼角瞥见那商务男还直勾勾地瞧着他们两人。 他顿了顿,把火机塞回裤袋,大掌绕了个道扣住阮玫滑嫩的后颈。 阮玫一时不备,微扬起下巴,瞪大了圆眸不解地看他。 陈山野嘴里叼着烟,话语有些模糊:“借个火。” 烟头和烟头互碰,随着一声吸气,火花在两人中间燃起。 滋啦滋啦。 ————作者的废话———— 这本我争取10章左右吃一次肉,想写的画面依然很多,请多多包涵我这个任性的作者(提前鞠躬 这章bgm可以用《借火》@麦浚龙 上一章我写到后来脑子懵了,歌曲是《狐狸今天你愉快吗》@薛凯琪,特此更正~ 微博撒福利啦,抽10个5000po币,偷猪养我的都可以去耍耍 @周老板娘的写嘟号,看置项微博 good luck:) 28、Night.28 列车高速行驶,窗外遠处或蓝或绿的景色缓慢地匀速往后退,突来的一片黑暗瞬间掩去了眼前所见的一切,只剩车窗倒映着朦胧不清的人影。 进山洞了。 阮玫的耳朵立马难受了起来,她赶紧张大嘴巴打了个哈欠以缓解气压变化造成的耳膜不适。 “又困了吗?”身边传来陈山野声音,在她闷闷的听觉里更显得浑厚低沉。 她摇头:“不是,是进山洞耳朵不舒服……” 一个哈欠打完后成效甚微,耳朵依然是浸在水里的贝壳。 见她用尾指堵住耳朵不停按压,陈山野站起身从行李架上取下背囊,在里头摸了包东西放到阮玫面前的小桌板上:“吃这个。” 是包软糖,草莓味的。 “你怎么还随身带小糖果呢?”阮玫也不跟他客气了,拆开包装捏起一颗果冻般的糖果丢进嘴里咀嚼起来。 “是钟芒……就我一老乡给我儿子的。”陈山野解释道,早上钟芒拿完红包后还塞了几包小糖果给他,说是给陈思扬的,他懒得再开一次行李箱,就把糖果装进随身书包里了。 咀嚼了几下不适有所缓解,阮玫问:“你儿子叫什么名字啊?今年多大了?” 她和陈山野自那一个雨夜之后就没聊过这件事,她没提起,陈山野自然也不会无端端开口,而正好现在有了个缺口,她便顺势问一句。 “他叫陈思扬,五岁了。” 说话的时候陈山野侧着头一直看着阮玫,想看她对这件事有没有反感和排斥。 他知道阮玫不介意他的婚史,所以此时才会坐在他身边,但孩子是另一个摆在他们面前很现实的问题。 谁都不是圣人,他没办法强求阮玫对陈思扬心无芥蒂。 姑娘嘴里嚼着糖,可能为了缓解不适,她咀嚼动作带了些夸张,肉肉的腮帮像乳白色气球一下下鼓起:“读幼儿园了?” 她的眼神没有一丝躲闪,没有一丝嫌弃,眸子像蝴蝶泉那般澄澈晶莹。 陈山野暗吁一口气,点头:“对,中班了。” “你老家那边的幼儿园复学了吗?”阮玫的许多个妈妈客人们因为六月初幼儿园即将复学,已经在朋友圈提前放鞭炮庆祝了。 陈山野笑笑:“今天复学,早上他爷爷奶奶带他上学,他太兴奋,走着走着还摔了个跟头。” 今天周一,陈山野选的这一天回家,周四回广州,这样不耽误周末高峰期接单。 说是回家四天,可在路上的时间就花了两天。 “摔跤啦?人没事吧?” “没事,男孩子总是这样的,摔倒了再站起来就好。他到了幼儿园门口,还让爷爷给他录了个视频发给我。”说着说着,他习惯性按开了相册——他把家里发来的视频都另存到手机里了,但手指在快触到视频文件时停下。 反而是阮玫主动提起:“视频?给我看看呗?” 又暗吁了一口气,陈山野点击了文件将视频放大,把手机递给阮玫。 这时列车出了山洞重见阳光,阮玫借着光线看视频。 圆头圆脑的小男孩对着镜头打招呼,虽然脸上带着口罩但也遮不住满脸洋溢的笑意:“爸爸!我今天上学啦!我会乖乖吃饭、乖乖睡午觉、乖乖上课,也不会和小豪抢玩具的!我会乖乖的,然后你明天送我上学、接我放学好不好?” 阮玫看着看着,一时看看手机,一时看看陈山野,重复了几次,陈山野问她:“怎么了?” “我看看你和你小孩长得像不像嘛。” 陈山野直接回答:“刚出生那时像,这两年五官长开了一些后就不太像了。” 刚好短视频结束了,阮玫把手机还给陈山野:“哦……” 那就是像妈妈多一点咯…… 阮玫不再在这个话题上打转,她往嘴里再丢了颗糖,换了个话题:“这两天你多点陪家人,没空的话就不用管我了。我就在酒店睡觉,睡醒了就在附近走走。哦,如果你有推荐的餐厅饭店就把地址发给我,我自己叫个车找过去就行。” 酒店她已经订好了,县城虽小但也有三四家小酒店,她问了陈山野意见,最后挑了一家离他家近的,一百来块钱一晚。 陈山野本来想给她订,但她坚持要自己来,惹得陈山野两条浓眉快皱得打架。 “我明天早上送孩子上学,然后和律师去法院递交申请,估计得弄到中午,再过来酒店接你去吃饭。” 陈山野把明天的安排一一告诉阮玫,微信进来了信息,是他的律师宁川,跟他核实明天要带的资料和见面的时间地点。 “那,吃完饭之后呢?” 手机里简单回复了宁川,陈山野别过头,目光撞进一双滴溜溜转的黑眸里。 这家伙,又准备勾人了。 敛起目光,陈山野沉声反问:“你有什么安排?” 阮玫把嘴里的草莓糖咽下,环顾了四周,他们后排没坐人,前排坐了两个姑娘边吃着鸭脖子边看综艺节目,左边那列一对中年夫妇睡着了。 见没人留意他们这边,阮玫挪了挪坐姿,上半身往陈山野那边靠近,一对丰乳就这么贴在他手臂上。 不受控制的,陈山野沉下肩膀,耳朵也自动移到阮玫唇边,接下来听到的声音里灌满了草莓味的汽水,咕噜噜往他耳朵钻。 “我把剩下的套子都带上了,山野哥哥……” 陈山野觉得自己曾经引以为傲的自制力在阮玫这儿早已碎成渣,第一次他还能挣扎一下,从第二次开始就放弃抵抗,现在更是直接缴械投降。 汽水就这么从耳朵灌了进去,流淌过胸腔,在小腹里汇聚成一潭冒泡的水果味湖水。 阮玫一说完悄悄话就往后退了一些,陈山野立刻循着那抹淡淡的甜香追过去。 她的唇色早已恢复了嫣红,唇心沾上了些许口津,晶莹丰润如晨曦里的花瓣一直勾着陈山野的眼。 他追上去,她往后退,他再追,步步紧逼。 背脊抵上了微凉的车厢内壁,阮玫被笼进了男人如山一样的黑影里,她微闪的眼眸里透着不解,仿佛在问「你要干什么啊」,可唇角偏偏噙着几不可察的笑意。 陈山野定定看着她,眼神里回她「你说呢?在这里勾我?」 他垂着眼帘嘴唇微启,低头想含住那两片唇瓣。 没曾料,含住的是颗甜软的小糖。 阮玫往他唇间塞了颗软糖,话语勾成风吹在他鼻尖上:“哥哥是想吃糖吗?” 鼻息在两人面前翻滚涌动,将原本只属于夜晚的呢喃轻语顷刻间全都勾拉到明媚阳光里,由得暖阳将它们曝晒至发酵蒸腾,连细微的喘气声都染上了些许情欲温度。 陈山野含着糖贴上她的唇,嘟哝的声音比不久前在月台借火时还要模糊:“不吃糖。” 舌头轻轻一顶,他把那一颗软甜推进阮玫嘴里。 “吃你。” 话音刚落,两唇轻柔地碰在一起。 29、Night.29 两人胸腔和血液都被加速的心跳烧得滚烫,却偏偏接起吻来极其温柔,连呼气吐气都变得小心翼翼,多一分都生怕打扰到此时的缠绵。 陈山野轻啄着她的唇,直到列车再次进了山洞,黑暗掩去了光明,湿软的舌头才突破了牙关,轻松地、不费吹灰之力地钻进了还带着草莓甜味的暖洋自由徜徉,那颗软糖就在两人交缠撩拨中四处游荡。 咽不得,嚼不得,甜得发慌,随波逐流。 他抬起隔在两人中间的车椅扶手,左手伸直了抵在车窗边框的金属边上,把阮玫困在他身前方寸天地间。 舌尖轻滑过她敏感的上颚,陈山野听到了一声嘤咛,正想更加深入一些,身后方传来骨碌骨碌的车轮声和乘务员的叫卖声:“饮料、奶茶、咖啡,有需要的乘客吗?” 在暖洋里和他纠缠不休的那条小蛇咻一声,溜走了。 车厢里暖白色灯光下,陈山野瞧见两人舌尖之间连着的银丝断裂。 明明只是一个吻,却无比色情,不停在他眼角和心头灼烧。 阮玫双手抵在他胸膛上,手掌和手腕尽数接受到隔着一层棉布料的热度,脉搏的跳动和心脏律动相互交织着,谁也不知道谁的心跳得比较快。 空气里的温度悄然上升,阮玫凝视着陈山野的黑眸无法动弹,她只觉得自己双颊滚烫,她想,此时如果有汗珠滑过脸旁,或许会被瞬间蒸发。 乘务员快走到他们旁边时列车出山洞了。 陈山野打直了身,靠在椅背上深喘了一口气后问她:“你要不要喝饮料,还是咖啡?”车站买的那杯星巴克已经喝完了。 “不用,车上的太贵了……你不是有开水吗?我能喝吗?”阮玫喉咙像有羽毛轻挠,指着他小桌板上的黑色保温杯问他。 陈山野把杯子递给她:“可能还有点烫,喝的时候小心点。” 阮玫嗯了一声,弹开杯盖抿了一口,温度还行,就是列车上的开水总有一股味道。 喝了几口后,她盖好杯盖想还给陈山野,才发现杯子上磕磕碰碰的伤痕有好一些,杯底边缘的漆掉得斑驳。 指腹摩挲着那些坑洞疤痕,阮玫问:“这是你平时工作时带的杯子吗?” “对。” “用好久了吧?” 陈山野想了想:“嗯,我来广州之前就已经在用了,现在总觉得它保温性能已经不太好。不过广州总那么热,也就冬天需要喝些热水。” 阮玫把杯子递给陈山野,感叹了声:“你们这行好辛苦啊,我之前看一个代驾师傅每天记录自己的代驾过程,说过程中如果出事故,汽车有碰撞剐蹭都算自己的是吧?” 陈山野摁开了杯盖喝了一口温水,继续说:“小事故的话基本都是自己吸收,大事故就得看平台良心了,不过我身边的人还没遇到这种情况,也只是偶尔听同行说起。” 他顿了顿,道:“也不是只有我们,每个行业都辛苦。” 阮玫正拎了颗糖往嘴里放,突然一片温暖的云朵轻落在她发顶上。 是陈山野的手,总是干燥温烫、带些薄茧、使人安心的手掌,有些笨拙地在她头顶上来回轻扫了几下,最后还轻轻拍了拍。 伴着一声,“你也是,辛苦了啊。” 男人的轻声呢喃,依然像带着暖意的山风涌进她胸腔内,失序跳动的心脏被捂得发烫,这风沿着血液皮肉流淌到四肢百骸,指尖发烫,膝盖发烫,眼皮发烫,耳垂发烫,哪哪都烫得快要冒出蒸汽似的。 刚刚喝下去的水分似乎被血液的滚烫蒸发成水汽,迅速在眼眶里聚集成一片海,阮玫飞快地转过头去看窗外的山峦起伏,看波光粼粼的水面上有水鸟划出一道水痕。 “我有点饿了,你到餐车帮我买包小饼干,好不好?” 她需要支开陈山野,好让她赶走那只顺着风、绕着她心湖上一圈圈盘旋的水鸟。 陈山野带着一条奥利奥回来时,阮玫已经抹去眼里的水汽,也是够丢人的,几小时前才说自己不难受了,现在还因为陈山野一句话就掉了泪。 陈山野也不提刚刚看到她眼角的泪水,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继续聊之前代驾的话题。 “啊,公司不给你们买保险,那你们怎么办啊?”阮玫咬了口饼干,咔滋咔滋。 “我自己买了意外险,一年也就不到400块钱。”陈山野也拿了一块饼干,距离中午那一顿有点久了,连阮玫都饿了,他不可能不饿。 吃完后他继续说:“赔偿金额还行,身故残疾赔50万,意外医疗保10万,就算花点钱买个心安吧。” “呸呸呸,大吉大利。别说这些了,换话题换话题……”阮玫听到“身故残疾”这种字眼心悸了一下。 怕吵到其他乘客,两人聊天时的声音轻又低,几乎是在对方的耳畔吐息。 列车冲破夕阳驶进夜幕里,吃鸭脖子的女孩下车了,中年夫妇下车了,前排空了出来,后排坐了新的乘客。 但椅子中间的扶手没有再放下来过。 在贵定县的停站长达六分钟,阮玫拉着陈山野到月台上抽烟。 这次抽的是陈山野的烟,烟草浓郁的辛辣让阮玫第一口没忍住皱了皱眉,烟雾很快被微凉的夜风吹散,灰烬在指间中似细小尘埃簌簌掉落。 “你租房子的地点有考慮过吗?”陈山野问。 “还是想尽量找在江南西附近吧,我刚在网上看了几个房源,等回去之前约一下中介看看。” “你预算多少?” “一千五以内吧,只是一个人住,能少一点就少一点。” “……好,我也帮你问问人。”陈山野抽了口烟,那附近的房价没天河的贵,可一千五也没办法租太像样的房子。 “抽烟的回车上了!要开车了!”列车员拿着扩音喇叭大声呼喊。 阮玫掐了烟,吐出最后一口烟雾:“走吧。” 陈山野指了指后面的五号车厢:“饿了没有?去餐车买饭盒吧?” “你不是有带吃的吗?” 陈山野一怔,他确实背包里带了吃的,是三桶方便面,他解释道:“我那个是……” 但阮玫打断了他,走到他身后,推着他往车门走:“我不是说了吗,我很平易近人好相处哒。” 大高个就这么被人推着走,陈山野往前走了几步,勾起嘴角笑。 阮玫吃完最后一口红烧牛肉面时,陈山野的两桶酸菜牛肉面也见了底,两人不约而同打了个饱嗝,睁大眼睛你看我我看你,接着又同时笑出声。 一弯明月在夜幕中斜嘴笑着,夜空中的星星遠遠眺望着这两颗被四四方方的窗框住的小尘埃,一直伴着他们去到地上银河的终点。 杨新伟刚挂了电话就见到陈山野向他走来,这大高个儿在人群中显眼得很,可等他走近了杨新伟才见到他身边还跟着一姑娘,一时以为陈山野难道找到他家婆娘了? 他没见过陈山野老婆,只从自家婆娘那听过几次,说吴家那姑娘长得可好看,就是心眼怎么那么坏呢,就这么抛下儿子不管不顾了。 杨新伟也不敢随便开口,试探着问陈山野:“哎哟野子,这位是……?” “我在广州的朋友,带她过来这边玩两天。”陈山野给两人做了简单介绍,拿过阮玫手里的行李箱对她说:“你先上车。” “我来我来。”杨新伟急忙跟着陈山野走到后备箱,给他打开了车盖,悄悄问他:“这是……新弟妹?” 陈山野一两下把箱子码好,摇头时短碎刘海在额前微晃,低声道:“还不是。” ————作者的废话———— 老板娘姨妈驾到,这个时候写肉会有点悲催 明晚之前争取上菜,请各位备好碗筷哦 30、Night.30 陈山野本来想坐副驾位置,杨新伟把他往后面赶:“我副驾放东西呢,你去后面和小姑娘一起坐!” 车子上了高速,阮玫望着窗外浅薄朦胧的月色,听陈山野跟杨新伟聊着一些共同朋友的近况。 “野子,你之前不是买了一套二手房在三中附近吗?我记得还是翻新装修过的对吧?” “对,怎么了?” “我有一哥们想买套房子给家里的弟弟娶老婆用,看看你放不放出来卖?你人不在老家,那房子一直闲置着,没人住的房子旧得快呀。” 杨新伟超了辆车,继续说:“我那哥们从长胜村出去,现在在邵通做点小生意,出手还挺阔绰,如果房况好,价格方面你也可以往上走一点。” 阮玫侧过脸去看陈山野。 上次陈山野剖白的那一晚,说过那房子是婚房,重点是本子上写的是他和妻子的名字,是共有财产。 陈山野感觉到视线,回看她,眨了眨眼让她放心,再回复杨新伟:“我考慮一下,具体的得等办完手续我才能答复你。” “行嘞!”杨新伟往后视镜看了眼:“你们坐了一天车也累了吧,睡一下,到了我喊你们。” 视线在昏暗车厢里交汇,陈山野用口型问她:“你要睡吗?” 见阮玫颌首,他往她那挪了挪屁股,把肩膀送到她身旁,但阮玫没像在高铁上那样直接倚靠过去,她拿出手机啪啪啪按了一行字。 「让你朋友看到了会不会不太好?」 陈山野挑眉,接过手机也打了一行「他好几年前就给我介绍对象了。」 阮玫做了个恍然大悟的表情,但还是没有直接靠在陈山野身上,而是斜靠着椅背阖上眼皮休息。 只是再醒来的时候,她还是倒在了某人宽厚肩膀上。 哎,真是不争气。 看着她眼神迷蒙还伸手抹了把自己嘴角,陈山野调侃道:“放心,你没有流口水。” 瞪了他一眼软绵绵,阮玫把目光移向窗外。 车子已经进了县城,这里没有高聳入云的霓虹大厦,没有凌晨依然热闹喧嚣的声色场所,它安安静静倚睡在大山旁,也伴着关河一声声翻滚的浪潮入眠。 她回过头想问陈山野快到了吗,却只看到他镀上淡淡金色毛边的后脑勺。 今天一直借给她倚靠的肩膀看起来还是那么厚实,可阮玫这时却觉得,那结实坚固的外壳上,也崩开了细长如头发丝般的裂痕。 车子在无人的道路上飞驰,暖黄灯光穿过他头发微小的缝隙,阮玫微微眯起眼,流星在眼前一划而过。 她看了一会,收回眼光。 车子在酒店门口停下,杨新伟把行李箱拿出来,问陈山野:“你等会自己走回家?” “对,走五分钟就到了。”陈山野往杨新伟微信里转了钱:“周四可能还得麻烦你送我们去车站。” “得嘞,你确定好了告诉我就行。”杨新伟把车盖关上,笑着对阮玫说:“小阮,我们这地儿小,比不上大城市,没什么好玩的,但有些小店吃饭还可以,让野子带你去哈。” “好的,今晚真是麻烦你了,你回去时开车小心。”阮玫给杨新伟鞠了个小躬。 凌晨的大堂只剩一位前台服务员,小姑娘很快帮阮玫办好入住。 房间装修有些年代感,但还算干净整洁,圆弧型落地窗外的层层山峦匍匐在浓厚夜色里,老县城建在大山峭壁上,深夜里仅有几颗灯火隐在其中闪烁,峡谷中央流淌着蜿蜒河流,对岸沿着山脚的铁道上正好路过了一辆绿皮火车,哐啷哐啷。 “陈山野!有火车!”阮玫趴在窗边,看火车窗透出的微光往河里丢下一串流光溢彩的钻石项链。 陈山野帮她检查着电器和浴室有没有问题:“火车经过时有点吵,你带耳塞了吗?” “有,眼罩也带了。” “那就好。” 陈山野检查完,走到门口弯腰拿行李箱:“那你快去洗澡,头发要吹干才好睡。” 一抬头就见阮玫走到他面前,下一秒被她撞进怀里,撞得他往后退了两步,背脊撼动了门板。 百合花模样的手臂在他腰间扎根生长,陈山野松开行李箱拉杆,温热的手掌覆在她纤瘦的背脊上,低声问:“怎么了?” 阮玫额头在他胸前来回蹭了几下,不抬头也不说话。 她就是,看到陈山野那样的背影,想抱抱他而已。 陈山野摩挲着她的后颈:“阮玫,头抬起来。” 阮玫抬头,黑长的睫毛覆盖住她如雾如水的眸子,投在卧蚕上的阴影精致乖巧。 说不出口的话不用再说了,用缠绵悱恻的接吻来代替。 陈山野覆上了她的唇,心里想着是不是下午软糖吃太多了,连嘴唇都变得像糖果般软烂甜蜜,含在嘴里怕化了。 在列车上被打断的吻重新接上了轨道,嘴唇厮磨,挤压,含吮。 接着是舌头,最敏感的尖端在彼此的空间里来回逡巡,上颚,犬齿,腔壁,最后还是抵死绞缠,直至空气被燃烧殆尽。 情欲这种事,一旦开始了就没法停止,就像香烟,点燃了便得一路烧到底。 阮玫隔着牛仔裤搓揉着那一团愈来愈大的鼓囊,耳廓耳垂被陈山野或轻或重舔吮着,但凡她手里稍稍用力了一点,就有炙热的粗喘钻入她的耳朵里,撩拨熨烫着孤寂的灵魂使其发颤。 她依旧不怕死地去试探陈山野的边界,拉开裤链,手掌直接包裹住已经挺立的性器上下揉动,没一会便感受到了布料沾上些许湿意。 她咬着陈山野的耳朵,软声问:“哥哥下午被我撩的时候,有没有想过在高铁上肏我啊?” 听到这情色的问题,陈山野肩、背、大腿都硬了,更别提胯下的那根,直接在阮玫手里猛地一跳,大脑内瞬间有了具象化的画面。 逼仄的洗手间里他坐在马桶上,托住阮玫桃臀上下抛送着,涨大的阴茎在她水穴里直进直出,她今日穿的孔雀蓝蕾丝胸衣被随意推到乳肉上方,两团大奶子不受控地胡乱跳动。 他咬着凸起的奶尖扯咬着,就在阮玫快难受得喊出声时,薄薄的门板被敲响——是其他乘客不耐烦的催促。 存心勾人的家伙这会反而害怕了,扭着屁股想站起身,可他哪能放她走?钳着她的腰把肉棒往穴儿深处送得更深,龟头在那湿滑软肉上划着圈碾磨。 他把奶罩拉到她嘴边让她咬住,不让别人听到她一丁点儿勾人的嘤咛。 直到外头的人骂骂咧咧地去了另一个洗手间,他才继续大力抽插,淫水挤落一地…… 伴着喘息,陈山野伏在阮玫耳边,声音沙哑:“像我说的这样肏你可以吗?” 双手早已从衣摆探进,手指上的薄茧隔着文胸蕾丝边缘搔刮着娇嫩的乳尖。 阮玫眼里酿起蜜,发软发烫的膝盖互相摩擦着,微张着小嘴埋怨道:“陈山野你学坏了……” 一句话被念成一团黏糊糊的麦芽糖,陈山野俯首去咬那张散着甘甜的小嘴,嘟哝一声:“跟你学的。” 31、Night.31(二连更) 两人身上的味道都不怎么好闻,脏衣从床边到洗手间门口掉落一地,是地板上长出的一座座大小不一的孤岛。 因为行李箱还没打开整理,只能用酒店香精味极浓的备品,阮玫也不在意,把沐浴露涂满了自己的奶子,捧着乳肉在陈山野壮实的背部来回打出稀薄的白色泡沫,蜜色肌肤上的泡沫细密柔软,像可乐上浮着的那层气泡滋滋作响。 “后面洗好了,你转过来。” 陈山野听话地转身,黑卷耻毛中的性器高昂着头,阮玫往奶肉上再挤了些沐浴露,泡沫里有两颗嫣红翘挺的乳尖露出尖尖角儿,似是还未绽放的莲尖。 陈山野没忍住想伸手去采摘,被阮玫喝住:“你别动!我来……” 他只好抹了把脸上的水珠,微弓着背,垂眸看那两团白乳在他胸下摩擦晃动,挤压出的泡沫往下淌到他小腹的沟壑里。 她踮脚,虎口托着乳肉快速摇晃,硬挺的乳尖围着男人柔软于其他肌肤的乳晕上下刮蹭,很快地,浅褐色的两颗也兴奋地凸起。 红石头褐石头摩擦爆绽出无声的火星,泡沫破裂后释出情迷意乱的香气,情色的火苗沿着神经血液吞噬着两人,淋浴间里只剩细碎如沙的嘤咛和粗矿如浪的喘息。 他们紧挨着彼此,硬挺的那根紧贴在阮玫肚皮上熨烫着,温度炙热得令人无法忽视。 终于还是陈山野先败下阵,一句“哪来那么多骚花样”惹得阮玫笑得睫毛上的水珠颤动抖落,他只好用逐渐不那么直白笨拙的吻去堵住那有回音的笑声,以免隔墙有耳将这份甜腻听了去。 手指探到花缝里刮了一手黏腻,那里湿得一塌糊涂。 陈山野没急着插入,指腹绕着阴蒂打圈,咬着阮玫的鼻尖问:“湿得这么快,小屄是在高铁上就发浪了是吗?” 要害落入别人手中,阮玫早就全身酥麻发软,伸着手攀住陈山野的脖子献上讨好的吻,小嘴也没个把门胡乱说话:“嗯啊……浪了一路了,一直想、啊……想哥哥能偷偷摸摸我……” “回去那趟车你穿裙子好不好?”陈山野加快了手指的速度,在圆滑肿胀的阴蒂上飞快撩拨着:“你穿裙子,我才能随时喂你的小骚屄吃手指啊……” 阮玫快疯了,明明是她先聊骚,可哪能想到老实人说骚话是这个模样,满脑子都是在坐满乘客的车厢里,被两根、或三根手指在小穴里咕唧咕唧抽插的画面。 她这次出门为了防蚊虫和行动方便带的只有长裤,偏偏还要顺着陈山野的话继续编排:“好啊……穿裙子,内裤也不要穿……然后,周边一没人你就喂我吃手指,吃大肉棒……呜呜,快到了、快到了山野哥哥……” 陈山野太阳穴又刺又麻,后槽牙像咬了片柠檬一样酸,手指在那颗湿滑小核上肆意蹂躏,直到阮玫痉挛发抖,一声呻吟绵长黏腻,他才抽出了湿漉漉的手指,捞着脚发颤的人儿走出淋浴间。 “先把头发吹干,不然枕头等会弄湿了,你今晚睡觉不舒服。”陈山野取下墙上的吹风筒,把阮玫拉到洗手台前吹头发。 阮玫情欲缠身,一直扭着屁股去够身后那根炙热,染上潮红的眼角从镜子里勾着陈山野:“哥哥,一边插一边吹头发好不好……想要了……” 陈山野被她蹭得胀疼,啪一声给了乱动的屁股一掌:“别乱蹭,还没戴套。” 阮玫垂眸,斜睨了一眼自己的左小臂。 吹风机的声音太大遮住了阮玫的声音,陈山野只看到她红唇一开一合,便关了风筒问她说了什么。 长发已经半干,阮玫转过身,握住挺翘的阴茎轻轻撸动,把马眼上的腺液涂抹到棒身上。 “我说,要不然不戴套吧,反正我做了皮埋……” 陈山野在这之前没了解过皮埋,他对避孕的方法仅知道戴套、吃药、上环、结扎,阮玫看他一脸不解,抬起左臂给他看内侧接近腋下的一小节肌肤:“就在这下面埋了一个小棒子,火柴一样长吧……” 听着她一句句解释,陈山野眉毛一点点蹙起,浴室灯光昏白,照得原本就白皙无比的手臂没了血色,他仔细看才看出那里有个小创口。 “这个可以抵三年,今年最后一年……”阮玫垂下手臂,踮脚半靠在洗手台边,扶着温热的肉棒在自己饱满的阴阜上顶弄,尾音拉得软长:“怎么样?山野哥哥要不要试一下无套内射?” 阮玫本来以为陈山野听到这一句得疯,疯得把她抵在墙上狂肏,可他没有。 她被陈山野抱出浴室,轻轻落在软绵被褥上,陈山野轻抬起她左手,从指尖到手掌,从小臂到那小创口,一寸寸吻了过去,直到娇嫩的那一块肌肤,他探舌舔了舔,隔着一层薄薄的肌肤,舌尖触到的位置确实和别处有些许差异。 “手术痛吗?”嘴唇攀越肩头和锁骨,最后落在她的唇角。 “不痛的。”阮玫也不再多解释那手术有多小,找准了他的唇吻了上去。 阮玫陷在这温柔的暖洋里飘起来又沉下去,嘴唇被泡得柔软,两个口袋都能装进好多好多真心。 嘴唇时轻时重地贴着她的身体曲线游移,陈山野要吻遍她全身,要知道她身体所有的秘密,要舔过她心里裂开的缝隙。 舌头也来到双腿中间,他掰开沁出汁液的花缝,牙齿在颤抖不已的大腿内侧轻轻咬过,舔吮着红浆果般的阴蒂,耐心地用唇舌抚慰柔嫩蠕动的粉肉。 阮玫的眼睛里弥蒙起水汽,十指埋进陈山野黑短的头发里,整个人都烧烫起来。 陈山野也觉得她好烫,像枝头沐浴在六月骄阳里的红苹果,牙齿刚咬破果皮,就会溢出甜蜜的汁水。 “山野、山野……”她慌乱地蹬脚,有泪水在眼角无助地滑下。 “嗯?怎么了?”陈山野抬起头,高挺的鼻尖和嘴边都挂着晶莹水迹。 “你快进来,我要你进来……”她张开手要他抱,神情像个讨糖吃的小娃娃,可说的却是听得人脸红心跳的骚话:“小、小屄要哥哥的大肉棒进来……” 陈山野也胀得难受,扶着阴茎在湿淋淋的花缝刮蹭,单单龟头被湿软花瓣包裹着他已经有点受不了,他抱住她翻了个身,靠在床板上揉着她翘弹柔软的臀肉:“真的可以不戴吗?” 阮玫也不顾他嘴里还有自己的味道,垂头去吻他:“嗯,可以……” 她圈住陈山野的脖颈,摇着穴口咬住了龟头,被硕大撑开的穴肉酸酸胀胀,潮热的软肉一点点吞下滚烫的肉茎。 是积蓄满雨水的云朵,包裹住山顶风吹日晒的岩石。 这一夜,她想和陈山野合为一体。 ————作者的废话———— 看姨妈期的老板娘这么勤奋,赏颗猪猪来补补呗? 32、Night.32【48小时1po福利章】 清晨的小山城灌满了茫茫白雾,往上看,渐白的天空是狭长的,和脚下的斜坡街道一样,有乌鸦抖着黑羽沙哑嘶鸣,陈山野拉着箱子往上方走,行李箱的四个轱辘在凹凸不平的地面碾过,喀拉作响,异常突兀的雜音沿着蜷曲且仅能容两台车并排的老街,直直传递到尽头。 走了几步,他还是把沉甸甸的箱子提了起来,穿过浓雾走向父母家所在的那条小巷。 巷口米线店门口一位中年胖婶儿正猫着腰准备提拉起卷闸门,陈山野放下行李箱,走到她身后喊了声:“婶,我来帮你。” 胖婶扭过头,眯着眼看清来人后惊呼:“哎呀,野子啊!你回来啦?!” “对,回来办点事。”陈山野腰一弯,再起身时卷帘门唰啦啦往上升,金属碰撞声在小巷里回荡。 胖婶绕着陈山野走了一圈,胖胖的手掌往他肩上一拍:“这么久不见,又结实了啊!这次待多久?” 陈山野拍拍手上的尘:“就两天。今天怎么只有您一个人开店?叔呢?” “哎,他那腿脚一遇到这种天气就疼得不行,我让他在家里歇着,来了也干不了多少活。”胖婶抬头看着黄底红字的店招牌,叹了声:“如果我儿子他们不回来,估计这店也开不了多久了。” “阿力不考慮回来帮忙吗?” 胖婶的羊肉米线店在这开了二十几年,她儿子阿力比陈山野小个几岁,小时候一群男孩子总穿着开裆裤满大街跑。 胖婶落寞摇头:“人都去了大城市了,又怎么舍得回来这种小地方哦?” 陈山野离开的时候胖婶还一个劲让他这两天空了就去店里吃米线,他点头应承。 往巷弄里走了一小段,他熟门熟路地走到一栋老居民楼前,摸出家里的钥匙开了防盗门。 楼道里浸了雾,阴冷又灰蒙,陈山野凭着身体记忆邁上一块块阶梯,箱轮偶尔会磕上墙壁,继而掉落一地白灰,那是老房子的白发。 缓缓关上木门,陈山野一回头便看见沈青从房间里走了出来,他放低了声音:“妈,我吵醒你了?” “没有,正好起床了,老人家睡不了那么长时间。”沈青笑着走到儿子面前,仰着头看他:“山野,你回来了。” “嗯,我回来了。”陈山野也笑笑。 他淋了个身子换了身衣服,走出浴室时陈河川也醒了,正在厨房炒着雜酱,浓郁的香气飘满屋。 “爸。” “嗯,你先去看看扬扬,等会就能吃早饭了。” “行。”陈山野擦着头发往主卧走。 房间窗帘低垂,陈山野就着客厅渗进去的微光走到床边,父母床边一米宽的过道里加了一张小床,床面和大床平高,是陈河川特意买了木材回来敲敲打打做成的。 屋内沁凉,陈思扬一到夏天身上容易出痱子,父母怕凉但还是会开一夜的冷气,宁愿自己盖厚被子,也不愿孙子难受。 他上床侧躺到小床边,看着陈思扬微嘟小嘴的睡脸,心里有一块柔软塌了下去。 时间还早,陈思扬一般七点半起床,他捏了捏小孩的小短手,起身走出卧室。 餐桌上已经摆好了白瓷大碗,水蒸汽包裹着馥郁肉香从碗沿缕缕飘升,软白米线浸在热汤里,盖着喷香四溢的肉沫帽子和翠绿葱花,还有沈青自制的酸菜沫沫。 米线泡满了浓香汤汁,夹起时从红油肉沫中穿过,带上了几颗绿葱,窜起的香气钻进鼻腔里,带来一阵直冲脑门的酸意。 一瞬间鼻子和眼眶就酸了。 钟芒总说他的雜酱米线有多好吃,有多让人想起家里的味道。 只有他知道,他做的抵不上家里的十分之一。 陈河川在他旁边坐下:“等会你送完扬扬去幼儿园,接着就去法院是吧?” “对。” 沈青捧着一盘包子搁到饭桌上,声音淡淡:“前几天你岳母……赵冰清她给我打了电话,我没接。” 陈山野夹了一个热气腾腾的肉包咬了一口:“我回来之前告知过他们,可能是想再和你们谈谈吧。” 两家人从相识相熟到成为亲家,再到如今关系淡如水,都只因一个人的不告而别,陈河川和沈青性子再怎么老实大度,也无可避免地会产生一些怨怼。 “吴家几年前说要退彩礼,退了彩礼就当这门婚事结束了,你不收。现在可好,你是真要结束了,他们又跑出来了,有什么好谈的?没什么好谈的……按我说,这事早在几年前就该完结了……”沈青一想起这事依然没个好心情,一掰开包子被肉汁烫了手,疼得把包子啪嗒一声丢碗里。 陈河川给她递了擦手布:“哎,都过去这么多年了,该气的前两年都气过了。现在山野好好的,扬扬也好好的,今天法院回来后这事就算是告一段落,以后和吴家各走各路就是,他们又没想着跟你争扬扬,你气什么呀?” “我这不是,心疼我儿子么……” 沈青看着陈山野,总觉得他是不是变瘦了,是不是一人在异乡没照顾好自己。 陈河川喝了口豆浆,换了个话题:“翻篇了翻篇了,倒是山野……” “嗯?”陈山野从面碗里抬起头。 昨晚在车上吃了两桶面之后他就没吃过东西,中间还和阮玫做了一场淋漓尽致的爱,到这会早饿得不行,一口米线一口包子吃得腮帮子鼓起。 “你昨天和谁一起回来的呢?” 陈河川本来昨晚想等门,但陈山野让他别等了,说他带了个朋友过来,到了县里得先陪着去酒店办入住。 他半夜起身时发现儿子没回来,手机收到信息,说太晚了怕回家吵醒他们,等明早再回。 “唔……一个朋友。”陈山野直接捧起碗,咕噜了几声喝下大半碗汤。 沈青好奇打探道:“广州的朋友?男的还是女的啊?” 陈山野没打算瞒他们:“女的,我喜欢的一个姑娘。” 两老互看一眼,陈河川正想开口说些什么,一声稚嫩的童声划破了客厅的静谧:“爸爸!” 小男孩光着脚啪啪啪跑到陈山野身旁,他一手把陈思扬捞到大腿上,笑着问:“小懒猪今天怎么那么早起床呢?” 陈思扬微长的头发乱翘,一双小细腿在空中乱晃:“我梦见圣诞老人给我送礼物了,圣诞老人还说‘你快起床看看你的礼物啊’,然后我就醒了。” 陈山野伸手抚顺那头小乱毛:“那你看到床尾放着的礼物了吗?” 小孩睡眼迷蒙,可黑眸里有星芒穿过了浓雾,照亮了陈山野。 陈思扬伸手搂住父亲的脖子,趴在他怀里,说:“嗯,我看到了你。” ————作者的废话———— 老母亲把自己写哭了,桑心。 明天开始会改为晚上8点以后更新,不过由于我经常立fg打脸,还是以微博报更为准哈(鞠躬 33、Night.33(3000+) 阳光和风驱散了浓浓白雾,峡谷中的小县城醒过来了。 闹市老街上人来人往,公车穿梭于老城区与北面六公里处的新城之间,老街旁的早餐店门庭若市,男女老少咬着炸得金黄香脆的油糕,配上一碗清香宜人的稀豆粉,唤醒沉睡了一晚的身体。 陈山野牵着陈思扬的小手走到幼儿园门口时,小男孩还依然兴奋,口罩闷得小鼻子上有了颗颗汗珠:“爸爸,你下午要做第一名!” “什么第一名?”他蹲下,把陈思扬的的确良衬衫领子拉好。 “第一位来接小朋友的家长!” 陈山野一怔,指腹摩挲着白色领尖,认真地点头答应:“行,没问题。” 目送着陈思扬跟随老师走进教学楼,他看了下时间,回头往家里走,他和宁川约了九点半在新区广场那见面。 回到家时,沈青拎着购物小拉车正准备去买菜。 没有陈思扬在家,大人之间能说的话题也不用那么隐晦拘谨,沈青拉着陈山野直接问:“跟你来的那姑娘,知道你的情况吗?你没骗人家吧?” 陈山野核实着自己文件袋里的各种原件和复印件:“嗯,她知道,该说的我都说了。” “那她还愿意跟你在一起?”沈青惊讶,虽然不想这么说,但儿子这条件在婚恋市场确实不吃香。 去年有人来问陈山野的婚姻状况,问离了婚后有没有兴趣和同样离婚带娃的姑娘处处看——连沈青都觉得陈山野之后如果要谈对象的话主要还得靠相亲。 现在的姑娘都是家里的宝贝闺女,谁愿意自家的宝贝闺女来给人当后妈带孩子呢? “我们现在还没在一起,也不知道她未来会不会接受我,但我喜欢她。”他回道。 陈山野拉好文件袋,走出客厅对在沙发上偷吃花生酥的陈河川说:“爸,车子这两天借我开吧?我明天还得去钟芒村里看奶奶。” 陈河川感受到老婆飞过来的狠戾眼刀,赶紧用手背抹去嘴角的碎屑,小声嘟哝着:“是啊,钥匙就在鞋柜上,那车也是你的,说什么借呢。” 国产小车是陈山野当时买来跑黑车时用的,有些年份了,陈山野离家时把它留在家里让两老代步用,陈河川当司机时就很惜车,保养得当的车子现在开起来也没什么大问题。 陈山野先送了沈青到家附近的菜市场,沈青问他“要不要带姑娘回家吃顿饭”,但很快自言自语地否定了——这么快就搞这么大阵仗,怕吓坏了对方。 之后他开往新区广场。 从老城区开往新区那一片需要过河,由于地形关系,新区的主干道是一条双车道马路直通到底,连交通灯都不多见。 在广场前面的红灯停下,陈山野看了眼斜前方棕红色外观的小高层。 那套婚房,他去了广州后再也没有踏进去一步。 他在路边接了宁川,车子掉头拐进一条小路便到了县人民法院。 宁川边检查法律文书和证据资料,边提醒他:“就像之前说过的,现在咱们的情况法院会用公告送达诉讼文书,而你的妻子下落不明,自发出公告之日起经过60日,无论被告看到与否,均视为送达。” “嗯我知道,之后被告不出庭不应诉的话,就会下缺席判决。” “对!行了,我们走吧。”黝黑汉子笑了笑,领着陈山野走进法院。 听着手机里不间断的“你拨打的用户已关机”,陈山野有些慌了,一出电梯直接在酒店走廊里小跑起来,鞋底在有些年份的红绒毯上踩出一个个重重的脚印。 门把手上悬挂着的「请勿打扰」树脂挂牌还在,他喘了口气,用早上带走的门卡开了门。 窗帘中间敞开了一条小缝,浅薄狭长的日光滑进房间里,拐了几个角,落在了被子上的纤长手臂,割出了一片宁静安好。 床头柜上的手机关机了,手指顺着数据线摸过去,原来是充电插头松了,一点电都没充上。 陈山野重新把插头怼进孔里,看床上的人儿睡得连有人进了房间都没察觉,眉毛皱得要挤出墨汁。 之前已经觉得她警戒心低,可没想到过这么低。 可他又不舍得破坏这一刻安宁。 脱了鞋袜和衣服,陈山野洗手洗脸后蹑手蹑脚地钻进被子里,手慢慢探到阮玫身前,轻捂在她温暖的小腹前。 鼻尖亲吻着她沐浴在清冷光线下的圆润肩头,他闭上眼,两人身上同样甜腻的香波味道,把他带回到昨晚的旖旎情事里。 湿滑的穴肉收缩吸吮着他的肉茎,肉贴着肉的触感实在太难以言明,龟头没了那层薄膜的覆盖变得更加敏感,陈山野忍着汹涌漫起的精意去咬阮玫扬起的下巴和脖颈让自己转移注意力。 可小肉穴走了半路,阮玫就已经抖着小肩趴在他身上,可怜巴巴地撒娇呜咽着:“哥哥,我吃不下了……” 他往两人交合处一摸,下面还留着大半截,一开一翕的小穴里有湿哒哒的蜜汁被肉茎挤出,垂坠洇落到他的耻毛上。 陈山野手指沾了些淫液,送到阮玫唇边,哑声哄她:“舔舔。” 阮玫眼里的蜜浓得化不开,张嘴伸出软嫩的舌尖去舔他挂着水的手指,一节一节,学着下面那张小嘴一样,也含到了指节中央。 她嘴里含着手指,话音囫囵黏稠:“……这里也吃不下了。” 指甲在那条骗人的小舌上轻刮,陈山野另一手扣住她的腰,狠心将她往下按,将整根阴茎嵌进她体内,龟头抵在甬道深处的软肉上,被她身体里的另一张小嘴吸吮着。 真是要命。 阮玫一下子被撞开,眼角的泪刚滑落没多久又开始蓄起水汽,腰肢狂扭着去适应陈山野的硕大,她想发出抗议,可嘴里被陈山野用手指抽插着堵住话语,只能由得口津裹满小麦色的手指。 “都吃下去了,两张小嘴。” 陈山野握着那节软滑腰肉,腰胯用力往上狠狠顶弄,阴茎想把软肉肏开肏软,但软肉依然毫不客气地绞得他死紧,绷紧的大腿根部撞得白嫩臀肉起伏不停,肉与肉撞出淫靡脆响,谁都不愿意放过对方。 阮玫两道眉蹙起又舒展,是海鸥划破滔天巨浪的脆弱翅膀,不停堆积的酥麻快感夺去了全身所有的感官知觉,只剩被撞得噗嗤淌水的那一处,能感知到无上的欢愉。 泄一次不够。 陈山野没给她休息的时间,勾了他一路,现在得好好受着。 他将阮玫翻了个身从后面入了进去,裹了层蜜糖的呻吟从被子枕头里黏腻地挤了出来。 身下软了腰的人儿有细细密密汗珠覆在身上,如玫瑰盐一般在夜灯下闪闪发亮,臀肉被撞得粉红,穴肉被肏得松软,哆哆嗦嗦地又泄了一次,哭着说哥哥我不行了,要死了。 他也是上了头,被温暖花液浇灌包裹得没了魂,把她像小孩把尿般抱起,边插边往窗边走,在耳边哄着她,再来一次,再来一次我就射给你。 没了着力点的阮玫慌张地举起手臂往后勾着男人的脖子,无助地绷紧脚尖,连续高潮的疲累被解锁新姿势的亢奋所代替,随着抽插颠簸,香甜的汁水一滴两滴地摔落在地上开了花。 陈山野抱着她插了一会,才让她落了地,让她扶着窗边的藤椅继续肏弄。 他拉开了一半窗帘,对着幽深黑暗的山谷河流往她身体的更深处送,有几回他甚至觉得自己已经肏进了深处那张小嘴里,被轻轻咬了一口激得他浑身不停战栗。 眼眶里欢愉的泪水就没有停下来过,阮玫舒服得想放声尖叫,可又怕会被其他住客投诉,只好颤颤巍巍地咬着牙,时不时漏出一两声婉转娇吟。 陈山野一次接着一次深入她的体内,但有的时候会放慢速度。 想让她绞紧他,想让她记住他的长度和形状,速度会慢到阮玫又开始摇着屁股求他动一动,求他肏快一点。 他觉得自己变得自私,想占有她,想将她据为己有。 他甚至想快点到冬天,这样夜晚就能变长一点,他也能看多几眼玫瑰的盛放。 又一辆绿皮火车哐啷哐啷从河上经过,陈山野粗喘着拔出来,将白精射在泛红的臀肉上。 白浊喷溅到一颤一颤的腰窝上,过了电似的臀肉挂不住浓稠的液体,顺着打颤的大腿往下缓缓下坠。 像河里倒映的那串拖得很长、很长的白光。 想到昨晚射精的画面,陈山野又硬了,勃起的阴茎在内裤上抵出明显的形状。 他把阮玫搂紧,隔着丝绸睡裙在她臀上轻轻蹭着,呼吸被回忆烧烫了一些。 身前的软臀突然动了动,主动往后顶着他胯间,陈山野取下她耳朵里的降噪耳塞,问:“醒了?” 刚醒的阮玫似乎忘了自己身处何方,耳廓被男人灼热的呼吸拂过,痒得她微聳起肩膀呢喃着:“嗯……你回来啦?……” 陈山野愣了两秒,才闭眼亲吻上她光滑的肩:“嗯,回来了。” ————作者的废话———— 满意没有?(吐一个两个三个烟圈 34、?Night.34 窸窸窣窣,白被子掩住了底下的春色。 勃起涨大的粗长依然被内裤压制禁锢着,龟头在来回磨蹭顶撞中快要蹦出布料边缘,掌心微硬的薄茧在顺滑黑丝绸上滑过,往上将一团乳肉从低垂松垮的领口中捞出,食指抠逗着奶尖,等硬挺起来后再用两指拉扯捻按。 “嗯……啊……” 阮玫娇嗔着,眼上的黑绸眼罩还没取下,视觉被封锁,乳头的敏感度更甚,略糙的指腹刮得她小腹一阵阵酸麻,轻轻一颤,丝丝热流也从深处淌出。 她扭着屁股去蹭身后的那团炙热,肩膀的嫩肉被一丁点胡茬刮过,惹得她缩了缩肩:“陈山野,你有胡子……” 陈山野咬了她肩膀一口:“我去刮。”说着就要起身。 阮玫赶紧拨开眼罩翻过身,抬腿往他身上缠绕,额头也往他赤裸的胸膛上顶弄:“不用啦,再抱一下……” 陈山野笑出声,这人怎么比小娃娃还娇气呢? 潮热的穴口就这么碾着他的敏感点,他往阮玫屁股上拍了一掌:“别蹭了,再蹭我受不住了。” 阮玫可不管他,伸手往下,隔着内裤抓住了肉棒搓揉着,还故意舔着嘴唇说道:“让我看看是谁受不住啦……哦,是这根小可怜……” 陈山野眯眼喟叹了一声,也翻了个身,把她圈在身下,揉着软嫩弹滑的奶子俯首想去亲她,阮玫倏地抬手压住自己的嘴:“我还没刷牙呢。” “没关系。”他用鼻尖轻拱着她的手,笑笑:“那下面那张小嘴要不要刷牙?我等下也要吃一吃。” 光天化日之下的荤话攻击效果加倍,阮玫掐了一把他的乳头:“啊——陈山野你变坏了!” 陈山野佯装生疼的模样,嘶了一声,双手却握住阮玫两手纤细的手腕往她头上拉,锢着她,锁着她。 四目相对,暗流涌动,可就在陈山野快吻上时,三把声音不合时宜地响起。 阮玫肚子咕噜噜打鼓,房间门铃叮咚叮咚,手机来电噔噔噔噔。 阮玫赶紧用腿盘住男人的腰:“不要管那些啦。” 不要管门铃,不要管手机。 “不行,你肚子饿了,起来,先去吃饭。”陈山野直起身,拍拍她的大腿,再伸过长臂帮她取了充上一些电的手机。 难免会看到来电信息,「姐姐」两个字异常醒目。 他把手机放到她手上,翻身下床,匆匆把裤子衣服套好,也顾不上裤裆那处憋得难受就走去开门。 门外是酒店清洁工,原来是挂门把手上的牌子滑落掉地上了,大婶也不知道是需要打扫房间还是请勿打扰,就按了门铃。 “我们等会去吃饭喽,劳烦您晚点再过来打扫吧。”陈山野见大婶应该是本地人,便用了方言。 “行嘞!” 关上门后他解开裤腰扣子和拉链,好让小兄弟松口气,走回房间时发现阮玫进了浴室,磨砂玻璃门把她的声音隔开,像闷在玻璃罐子里听不清。 陈山野没走过去,径直走到桌子旁,按了水壶加热。 拉开窗帘时浮尘在阳光里颗粒分明,窗外是青山蓝天白云,今天是个好天气。 水壶呜呜声喷出水蒸汽时,浴室里也传来马桶冲水声,陈山野往杯子里倒了半杯热水,再兑了半杯矿泉水。 红色行李箱就搁在桌子旁的行李凳上,大咧咧打开着,陈山野瞥了眼瞧见那几个保险套,没料到还看见了一个眼熟的白色小物件。 ……怎么回事?他是有哪里比不过那根假棒子吗? 陈山野纳闷不已,一时也没意识到自己是正在吃一个情趣用品的醋。 浴室门拉开,陈山野见阮玫脸侧的几根发丝沾了水贴在下颌处,走进浴室取了条干毛巾,再出来时,阮玫已经坐在窗边藤椅上。 她双腿曲在椅子上,黑绸睡裙垂坠在大腿根部,阳光透过玻璃似碎钻点缀在翻滚的红色波浪之间。 黑与红总是衬得她肤色白至发光,可陈山野也感觉到了冷。 她望着窗外,但陈山野觉得青山蓝天白云都没有入她的眼,阳光那么明媚暖和,却没有一丝能照进她心里。 头顶被毛巾罩住时阮玫颤了一下,一双大掌在她发顶搓揉着,她不解:“怎么啦?” “你头发湿了,擦擦。”陈山野手上动作没停,试探问道:“你还有个姐姐?” 毛巾里的小脑袋点了点:“对。” 他继续问:“是家里出了事吗?” 小脑袋摇了摇:“没事,我姐要结婚了,让我下个月回家一趟。” 陈山野收了毛巾,半跪在椅子旁,微仰着头看她:“你和家里关系不好?” 不怪陈山野这么想,阮玫的情绪外露得太明显,而且和她相处的时间里也没见她和家里有过联系,还是今天这个电话,他才知道阮玫有个姐姐。 “嗯,算不上好。”阮玫把事情往轻了说。 “有多不好?” 阮玫侧着头,发梢从胸前晃过,她停顿了一会才回答:“唔……就是你姐姐结婚,伴娘没有找你当,只是例行通知你回家走个过场,免得落亲戚朋友话柄的那种不好。” 心脏抽痛了一下,陈山野想安慰句什么,但阮玫又回过头看窗外,一晃而过的眼神里有陈山野少见的憎恶。 像是自言自语,她轻飘飘说了一句:“不过我也不稀罕当伴娘,一见到那男人我就犯恶心。” 陈山野蹙眉:“男人?什么男人?” 他没得到回应,却见到阮玫右手抠着自己腿上的花瓣,那总能在他背上刮出一道道划痕的指甲,就这么深深嵌进皮肤里。 使那花瓣,如血一样猩红。 他握住她的手腕,一把将她从藤椅上拉起:“换衣服,带你去吃饭。” 似乎这时才回过神,阮玫应了声“哦”,走到桌边拿起水杯猛灌了大半杯温水,接过陈山野递来的文胸、衣服、裤子,一件件穿好。 每穿一件,就给自己控制不住泄露出来的情绪盖上一层。 走出房间时,两人在走廊遇见了打扫房间的大婶,阮玫听陈山野用方言和大婶说了几句,大婶笑得开心。 “你跟大婶说了什么呀?”进电梯时阮玫好奇问。 “我麻烦她帮我们换个床单,还有房间其他弄乱的地方也多担待一些。” 阮玫懂了,抿着唇不说话,脸上一阵发烫。 虽然大婶说的是方言,但有一两个词她还是能估摸出意思。 “小两口”,之类的。 35、Night.35 白天的小城有了别样的生机,车子开上过河大桥时,阮玫从副驾车窗望出去是连绵起伏的山峦叠翠,最遠处的那几座被天空呼吸吐出的云雾晕开成水墨画,深的绿,浅的绿。 在正午阳光下覆盖着金绿色鳞片的湍急河水翻滚拍打着河岸,沿河的房子鳞次栉比密密麻麻,最令阮玫感到震撼的是,那些楼房都仅以一根根细长的水泥柱子做地基,撑起肩膀上四五层水泥背壳伫立在河道边,看着令人心惊胆战。 “我昨天查功课看到你们这前些年有过两次洪灾,水都淹到二楼了。”她从挡风玻璃指着对岸河边的护栏:“还有个视频好像从那里拍的,我们脚下这河都涨起来,把护栏都淹了。” “对,那两次洪灾挺严重。那时我只能看着新闻着急,但他们住的地方是老城区,受灾情况没那么严重,每天也都有跟我报平安。”一转眼车子就过了桥,陈山野打了方向盘往新区开。 “不过前些天广州大雨,我住的那地……就是棠下村不也是淹水淹到半个人高吗?这回轮到我爸每天打电话来问我情况怎么样。” 他说起这些事也依然是云淡风轻:“无论住在哪,住大城市还是小县城,都还是要和老天爷打交道。” 车子后视镜挂了块车挂,大红中国结点缀在上方,红色流苏在半空微晃。 黒木牌子上刻着「出入平安」。 “这车是你父亲的?”车里干净整洁,就是内饰过时了一些,车头还摆了尊小弥勒佛摇头晃脑。 “我以前买的,给我爸开了。” “诶,你怎么不把车开去广州?做滴滴司机那种,会不会比代驾穩定一些?” 陈山野笑笑:“你忘了广州开四停四?外地车没办法做这行。而且不谈付出的体力,只就成本而言的话,其实代驾的利润高出不少。” 话题又回到代驾,阮玫突然想起一件事:“说起来,一年前……就是我们第一晚,那时候你算是野代驾?” 那一晚她时醉时醒,是kk酒吧老板给她叫的代驾。 “平台外的单我也会接的,有一些熟客会提前跟我约时间,kk龙北哥那边很熟了,有需要我都会过去帮忙。” 还好和龙北熟,如果那晚他找了别的代驾的话…… 他皱了皱眉:“你以后要和朋友喝酒什么的,就提前跟我说,我会过来接你的。” “哦——那陈师傅的一对一私人代驾收费贵吗?我最近手头紧呀,太贵的话我可付不起呢。”阮玫笑得一脸赖皮模样。 “贵死了,得要你以身……”陈山野又把声音尾巴含在喉咙里。 可车内空间就那么大,阮玫还是听到了,不可置信地睁圆眼看他:“啊!陈山野你占我便宜!” 新区的楼房比较新,阮玫东张西望,在等红灯的时候指着斜前方一栋棕红色外观的小高层,问:“你们这里像那样的房子,现在房价多少啊?” 陈山野瞥了一眼:“三千左右吧,我几年前买的时候一千多,不到两千。” 阮玫差点咬到舌头,不会这么巧吧……“你那套房子就买在这?” “嗯。” 她闭紧嘴巴不再说话,倒是陈山野在绿灯踩下油门时开口:“我现在这个情况要等60天公告送达,之后举证期30天,再开庭进行判决,判决后还得再等一个周期公告送达判决书……前前后后的,时间得大半年。 这半年,我可以保持我们现在这种稀里糊涂的关系……” 他说话时沉穩认真,可后面那一句像河边浪花一样,狠狠甩拍到阮玫脸上。 “我们的关系才不是稀里糊涂。”阮玫打断他辩解道。 “嗯,现在都叫这种关系是‘炮友’对吧?” 陈山野是笑着说这句话的。 阮玫很喜欢他的笑容,一口大白牙整整齐齐的多好看啊,可现在,她却不希望陈山野笑了。 手攥成拳头在大腿上紧绷着,心脏涌起一阵阵令人难以喘息的酸意。 眼看快到目的地,陈山野打了转向灯,继续一字一句认真说道:“阮玫,半年后,希望你能给我一个机会。” “野子,那是你女朋友啊?” 陈山野顺着老板娘朱姐的目光,看向坐在玻璃边的阮玫,她垂头看着手机,将神色隐在滑落到脸颊旁的发丝里。 他收回眼,闷声回答:“还不是。” 认识他的人知道他跑了老婆,且都以为他早已经离了婚。 朱姐挺了挺自己高高鼓起的肚子,拿了颗话梅丢进嘴里:“喜欢人家姑娘?” “嗯。”陈山野也不看菜单了,连点了几个菜式:“椒麻乌鸡,泡椒腰花……”最后加了个爆炒腰豆,再交代了尽量少点辣椒。 “她吃甜的不?今天有冰粉和凉虾。”圆珠笔在本子上龙飞凤舞,朱姐记得飞快。 “要凉虾吧,我也好久没吃了。” “姑娘皮肤真好,水灵水灵的,大城市来的?”朱姐把单子给了个服务员,拿了一包没拆封过的话梅丢给陈山野:“拿去,姐姐帮你追女孩。” 陈山野道了声谢,看着朱姐的肚子:“姐,预产期什么时候啊?” “还有三个月。” “哦,到时候我可能会回来一趟,生了的话到时候告诉我。” 丰腴富态的女人懒懒地挥挥手:“行嘞,去陪陪她吧。” “怎么去了那么久?点了什么好吃的?” “就几个小炒。给你,老板娘送的。”陈山野把话梅放到她桌前。 “哦,帮我谢谢老板娘哦。”阮玫拆了包装,丢了颗进嘴里。 一道道菜上得飞快,县城地处云南与四川边境处,菜式也中和了两地的特色和口味,没那么辣这点很合阮玫心意。 两人有一句没一句边聊边吃饭,陈山野准备添第三碗米饭的时候,手刚举起,见一旁的小包厢走出一对中年男女。 陈山野放下了手,可那对男女还是见到了他,两人对视一眼窸窣聊了两句,走向陈山野。 微麻微辣的红腰豆正在嘴里咀嚼成碎粒,阮玫眼角瞄到陈山野挺直了背,顺着他的视线,见着来人。 矮胖的男人先开口,一口黄牙参差不齐,阮玫默默地在心中皱了皱眉头,怕是陈山野的亲戚或朋友,没把情绪流露于面。 “陈山野?是山野吧?” “嗯,三叔,三婶,好久不见。”陈山野站起身。 后面他们用方言阮玫听不明白便没有上心,倒是总觉得站在旁边的三婶总上下打量着她。 感觉并不是太熟稔的亲戚,陈山野甚至没向两人介绍阮玫。 三人聊了一会,中年男女道别后走回包厢。 “是你亲戚吗?”阮玫喜欢吃那盘豆子,一颗接着一颗不停歇。 “是吴家的亲戚。”陈山野扬手喊了碗米饭,再解释一次:“就是我前妻的叔婶。” 虽然法院还没判,但陈山野自己早已将这段关系划上句号。 “哦——”阮玫拉着长音应他,埋头继续啃自己的小豆子。 最后解决小半碗清凉滑糯的凉虾,阮玫揉着肚子打了个小嗝:“陈山野,我真吃不下了。” 陈山野也不多话,三两下扒完自己那一碗,拿过阮玫吃剩的甜品全送进自己嘴里。 阮玫摸出烟盒,见其他桌客人都吞云吐雾,问:“这里禁烟吗?” “小地方没那么多规矩,你抽你的。” 西瓜味的爆珠燃到一半,阮玫正准备应承陈山野吃完饭去附近古镇遛遛,门口步道驶上来了辆本田,正对着他们坐的玻璃外面停下。 车上很快下来了两人,还是一对中年男女,男的和刚刚那位三叔长相有几分相似,女的脸上一副忧心忡忡的神色,两人都透过大片的玻璃看进饭馆里,准确来说,是看向他们这一桌。 金属椅脚在地上划出刺耳声响,陈山野站起身,阮玫仰头,看他眉头深锁。 果然,在那对男女疾步走进大门,走到他们桌子旁时,阮玫听见陈山野喊了声:“叔叔,阿姨。” ————作者的废话———— 老板娘感冒了,明天我努力……(擤鼻涕~ 36、Night.36 “一共128,给120就好。” “好。”阮玫见老板娘大着肚子,刚刚已经把烟掐了。 她从一个用得有些旧的黑钱包里摸出现金递给老板娘,接着偷偷回过头,看钱包的主人在干吗。 陈山野的意思她懂,借着结账让她离开那个尴尬窒息的范围,毕竟那对夫妻和她没有关系,她在那反而容易让事情变得混乱。 “在这儿先坐坐,等他们走了你再过去吧。” 朱姐给她推了张塑料凳,吴鸣杨和赵冰清她当然也认识,当年陈山野和吴璇丽没摆酒,但也在她店里包了几张桌子宴请一些亲戚。 阮玫拉过来坐下:“谢谢,还有刚刚的话梅。” “你是广州人?和野子怎么认识的啊?” 阮玫摇头:“不是,但从大学开始就住在广州了。和他啊……” 她又偷瞄了一眼,结果对上陈山野似笑非笑的深眸:“算是工作中认识的吧……” 陈山野收回视线,拿起让服务员重新换了茶叶的白瓷茶壶,往吴鸣杨和赵冰清面前的杯子满上茶:“叔叔阿姨,喝茶。是三叔告诉你们我在这的?这么着急赶来找我有事?” “也没什么大事,想着好些日子没见你,正巧我们也在这附近,就过来了。”吴鸣杨拿起杯子,太烫,又放回桌子上,苦笑道:“想想,咱们上一次见面,你还喊我们‘爸妈’,现在开始,就是叫叔叔阿姨了……” “嗯。”陈山野递了根烟给吴鸣杨,拿火机想给他点上,吴鸣杨摇摇手,把纸烟放在杯子旁。 赵冰清扯起嘴角笑笑:“山野啊,你和小丽有缘无分,这件事既然已经来到这阶段了,也算有个结局,但就是……” 她说着说着就吞吐不出完整的话,还是把话丢给吴鸣杨:“老吴,还是你说吧。” 吴鸣杨终是拿起烟衔进嘴里,陈山野起身,弓着背帮他点烟。 吴鸣杨猛抽了一口,狠狠吐出白烟:“山野,这件事是我们吴家对不起你。但扬扬也是我们外孙,你看能不能和你爸妈沟通一下,让我们也多点见见扬扬、陪陪扬扬?” “亲家现在都不接我电话了……”赵冰清赶紧着急搭腔:“山野,看在你也曾经喊过我们一声爸妈,帮帮忙,好吗?” 她急得眼眶有点红:“我好一段时间没见到扬扬了……” 阮玫离他们遠,听不见他们说话的内容,只见陈山野也点了颗烟,烟头在日光下火星璀璨。 他双臂搭在木桌上,额前微垂的黑发遮住了深邃眼眸,光扑在他背上淌出一圈蜜糖,阮玫一时看不清他的脸了,但她又感受到了昨晚想抱紧陈山野的那一刹那。 “野子那人吧,憨点傻点,不会说太多甜话,吃了闷亏也不跟人计较,是个可以过日子的人。”朱姐又吃了颗话梅,想给陈山野打个漂亮助攻。 他憨吗?傻吗?阮玫撅着嘴,觉得脱了裤子的陈山野现在越来越坏了。 那直球一个个地打,也不管她能不能接得住…… 陈山野有着让人无法抵御的真诚,那股赤诚就像烈日骄阳,足以让那条用油墨划出来的界线越来越模糊,墨水随时都会蒸发在这炎炎夏日里。 陈山野还在听着赵冰清的委屈埋怨,他看了眼吴鸣杨,两鬓隐隐染白的男人一口一口烟吞吐着,左右躲避他的视线。 他打断了赵冰清:“我知道了,我会跟我爸妈商量一下这件事。” 见陈山野还像以前一样好说话,赵冰清一扫阴霾:“我就说嘛,还是山野懂事!山野啊,你看,你以后还会组建新的家庭的嘛……” 她说这话的时候侧过身子瞟了眼收银台边的红发年轻女子,回头继续说:“如果你有了新家庭,我们两老也可以帮你带扬扬哒,扬扬放在我们家养也没问题的!” “哎呀!这个时候你说这些干什么呢!”吴鸣杨猛地敲了下桌子,烟灰雪花般簌簌掉落在桌上,又被风扇吹得纷飞。 赵冰清喝着茶水,被丈夫这么凶的一句吓得差点呛到自己:“我也是为山野着想嘛,你看那姑娘,又是染发又是抽烟的,一看就不是个会带小孩的,扬扬怎么能交给这样……” “吱——” 椅子脚再一次在地上刮出长满荆棘的噪音,陈山野拿起茶壶,壶嘴对着赵冰清手里的杯子。 赵冰清赶紧把杯子放到桌子上,淡淡的茶水带着热烟从壶嘴中淌出,陈山野缓缓开口:“阿姨,思扬是我的孩子,如果我以后有新的家庭,那也包含了陈思扬在内,这点不用您操心。” 茶水于白盅里八分满,白烟袅袅上升,壶嘴转了方向,往吴鸣杨的杯子斟茶:“染发抽烟和会不会带小孩也没有直接关系,以貌取人就不太好了,你说对吧叔叔?” 吴鸣杨原本就不好看的脸色愈发黑沉,赵冰清眼睛瞪得老圆,嗯啊了几声没说出一句完整话。 平时温厚老实的陈山野,什么时候变得如此会反驳人? 茶壶和木桌碰撞出铛的一声,陈山野站直了身,整个人陷进强烈的阳光里,像干燥结实的木块丢进炙热燃烧的火堆里,噼里啪啦蹦着猩红火星。 陈山野叹了一声,声音不轻不重却一个个字掷地有声:“有的人长得,也不像是会抛下家庭和儿子一走了之的样子啊。” 赵冰清很快反应过来他拐着弯说自己的女儿,倏地站起身,啪一声手掌砸在木桌上,将茶杯里的小湖湖面震荡出涟漪。 “陈山野!你说这话就没意思了吧?! 当年如果不是你搞大了小丽的肚子,我怎么会让她那么快就嫁给你?你也不看看当时自己什么条件?!小丽如果没走,怕是现在都陪着你在这小地方受窝囊气呢!” 赵冰清这些年也不好过。 邻里街坊表面上跟你和和气气,背地里一直拿她女儿的事来当下饭时配菜的碎嘴料,尖酸刻薄的话添油加醋,每一句传到她耳里时总能惹得自己一夜无眠。 如果陈山野一开始就肯起诉离婚,那他们家还能拿“和平分手”去遮盖住流言,偏偏陈山野一直不肯离婚,还不知从哪里打探听说小丽人在广东,也跟着去了那地,一呆就是好些年。 流言又添了柴火,说陈山野是望妻石,说吴家逮着这么个老实人摁地里死命欺负,真是造孽,话说得要有多难听就有多难听。 要不是还没存够那边房子的钱,她早就想离开这穷乡僻壤了。 直到去年陈山野总算愿意放下了,可偏偏老陈家对着他们没好脸色,他们想跟陈思扬打好关系都没办法。 积累已久黑漆漆的怨气一瞬间迸发,把空气染得浑浊不堪,黏住了苍蝇的翅膀和脚。 妇人发怒的声音不小且说的不是方言,阮玫一听见便蹭地站起身,还没来得及思考脚已经邁出去了。 朱姐挑挑眉,怎么这傻弟弟还在担心追不追得到人?这两人不都快成了么? 视线越过赵冰清的肩膀,陈山野看见正向他走来的人皱着一张小脸。 皱巴巴的真丑,但也真漂亮。 他对着她轻轻摇头,「你不要过来。」 阮玫站住,皱着眉扬扬下巴,「你一个人可以吗?」 他点头,「嗯我没事。」 吴鸣杨摁灭了烟头,先是对赵冰清低吼了一声:“你坐下!嚷嚷什么?” 他站起身,微仰着头才能瞧见陈山野的眼,里头有他极少见过的攻击性,他知道赵冰清这种话对一个男人有多伤,明面是对陈山野说的话,暗地里也还是在骂他吴鸣杨窝囊。 加上那始终是自己闺女,而且…… “山野啊,你岳母她气起来乱说话,你别往心里去。但你和小丽之间确实有差距……” “叔叔,我本事是不大。”陈山野打断了他,回头看了眼停在外头崭新的小车,说:“给你们每个月打的钱,这几年加起来都不够你们买这车的一半吧?” 不看眼前两人,他垂眸只看着自己手里的烟:“听说你们在卖房?想搬家了?准备搬到哪去啊?” 虽然没看他们两人,但陈山野能想象出两老脸色估计很精彩。 有些事情他看在曾经喊他们一声爸妈,看在他们接过了自己下跪敬的茶,一直一只眼开一只眼闭。 但,要跟他争陈思扬?当着他的面说他喜欢的姑娘不好? 那可不行,再老实的猫也有脾气。 指间的香烟烧到了尽头,就像人与人之间的关系也走到了尽头。 陈山野掐了奄奄一息的烟,双手捧起身前的茶杯,麦色十指在白瓷上捏得指甲泛白,似是下一秒茶杯会在他手中分崩离析,会化成星屑消散在风中。 他垂首,对着面前两人欠了欠身:“爸,妈,这是我最后一次这么喊你们了。” 再仰首时,陈山野将杯中依然烫喉的热茶一饮而尽。 “锵啷!” 空空如也的瓷杯失了平衡,杯底在桌面微晃了两圈才堪堪停穩。 “也是最后一次给你们敬茶。”陈山野说。 ————作者的废话———— 这两天评论区的评论我都有看 但没办法一一回评啦(继续擤鼻涕 发完继续睡觉……~ 37、Night.37(3100+) “朱姐说你憨说你傻,真是没说错你! ” 阮玫嘴里含着话梅,一激动起来牙齿嗑梅核上了,震得她腮帮子酸了一酸,长长嘶了一声。 “怎么了?咬牙肉了?”陈山野左手扶着方向盘,右手探过去想给她揉腮帮肉。 阮玫由得他在脸颊上一下下轻捏着,嘴里依然给他抱不平:“你怎么那么傻?她都没有赡养你父母,为什么你还一直给她父母打钱呢?” “一开始想着他们家女儿不在,自己能帮一点就帮一点吧。” “我看他们俩生活质量可不低,那车子铮亮铮亮的……都不知道把你的钱花到哪里去了。” 在饭馆里听到陈山野丈母娘说的那些话,阮玫浑身血液都?在沸腾冒泡,滋滋声烫得皮肤眼角都发疼。 再听到他们还理所当然地收下陈山野的赡养费就更气愤了,不带这样欺负老实人的吧? “我都没气了,你也别放心上。” 陈山野顺势将她脸侧的发丝撩到耳后,才收回手:“不过耽误了点时间,没办法带你去古镇了,我下午答应了我儿子去接他放学。” 去古镇车程近半小时,一来一回的得三四个小时,怕错过了陈思扬放学的时间。 “没事,我回酒店歇歇也行。” “明天我要去钟芒奶奶家,他家在附近一条村里,你陪我一起去?但要早上就出门,你起得来吗?” “好啊,今晚早点睡就行咯,反正你会叫我起床的嘛。” 车子又在那个红灯停下,阮玫回完一个客人的微信信息,抬头时看了下车窗外。 是陈山野那套房子所在的小区。 她侧过脸看陈山野,见他也注视着小区楼房的某一处。 “你想上去看看吗?” 陈山野一时没反应过来:“什么?” 阮玫指着小高层:“你想去看看房子吗?我可以陪你去。” “……你不介意?” 她摇头,从耳垂坠下的倒挂玫瑰和珍珠也跟随着摇曳:“走吧。” 小区由三四栋小高层组成,是县城早期盖起的带电梯商品房,电梯上贴了不少小广告,撕了之后还留着难看的白色伤疤,就又被贴了一张。 阮玫仔细盯着其中一角,名片大小的贴纸被撕掉了一半,还剩跪坐在地上的一双白嫩嫩的大腿和荧光粉比基尼小底裤,哇噻,色情小广告好明目张胆哦。 陈山野蹙眉,伸手去挡她的眼:“别看了。” 陈河川的车钥匙上挂着这房子的钥匙,但陈山野太久没开这道门,钥匙在锁孔外刮蹭了好几下,才进了锁孔。 屋里的摆设还是保持着他离开时的模样,地板没有太多灰尘,他知道沈青每隔一两个礼拜就会过来打扫一次。 空调插头都被拔下来了,许久未开也不知道还能不能使,他走到落地窗,推开,迎进了一室山风。 阮玫打量着房子,装修简约但做工细节一点都不粗糙,陈山野说这里好多年没人住,倒也不显旧。 “你这里装修还很新啊,一点都不像二手房。” “买的时候翻新过,墙是我买料子回来自己刷的。” 食指在墙壁上轻抹了一道,陈山野还能记起那一年因为吴璇丽怀孕,小县城没有卖环保涂料,他特地找人从外地定了涂料回来,刮腻子、打磨、上漆都经他自己手。 “地板也是,那时候为了省工钱,一块块都是我自己铺的。” 陈山野低头,当时其实他预算紧张,应该铺瓷砖地面就算了,但他想着小孩之后总要在地上爬来爬去,木地板没那么寒凉,磕着膝盖骨也没那么痛。 “这套房子花了你那么多心血,还舍得卖吗?”高层的山风有些大,吹乱了她的头发,吹淡了她的声音。 “就像那天杨哥说的那样,房子一旦没人住就容易变老,等离婚判决下来后,看看价格再考慮吧。”陈山野的声音也淡淡。 陈山野打开了主卧的门,房间没有通风,空气里弥漫着一股潮味,窗帘拉得严实,依然可以看到墙角放着被白布掩去面容的大型相框。 看了几秒,他把门关上。 阮玫在米白色沙发上坐下,她没跟着陈山野去主卧。 在车上时她自以为自己不介意,但进了屋子才开始心惊胆战,害怕见到陈山野的过去,那些和别人点点滴滴的过去。 害怕见到成双成对的情侣用品,害怕看见陈山野穿着笔挺西装的结婚照,害怕自己胸腔里涌起的一阵阵酸意,像把五脏六腑泡浸在陈年老醋中。 好在客厅餐厅被收拾得干净彻底,一丝过往生活的影子都没有留下来。 沙发凹陷,她像陷在流沙里顺着势往陈山野身边靠近了几分。 男人的长臂搭在沙发靠背上,弯曲的膝盖打开着,长腿快碰到茶几。 谁都没出声,客厅里一时只有风从树叶间穿过的声音,哗啦哗啦。 “那天晚上我还没说完的故事,你还听吗?”陈山野手指卷起一缕红丝,用指腹搓揉着尾端,像捻揉着花瓣上的脆弱经脉一样。 “嗯,你说啊。”阮玫低头玩着自己的指甲。 那一天还没有入冬,却是陈山野觉得最冷的一天。 吴家一开始也是不知道吴璇丽去了哪,三个家庭一夜之间被突如其来的暴雨兜头兜脸淋得狼狈不堪,赵冰清甚至埋怨说一定是陈家让她闺女受委屈了她才会离开。 那一次,陈山野第一次见到老实了一辈子的父母气得脸红脖子粗的模样。 直到吴璇丽后来给吴家打过一次电话,说自己安好,让他们不用找她,并让吴家父母转告陈山野可以单方面起诉离婚。 陈山野要来了那个电话号码,可对面机械冰冷的“您拨打的用户已关机”把他再次拉入无境深渊。 陈思扬那时候还太小,尽管有陈河川和沈青帮忙,但陈山野没办法完全丢下他跑去找人,只能边工作边托人打探吴璇丽的消息。 想离开也好,想结束也罢,他也想能和吴璇丽谈一次,面对面地谈。 有一段时间他整日整宿的在外面跑活,不能喝酒,就只能靠一包包香烟度过,烟熏进眼里熬出了一潭血,胡子好多天不刮,情况肉眼可见的糟糕。 陈山野是怀疑过自己的。 他动摇过,没几个男的对这种事不介意。 无论吴璇丽是不是跟流言传的一样,是因为有了别人而走,在陈山野看来,自然是自己做得还不够好,抑或,钱赚得不够多,她才会离开。 直到冬至那一天他提前收工回家,一进门就见陈思扬摇摇晃晃邁着两条打颤的小腿儿向他走来,走得还不穩,噗通一下子坐地板上了。 陈山野赶紧脱了手套想去抱他,是陈河川阻止了他。 好好睁大眼睛看看你儿子,他比你还厉害,陈河川说。 陈山野半跪在地上,慢慢收回半空中的手。 小男孩从地上撑起小小的身躯,站起时重心不穩又往后踉跄了两步,两只小手跟企鹅翅膀似的在空中划了两下,等到站穩了再重新向他走来。 学步鞋是沈青买的,每走一步就会吱呀一声的那种。 时轻时重的一声声把陈山野这个大老爷们撞得鼻酸脑门涨,牙齿死咬着唇,硬是忍着眼眶中的水雾不要汇聚成团。 可陈思扬的一个拥抱,一个笑脸,一声爸爸,让他一瞬间溃不成军。 他不再没日没夜地赚钱,烟量减少了,陪家人的时间多了。 春花长满山野的时候,有人传来了信儿,说在广州见过吴璇丽。 陈河川看出了他的想法,让他真想去就去吧,扬扬放家里养着。 “你后来找到她了吗?”不知不觉,阮玫已经半倚进陈山野怀里,长坠耳饰被他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轻轻拨弄。 “我没有刻意去找,城市那么大,要找一个人哪有那么容易?再说了,也不知道那消息是不是真的。” “那你还在广州呆了那么长时间?” 手指往下,在她脖侧软肉轻挠着,阮玫发痒,躲往他胸口蹭了蹭。 “我想亲眼看看,让她还有那么多人憧憬的世界是怎么样。”陈山野低哑说道。 “哦?你看了那么久,现在觉得这个世界怎么样?” “没怎么样,月亮还是那个月亮。”他嗤笑一声:“还看不到星星,光污染太严重了。” 手顺着背往下滑,陈山野握住了她的软腰,稍微用点力就把她翻了个身托抱到腿上。 阮玫屈膝跪坐在他身上,手撑着他平坦结实的胸膛,右手手掌下是如鼓擂的心跳。 她掉落进陈山野深不见底的黑眸里,任由自己沉溺其中,主动放弃了呼救的机会。 “陈山野,你干嘛……唔——” 这个吻带着甘甜,是阳光下沾着细白糖粉的蜂蜜话梅,在两人唇舌间裹着津液来回翻滚。 在大城市的这几年见到的人情冷暖人间荒唐,是陈山野过去这么些年都没见过的,只是大城市机会多,只要肯干的话来钱快,他便留了下来,在这通天的水泥森林里日夜行走。 好在啊,在这无边无际的森林里,见到了你。 垂坠于脖颈旁的白珍珠黑玫瑰在风中摇晃出一曲圆舞曲,夏日暖风温柔亲吻着他们的脸颊,后山的树海飒飒作响,每一片树叶都在尽情歌唱。 交换着亲吻的两人不约而同地,都想起了那一晚在大剧院旁听到那阵风。 38、Night.38 “真的不用我陪你上去?”陈山野拉下手刹,问道。 “不用了,我回酒店洗个澡,你快回家吧,快到幼儿园放学时间了吧。” 阮玫解开安全带,才刚挪了一下屁股,没夹紧的小穴吐了一小包暖呼呼的淫液出来。 早已湿透的蕾丝内裤再也承受不住多出来的水分,她猛地夹住腿,反而把布料上的水分都挤到了牛仔裤上。 陈山野看她夹着腿的可怜模样,眉眼一挑:“真的很湿?” 阮玫瞪他:“你说呢?” 他们在沙发上吻得动了情,身体深处的春水一股一股往外渗,可陈山野偏偏哪都不碰她,还压住了她意图作乱的手,把嘴唇都快吮麻了才松开她。 男人裤裆同样撑得老高,两人花了几分钟,才把欲火压了下去。 那里不是个能做爱的地,时间也不允许。 “晚上你就在老街逛逛,往人多的地方走,别去一些小巷子里头。” “知道啦。” “等思扬睡了,估计九点多我就过来。” “你不来也行,在家多陪陪你爸妈吧。” 陈山野睨了眼她夹紧的大腿,口气淡淡:“……我不过来的话,你是准备要用那根玩具解决?” 阮玫唰的红了脸,怎么就被陈山野看穿了? 陈山野难得黑了脸:“你不许用它,手指也不行,我今晚会过来的。” 这么一句话,被他严肃认真、斩钉截铁地说出来,显得异常的情色。 阮玫喊了声“知道啦”赶紧下了车跑进酒店。 内裤上纵横交错密密编织的蕾丝不知道何时卡进了阴唇里,每动一下、每走一步都会刮蹭碾磨过微挺敏感的阴蒂,带起一阵阵酥痒刺激着小腹,再刺激出更多的浪水。 房间收拾得干净整洁,床单也是新换上的,连条皱褶都没有。 阮玫拉起窗帘褪下裤子和内裤,小小的面料早已濡成深色,还覆着些晶莹剔透的黏稠淫液。 她拿手机拍下了湿漉漉的小内裤,给陈山野的微信发了过去,附了一句「今晚等山野哥哥来哦(爱心)」,摇着小屁股洗澡去了。 简单淋了下身子,她包着浴巾走出浴室,陈山野回了她「等着」。 她起了玩心,把浴巾拉低了一点,自拍了一张。 锁骨往下的皮肤白得曝光,上面覆着几颗昨晚被陈山野种下的淡淡红痕,欲掉不掉的毛巾勉强遮住了乳尖,但还是泄露了小半圈引人采撷的玫红花瓣,长且深的沟壑上有剔透水珠沿着美好的弧度下滑。 这次没附文字,单单相片就足够了吧。 可陈山野的回复竟然是让她把相片删了不要留底,免得手机丢了被人捡去。 细长双腿在空中倒踩着单车,阮玫咯咯笑出声,真是块木头。 虽然挂了店休通知,但还是有不少客人陆续找上她,她边回应着客人边做几个简单的瘦腿普拉提,一趟忙完后看了下时间,傍晚了。 山峦被落日余晖浸成明暗相间的橘黄,蜿蜒流淌着的河水是漂亮的粉橘色,家家户户点亮了灯,照亮了一条条归家的路。 阮玫换了身衣服下楼,老街被闪烁的霓虹装点,狭窄细长的街道两旁商铺饭馆繁华热闹,身边的车辆和行人川流不息,每个角落里都藏着人间星辉。 她走走看看,地面还蒸腾着暑气,是樱桃气泡酒倒泻在身上,干了之后依然黏糊糊贴着皮肤。 晚餐她随意进了一家羊肉米线店,老板是位胖大婶,嗓门大得她塞着耳机都能听清。 砂锅煨着大骨熬制的高汤浓香扑鼻,端上来时还像沸腾温泉般鼓着大大小小的气泡,根根分明的米线浸满了汤汁的鲜美,盖上好几片肥瘦相间的软嫩羊羔子肉,清香解腻的鱼香菜在角落堆出一小座翠绿小山。 阮玫吃不了辣,让胖婶不额外加油辣子,可一小锅米线呲溜下肚也热得冒汗,胖婶见她不像本地人又是单身一人,提醒她在外注意安全。 来自陌生人的好意烘得她心里一暖,忍不住想起陈山野也是这样的,总带着直截了当的温柔。 她跟着耳机里的音乐踩着凹凸不平的石道往下走,月亮和星辰早已攀着山峰爬上夜幕里挂起,牛奶月光淌进了石砖之间开裂的缝隙里。 实在太饱了,她打包了两碗红糖冰粉,沉甸甸的袋子在指尖左右摇晃,像游着许多条黑白透明小金鱼。 刚来到马路上想往河边走,歌声被闯进来的来电音乐截断,是陈山野打来的。 她接通后把手机塞回裤袋里:“喂。” 那边问:“吃饭了吗?” “吃了,吃的羊肉米线。” “哪一家?” “我忘了看店名了,老板是个胖胖的大婶,八块钱好大一份,吃都吃不完。” 陈山野站在小阳台,手指轻捻着沈青种的一株薄荷,夏夜温热的晚风挾着薄荷清香拂过脸颊,他一下就想到了巷口的米线店:“胖婶?那你刚刚快走到我家了。” “啊?真的啊?” “现在呢?走到哪了?” “往河边走呢,你吃完饭了?” 路边有不少老人家带着小孩摇着蒲扇纳凉,阮玫低着头和一双双滴溜溜的大眼珠子对上眼,她对着他们做鬼脸,小娃娃们回给她清澈干净的笑容。 “嗯,刚吃完。”有人在身后喊他,他转过头,陈思扬举着小汽车要他陪玩。 阮玫也听到那声呼唤,对他说:“你去忙吧,晚点再见。” “好,晚点见。” ————作者的废话———— 过渡章1po! 39、Night.39(二连更)(48小时1po福利) “滴——” 听到门锁被打开时,正攀着胸腔和脊椎上升的快感被活生生阻断,胸前黑色睡裙里藏着两只惊动的小白鸽扑腾乱颤,仿佛下一秒要蹦飞出来。 阮玫猛地别过脸,乌黑鸦睫遮不住眼里的无措惊慌。 陈山野反手关好门,上了锁链,垂眼打量着在床上夹紧双腿的美人,眯起眼“呵”了一声。 双腿之间,白色椭圆棒子在水穴里一突一突地前后抽插并想继续往小洞里钻,露在穴外的半截沾满湿淋淋的淫靡水渍,阮玫手里拿着相连的另一根,有嗡嗡声从顶端的圆孔那里传出,上面也裹着一层甜液,在暖黄光晕下漾着细碎星芒。 “……我下午说了什么?” 见某人着急想把按摩棒抽出,陈山野跪上床,伸手把那物什往肉穴里推得更深,顺便稍微压了压底端,让毫无感情只知聳动抽插的那根往上碾过某一处。 “嗯啊——谁叫你遲到了嘛……啊、不行、不要搅!” 腰肢瞬间拱起,大腿酥软无力,被打断的快感如今成倍上升,一声吟叫颤抖得像只发情期的小母猫。 “我就晚了半小时,你这就忍不住了?” 陈山野松开那根电动棒,双手扶着她发烫的膝盖往两侧打开,将被亵玩得湿漉漉的阴阜曝露在空气里,微张的花缝里小肉核颤巍巍挺立着,一副也被狠狠疼爱过的模样。 原来这根东西是这么玩儿的呀。 不怪阮玫,她本来清心寡欲地等陈山野来,结果徐子玲给她发了篇痴汉列车的小黄文,看得她瞬间着了火,只好先拿“噢噢”来救火,打算快速自己先来一发。 陈山野下了地,拉过窗边的藤椅对着床尾坐下,摸出火机给自己点了根烟,戏谑道:“又能肏穴又能吃小豆豆,有了这根玩意,是不是就不用有我了?” 脑袋摇得头发在床单上翻起了红色波浪,阮玫娇声讨好他:“不是不是,你才是最最棒的……哥哥,我难受……换你来好不好?” 换? 陈山野差点被这没心没肺的人儿气笑,他才不换。 “自己玩泄了,我再给你。”陈山野叼着烟,双手解开了腰扣,露出浅灰色内裤被半硬的性器顶出形状。 自己玩小玩具,和被人注视着玩小玩具是截然不同的感受,阮玫半靠在松软枕头里,视线落在陈山野被烟雾半掩住的黑眸。 像一头孤狼盯着垂涎已久的猎物。 她被盯得打了个寒颤,好嘛,不就是她最擅长的玩玩具么…… 吸吮的那头她只开了一档,熟练地调高一档后嗡嗡声更响了,像闻到了花蜜甜香的蜜蜂兴奋不已,拍打翅膀的声音在两人耳朵边不停扑腾。 两指拨开湿漉漉的阴唇,她慢慢把震动圆孔挪到阴蒂处。 蜜蜂只轻轻吻了一口,浑身已经过了一波电流,娇嫩敏感的肉核麻了麻,吞吐着的穴肉把那根炮机夹得更紧。 香烟燃烧得极快,几乎是一口烟刚吐出另一口就湧进了体内。 陈山野眼睛被烟熏得发酸发烫,连眨眼都不舍得,用视线舔舐着那绽开的花穴,和那根棍子一起搅进那一汪泥泞的春水里。 “呜啊……想要哥哥的大肉棒……这根、这根太细了……” 快感一上头,阮玫的那张小嘴又开始乱说话了,阴核被吮吸得发麻发胀,已经濒临临界点,她用左手探下去松松握住炮机尾端,一咬牙,狠心将它往自己另一个临界点顶弄。 她眼前一白,绷紧的软腰高高弹起,一颗两颗脚趾蜷抓着床单,呜咽着喊了陈山野的名字,两处敏感点一起攀到了顶峰。 战栗不已。 陈山野暗骂了句脏话,把烟头在烟灰缸里掐灭,火星四溅。 把自己扒干净后,他取了个保险套给硬梆梆的阴茎套上。 “陈山野……呜呜……”高潮后的小兽像被雨淋得半湿,脸侧的毛羽湿成一绺,痉挛收缩的媚肉把还在“突突”声前后撞击的炮机,一点点地,挤了出来。 裹着晶透粘液的两根棒子在床单上一跳一跳,陈山野拿上手捣弄了一会,把机器关了。 恼人的蜜蜂终于飞走了。 “……陈山野,要亲亲……” 阮玫由得陈山野将她的睡裙一寸寸褪下,酥麻红肿的乳尖被他捏在指尖拉扯亵玩,眼神迷蒙,像个小娃娃似的讨亲。 “叫谁?” 陈山野咬了口白花花的乳肉,两指捏着蓓蕾,拉起晃动出一波波乳浪。 “山野……山野哥哥,亲亲我……” 娇气死了。 陈山野低头含住她的小嘴,舌头追着那条软舌纠缠,勾进自己嘴里嘬吸。 圆滑的龟头撑开还一颤一颤的穴口,里头的层层媚肉还在过着电,咬着他也触了电,酥麻从尾椎急速窜起,激得头皮一阵发麻。 “按摩棒太细?那要谁的肉棒?我刚没听清。”陈山野咬着她水润的下唇,声音低哑含着沙。 “你的,山野哥哥的……大大的……”阮玫回咬他,指甲在他肩肉里刻出白痕。 陈山野把两条肉腿儿扶开,粗糲的指腹在白嫩滑腻的腿肉上掐出印痕,他顺势摸着她大腿至小腿的一片片花瓣,仔细辨别着指腹下的一寸寸肌肤。 果然,是他之前没留意…… 噗嗤。 阴茎整根没入,陈山野抵着花心冲撞起来,深深顶弄着盛满花蜜的水穴。 他垂眸,看两人紧紧嵌合的部位,看自己的粗大怎么能被这么小的穴儿吞下去,看那些甜腻绵密的花液怎么被捣弄出点点白沫,看白沫飞溅出来,喷洒到自己蜷曲黑卷的毛发上。 “要死……呜呜,我要死了……”阮玫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灵魂都被他捣得稀碎,再被她喂进他嘴里。 陈山野舔弄她小巧的舌尖,将她拢进自己的阴影里,扣紧了她的腰加快速度,龟头狠狠挤进深处被捣松捣软的小嘴里,把流泪的姑娘推上高峰。 “舒服到死是吗?宝贝。”他舔着她眼角微咸的泪,低声问。 ————作者的废话———— 这两人是不是给我下蛊了?整天都想把他们绑起来丢床上。 40、?Night.40(2900+) 哪里的山路九曲十八弯? 处处的山路都九曲十八弯。 尽管出了县城的道路已经铺了沥青不颠簸,陈山野也尽量在过弯时减速缓冲,可那羊肠一般的弯道还是让阮玫吃了些苦头。 “这两年去村里的路算好走了,之前都是砂石路,进村那儿还是土路。”为了转移阮玫的注意力,陈山野努力说了不少话。 包括他和钟芒的事。 陈山野的奶奶和钟芒奶奶是同乡邻居,两人从小一起长大,感情极好还以姐妹相称。 之后陈奶奶嫁人离开了村,钟奶奶则留在村里,面朝着那几亩田地背对着天,就这么过了一辈子。 钟奶奶早年丧夫,独自拉扯儿子长大娶了媳妇,钟芒出生,村的经济振兴起来,一切似乎都往好的方向发展。 可钟芒五岁那年,一场泥石流吞噬了钟芒父母,钟奶奶一夜白头。 “之后就是奶奶拉扯钟芒长大?”多亏了昨天朱姐给的那包话梅,让她能压住翻滚的胃酸。 “对,就剩他们俩相依为命。” 钟芒比陈山野小四岁,在村里读完小学和中学,别人还在读书的年纪他就已经出来干活了,可年龄太小一开始只能在镇上打点散工。 陈奶奶还在世的时候就一直尽力帮扶钟家,只是陈家也不是什么大富大贵之家,能尽的力杯水车薪。 陈山野家里亲戚少,他一直是把钟芒当弟弟看待。 钟芒成年之后陈山野让他去考驾驶证,带着他先在汽修厂干,等驾龄够了再去应聘司机,再之后拉他到广州一起干。 这样子的家庭和成长环境,尽管钟芒在某些问题上没那么干净,但对陈山野来说,只要钟芒不偷摸拐骗沾赌沾毒,就已经算是对钟家逝去的父母有所交代了。 过了弯弯绕绕的小路,中间一段路宽敞了一些,视野变得开阔,阮玫干脆按下了车窗透气。 天空压着厚重阴沉的云,灰冷忧郁的颜料层层涂抹成梵高油画,而蒙着白雾的连绵山峦苍翠欲滴,是狼毫蘸墨大笔挥洒。 卷进车厢里的风带着湿润云雾,还有山林里树叶上露珠的味道。 陈山野嗅了嗅,喃喃道:“晚点要下雨了。” 轮胎碾过砂石,路面变得崎岖不平。 阮玫昨晚被折腾得厉害,早上又早起,颠簸了几下听着车里音乐便开始打起盹,陈山野关了车窗重新开起空调,车速降得更慢一些。 除了偶尔从对面车道相向而来的三四车辆,逶迤山路上只有他们。 左手的指腹搓揉着,陈山野回想起昨晚摸到的一个个小肉疤,浓眉上也压下了重重的乌云。 平时有鲜红颜料遮盖着,光凭肉眼是看不出来隐藏于玫瑰花瓣下的秘密,那一天阮玫接完姐姐的电话,在藤椅上抠挖着那一片片血红,他才留意到异常。 他看了眼熟睡的小脸,叹了一声:“真是个小可怜,都遇上什么事了啊?” 快到村子的时候,天空倒下倾盆大雨。 豆大的雨点打得车顶和玻璃发出噼啪脆响,陈山野把车停在村口的水泥大空地上,让阮玫再睡一会。 阵雨虽大但很快云收雨散,他见雨势收停便叫醒阮玫。 “……嗯?我睡多久了?”阮玫揉着眼睛,见玻璃上洇开水迹:“刚刚下雨了?” “嗯,雨停了。”陈山野把保温杯递给她:“喝口水,然后我们再走进去村里,钟芒家那条小路车子进不去。” 村里倒是主干道都铺了路,钟芒说过他们村这两年搞了养殖场,村民们都参与到肉牛和乌鸡的养殖中,有了政府扶持,不少贫困户得到了改善。 陈山野带了不少礼物,阮玫想帮他拎点水果,陈山野让她拎好快拖到地上的阔腿裤好好走路就行。 “啊……早知道今天就不穿这条裤子出来了。”阮玫把米色长裤往上又提起一些,高帮帆布鞋小心翼翼避开黄土路上深深浅浅的泥水坑。 昨天弄脏的牛仔裤陈山野给她洗了晾在洗手间里,她就穿了这一条,现在怕是今天这一条也要弄脏了。 突然一辆摩托车从拐角转了出来,一毛头小子把车开得东倒西歪,大喊大叫着“快让开”。 陈山野赶紧护着阮玫往旁边退,可摩托车轮快速碾过泥坑,黄泥水还是带起一大片,别说裤子衣服,连阮玫的下巴都溅上了脏泥。 “快,用我衣服擦擦。”陈山野两手拿着大袋小袋,只能把胸膛上的布料借给阮玫自行使用。 看着阮玫吐着舌头,呸出不小心含进嘴里的泥沙,陈山野笑得开心。 阮玫不客气地拉起他的t恤往自己脸上擦,杏眸瞪他:“你没有良心,这样还笑得出来!” 陈山野鼻头突然发痒又没手抓,只好垂头在阮玫发顶蹭了蹭。 跟掉泥坑里互舔毛发的两只野猫似的。 钟奶奶拉开院子木门,看着门口浑身脏兮兮的两人愣了愣:“哎呀野子,怎么搞成这模样哦?快快快,快进来!” “刚被泥水溅到了,奶奶,跟您借两条毛巾用用。” “奶奶您好啊。”阮玫跟在陈山野身侧走进院子,声音甜软得像刚出炉的吐司面包,陈山野挑眉看她,平时怎么跟他说话没这么娇滴滴的? 钟奶奶从一开始眼睛就绕着水灵灵的女娃娃没离开过,陈山野昨天给她打电话说过一声会带朋友一起来看她,给她兴奋了好一会:“诶,你好、你好,小姑娘叫什么名字啊?” “奶奶,我叫阮玫,玫瑰的玫。” “小玫啊?好听,好听。”一头白发的老人饱经风霜的眼角挂上笑意,领着两人往里屋走。 陈山野的牛仔裤脏了还看不太出来,可阮玫的米色长裤就有些惨不忍睹了,污黄一片像那什么了似的。 “要不干脆把脏衣服换下来吧?”钟奶奶想了想,走进房间。 “不用了奶奶,我没事,等会干了就好了。”阮玫怕麻烦老人家,赶紧拉陈山野的小臂:“快跟奶奶说不用麻烦了。” 陈山野还没来得及出声,钟奶奶手里捧着条黑底大红花的裙子走了出来:“来,小玫,你试试看这条能不能穿。” 老年人款式的雪纺裙说不上好看,但总比糊满泥土的衣服好,阮玫不介意,连声跟奶奶道谢。 “你到房间里换吧,哪个房间都行哈。野子,过来帮我抓只鸡,中午奶奶给你们做好吃的!”钟奶奶拍了拍陈山野的背:“嚯,你小子就是长得结实,比钟芒那小皮猴好太多了。” “不用殺鸡了吧,您随便炒两个青菜就行了。” “那可不行,”钟奶奶回头往里屋瞧了眼,见姑娘关上房间门了才压低声音说:“你不吃饱,还不让你媳妇儿吃饱?” “哪跟哪呢?怎么就成我媳妇儿了?”陈山野无奈笑笑,但觉得这称呼也挺不错。 “你都把人带过来见我了,奶奶就等着喝你喜酒了,这次一定要好好的啊……而且你又给我包了那么大的红包,奶奶请你吃只鸡,你还跟我客气,是不是去了大城市,就嫌弃奶奶家的鸡了?”钟奶奶往这大块头腰间掐了把。 “不是,那红包是钟芒给的。” “那天钟芒都给我打电话了,说给我包了两千八红包,我刚偷偷数了下,整整六千……怎么,红包自己还能生出宝宝?” 钟奶奶眯着眼,黑瘦的手臂举起往他后脑勺毛毛躁躁的短发揉了一把:“你这小子啊,从小就这样……” 阮玫换好裙子打量了一眼房间。 这间屋子应该是钟芒的,床边斑驳的墙壁上贴着浩南哥山鸡哥的几张海报,泛黄得像上个世纪的老电影。 靠门口的木桌覆着块玻璃,压着一家四口的相片,胶塑边起了雾,但四人脸上带着阳光。 她把换下来的脏衣服叠好,走到院子里,听着屋后有鸡叫声,便循着声音走过去。 陈山野已经逮了只鸡往屋后的厨房走,乌黑油亮的羽毛在半空中飘落。 “你还会殺鸡啊?陈山野,你怎么什么都会啊?”阮.好奇宝宝.玫没来过农村,见到什么都觉得新奇趣怪,鸡舍、柴火灶台这些她只有在电视综艺节目里见过。 钟奶奶把菜刀递给陈山野,不停夸赞道:“野子可真是什么都会,以前暑假寒假他都来这帮我忙,小小年纪就可以自己烧饭了。诶,小玫,你吃过野子烧的菜没有?” 阮玫摇头,想想,她和陈山野真正认识的时间还很短。 “……哎呀,我突然腰有点疼……”奶奶猛地扶住后腰,上一秒中气十足的小老太太,这一刻仿佛孱弱得举不动铁勺:“野子,中午这一顿你煮吧……” 陈山野不拆破老人略显拙劣的演技,把乌鸡脖子上的毛一撮撮拔下,挑起眼角问阮玫:“我做的饭,你吃吗?” 41、Night.41 放血热烫,拔毛开膛,掏出内脏,洗净斩件,陈山野每做一步,阮玫都跟在后头哇哇声大呼小叫。 “好了好了,你去院子里坐,别在这里瞎晃,等会又把衣服弄脏了。”陈山野把鸡雜先用清水泡起,洗手后拎着阮玫的脖子把她丢出厨房。 “真的不用我帮忙吗?” 阮玫站在窗边,看陈山野蹲在地上生火,双肘撑在大腿上,黑色短袖被贲张的肌肉撑得饱满。 火星映在他深邃黑眸里爆绽盛放,慢慢燃起的火苗在刚硬脸庞上烙出温柔的光影,干燥的木柴发出脆响,啪一声,震着阮玫的心弦。 炙热的温度,隔着空气也能传到她面前。 “不用,鸡圈旁有一小块菜地,你去摘点油菜来……”陈山野站起身准备切姜末和其他配料,看了一眼窗外的阮玫:“脸怎么这么红?太热了是不是?那别去了,去屋子里歇着。” 反手手背触了下脸颊,烧起的温度让阮玫吓了一跳,怎么只是看陈山野烧火,心率都能一路狂飙。 “没事,我、我去喝口水就好……” 看着阮玫匆匆忙忙跑开,陈山野勾了勾嘴角,开始忙手上的活。 炒锅烧烫,倒入香气四溢的麻油烧热,再把颗粒分明的姜末滑进锅里,热油立刻躁动不安地吐出一个个气泡。 已经焯水撇净血污的乌鸡肉倒进锅里,裹上棕油黄姜,银色铁勺在锅里与黑白相间的鸡肉来回共舞,让肉汁吸入双重香气。 一碗浓醇米酒注入,盐粒似细雪洒落,盖上铁锅盖焖煮一会,最后收汁,让一颗颗黑珍珠裹上香甜浓浆,出锅。 鸡肉出锅时,阮玫正捧着一小筐油菜花回到窗边,食欲被香气毫不留情地勾起,她忍不住咽了口口水,眼巴巴瞧着灶台上那盘鸡肉。 陈山野接过油菜,看了她一眼,用大铁勺子舀了一块鸡肉,举着勺子凑到她嘴边:“吹一下再吃,烫。” 噼啪,又是一声。 火炉里迸出细碎的火星,阮玫将脸侧的发丝撩至耳后,手指触到耳垂滚烫。 她嘟嘴吹了几下,张口叼住鸡肉,见温度适合就含进嘴里。 嚼了一口,皮脆肉嫩,几种不同的馥郁香气在温度里融化合成一股,在舌尖味蕾上迸发出火花。 “好吃吗?”陈山野侧过身子去处理油菜,笑着问。 阮玫突然有点不敢看陈山野嘴角扬起自信的模样,脸颊被厨房的热气熏红,小声应了句:“很好吃。” 心跳和柴火上的火星一样,噼里啪啦。 她退出厨房,走到院子,摸出手机按了条信息发出去。 「包租婆,我惨了。」 蒜蓉炒油菜花,葱花炒蛋,姜爆麻油乌鸡,双椒炒鸡雜,还有极鲜的菌子汤。 “辣椒可能有点辣,你别咬到了。”陈山野在红绿椒粒里挑出鸡胗放到阮玫碗里。 “唔……你给奶奶夹……”阮玫低头扒着白米饭,微辣的鸡雜口感脆爽极好下饭。 “小玫,野子做的菜好吃吧?”钟奶奶笑嘻嘻,眼角的沟壑深长。 阮玫点头应了声,眼帘撩起,偷瞄着背对着门、坐在逆光里的陈山野,细小尘埃在他发顶和肩膀上无所遁形。 她埋头苦吃,碗里不断有肉和菜添进来,听着陈山野和钟奶奶聊钟芒的事。 “那钟芒有女朋友了没有啊?”钟奶奶问。 “还没有。”陈山野拨拉了些红的绿的辣椒丁到自己碗里。 “哎,这臭小子也不知道怎么想的,整天身边莺莺燕燕的,就是没个正经女朋友……野子,奶奶也不是非得在活着之前喝到杯孙媳妇茶……” 陈山野咳了声:“您说什么呢,奶奶长命百岁的。” “别哄我开心,奶奶都多大岁数了。我啊,就是想等我走了之后,钟芒别孤伶伶一人就行了。” 陈山野扒拉了一口饭:“嗯,您放心吧,我会看着他的。” 两人离开村子时是一点半,钟奶奶有午睡的习惯。 阮玫膝盖上放着奶奶给的一小袋李子,随着山路颠簸,果子在红塑料袋里窸窣滚动。 她在手机里订着明天的动车票:“订八点半的还是九点多那班?” “都可以,回到广州几点?” “一个差不多四点,一个四点半。” “那早一点的吧,回去了可以直接去看房子,不会太晚。”陈山野抬眼,天空又压下重重的云,看来一场雨躲不过了。 陈山野把求房信息发在朋友圈,有一个熟客是房产中介,手中正好空了套房,楼梯楼,地点离阮玫店铺很近,屋况一般,但配套全齐,拎包就可以直接入住。 就是价格比阮玫的预算高了几百块钱,阮玫决定回广州了直接先去看看房源,让陈山野帮她约一下中介。 阮玫要输入购票信息:“好,你身份证给我一下。” “你自己拿,在钱包里。” 阮玫又一次拿到了那个黑色钱包,她翻了翻,身份证还没拿到,倒是翻出了一个…… “你怎么偷我保险套呀?”阮玫唇角带着些狡黠,黑塑胶袋子在手指间翻来覆去。 陈山野干咳了一声,鼻子又痒了,他屈起指节刮了一下:“……你也要用的,不算偷啊。” 阮玫把套子放回钱包夹层,抽出身份证:“我不是说过,可以不用的吗?” “我查过你那什么埋,有效率也不是达到百分之百。”陈山野在一个分岔口拐进另一条小路,他得找个地方停车避过这场阵雨:“反正你那盒套子开了也是开了,等用完再说吧 。” 噗通,噗通。 身份证号码输入到一半,被倏然加速的心跳打断了动作。 她用玩笑话掩饰自己的心跳失序:“唔……但我啊,就是想山野哥哥你……” 陈山野咬着后槽牙:“不许想,阮玫,我开车呢。” 麦芽糖般拉丝的声音在铁皮车厢内百转千回:“内——射——” “阮、玫。”陈山野咬牙切齿。 个小浪蹄子净会招惹他,偏偏他又抵不住她的招惹,只一句话就能把他喊个半硬。 阮玫也就是过个嘴瘾,“叮咚”,支付宝扣了1492元,她买了两张一等座,既然陈山野不收她的钱,回程车票就她付吧。 雨很快落了下来,砂石路上一时水汽弥蒙,树叶在疾风骤雨中纷飞。 “下雨了怎么办啊?山路不好走……”阮玫透过雨刮刮开水幕的那一瞬间看着前面变得泥泞积水的路,有些忧心。 “嗯,我们不走,先找个地方停。”山路停车不安全,过了这段乡村小路后会有一个小湖,他和钟芒小时候经常会去那游泳,在那旁边有一小角空地可以停车。 小湖藏在一小片矮树林后头,四周不见人烟,湖面被雨水敲打得起了波澜,遠处的群山浸在雨水里是一片烟青色,车门窗户都紧闭着,可泥土味和草涩味似乎依然从几不可见的缝隙里钻进车厢里。 陈山野没熄车,冷气沁凉,车型太老没有蓝牙,只有cd播放器里唱着陈河川喜欢的邓丽君,“如果没有遇见你,我将会是在哪里……” “这雨得下到什么时候啊?” 阮玫解开安全带,索性脱了帆布鞋和袜子,两只白嫩脚丫踩在座椅上,她从袋子里取了个半青不红的李子咬了口,本来以为还没全熟会挺酸,但入口的汁水带着些甜。 “不知道呢,快的话十来分钟吧,慢的话怎么也要半小时。”陈山野把座椅往后调到最后,长腿稍微打直了一些。 “哦,你吃吗?李子。”咬了一口还滴着汁的果子在半空划过,阮玫把李子递到陈山野嘴边。 陈山野没吃,圈住她的手腕轻扯了一下:“坐过来,你喂我。” ————作者的废话———— 《我只在乎你》@邓丽君 明天是县城最后一章啦,然后就回家啦(撒花) 另外明天也是我同时下编推和新书榜的一天 之后还请各位父老乡亲,如果觉得老板娘写得还行的话,请帮忙多安利吆喝几声,老周在这里磕头啦(哐哐哐) 42、Night.42(2800+) 皮薄肉脆的新鲜果肉被软舌一顶,滑进了陈山野嘴里,他咬碎了咽下,把还带着酸甜的汁水混着唾液一起渡进阮玫嘴里,舌尖扫过覆在她腔壁齿面的果香。 阮玫往后撤退一些,两人舌尖连着银丝,在雨声和“除了你,我不能感到一丝丝情意”中断裂。 “吃李子,不是要接吻……” 喀嚓,她咬下一块果肉去喂陈山野,小腰一扭,屁股也在陈山野牛仔裤上微凸的部位蹭过,隔着好几层软的硬的布料,她都能感受到那处的温热。 “两样都要。” 陈山野扣住她脑后勺,咬住果肉三两下吞下,又去吃她的嘴,两人纠缠的舌尖越来越甜。 果子吃剩一颗小核时,陈山野的手掌已经从黑色雪纺裙摆下方探入,指腹从腰窝点水蜻蜓般划过激起细小电流,攀着一节节脊椎往上,指节钩住文胸带子弹了一下,布带拍在背上啪一声,激得阮玫猛地聳肩打颤。 一双水眸像慌张的小鹿,阮玫紧张得左右打量着车窗外:“在这里不行……” “哦?现在怎么胆儿不肥了?” 两只手合作着把排扣解开,拨开松垮的胸衣,陈山野直接握住丰满软弹的两团,两手虎口托着乳球无规则上下左右晃动着,奶尖被略糙的雪纺面料刮得可怜兮兮地挺立起来,把薄纱荡出了一层层波浪。 炽热急促的气息熨在她脖侧至耳垂那一小块敏感的表皮,阮玫也乱了呼吸,尽管左右都不见行人车辆,但光天化日之下在野外做这种事,她还是第一次。 底裤已经有了一丝丝沁凉的湿意。 “可是、这个车是你爸爸开的,会、会弄脏……” “等雨停了开窗透透气就行,而且,刚刚是谁要我内射的?”陈山野含住她的耳垂轻轻吮吸。 她今天没带首饰,陈山野的舌尖舔过她细小的耳洞,被雨浇湿的声音色气迷人,打着转钻进她耳朵里:“是哪个骚娃娃要我把精液都灌进去的?” 一句荤话让阮玫瞬间软塌了腰,手中的果核掉到后排座地垫上,酸胀的小穴猛地一夹,吐出一小股暖滋滋的花液,这下底裤全湿了。 她算是发现了,陈山野一定是扮猪吃老虎!怎么自打荤话开关一打开了之后,就一天比一天厉害了呢? cd换了歌,轻柔婉转的歌声伴着逐渐增大的雨声。 只有那夜来香,吐露着芬芳。 “不是我……我没有……”阮玫烫着脸拒不承认。 可她胸前的一颗尖儿已经被陈山野用指甲在最娇嫩的乳孔处碾刮着,内裤被他另一手拨开底布,诚实流出的体液很快打湿了他的指尖。 陈山野在她耳边低声控诉:“浪水那么多,等下真要弄湿座椅了。” 说着手指刮了些淫液,往前揉按起充血的小核,勃起后表面光滑的小肉珠沾了水,滑溜溜的触感让他爱不释手。 四肢百骸的细胞瞬间全要炸开了。 耳朵被雨水噼啪击打车身的声音灌满,跪在陈山野身侧的小腿开始哆嗦发颤,莺啼般的呻吟开始加入了吹来南风清凉的歌声中。 所有旖旎暧昧的情愫被倾盆大雨泡得软烂,像被两根手指捣弄得泥泞湿热的花穴一样,指节分明的粗长手指被痉挛收缩的媚肉层层裹吮着,拔出时带出潺潺香甜汁液。 阮玫两颊坨红,无力地趴在男人肩膀上喘气休息,等着自己体内的痉挛停下。 陈山野在她耳侧低语,舌尖逗弄着小巧泛红的耳垂:“想要的话,就自己拿出来。” 那根昨晚折腾得她哭得鼻涕都冒了泡的坏东西这会正被憋在牛仔裤里动弹不得,阮玫无力地抛了个眼刀,手往下,在那团鼓囊上轻抓了一把。 “嘶——抓坏了以后可没得用了。”陈山野在她肩脖处回咬了一口。 解开扣子拉链,阮玫手探进内裤里,握着热烘烘的阴茎把它直接掏出来,四指拢着茎身,拇指作势就要往吐着水儿的马眼上按,糅在雨声里的声音喑哑黏腻:“这根坏东西……” 陈山野下意识地绷紧了小腹,可指腹在离龟头几毫米处堪堪停下,似轻飘飘的纸飞机低空掠过饱满圆滑的顶峰,飞机尾巴带起了一点点黏液牵出银丝,是空中划出的一道飞机云。 一声闷哼挤出喉咙,陈山野在她臀肉上捏了一把:“你才是坏东西……” 他伸手拿钱包,把保险套取出来递给阮玫:“宝贝,给坏东西戴上。” 滂沱大雨掩去了世间的一切,包括在小湖边微微摇晃的小车,以及湧满车内的一室春潮。 蕾丝内裤挂在水仙花一样的脚踝骨上欲掉不掉,陈山野捧着她软弹的臀部轻轻往上抛送:“娇气鬼,动一动。” “不行,我没力了……”说是这么说,但阮玫还是攀着他的肩膀,酥酥麻麻的穴口咬着浮起青筋的肉茎上下吞吐,还带着浪潮余韵的媚肉一颤一颤地紧紧裹着它。 陈山野把她过长的裙摆撩起,被他的耻毛磨得泛粉的阴阜展露在眼前,胀胀鼓鼓的,像张贪吃的小嘴,已经吃不下了还不肯松开嘴里的棒棒糖,黏腻的唧唧水声连雨声都遮盖不住。 明明已经撑得满满当当,那丝丝淫液依然不知从哪里的缝隙挤出,淌到他的毛发上。 这姿势阮玫不好用力,慢腾腾地吞吐虽然受用,可是他也担心等一下说不准会有人经过这偏僻小路,抑或有其它车辆和他一样来这里等雨歇。 他箍紧了阮玫的腰,开始深且重地往上顶弄,龟棱边角刮碾过她层层肉褶,每一次都啄吻着她体内深处的小嘴,尽管隔着层塑胶膜,但陈山野还是被吮得额头冒汗。 许是已经认定了这方寸天地之间只有他们两人,阮玫的一声声呻吟没了节制,比在宾馆和店里都要来得大声和勾人,顺带连着荤话骚词也粗俗了几分。 陈山野听得肉茎狂跳,嘟囔了声“骚”,狠狠堵住了那张胡言乱语的小嘴。 雨滴砸在车顶的声响如陨石坠落溅出的碎石,每一声都震荡着耳膜。 他压紧了她的腰加快了顶撞的速度,小车在雨中晃得更凶,圆鼓鼓的李子从没绑好口子的塑料袋里颠簸落地,出入平安的挂牌下方流苏散乱飞舞着,和阮玫红豔豔的发尾一样。 他们是被大雨困在玻璃鱼缸里的两条金鱼,一黑一红,鱼尾交缠,鱼嘴相吻,在这遗世独立的天地里寻欢作乐。 阮玫隔着眼眶里的水雾,看着陈山野幽深如海的眼眸。 她有点分心,因为她觉得陈山野好像有点好看过头了,眼耳口鼻,哪里都长得极好,视线一撞进他的眼里就无法再逃开。 中午她给宫欣发的信息,宫欣回她,怎么突然察觉到自己栽了。 她回,他只是蹲在地上烧火,脸上还不小心沾了些炉灰,我都觉得他帅得不行。 动心的瞬间她已经无从去考究,现在只要看着陈山野,眼睛里都会自动加上滤镜。 真是要命。 似乎也察觉到她的分心,陈山野狠撞了一下,龟头直接顶进了紧窄的宫口:“专心一点。” “啊!不行了、呜……”她呜咽着,瞬间又被陈山野送上了巅峰,过度愉悦的泪水是香甜的,顺着下巴坠落到他的唇边。 陈山野被痉挛的媚肉绞得有了精意,一股暖潮涌出包裹着他,浑身也被湿汗覆盖。 他眯眼望了望四周,雨势有了收弱的劲头,他便不再抑制,继续深捣那潮湿柔软的小口,舌头舔起微咸的泪珠,送到发出黏糊嘤咛的小嘴旁:“阮玫,我要射进去了。” 还没喘过气的阮玫眼神涣散,一时忘了是亲手给陈山野戴了套,而那层膜也似乎被他们的体温融化了,她迷迷糊糊地点头:“你射进来啊……” 爱抚,抽插,亲吻,冲撞。 金鱼缸溅起了大大小小的水花,鱼尾交缠出淫靡昳丽的玫瑰色,玻璃折射着扭曲斑斓的水光,鱼缸震动得仿佛再稍微多一分力气就会爆裂破开。 水里氧气早已不足,迷人的潮红淌满阮玫的眼角和脸颊,连脖子和锁骨都泛起红,带着热气的呻吟像沸腾的温泉,在喉咙深处咕噜冒出细泡。 陈山野抵着她深处停着不动时,她能感受到肉茎的搏动和丁点暖意,粗喘与娇吟交织着,两人喘得像脱了水的鱼。 可两人眼里都还有火苗寂静地燃烧。 雨浇不熄,水扑不灭。 ————作者的废话———— 《我只在乎你》、《夜来香》@邓丽君 43、Night.43 阮玫从丰巢里取出一个包裹,是前几天在网上买的led灯管,新房子里原配的灯泡都是白纸般的颜色,照得投到白墙上的影子都寡淡了一些,她喜欢暖光,熟透的橙子果肉挤出酸甜汁水那般。 那才能让她感觉到家的温度。 半个月前她租了陈山野熟客介绍的那套房子,因为地点实在太令她钟意了,预算超出一点就超吧,每个月努力卖多几个小玩具就行啦。 房子和店铺只隔着三条内街,走过三家咖啡店和一家眼镜店就能到,她可以保持着自己睡到中午的习惯,悠悠然踢着拖鞋下楼,吃碗云吞竹升面或炸两肠配皮蛋粥,再回店里忙活。 也可以像现在这样,快递员傍晚收走包裹后,闻着咖啡豆直火烘焙出的香气漫在街区上空,踩着玫瑰色落日下摇曳舞动的树影慢悠悠往家里走。 楼梯转着一道道弯走上四楼,一层三户,但有一户是空房子,她的对门住一对情侣,没有养总会撕心裂肺吠叫的小动物。 一房一厅一卫一厨,本来陈山野想帮她把店里的床搬到新房子,结果床垫刚抬起,就看到几根床板横梁全有了裂痕,木头还没完全崩断开,但也是岌岌可危了,怪不得床儿吱呀吱呀叫得那么凶。 阮玫睁大眼,颤抖着手指控诉,床坏了,陈山野,床被你压坏了,这让一个本不富裕的家庭雪上加霜! 陈山野蹲在地上,轻轻松松将她装满衣服的编织袋扛到肩上,说,等找一天有空了,去家具店挑张床。 阮玫觉得实体店的价格太贵,不如在网上买就行。 陈山野摇头:“床当然是要试睡过才知道合不合适。” 店里电闸的封条上个礼拜解封了,复电后第一件事当然是得把这段时间欠下的订单打包发走。 快递单从热敏打印机里雪片般吐出,阮玫准备熬一个通宵,一次性把百来个包裹解决了。 凌晨两点时院子铁门被敲响,叮叮当当,像拉着圣诞老人雪橇的红鼻子驯鹿脖子上的金色铃铛。 橘黄路灯的朦胧微光洒在男人发顶,闪耀的反光背心是那挂在深蓝天鹅绒上的十字星。 陈山野举起手里的塑料袋扬了扬,她眼尖地看见袋子上印着的餐厅logo,是她两个小时前在微信里哀嚎着想吃的那家烤生蚝。 从云南回来后,似乎一切都变得理所当然。 陪她看房子,帮她搬家,下班后给她买宵夜,帮她打包包裹,送她回家,在她开口说“太晚了要不留下来过夜吧”的时候跟她一起上楼。 逛家居店试床时陈山野在她身旁躺下,两人一同陷进柔软面包里相视一笑销售笑问他们的婚房面积有多大,如果空间足够的话可以买1.8米大床又顺便买了新的枕头和床品,双人的。 以及给陈山野发了信息,说灯泡到了。 陈山野回,今晚下班过来给她换。 理所当然得,像六月初始能听到夏蝉鸣泣一样。 阮玫换了身衣服出门,小飞度融在车流中穿梭,追着橙蓝相溶勾兑出紫色的天边跑。 测完手腕温度,换上亲子餐厅的一次性拖鞋,阮玫搓揉着手上细细密密的免洗洗手液,一拐进色彩鲜艳明朗的用餐区就见着宫欣了。 乌黑短发整齐及耳,谈及金钱时精光闪烁的眼眸此时温柔如午后红茶,凝视着儿童游乐区里的某一处淡淡勾起笑意,交迭的长腿慵懒地轻晃,轻飘飘的一次性拖鞋似挂在月牙上快跌落的水百合。 “包租婆。”阮玫打了声招呼。 “来啦?坐吧,看看喝什么你直接叫哦。”宫欣把餐牌推到她面前,站起身拿起椅背挂着的一粉一蓝两个保温水壶:“我拿水给小孩喝,你等等我。” 她拉开宫欣对面的椅子坐下,但看着方桌另外两边各摆放着一套儿童餐具,一时有些不解。 翻了几页菜单,她转过头,见宫欣站在游乐区玻璃围栏旁,低头对两个小孩笑着说些什么。 阮玫认得宫白羽。 宫欣极少发小孩的朋友圈,但带过几次白羽来她店里拿订购的商品,小男孩长得极好看,样子比电视里的好些个童星还来得标致。 但小男孩旁边,扎着麻花辫的小女孩她就没见过了。 “那个小女孩是谁啊?白羽的同学吗?”宫欣回座时,阮玫好奇问道。 宫欣摇头,笑笑:“就辈分来说,她算是白羽的小姨呢。” 她补充完整:“小鹂是我家六叔的小孩,现在住在我家。” 阮玫怔愣,宫欣和她六叔的关系,她也是知道一些的。 宫欣招手叫来了侍应,边问阮玫:“怎么样,你和你那位陈师傅发展得如何?确定关系了没有?” 阮玫指着杯紫红色的苏打饮品跟侍应下单,答道:“还没有……但做的事情基本和情侣差不多了。” “陈师傅的活儿……真的那么好?” 阮玫迅速四周张望,压低含着笑意的声音:“在亲子餐厅呢,你好意思说这些?” 拿起饮品吸了口,宫欣挑起眉眼:“怕什么,小孩又不在这。” 想起那有点像逃亡的几天,回味她和陈山野两人的一件件激烈性事,阮玫双颊还会微微发烫,像夕阳余晖残留在脸上的温度。 她左手托腮,嘴角挂着餍足的笑:“真的,陈师傅的活儿真好。” “啧啧,你看看你一脸春波荡漾,我问的是陈师傅开车的技术是不是很好,你想到哪去了呢?”指尖轻点着杯壁上附着的水珠,宫欣打趣道。 服务员送上饮料,树莓像沉落湖底的宝石,折射出的光染红了湖泊。 长柄银勺在杯里搅动,阮玫听到宫欣问了句:“既然动心了,你还在考慮的,是什么?” 冰块碰动着流光玻璃,当啷一声。 “包租婆,白羽今年几岁了?” “刚过了六岁生日,怎么了?” 阮玫喝了一口,一瞬间的冰凉使敏感的后槽牙微微发酸:“陈师傅有个小孩,和白羽年纪差不多。” 宫欣“wow”了一声。 如果只是有肉体纠缠的床伴关系,只要在床上取悦了彼此,就是合格的性伴侣,而下了床出了房间,应该是回到各自的身份和位置,对方是贫是富,是善是恶,都和自己无关。 但动了心,要考慮的问题就成倍增长。 是否要进一步发展?生活习惯有冲突吗?三观吻不吻合?聊天能有共同话题吗?家庭关系是否复雜?…… 宫欣半眯着眼,语气稍微沉了下来:“他结婚了?” “嗯,目前正在办离婚手续。”阮玫并没有说太多陈山野的家事。 “你介意他有小孩这件事?”宫欣接着问。 阮玫回过头,视线追随着在过家家区玩耍的两个小孩,手指在木桌上像啄木鸟一下下敲打。 她低声叹息:“或许将来的某一天,我会像你一样,喜欢陈山野喜欢到爱屋及乌。” “但问题出在,我还没有做好成为一个‘母亲’的准备。” 44、Night.44 阮玫曾经努力梭巡过自己的儿时记忆,看能不能找到一两颗宝石,摔得细碎的也没关系,能让她觉得林碧娜曾经喜欢过她,她就满足了。 可惜没有,连细屑微尘都没能找到,自懂事之后她只能在林碧娜脸上看到冷漠。 如果说厌恶和不耐还能显得林碧娜对她有些情绪,可不是,那张和自己有几分相似的脸上,常年只能见到冷漠,像没有一丝裂痕的冰面。 比她大四岁的阮岚向来是聪明的那个孩子。 小时候阮玫还会哭着去问她,姐姐,为什么妈妈不喜欢我。 阮岚会安慰她说,妈妈喜欢成绩好的乖小孩,只要你成绩好、拿到第一名,妈妈就会看到你了。 阮玫努力过,为了讨好母亲一直扮演着乖小孩,确实在送上满分试卷的时候,那片冰湖似乎会稍微融化一些,于是她更加努力,想凭一己之力融化冰川。 可当有一次,右上角的分数不再是三位数,她挨了第一顿打。 她的一句“我下次会努力”还含在喉咙中,抬眼已经见林碧娜拿起了书案上的黄木戒尺,突然地,一阵冷风袭来。 骨肉发出了一声脆响,手里的试卷像枯叶飘落,几秒后,被木尺抽打的部位泛起红痕,疼感从手腕慢慢传遍了整条手臂,皮肤燃起了火,血液却冰冷无比。 眼泪还来不及酝酿成形,第二第三下连接着落在她的小臂上,啪,啪,啪,是厚重的积雪压得枝桠弯了腰,再摔到黑土地上的沉闷声响。 你怎么这么没用啊?! 我已经给过你机会了,你怎么不好好珍惜?! 笨死了!! 不许躲,把手举好了! 母亲骂出来的并不是什么污言秽语,可是每一个字都是锋利的刀尖,从她搏动着的小小心脏上划过。 似乎有血从刀口挤了出来淌了满地,微咸的泪水流进嘴角从发疼的喉咙咽下,滴在心脏上渗血的伤口,刺痛得她浑身不停战栗,激出的阵阵冷汗打湿了单薄校服。 是一落千丈。 她之后越是想努力考好,红豔豔的数字就越是难看,课本和试卷上的油墨字成了一条条小虫,在她脑袋里钻洞啃噬。 戒尺落下时她还是会感知到疼痛的,只是到后来精神上有些麻木。 看见母亲黑着脸“训诫”她,阮玫一时觉得,总算在她身上找到了对自己的情绪,不再把她当透明人了。 林碧娜对阮岚是她羡慕渴望的样子,会嘘寒问暖,会殷勤接送,会谈天说地。 是一对正常的母女。 她还是会在被“训诫”之后去寻求姐姐的安慰,阮岚也会用毯子包裹着两人,安慰她,妈妈只是在爸爸离开后脾气变得不太穩定,让她多体谅一下妈妈的不容易。 “碧娜家那个小的真的太惨了,你们帮忙多劝劝碧娜吧。” 坐在女厕厕格里的阮玫听见外头有淅淅沥沥洗手的声音,说话的,应该是她的三表姨。 那一天是阮玫外婆的追悼会,老人家是为数不多给过阮玫温暖的人,她在追悼会上哭得快缺氧,被林碧娜暗掐了一下,让她去厕所洗把脸。 她还是止不住哭泣,躲在厕格尽力让自己翻腾汹涌的情绪平静下来,没料到却听到了表姨舅妈们的窃窃私语。 “怎么劝?她自从离婚后整个人就不大对劲,阮玫的出生就是撞在枪口上了。” “呵,她前夫那么重男轻女,外面的女人给他生了儿子,还不赶紧甩掉林碧娜?” “碧娜当时也不知道怎么想的,硬要拼个带把的……还跑去香港测性别,哎,小孩生下来了又把她当成扫把星……造孽,真是造孽……” 妇女说话的声音愈来愈弱,之后是厚重木门封住了空气,洗手间恢复令人窒息的宁静。 啜泣早已停下,黑色裙纱被她攥进发抖的掌心里,黑裙上浸着佛香的味道,水龙头没有关严实,漏出来的水珠一滴两滴敲打在洗手盆里,把她脑内绷紧的神经击得粉碎。 她脑补过很多林碧娜讨厌她的理由,可是她没想过,自己的出生就已经是一段孽。 母亲没给她念过童话故事,所以阮玫向来不相信童话。 没有圣诞老人的礼物,灿烂金发的小美人鱼不会爱上陆地上的王子,勇敢的弑龙者会死在恶龙吐出的烈焰里,小王子的玫瑰会一日一日枯萎。 阮玫不会得到母亲的爱。 吃饭时看着宫欣和两个小孩的互动,阮玫有些出神,如果自己做“母亲”的话会是什么样子呢? 其实那天在朱姐饭馆里,陈山野的丈母娘说的那些话隐约有几个词语传到她耳边,别说她看上去不像是个会带小孩的,实际生活中她也没怎么和小孩相处过。 她会担心,像她这样的人,会不会让自己的小孩也变得不相信童话。 两个小孩一吃完饭又跑进去游乐区玩了,宫欣让服务员清理一下桌子,问阮玫:“还要不要点份甜品?” “不要啦,好饱了已经。” 服务员收走了空盘,帮她们换上新的柠檬水,等人走了宫欣再开口:“其实我也有过迷惘和怀疑,会想,我这种人到底适不适合当母亲。” “怎么会呢?你把白羽教得很好。” 宫欣摇头笑道:“是白羽把我教得很好。” 阮玫知道,亲子关系其实是互相的,是一面晶莹剔透的镜子。 “那时候我家六叔对我说过一句话,我觉得也挺适合你的……啊巧了,说曹操曹操就到。”宫欣看见餐厅入口处探头探脑的男人,抬起手对他挥了挥。 阮玫随着她的视线也看向门口,身形颀长的男人趿着拖鞋向她们桌子走来,脖子处摇晃的大金链子很是显眼。 宫欣给两人介绍对方:“我家六叔,我常给你提起的rose。” “哈喽。”宫六生颌首打了声招呼,手搭到宫欣肩头揉了揉,宫欣抬头看他,男人弯下腰俯身亲了她一口。 “……”阮玫默默垂头喝着杯里的柠檬水。 嘶,好酸…… “我进去陪两只小鬼玩,你们继续聊。”宫六生像捏小猫一样揉着宫欣的后颈。 “跟他们说玩多半小时就得回家了,萧琮今晚要辅导他们功课。” “啧,知啦。” 宫欣继续刚刚没说完的话:“他跟我说过,我先是宫欣,之后才是白羽的妈妈,才是其他身份。虽然说两个人谈恋爱要考慮的事情很多,但你在陈师傅那,也应该先是阮玫,之后才是其他身份。” 她喝了口柠檬水:“你先别给自己太大压力,没有谁一来就能学会当父母,都是一边带着孩子一边学习,我也是,现在还在学习怎么同时带两个性格完全不同的小孩。” “别说你和我,就他……”宫欣扬扬下巴指着过家家区一大两小:“他之前也没准备好当父亲,现在也是一天一天地学习着。” 宫六生被两个小孩指挥着当“餐厅的客人”,大高个子窝在一堆色彩缤纷的玩具中,手指捏着塑料小茶杯,掐着嗓子赞叹这木头蛋糕真好吃啊。 阮玫笑了笑,心里想的是不知道和儿子玩耍时的陈山野是什么样子的。 宫欣收回目光,看着阮玫的眼睛说:“但你也别当这事是考试,不用非得拿个满分争个第一,无愧于心就好。” ————作者的废话———— 这章和上一章都有涉及一些《钟意她》的剧情 所以这两章的收费都只收半章,特此说明~ 45、Night.45(3100+) 「今晚下班过来给你换。」 陈山野发出信息后收起手机,从窗口涌进条砖墙反射的橘黄余晖浸满小小的客厅,挂钟成了一颗被分针时针剖开半边露出果肉的香橙。 他走回小厨房看了下蒸锅,肥美的桂鱼再过几分钟就能出锅了,滚烫白气从锅盖与锅之间的微小缝隙扑腾而出,开水咕噜作响。 他刚开始做饭时已经去拍过钟芒的门,这小子没来开,只听他闷在枕头里嘟哝着“再睡一会”,现在饭都快做完了,怎么还没过来?不会是又睡过去了吧? 他最近常跑阮玫那边,一没回这边,这臭小子就开始放飞自己了? 陈山野皱着眉,拉开房门走到阴暗的走廊,天花板带着灰尘的吸顶灯洒落微弱的白光。 他手攥成拳头正想往钟芒屋子门板上捶,忽的,门从里面拉开,陈山野及时收住力气,才没往还在打哈欠的钟芒脸上打上一拳。 “你最近怎么回事啊?又是等到早上才睡觉?一天比一天起得晚。”陈山野把他拦在走廊上。 钟芒揉着眼,喉咙像破风箱一样沙哑:“……也没多晚啊,不刚好能吃饭么。” 豆子般大的小眼睛里黯淡无光,血色蜘蛛丝在眼白里勾拉着,沉甸甸的眼袋黑且重,整个人就像那条掏空了内脏在锅里蒸的鱼一般。 钟芒正想绕过陈山野,手臂倏地被狠狠拽住。 “啊嘶!疼!哥,干嘛呢!”他尖声大喊。 那五根钢铁般的手指似是要隔着层皮把他的骨头捏成粉碎,他被拽得生疼,呲着牙用力想抽出手,却被抓得更紧。 陈山野拉着他没几两肉的小臂,举起抻直了在吸顶灯下用光照着。 检查了皮肤上没有针孔,他又抓起另一只手臂,目光如匕首沿着血管一寸寸割过。 到这会钟芒也知道陈山野误会了,忙着解释:“哥,我没打针!” “没打针,那有没有嗑药?啊?你照过镜子吗?知道自己现在什么样子吗?” 陈山野甩开他的手,举起右手在钟芒惨白的脸颊拍了两下,没用什么力气,但绷直的指节蕴藏着他没有释放出来的怒气。 钟芒竟一时觉得,自己被陈山野狠打了两拳,被拍打的肌肤泛起滚烫灼烧感,牙齿酸麻得像下一秒就要从牙肉里连根掉落。 “没有,我也没有嗑药……我答应过你和奶奶,不再碰那些东西的……”他低着头,没敢看陈山野。 吱呀—— 女主播的房间门悄悄打开了条缝,陈山野转头看了过去,门缝里探出一张浓妆艷抹的脸蛋,假睫毛浓密得像黑雨伞遮住了女孩带些惊慌的眼。 “进去。” 陈山野声音低得像被厚厚的积雨云压住,对邻居也没了好脾气。 “好……”女孩嗫嚅道。 砰,木门再次关上。 “去洗个澡,洗完再过来吃饭。”陈山野睨了他一眼,努力回收着自己冒出尖的火气。 钟芒身后开着空调的房间里空气浑浊,连带着他身上的气味也不好闻。 “知道了……”钟芒转身走回房间,头一直低垂着,像稻田上被乌鸦踩塌了脑袋的稻草人。 陈山野望着再次紧闭的门,低头,天花板咬着的那盏白灯将他的影子照成一座黑漆漆的孤岛,无尽的黑暗拉着他沉溺。 甩头,叹气,他走回自己屋子。 厨房小窗外折射的夕阳刺眼无比,他半眯着眼拎开锅盖,热气扑面而来熏烫了他的眼角。 筷子尖戳进蒸熟的鱼肉里,肉质硬了一点。 鱼蒸老了,无力回天。 红椒丝绿葱丝扑撒在鱼身上,浇上蒸鱼豉油,热油从另一个锅里倾泻而出,浇铸在鱼肉上滋滋作响香气四溢。 他把清蒸鱼和其他两三个热炒端到餐桌上,正准备去装饭时钟芒进了屋子,头发湿漉漉地耷拉在额头上,衣服也换了一身。 “我来吧。”钟芒先于他走进厨房,打了两碗饭,连同筷子一起带了出来。 陈山野接过碗筷:“吃饭。” “好、好。” 钟芒垂首扒拉了口白饭,隔着还挂着水汽的刘海偷瞥着陈山野,感觉他消了些火气,才敢往那盘鱼肉夹。 “哥,我昨晚……玩游戏玩太晚了,我发誓,今晚肯定早睡,干完活儿回家就立刻上床睡觉。” 陈山野把鱼身上的葱段沾了豉油夹到自己碗里:“今晚你别出去了,你这状态要怎么开车?” “我、我可以的……”钟芒一口白饭卡在喉咙里不上不下,像尖头鱼骨一样。 可看到陈山野眉间微微起了波澜,他就收住了口:“知道了,我今晚休息。” 陈山野淋完身子出来,钟芒已经回自己屋子了,洗净的碗筷盘子锅具倒扣在洗菜盆里滴着水。 拎着电动车出门,他看着对面紧闭的大门,终还是举起手敲了敲。 钟芒这次应门很快:“怎么了哥?” “我今晚不一定会回来,你要洗衣服什么的就自己去我屋子。” 钟芒脸上阴转晴:“我知道了,哥,你什么时候带新嫂子回来见个面啊?兄弟几个请你和嫂子吃饭。” 陈山野没跟他详细说起阮玫的事,但最近总不回来出租屋这边,钟芒自然是察觉到了些什么。 “你管那么多,今晚好好休息,我走了。” “嗯你开车小心!” 落日吞噬着黏着在蜘蛛网上缓慢蠕动脚步的一只只蚂蚁,陈山野在经过阿梅发廊的时候停下车。 这时的发廊里还没正式营业,女孩们像一条条金鱼躺在粉色鱼缸里,被西晒的炎日晒得蔫了吧唧,一个个都低头看着手机。 罗蕊正刷着抖音,视线余光看见推开玻璃门的高大男人,一下子从沙发上蹦起来:“山野哥!” “你出来一下,我有话问你。”陈山野没走进店里,说完就退到了门口发廊转灯旁。 罗蕊拉直了牛仔短裙,经过吴向真时还挺了挺胸,斗志昂扬的小公鸡似的。 吴向真呲笑了一声,不跟这只小雏鸡计较。 罗蕊让自己的声音尽可能地娇艷动人:“你找我什么事啊?” 陈山野不拐弯抹角:“罗蕊,你最近晚上经常和钟芒在一起吗?” “哈?阿芒?”脸上的笑容像石雕般僵住,罗蕊顿了几秒,才点头:“有,前天晚上我去他那了。” “那他身上,有没有什么不太……正常的地方?”他斟酌着字句。 “不太正常?指的什么?”罗蕊不解,难道陈山野指的是那方面? 钟芒看着瘦竹竿似的,但在床上时倒也还挺中用,对她一直都很温柔。 “他和你在一起的时候,有没有特别兴奋?然后亢奋过后又特别萎靡?” “没有……”罗蕊突然想到了什么:“你不会是怀疑阿芒吸毒吧?” 她看陈山野嘴唇抿成一道直线,语气也认真了一些:“没有,他和我做的时候很正常,没有特别亢奋的样子。” “你确定?” 年轻的女孩手背在身后,细跟高跟鞋在地面扭蹭着,她低头看着自己掉色的脚趾甲,觉得像被虫啃得七零八落的花瓣。 “嗯,我确定,吸了毒的男人做爱都像鬼上了身,平时再孬再不济都能金枪不倒。”她勾起嘲弄的唇角。 “我家里的那个老畜生,溜完冰就是这模样,但钟芒没有,就挺正常一男的。” 一瞬间下颌线绷紧,陈山野攥紧了拳:“抱歉,我不应该来问你这些问题。” 他确实是着急了,以钟芒和罗蕊的关系,问这些实在不合适。 还让人回忆起些不好的事情。 “没事,阿芒人很好的。”罗蕊笑笑,夕阳落在她脸侧漾起了珍珠表面般的粉色光泽。 “山野哥你要说比较不同的地方,可能就是钟芒最近挺大方的吧?每次他来找我都会给姐妹们带奶茶,晚上还会带我去吃宵夜,或者叫外卖到家里吃,他没亏待过我。” “好,我知道了。今天实在不好意思,我突然找你说了这么些话。” 罗蕊摇摇头:“我也帮你看着阿芒,如果他真的有碰什么不该碰的东西,我再告诉你。” “好,谢谢你。” 罗蕊转身准备回店里,陈山野又喊住了她。 “还有事吗哥?” “钟芒总说要请你来家里吃饭,下次吧,下次等我空了请你们两人吃饭。” 看着那双倒映出绚烂晚霞的黑眸,罗蕊淡淡一笑:“行,谢谢哥。” 没有哪一只蚂蚁生来就想成为蜘蛛的食物,就算是脚被蛛丝黏住,也想要抬头看看那一条条厚云化的巨鲸,在黄金大海里自由畅泳。 天逐渐暗了下来,弯弯月亮挂在霓虹大厦顶端。 陈山野今天出来得挺早,阮玫打电话跟他汇报自己平安回到停车场时,他已经完成了第二单,而且正巧停在广美附近。 “我回店里理一下货,下午我离开前正好到了箱新货,今晚可以给你试试看啊……” 香草冰淇淋融化一般的声音淌进耳里,陈山野心里的烦躁总算降下了一些,他今晚眼皮一直跳,总觉得会有事情即将要发生。 他心想,也许是因为天实在太热了,连呼吸都不太顺畅。 “什么货来的?拿我当小白鼠啊?”陈山野笑问,另一部手机闪了一下,跳进来一个单子。 “唔,你今晚就知道啦。” “那我今晚……” 声音顿住,他也没有按下接单按键。 因为话筒那边传来一把男人的声音,喊了一声“玫玫”。 ————作者的废话———— 假期快乐:) 46、Night.46(48小时1po福利) …… 我以后叫你玫玫好吗?…… 你很棒,自信一点啊玫玫…… 玫玫,以后你就是我唯一的家人…… 毕业快乐,嫁给我好吗,玫玫…… 玫玫,我爱你…… …… “玫玫。” 茂密的树冠将月亮掩盖得严实,静止的树叶把天空撕扯得细碎,路灯投下浓黑树影,像从地缝里爬出来的无脸妖怪咬住了阮玫的脚,阴冷淬毒的尖细獠牙咬着她的腿肉,皲裂枯枝般的尖爪掐着她的心脏,似是下一秒就要扎进加速搏动的心瓣里。 蓝牙耳机里陈山野的声音骤然终止,她看着消失了一年多的黄鸣彦就这么直晃晃地出现在自己眼前,一时恍惚。 突然起了风,妖怪飞扑到她身上,尖爪卷起她的发梢在指间亵玩,崩开分岔的指甲从她止不住抖动的脸颊划过,疼。 路灯含着一口黏稠的黄,男人冠冕堂皇地站在那圈昏黄下,眼耳口鼻都变得模糊不清。 就像在褪色的记忆里一样混沌。 黄鸣彦以前是长这样的吗? 好像是的。 微垂在额前的细碎刘海,银色细框眼睛掩着狭长微垂的深眸,穿的还是常见的蓝条纹衬衫,袖子叠起挽到臂弯,一手在身侧下垂,一手插进烟灰裤袋里。 又好像不是。 他早已不是那位在运动场陪她跑圈减肥、在赢了校际篮球赛冲到观众席上将她抱起拥吻、身上总洋溢着初春暖阳的少年。 阮玫看不透那镜片下的眸色,也不想懂了。 “阮玫,发生了什么事?谁在那?” 如春天暖潮一般的声音涌进耳洞,阮玫回过神,她没回复陈山野,脑子里开始闪跳出那些演练过许多次的重逢场景。 黄鸣彦往她那走了一步:“玫玫……” 阮玫倏地举起手,像交警拦住车子一样:“等等,你给我站在那里别动。” 她甩了甩右手,行,还能动,还没被气得发抖没了力气。 她挣脱开那缠人的黑影,两三步跨到男人面前。 右手举起,往后拉弓,松开,箭离了弦。 啪一声脆响震得空气有了裂痕,那些妖怪也似乎被吓得滚回了地缝里,黄鸣彦脸被打得歪斜,眼镜脱离轨道,挂在鼻尖处是颗摇摇欲坠的行星。 后槽牙咬出了火星,烫了舌,接着从嘴角烧起一道烫人的微笑。 阮玫笑着骂:“黄鸣彦,操你大爷的。” 黄鸣彦深吸了口气,吐出,正想扶好眼镜,又一掌风袭来。 啪! 额前的刘海不停摇晃,眼镜又往外掉出了一些。 “请问,你还有什么脸出现在我面前?是要来还钱给我吗?”甩着火辣辣的手,阮玫是用了力气的,她摇着头,轻呵了一声不可置信。 “对不……” 啪! 黄鸣彦被打得后退了一步,行星终于狼狈坠落,摔进摇晃的树影里,树叶婆娑时偶尔会透过光,倒映在镜片上刺疼了他的眼角。 “别跟我说对不起,你不配。” 用力过度的右手开始微颤,她攥成拳,微长的指甲嵌进发烫的掌肉里。 她直视着黄鸣彦藏在半垂眼帘下的眼眸,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镇定冷静,不想像那从空中飘落的晶莹透明的冰花,轻轻一碰就会支离破碎。 耳机里有声音传来。 “别打他了,手疼了吧?也别跟他起冲突,小路上有人吗?站到路灯下,不行就走到隔壁老太太院子门口,我现在过来。” 自从男人一开口,陈山野就往阮玫店铺方向骑,耳机里每响起一次巴掌声,心脏就被捶上一拳,胸腔里的空气鼓胀到有些反胃。 不到五分钟的骑行路程,他觉得好漫长,马路上的车和人都走得好慢,道路被一颗颗路灯拉得细长弯曲。 他对着耳机说话,也像对着空气说话。 他听着耳机里阮玫的粗喘,阮玫的呲笑,阮玫的故作轻松,眼皮又跳了两下。 陈山野觉得,怎么会离阮玫那么遠,遠得他无能为力。 树叶声梭梭,黄鸣彦没有捡起眼镜,微垂着头,还是说了声“对不起”。 “所以你来干嘛?装死怎么不装久一点?是要还我钱吗?是的话就快点。” 阮玫后退了一步,在黄鸣彦面前摊开丝丝刺麻的手掌:“利息我就不跟你算了,你自己欠下的五十万,麻烦结算一下。” 左脸颊应该是疼的,但他感受不到,只觉得胸腔比那一处疼上百倍。 黄鸣彦清了清喉咙:“……那笔高利贷,你后来是怎么还的?” “呵……怎么还?”像是听到了什么可笑至极的笑话,阮玫呵呵干笑了几声。 她收回手,双臂交迭在胸前,脸上笑意浓了几分却毫无温度:“当然是用身体还啊。那些收数佬用的招数无非就是那些,淋红油,淋屎尿,把你欠钱的大头海报贴得到处都是,拉你去做鸡……” “阮玫!” 陈山野听得太阳穴疼,出声阻止她再瞎编乱造。 见行人交通灯绿灯闪烁,他扭了手把加速冲过斑马线。 黄鸣彦微晃了一下,双手垂在裤旁手指微颤,喉咙哽了团湿漉漉的棉花:“玫玫,对不起,我当时真的找不到那么多钱……真的对不起……” “都说别跟我说对不起,当时你拿我身份证去借贷的时候怎么没想过我?等我都快还完钱了,你跳出来说两句对不起,就想我原谅你?天底下有这么好的事么黄鸣彦?” “他们……真的逼你去做……”黄鸣彦说不出口那个词语,眼睛里灌满了苦酒:“我以为你会跟家里先借……” 阮玫气笑:“呵,我和家里关系怎么样,你心里没数?我把自己饿死也不可能跟家里借钱啊。” 她摊开一只手数给他看:“我这么些年存下的钱,加上卖了车和一些有的没的东西,譬如那个小钻戒……” 黄鸣彦整个人明显又晃了一下。 “剩下的借了二十万,才把你那高利贷的破坑先给填了,不然的话光那利息都够我还的。” 内街入夜静谧,阮玫一直压着怒火说话,但话语被风拂起吹到空中,她听见楼上有谁拉开了窗户准备看一处好戏,老太太两只小狗崽开始狂吠,仿佛给她呐喊助威。 阮玫几个小时前还在想着自己不相信童话,但其实她相信过,落魄公主和孤独王子会幸福美好地生活下去。 可是童话的泡沫,很早之前已经爆开,只剩下黏糊可笑的生活。 47、?Night.47(二更) “黄鸣彦,你就答我一句,是不是要还钱?如果不是的话就劳烦你快点走开。” 怒气钻进耳机,在陈山野耳朵里燃烧,车轮飞快地割开地面残存的暑气和周围人群模糊的嬉笑。 电动车转进了内街,突然一道白光袭来,直直闯进他的眼里,像把尖刀刺进瞳孔里准备随时划破他绷紧的神经。 一个穿黄马甲的外卖小哥边看手机边骑车,正面对着陈山野冲来。 大脑还来不及思考,身体本能先行一步,陈山野猛地将车头打了个方向,和那辆迎面快速冲来的电动车擦肩而过。 突来的变向和作用力让电动车往路边步行道上撞,急刹也阻止不了脱缰的野兽,陈山野被巨大的惯性甩出,狠狠摔落到红砖地面。 男人的闷哼声和硬物碰撞声让阮玫回神,她压住耳机着急问道:“陈山野?你那边怎么了?” 黄鸣彦这时候才发现阮玫和别人正通着电话,被她扇巴掌都还没皱过的眉头这时微微皱起,牙齿间一点点无声咀嚼着阮玫口中的男性名字。 阮玫问了几声都没得到陈山野回复,耳机里只能听见忽近忽遠嘈雜纷乱的脚步声,耳朵像灌进了咸湿的海水什么都听不清。 不知不觉心里窜起的担忧代替了怒气,阮玫刹那间脑里一晃而过的,是陈山野父亲车子里那块出入平安的挂牌。 她想向月亮祈祷,只要陈山野平安顺遂就好,其他的事情都无所谓了。 “陈山野!你回答我啊!”阮玫急得跺脚,声量比刚刚响亮了不少。 黄鸣彦胸口一窒,阮玫情绪一激动就跺脚的习惯还在,只是发小脾气的对象已经不是他。 一阵窸窣咯磕声后,阮玫总算听到陈山野的声音:“喂,刚刚耳机摔出去了。” 石头落回草地上,行星游回星轨中,狂风里乱舞的风筝被紧紧抓住了线。 “……你吓死我了,你是不是撞车了?”阮玫转过身背对黄鸣彦,走了几步跨出树影。 她仰头看着天空,慢慢涌起的潮水淹住了弯着嘴角笑的月亮。 “没撞,是我自己摔倒的。” 陈山野拨走嵌进手掌里的砂石,那个差点和他撞在一起的美团小哥已经帮他把卧倒的电动车抬起来放好,他扬扬手示意自己没事,美团小哥欠身说了几声抱歉,匆匆忙忙离开了。 他跨腿上车重新启动车子:“我拐进内街了,你再等等我。” “知道了,陈山野,我没事。” “嗯,我也没事。”手把一转,车子驶了出去。 黄鸣彦弯腰捡起眼镜,戴好,对着阮玫的背影开口:“玫玫,那笔钱我会还你的,你给我一点时间。” 阮玫把胸腔里的一口闷气长长吁出,她没回头:“黄鸣彦,我们之间没有可能了,你知道的吧?麻烦你以后别叫我这个名字了。我的银行卡号没变,你要还钱的话转账给我就好,不用再在我面前出现了。” “玫玫,我……”黄鸣彦还想再争取一下,这时昏黄街道尽头亮起一盏灯,刺眼光线令人无法忽视。 阮玫往那盏灯快走了几步。 随着白色光团越来越近,黄鸣彦认得是上次在这里和阮玫有拉扯推攘的男人,只是上次他穿着衬衫西裤,可这次…… 看着很快来到面前的男人戴着的头盔和印有明显标志的反光背心,镜片反光盖住了黄鸣彦微眯起的狭长双眸。 长腿踩地停住车,陈山野摘下头盔挂到手把上,瞥了眼阮玫身后的男人,收回视线,低头看着那双晃荡着水珠的眼眸,像小湖旁被月光浸透的小小鹅卵石。 “手很痛吗?”他抬起阮玫垂在身侧微颤发抖着的右手,捧在手里摊开,指腹上的薄茧在白里透红上轻轻划过。 电动车没熄火,白灯还亮着。 借着光,阮玫看清麦色手掌上一道两道泛白破皮,还有些许细沙附着在伤口处,吸了吸鼻子,声音混进了些软糯的哭腔:“你才痛吧,都渗血珠了,骑得那么着急干嘛啊……我们回去给你擦擦药吧。” “嗯,好。”唇角微微勾起,陈山野也没松开她的手,问:“你们聊完了吗?” “好了……” “好,那我跟他说两句。” “好……啊?什么?”眼睛倏地睁圆,阮玫一下子没反应过来,眼眶松了劲再也锁不住泪,还带着温的泪滴从脸庞滑下:“你要跟他说什么啊?” 指节微曲,勾走她快滑到下颌的泪水,陈山野笑笑没回答。 再次抬头的时候,陈山野眼角的笑意迅速敛去,像暴风雨袭来的傍晚里滚滚乌云瞬间吞噬了金光灿烂的夕阳余晖。 蓄满雷电的雨云糅进了夏夜闷热的空气里,面前叫陈山野的男人身高比他高出一些,黄鸣彦不动声色地从上至下扫视过他全身。 他来的时候已经做好会被阮玫打骂的心理准备,挨几巴掌他认了,但如果换成这男的,一拳下来他可能会站不住。 可他不能退,面前就算是风雨欲来,他也依然一步都不能退。 和面对阮玫时的心态不同,黄鸣彦此时已经咬实了后槽牙,手指微蜷着准备随时能握成拳。 但是当看到陈山野举起右手的那零点几秒,黄鸣彦萌生了想抬手挡住脸的念头。 “那辆车,是你的吗?” 陈山野没有出拳,而是伸出食指,指着这位前男友身后方停靠在路旁、塞满了大半条街道的黑色小车。 阮玫不明所以,顺着陈山野指的方向看过去,是辆旧车型的日产。 黄鸣彦咽了口口水,点头承认。 “前几个礼拜有一个下雨天,你在这里是吗?”声音低沉微哑,仿佛酝酿着台风暴雨。 “还有几次,我也在这附近看到你的车。” 阮玫猛地抬起头,看着陈山野绷紧的硬朗下颌,问:“下雨天?” 陈山野直视着黄鸣彦,目光深沉:“对,就是我在这里等你的那一晚。” 是那辆亮大灯按着喇叭朝他们冲过来的车子?! “……黄鸣彦,你一直在跟踪我?”突然一股寒意漫上脊椎和后颈,阮玫往旁躲了一步,下意识隐进陈山野的影子里。 黄鸣彦没有料到过陈山野会留意过他的车,急着想跟阮玫解释:“不是跟踪,玫玫,我之前只是……不敢打扰你。” 陈山野右跨一步挡住他去向,其实他连腰背都没有绷直,如一把还未拉紧的弯弓,却带着让人喘不过气的强硬气势,闪烁着阴冷光点的箭尖直指着来意不明的阴暗小人。 “既然不想打扰就做得干脆一点,有本事就把钱还了,之后离她遠遠的,能懂吗?” 光气场上输人一截,黄鸣彦只能恶言嘲讽道:“你是谁?区区一个代驾……” 胸腔里的鞭炮噼里啪啦被点燃,血液全湧上大脑,阮玫气得眼眶发红:“黄鸣彦!你别再恶心我了好吗?!” “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想你应该不想让警察知道你在这。” 他一手拿出手机按着什么,另一手往后,拉住了炸毛小猫的手腕,顺势往下,将五根手指插进阮玫的,将她的温软拢进了自己的掌心中,紧密贴合不留一丝缝隙。 陈山野勾起嘴笑,眉梢眼角都是放松的,嗯,这样才够近。 前两个数字已经输入,左手拇指堪堪在「0」上停住,夏夜的风温烫灼热,但他声音里压着一丝凛寒:“或者我现在就报个警,说有个诈骗犯跟踪我女朋友,你觉得呢?” ————作者的废话———— 小可爱们请遠离网贷啊(大喇叭呼喊中 48、Night.48 “除了手,还有没有别的地方伤到了?好端端的怎么会摔车了啊?” 阮玫举起那双微糙的手掌在灯火下翻转照着,看细沙清理干净了没有,看还有没有哪里有微小不可见的伤口。 房东配的布艺沙发太软太低,坐在上方就像陷进在酥皮泡芙中融化的卡仕达奶油里,淌出的甜蜜皱褶将他们包裹在其中。 下午拆箱出来的灯管静置在矮几上,吸顶灯亮着白光。 一个人时显得淡薄的影子,叠加了另一个人的影子之后显得浓黑了些许,不再那么寡淡孤寂。 陈山野翻过手掌把她的双手握在手心里,如厚实黑土盖住皑皑白雪,他脸上笑意渐浓:“有个外卖小哥骑车看手机,车子冲着我来,我避开的时候一不小心就摔了。落地的时候好像撞到肩膀了,你要帮我看看吗?” “有没有伤到骨头啊?” 两颊微微发烫,她藉机把手抽出,可手背手心似乎都已经覆上了陈山野的温度和淡淡消毒水味道。 她跪到沙发上,膝盖关节像被软滑奶油包裹住。 指尖轻勾住衣服下摆,掀起一小角,堪堪露出一点深色腹肌,很快松开:“衣服脱下来,我看看。” 陈山野很快脱下反光背心和t恤,并背过身子。 宽厚的右肩上没有伤口,就是红肿了一小片,因为肤色关系倒也不是特别明显。 “没有流血,你等等,我拿药油给你揉揉。” “好。” 出租屋的客厅没有装空调,风扇伫立在地上左右机械式地摇头,刚搬进来的时候扇叶和铁框上都挂满厚尘,陈山野第二天大扫除时就将扇叶拆出来洗得干干净净。 可室内太闷热,吹出来的风裹挟着黏稠热气和浓郁药油味,挤满了空气里的每一个角落。 像是一家深夜里才亮起灯的神秘跌打馆。 阮玫用手掌的温度把琥珀色舒筋活络的药油捂热搓烫,再一点点揉按进小麦色的肌理里,直至渗透进血骨之中。 “你还欠着多少钱?”陈山野问。 “那二十万借款吗?唔,分了二十四期,还有差不多半年就能还清了。” “他之前干了什么事?欠了那么多钱。”想着刚才黄鸣彦离开前眼里一闪而过的不甘,陈山野的心脏默默沉下了几分。 阮玫直起腰,小臂稍微用了些力,想让药油浸得更深:“黄赌毒的赌呗,先是投资失利,后来借了一大笔钱去澳门想翻身,翻不过来就跑了。你呢?你赌吗?打麻将斗地主之类的?” 看那被头盔压得有些扁平的后脑勺拼命摇着,阮玫浅笑出声:“陈山野,你真是个好人。” 好人卡他可不想收,陈山野轻咳了一声:“所以他偷了你的身份证去借高利贷?” 掌心于红肿的地方时轻时重地一压一揉,阮玫回答:“也不算是偷,那时候我们算是同居状态,彼此的证件如果不带出门的话经常统一收在一个抽屉里,我也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拿走的……” “那就是偷了。”陈山野打断她,语气斩钉截铁。 阮玫咯咯笑了一声,继续回忆那段鸡飞狗跳的日子:“嗯,他失踪的时候我还报警了,怕高利贷会不会把他绑了石头沉到珠江底,哎,真是圣母瞎操心……后来催收的流氓们每隔一两天就来捣乱一次,报警也没有任何帮助,他们总可以换着法子来磨耗你的全部时间和精力。 “房东整天催促我尽快处理好这件事,因为那些人泼的秽物直接影响到隔壁邻居和公寓了,邻居怨言很大,给物业施加压力让我快点搬走,不过就算他们不赶我走,我也没钱继续租那里。 “我问过律师意见的,但因为债务挂在我名下,我只能偿还后再通过打官司追讨。反正吧,我的生活和工作同一时间被打乱,根本抽不出精力去找他。” 就像多米诺骨牌一块块坍塌崩坏,她那时候能做的就是及时止损,在高利贷的利息如滚雪球一样越来越大之前,尽快把黑洞填埋了。 “欸,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吗?”阮玫往他左肩探前了脖子,呼吸扑洒在他耳后,使他微刺的发尾轻晃。 “记得。”他忍住脖侧漫起的一阵痒意,回答道。 怎么可能不记得? 素了那么些年突然开荤,就算被保险套箍疼了都会记得那香气四溢的肉味。 “那一晚过后我就搬到店里去了,六年的努力打水漂,没存款,负债,原来的车子卖掉了,买了辆二手飞度因为我需要车子去跑批发市场……” 她的声音像起了雾的黑夜里敲打在碎石小径上的鹿蹄声,陈山野没有再打断她,只安静地听她一点点诉说过去。 为了尽快脱离家庭实现经济独立,阮玫从大二就开始创业,她学的是电子商务,自然是从线上网店开始做起。 只不过第一笔启动资金是当时已经有可观收入的黄鸣彦提供的,并不是多大的金额,但对那时候的阮玫来说,黄鸣彦递给她的是救命稻草。 广州各种批发市场遍地开花,她选择了从平价少女内衣开始,后来慢慢转型成拥有巨大潜力市场并利润较高的情趣内衣。 黄鸣彦给她的资金她很快就加倍还清,毕业后阮玫开始涉猎情趣用品行业,并开始延伸至其他产品线。 不止床笫之间可以用的情趣用品和情侣之间挑逗彼此欲望的情趣内衣,她后来往香氛、首饰等方面发展,目前代理着几个独立工作室的相关产品。 在她心里,情侣之间的“性趣”不仅仅只能发生在床上枕头旁。 将头发掠到耳后时散出的淡香,床头柜上火苗跳跃的香氛蜡烛,圈着尾戒的小指头勾过对方的指尖,每一个能挑动神经末梢震动的瞬间,都属于情趣。 她开始想拥有一家实体店,想要有一个能让客人们坐下来自由自在地讨论性爱、分享故事的私密空间。 只是实体店装修到一半的时候,她多年来为了在这个城市安身而积累起来的数字沙塔一夜之间被巨浪推平,还背上新的债务。 她把许多身外物都变卖了,只为了保住店铺的装修尾款和少量短期流动资金。 钱没了可以再赚,但「rose sve」不能没。 这是她孕育了许多年的孩子,就算穷途末路,她咬牙卖血都不能让这家店还没开业就胎死腹中。 49、Night.49(二连更) 阮玫搓揉了几下,见药油都快被吸收干,又想起什么:“你认识龙北哥对吧?” 陈山野点头。 “本来我这样负债的情况是很难借到钱的,没东西能抵押给银行,稍微正规一点的借贷公司也很难审批通过,还好我包租婆带我去找了他。” 陈山野嗯了一声。 他知道龙北除了正道上的酒吧和连锁拳馆生意,手里还有少许早年半灰不白摘不干净的生意,借贷公司就是之一。 “其实跟他的公司借贷也是需要资产抵押,是包租婆做了我的担保人,我才能顺利借到钱,利息还和银行的相差没多少。” 阮玫对宫欣总是心存感激,原本宫欣是想自己掏钱借她,让她拒绝了。 有一些情谊不应该过度消耗。 “那一晚我是存心想找个人发泄一下的,但你也知道,我挺怂一人,平常也不怎么一个人去酒吧,但有了龙北这层关系就去了那,没想到后来遇到了你……” 阮玫想起这事眉眼便带了笑,时间来到这再回想起那一晚,她觉得竟有一丝那什么冥冥中注定。 注定了她结束一段结局糟糕的初恋,并遇见了另外一个男人。 陈山野没想过还有这么一层关系,他想了想自己的存款,试探道:“阮玫,要我帮你……” “不要。” 带着药油味道的手指从后背绕到他胸前,在那微鼓的肌肉上捏了一把:“我自己可以还完的,再努力半年就好啦。” 半年。 套在两人身上的枷锁,都只剩半年。 抬手握住在他胸前作乱的手指,陈山野揉散阮玫指尖那阵药油香:“那我刚才在他面前说那话的意思,你能明白吗?” 火红的花萼像被房间里的热气闷得无精打采,蔫巴巴地垂头抵在温烫的山脊上,鼻息里全是热乎乎的活络油味道。 “我明白的,但是我……” 高聳山脊微微撼动:“……你对我没有那方面的感觉吗?” 陈山野又不傻,知道阮玫不可能对他一点感觉都没有。 每一次接吻,每一次拥抱,每一次亲近,他都能听到她欢欣雀跃的心跳,像在胸腔里藏着一只扑腾着羽翼的小白鸽。 如果彼此之间没有感觉,店铺被封电的那天阮玫也不会同意跟他走。 阮玫叹了口气,沁出细微汗珠的额头在坚硬背脊上轻轻顶撞了一下,像在无声抗议他问的这是什么笨问题啊。 “不是,你知道我有感觉的。” 猛地阖上眼,陈山野深吐了一口气,药油似乎这时候才起了效果,渗透进他全身血液中四处乱窜,火焰匍匐在血管里肆意燃烧,最后全部涌向心脏,一直积存在火山口里的熔岩开始嘶哑嚎叫。 他转身把阮玫抱在胸前,顺势往后躺,带着她一起深深陷进沙发里。 滚烫的岩浆切开软滑奶油,沙发旁的药油瓶差点儿被长腿踢翻,融化的琥珀液体在里头轻晃了一下后静止,交迭在一起的影子紧紧缠绕,浓郁得无法分辨出彼此。 陈山野托着阮玫的臀部将她整个人往上抬,受伤的那只手掌在潮湿的暗红海藻里抚过,手掌托着她的后脑勺往下轻轻一按,嘴唇轻触到她的,他半阖着眼皮,探出舌头顶进两片嫣红湿润的花瓣之中。 阮玫双手撑在一下一下搏动的胸膛上,点点汗水在陈山野身上镀了层蜂蜜,让她感觉好像怎么都抓不牢,只能伸手攀住他的后脖颈不让自己往下滑。 红发梢在两人脸侧微晃,这个吻并不像以往狂风骤雨式地席卷着两人血液里的情欲,反而像是两人第一次接吻。 春风细雨绵绵,滋润着干涸贫瘠土地上的玫瑰,将花瓣浸润得鲜艷如血,连花瓣上极细的纹理都被晶莹口津溢满。 尝够了甜蜜,陈山野缓缓松开她的唇,两人的眼里都覆上了层水汽,起伏的胸膛紧紧相贴。 粗糲的拇指指腹压着她的下唇,把残留在上方的口津抹开,洇开一道水光:“……你在介意什么?我的职业?还是我的家庭?” 阮玫凝视着他的眼,扑闪的鸦睫透露了些许心里的不安。 “你职业怎么了,堂堂正正的又不偷又不抢,你不要听黄鸣彦或者别人瞎说……”她放软了腰往下滑,整个人像只躺在被窝里的猫,耳朵隔着热气腾腾的胸膛听里头熔浆翻滚的声音。 “那就是介意我的家庭?……你介意,陈思扬吗?”陈山野问得有点艰难,如果现在有谁来问他,陈思扬和阮玫同时掉进海里他要先救谁,他怕是会往那人后脑勺狠狠巴上一掌。 阮玫卸了力气,整个身子像躺在一片暖洋里上下起伏,她没有直接回答陈山野的问题:“上次在你老家,我跟你说过我和姐姐的关系不好,对吧?” “嗯。” “其实跟我真正关系不好的,是我的母亲,我从小没感受过什么母爱,也不太懂得和小朋友相处,我还没准备好当一个妈妈。” 阮玫的剖白倒是让陈山野暗吁了一口长气,这事换个方向想,那就是阮玫也有考慮过他们未来的事情。 这番话让他悬在半空的心脏悄悄归回原位,甚至有一丝丝欢喜爬上心头。 手指攀上她的手臂,在她埋了根小火柴的部位轻轻扫过:“因为这样,你才去做了皮埋?” 这男人体毛旺盛,连胸口也长着些许软毛,阮玫趴在他身上手指一直在那毛发之间无规律地来回拨弄,不时捻起一小撮拉拉扯扯,嘴里含糊嘟囔:“嗯,我不觉得自己能当好一个母亲。我会害怕,像我母亲对待我那样对待我的孩子……我会害怕自己变成‘她’。” 这么黏糊着实在太热,两人额头都有成型的汗珠往下滑,风扇做着无用功,吹来吹去都是咸湿黏腻的风。 可谁都不愿意离开谁。 所以,这就是她的噩梦。 陈山野叹了口气,把趴在胸口的人儿再次往上托起,轻吻落在她额头上,语气软化得像涂抹在吐司片上的黄油块:“不会的,你就是你自己,不会变成你不喜欢的人。” “你怎么那么肯定啊?连我自己都没自信。”阮玫抬眼问他,用水润的眼眸凝视着他。 “因为你是个好姑娘啊。”陈山野笑笑,低头去吻她。 50、Night.50 他们一遍又一遍地接吻,缱绻旖旎的春意在闷热的客厅里肆意徜徉,尽管阮玫觉得内裤已经湿得可以拧出水,尽管陈山野觉得自己下身快要炸掉,但他们还是停了下来。 今晚他们似乎都在坚持一种奇怪的仪式感。 瞧,我们除了性爱,也能拥有情人间的细语和拥吻。 “今晚你要在这边过夜吗?” 阮玫高举着手机电筒,给站在高凳上换灯管的陈山野照明,眼睛免不了往他肿胀鼓起的胯间飘,有些口干舌燥。 结果今晚没机会回店里拆箱,也没办法拿刚到货的小玩意儿抓陈山野当小白鼠了。 “不了,钟芒最近状态有点不对劲,我今晚还是回去看看他,怕他趁我不在的时候乱来。”把灯管拧紧,陈山野跨下椅子走去开了电闸,再把开关一开,温暖的光线淌满小小的客厅。 “那明天呢?” 他拿着拆下来的灯罩走进厨房准备洗掉里面的灰尘和蚊虫:“这段时间你下班我都会过来送你回家,我担心那人又在你店铺附近徘徊。” 阮玫跟在他身后进了小厨房:“啊?这样你跑来跑去太辛苦了吧?也很耽误你的工作,我自己小心一点就好了。” “我调整一下时间,看早一点出去跑单,就可以早点收工,中午也可以出去。”陈山野撕了张厨房用纸把灯罩里头的水渍擦干。 “啊!”黄鸣彦的突然出现让阮玫忘了正事,她跑回客厅从包里拿出钱包,里面夹了张名片,她抽出来后递给陈山野:“晚上我和包租婆吃饭,她们公司有合作的车队,前段时间疫情有些司机没再回来广州了,现在人手不够,在招新的司机,她说如果你或者你身边有同行愿意干的话可以联系这上面的电话。” 陈山野接过名片,阮玫继续说:“我也不知道对方的薪资多少,包租婆说这个车队负责她家民宿的接送,经常得跑机场、高铁站什么的,然后有其他活儿的时候也会排班,具体的你如果有兴趣就联系对方问问看。” “行,我知道了。”陈山野把名片放进裤袋,站上椅子把灯罩挂回原位。 换完灯管,陈山野穿回衣服准备离开,正扣着头盔的时候见阮玫往他胸前伸出拳头。 “嗯?什么?” “手伸出来啊。” 他把手掌摊开在她的拳头下,两把崭新的钥匙和一颗蓝色门禁卡当啷一声落在他的手心里。 是出租屋的钥匙,搬进来的时候防盗门和木门都新换了锁芯。 “给我的?”陈山野笑出一口洁白小月牙。 “对啊,你有时候忙完还想过来的话就可以直接开门进来,怕我可能会睡着了没办法起来给你开门。”阮玫举起手帮他调好头盔的安全带:“你路上小心,不要再骑那么快啦。” “嗯,知道了,我走了。”陈山野微侧过脸,低头吻了她一口。 下楼后陈山野骑着车先回店铺那绕了一圈,附近的内街也走了一趟,没见到黄鸣彦的车才开出大马路。 他顺着晚风往沿江的酒吧街骑,但他不是为了接单才来这儿。 临街的酒吧灯牌霓虹闪烁,他在kk门口停好车,推开玻璃木门进入了另一个迷幻世界里。 小舞台上有女歌手浅唱低吟着爵士歌曲,红唇妖娆,歌声魅惑,一团团迷雾将她笼罩。 烛火在木桌上跳动,在男男女女或慵懒或失意的脸上投下星星点点的金末,颜色各异的鸡尾酒和衣着心思各异的人一样,到处都弥漫着暧昧的味道,心跳随着酒精的摄入逐渐加速,桌下不时擦碰而过的膝盖传递着彼此的温度,心照不宣。 陈山野径直往黑暗角落里燃着蓝光萤火的吧台走,几个调酒师在吧台后摇晃着调酒杯,冰块与玻璃碰撞的清脆声音在人的耳朵里游走。 他走到圆弧边角位置,取下头盔放在吧台上,对着向他走来的高大男人打了一声招呼:“龙哥。” 龙北拿着布擦拭手指:“嗯,有工作?” “不是,我找你有事。” 龙北眯了眯眼,转过身跟一个调酒师交代了一声,从吧台走出:“到后面说。” 陈山野跟着他穿过走廊走进办公室,龙北倚在红木办公桌旁,拿起烟盒取了根烟抛给陈山野:“什么事?” 陈山野摸出打火机先给龙北点上:“阮玫你认识?” 龙北瞥了他一眼,点头。 陈山野给自己点上烟,吐出口白烟:“她还欠你多少钱?我帮她还了。” 龙北抱臂,一身肌肉把白衬衫和黑马甲撑得紧绷,香烟在手指间轻晃:“你和她什么关系?” “还不错的朋友关系。” “她同意你帮她还钱了?” 陈山野咬着烟笑笑:“没有,她不同意,但我不想她每个月那么辛苦。” 龙北衔住烟,拿起旁边的计算机按了个数字,递给陈山野。 和他估计的差不多,他点点头:“好,我明天去银行给你转账。” “她很倔强,建议你和她再商量一下。”龙北放下计算机,视线停留在办公桌上的相框。 接着,陈山野竟在这个硬汉的嘴角看到了不明显的笑弧,他一时愕然。 龙北声音低沉,但说出来的话却柔软无比:“我老婆也是很倔强的人,上次我要给她琴行开分店注资,她怎么都不肯要。” 龙北直起腿向陈山野走去,长臂落在他的肩膀,烟灰在指间簌簌洒落:“你还是跟她说一声,不然哥怕你等会连家门都进不去。” 裤袋里还装着没多久之前收到的钥匙,陈山野抿紧嘴。 那家伙应该不会之后再偷偷把锁换了吧? 回到吧台后面,龙北问:“要喝杯什么吗?” 陈山野拿回自己的头盔:“我不能喝酒。” 龙北指着他身旁一个空位:“坐着,来杯无酒精的。” 无酒精?那不是给小姑娘喝的吗? 可他推拒不了,只好坐上了高脚凳,看龙北娴熟地摇晃起银色调酒杯,很快往玻璃杯里倒出一杯颜色看着像威士忌的饮品。 拿起杯子的时候,陈山野突然想起,自己现在坐的位置,就是一年前阮玫坐的位置。 那一晚,他遇到了那朵火玫瑰。 51、Night.51(2700+二更)(48小时1po福利) “龙哥,我到酒吧门口了,客人呢?” 陈山野取下头盔甩了甩头,江风吹拂过头顶被压扁的几撮头毛,珠江上的游轮鸣笛声拉走了他的注意力。 他转过头,轮船像披着黑绸长裙的女子卧躺在荡漾着一弯弯月牙的水床上,红蓝宝石从她胸口散落至裙摆,霓虹江景投落斑斓瑰丽的光斑似发光水母,围着她妖娆起伏的轮廓线游走摇曳。 龙北说客人还在店里,陈山野停好车推开玻璃木门,浓稠蜂蜜从一盏盏壁灯里滴出,和慵懒音符一起淌满每个角落。 陈山野往吧台走,龙北正在吧台后擦着酒杯,见到他来,扬了扬下巴。 他顺着龙北的目光,看向坐在圆弧边角的位置。 松石绿色高脚凳上坐着一位姑娘,上身前倾靠着棕木吧台,黑裙翻滚起旖旎波浪,淌上蜂蜜的长腿交迭着在高凳旁轻晃,影影绰绰中有什么在她右腿上飞舞。 酒柜里的蓝萤火在她火红色发顶勾兑出奇异的紫红光芒,垂坠的红发遮住了侧脸,陈山野只能瞧见一小片圆润白皙如珍珠的肩膀从那蜿蜒而下的火焰中露了出来。 龙北在她面前低头说了句什么,她转过脸,两人的视线在空中交汇。 她左手撑着脸,微张的嘴唇是粉的,眼皮上跳动着晶莹的荧光蓝,脸颊深处透着迷醉的酡红。 陈山野走近时听见龙北对她说:“……你自己真的可以?用不用叫宫欣来接你?” “不用,我……我、我没醉。”姑娘跳下高脚凳,像被风吹得摇晃的玫瑰,脚步踉跄了一下。 唔,醉了啊,说话都大舌头了,陈山野想着。 “你住在哪里?”陈山野问她。 “在……在……”她皱着眉嘟起嘴,努力思考着自己的地址,最后磕磕碰碰地报出一个高档公寓的名字,接着拿起凳上的链条包往外走。 龙北喊住陈山野,交代道:“把人安全送到家里去。” “好,哥你放心吧。” 姑娘意识倒还清晰,领着他往停车的地方走,嘴里哼着什么小调,陈山野听不清,倒是在路灯照映下看到她右腿上是纹身,飘荡着一片片的红色花瓣。 几家酒吧共用着一小片停车场,姑娘来到这又忽然没了记忆,喃喃道:“诶,我的小mini呢?……” “mini cooper吗?是那一辆吗?”陈山野指着一辆黑色三门小车问道。 “不是、不是……那不是我的车……”她快速地摇头:“我的mini是大红色的……” 好似一颗泄了气的气球,她突然往下蹲,打开包盖把里头的东西——香烟、火机、手机、纸巾、车钥匙、钱包、公寓车库进出卡……一股脑全倒在水泥地上。 可这姿势使那裙摆往后滑到大腿处,原来大腿上还有一圈纹身,一把手枪。 更让他太阳穴一跳的,是被挤压在白皙大腿根之间那一抹鲜艷的红,路灯下陈山野甚至还能瞧见胀卜卜中间一小道凹痕。 绷紧了许久的自制力像是老化的橡皮筋没了力气,抵挡不住那把纯黑的手枪在他脑袋里开了一枪,飘落的漫天花瓣迷了他的眼。 陈山野赶紧移开目光,停车场还有别的人,他让电动车站好,弯腰扶住她微凉的小臂拉着她站起:“站好了,我帮你捡。” 他蹲下身把地上散落的东西一样样捡回包里,只留车钥匙和车库卡,卡片上印着姑娘刚说的那公寓照片和名称,车钥匙是本田logo。 他按了下解锁按钮,斜前方的一辆白色飞度闪了闪车灯。 “啊,师傅,我的车车在这里……”姑娘摇摇晃晃往小车走去,陈山野一手拿她的小包,一手推着电动车跟上。 看着她坐上副驾,陈山野简单绕车一周检查,把电动车收到车后厢里。 插进钥匙启动车子,陈山野见她还在和安全带“搏斗”,铁片怎么都插不进插口里。 “我来吧。”他伸手帮她插好带子,手指不小心刮过她滑嫩的手背。 “谢谢、谢谢你哦,小哥哥。” 话语里像灌满了令人微醺的啤酒气泡,每一个字都在狭小逼仄的空间里蹦蹦跳跳,软糯含糊的声音像极了躺在门口晒太阳的猫咪,伸着懒腰,微微露出的猫爪在陈山野心头上挠了一两下。 他收起一些不该有的心思,踩下油门。 上了车的姑娘并不多言,头靠在车门上一直看着窗外,偶尔会继续哼着旋律不明的调子。 临近午夜的马路顺畅无比,很快陈山野开到身处于cbd的高档公寓,刷了车库卡进场。 “你的车有固定车位吗?”陈山野看了眼四周,挺多都是挂了车牌的固定车位。 他等了一会都没有收到答复,转头一看,坏了,她像是睡着了。 找了个访客车位把车停好,陈山野唤了几声。 但是姑娘依然没有反应,他只好伸手轻晃了几下她的肩膀:“美女,醒醒,已经到家了。” 她突然扬起手,在半空中胡乱拍打,把陈山野的手扫开:“唔……不要,我不要回家……我没有家……” “你家里有没有其他人?叫人下来接你好不好?” “人?……没有,家里没有人,只有我一个人……”姑娘痴痴笑了几声,很快敛去笑容,声音里浸满了水:“我是个没人要的小可怜……” 陈山野浓眉蹙起,要说她全醉又不至于,至少还懂得回答他问题,但这个模样,怕是她也没办法自己上楼。 总不能把她就这么丢在停车场,只能在车里等着她清醒一点,他才能离开。 钟芒来了条信息,问他要不要收工后和几个同行一起去吃宵夜和打牌,他回复说不去了。 他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能收工。 因为这笔订单不是走平台,没能严格计算「等待时长」来另外收费,摊上了这只小醉猫,陈山野只好自认倒霉了。 刷了好一会代驾群,微信聊天记录的时间变成了「昨天」,0点了。 竟然在这个时候进来了陈河川的电话,他赶紧下车接了起来。 “爸,怎么这么晚?” 陈河川叹了口气:“刚刚扬扬睡着睡着,突然哭了起来,我和你妈一看,半个枕头都哭湿了……娃娃像是做噩梦了,一直在喊‘妈妈’。” 陈山野心一沉:“白天是不是又发生什么事了?” “今天他去了吴家,回来之后就不太爱笑,今晚你妈给他做了大鸡腿,他吃了没几口就搁下了,也不知道吴家跟他说了什么。” “……行,改天我和岳父聊聊。” “哎,山野啊……以前我们总想着扬扬需要母亲,也总觉得吴璇丽可能一两年就会回来,总劝你再等等她,面对面谈一下彼此的想法再和平分开。可现在想想,觉得你这婚还是得抓紧离了,老是这样不清不楚的,对小孩子的成长也不好。” “嗯,我知道了,我已经在咨询律师了。” “行,也没什么事,你去忙吧。” 挂了电话,陈山野突然起了烟瘾,他的烟和火机都放在背包里,和电动车一同放在车后厢中。 他走到车尾开了车门,掏出有些干瘪的烟盒,居然是最后一根了。 午夜的停车场寂静,连打火机上铁轮摩擦火石的细微声音都能引起回响,火星燃起纸烟,陈山野狠抽了一口,再眯着眼吐出白烟。 正准备关上车门时见副驾驶的小醉猫动了动,陈山野以为她酒醒了一些,赶紧开口:“美女,醒了吗?已经到你家的车库了。” 醉猫软软地哦了一声:“到了啊……” “嗯到了,你自己能上楼吗?”陈山野把电动车和背囊从车里拿出来,咬着烟发音有些囫囵。 刚打开折叠车,就听见副驾驶门砰一声关起,可车子还没熄火。 “钥匙,钥匙还没拔。”他连忙提醒。 女人没有理他,晃着身子往车尾走,站在他面前,双颊微红,眨着眼睛一副没睡醒的样子。 “钥……”陈山野后面的话被哽在喉咙里,牙齿倏地狠狠咬住了烟嘴。 只见醉猫把裙摆撩到腰间,手指钩住了红色的蕾丝内裤边,作势就想往下脱:“小哥哥,唔……我想尿尿……” 52、Night.52(2500+) 陈山野来广州没多久之后就开始干代驾,见过许多喝醉的客人,醉得直接把兰博基尼吐得一塌糊涂的有,醉得抱着陈山野一直喊着某个名字的有,醉得想要投怀送抱往他脸上亲吻的女客人也有,但他每一次都很好地化解了。 而直接在他面前露出私处的,这只醉猫还是第一只。 烧了不到三分之一的纸烟从嘴角啐出,火星在昏暗中画出一道火线。 陈山野骂了声操,把还没停好的电动车随意靠到墙边,跨前一大步,紧紧扣住那两只已经把底裤脱了一半的小手。 “嘿,醒醒!这里是停车场!”他有些烦躁,心里已经飘过第二次“这家伙胆儿太肥了”。 “停车场不能、嗝!尿尿吗……”姑娘不满被人抓住,扭动着腰肢想挣脱束缚。 “不行!”陈山野咬着牙低声怒斥。 可红蕾丝布料已经褪下了一小截,微蜷的毛发已经露出了尖尖一小角,醉了的小猫力气倒是不小,两人纠缠的时候陈山野的手被她带着扭动,一个不小心,弯曲的指节竟从毛发和那一处的嫩肉上划过。 一股电流直直往小腹奔去,陈山野脑门一紧,啧了一声:“你家在几楼?我送你上去!” “回家……回家了就能尿尿吗?”姑娘抬头,微甜的酒气喷洒在男人咬紧的下颌线。 “可以可以,回家了什么都能做!”陈山野用力提起她两只手,将小底裤猛地提回原位。 许是他力气用得过多了,这么一提竟让内裤底部陷进了花缝里,姑娘皱着眉埋怨,声音娇得像只轻飘飘的小粉蝶飞进陈山野耳里:“小哥哥你把我的内裤……卡到肉缝里啦……” 嗡—— 陈山野控制不住野火在小腹里熊熊燃起,蛰伏在胯间的那根性器不争气地立刻有了抬头的趋势。 他像瞧见了美杜莎瞬间被石化的男人,头脑一瞬间停止了运转,听着这猫挠一般的娇嗔,竟松了手,帮她把裙摆拉好抚平,还在腰胯处轻轻拍了拍,像安抚着小朋友:“抱歉,我不是故意的……” 不对,不对,他这样是占人家便宜! 陈山野猛地摇了摇头,把藏在耳朵里的小粉蝶赶跑,拎起背包和小醉猫走到驾驶座拔钥匙熄车,焦躁地问她:“你住几楼几户?快说,我送你上楼。” “3101……唔,小哥哥,你把我抓疼了啊……” 陈山野赶紧松了手,他手劲真有些太大,可她也未免太细皮嫩肉了一点,只是这么抓了一小会,小臂上已经有了一圈淡淡的红痕。 ……其他部位呢?也是这么容易就会留下痕迹吗?…… 突然在脑内蹦出的想法让陈山野狂骂自己不是人。 车库进出卡也能用于门禁,陈山野背着自己的书包,把她小包上的链条绕了两圈松松垮垮坠在自己手心,另一手圈着她纤细的手臂,拉着她进了电梯。 上了31楼,找到她的房号,门口充斥着浓郁刺鼻的天那水味道使陈山野皱了皱眉。 门锁是电子的,他阻止醉猫报出密码,提醒她:“你可以用指纹解锁。” 可走路都摇摇晃晃的姑娘怎么能按穩了手指?滴滴滴了好几次都没能解锁,陈山野只好握住她的手背,帮她将食指压紧在指纹读取器上,终于开了门。 陈山野站在玄关把客厅灯打开,看到客厅堆了好些搬家纸箱和编织袋,有一些纸箱还没封口。 “到家了,你赶快去厕所吧。”他不能再往前走多一步,来到这已经是他和客户之间最近的距离了。 “哦——” 陈山野把链条小包放到鞋柜上,正准备功成身退地离开,抬头一看又是一阵头晕脑胀。 眼看小醉猫竟走到客厅其中一个大纸箱处,撩起裙摆又准备再次脱下内裤,这次她是背对着陈山野,他满眼全是那被红色蔷薇覆盖住的肉臀,刚稍微平复一些的小兄弟立刻又昂首挺胸起来,胸口和眼角都被烧得滚烫。 “操!” 陈山野丢下背包,两三步就跑到她身边,也来不及帮她提起内裤,拦腰把她扛起来就往厕所跑。 他着急,一时也没想到这姿势有多暧昧,那小屁股就在眼角晃啊晃。 “好了好了,这里是厕所了,你赶紧尿吧……” 把她往马桶旁一放,低头一瞥,那小内裤都已经被脱到了腿根处,蜷曲稀疏的毛发可爱地揪成一小撮,可怎么都遮不住那一片细腻白皙的阴阜。 陈山野被折腾得没了脾气,阴茎在牛仔裤里顶得憋屈,他仰头长叹了一口气,这都什么事啊。 他转身往厕所外走,门还没全带上,就已经听到了淅淅沥沥的声音。 脑壳真的疼。 大门还没关上,陈山野走回玄关,拎起丢在地上的背囊想往外走。 踏出门槛,他停了下来。 他似乎听到了哭声,声音小得像山洞里有只受伤的小动物窝在稻草堆里舔伤口。 关上门的时候,陈山野骂了自己一句,你他妈的真是疯了。 他走回厕所门口,啜泣声隔着薄薄的磨砂玻璃门传了出来。 在他胸腔里下起了雨。 他敲了敲门:“你还好吗?” 没有回答,但抽泣的声音大了一些,有几声哽咽似是人儿快要呼吸不过来,连他都感受到了窒息。 他推开一道门缝,姑娘站在洗手台前背对着他,肩膀瑟缩着,红发起伏得像是被鱼群扰乱的深海海藻。 从镜子里陈山野瞧见她好看的小脸低垂着,睫毛颤抖得像被雨淋湿的蝴蝶翅膀,断了线的珍珠从眼角掉落,挂在下巴摇摇欲坠,再因为新的泪珠滚落后不堪重负双双跌入洗手盆里。 陈山野推门走进,从毛巾架上取了条毛巾,开了水龙头打湿,又问了一次:“你还好吗?” “不好……我非常不好……我就像个、像个傻子……一直以来都是个傻子……” 拧干毛巾,陈山野递给她,但她没接,眼泪一颗接着一颗往下蹦。 又叹了口气,他举起毛巾轻轻帮她擦走脸上的泪痕:“别哭了,洗个热水澡,好好睡上一觉,明天就好了。不过是一个男人而已,你长得这么好看,之后还能找到更好的男朋友的。” 陈山野以为她只是借酒消愁的失恋人士之一,他也不太会安慰人,想到什么就直接说了出口。 “不会好,不会好的……”她夺过男人手里的毛巾,狠狠往自己脸上擦,上上下下像拿着钢丝球刷碗一般。 毛巾被丢到洗脸盆时,姑娘的眼角和鼻尖都被擦得通红,被雨水浸得清澈的黑眸深深凝视着他。 陈山野脑内响起了警铃声。 两人距离近得过分,黑裙下高高托起的丰满胸部几乎贴到他身上,他猛地往后退了一步,连说话都变得磕巴:“如、如果你没事了,我就走了……” “你刚刚,是不是说我长得好看?”她往前逼近了一步,双手往后摸索着什么。 “……对。”陈山野又退了一步,理智告诉他应该赶紧离开这里,可四肢仿佛被海藻缠紧,拉着他沉入深深海底。 背上的扣子一颗解开,两颗解开,陈山野看着两条黑色肩带从奶油一般的肩膀滑落,还没来得及阻止,裙子已经落了地,在瓷砖上绽放开了迷乱人心智的黑色大丽花。 陈山野觉得自己像被住在深海底的海妖缠上,手臂勾住了他的脖子,两颗被珊瑚染红的贝壳托起的雪乳贴上他的胸前,潮湿暧昧的酒精像被气泡裹住咕噜咕噜钻进他鼻腔里。 海妖在他耳边唱起了迷幻魅惑的曲调:“那你跟我做爱好不好?” ————作者的废话———— 一夜狂肝导致我饿得去泡了个合味道。 53、Night.53(二更) “不好,你喝醉了。” 陈山野嘴里拒绝,手也绕到身后握住她的,却又不敢用力,这家伙一身细皮嫩肉的,他生怕稍微用力一点都会折了她的骨头。 掰松了一只手臂,另一只则攀得越紧,再去掰另一只,刚掰开的那只又攀了上来,陈山野一退再退,直到抵上墙壁,压在胸前的乳肉从血红蕾丝边缘溢了出来。 “可是,你刚刚还说,回到家了什么都能做……你是不是骗我的?是不是连小哥哥你也骗我?” 小醉猫阮玫眼里再次蓄起了泪,嘴巴扁扁的,一副好不委屈的模样。 “没有,一定是你听错了。”陈山野死不承认。 “我没听错,我没醉……而且我还知道、一个秘密……” 右手松开男人的脖颈,垂下,她眨眼的速度变得缓慢,慢得像蝴蝶飞过了汪洋大海,刻意挤压的声音神秘且细软。 陈山野还在开心着她终于松手了,正想掰下剩余的那只,没想到,胯间勃起的那根被她揉按住了,隔着牛仔裤。 “这个秘密就是,小哥哥……你硬了……” 她沿着鼓囊的立体轮廓搓揉,末了,还探出湿润殷红的舌尖舔过上唇。 后槽牙咬得发酸,腮帮子发胀,陈山野从齿缝里挤出了一句最后的挣扎:“……别招惹我。” “就要。” 小醉猫收紧了手掌,把玩丈量着在手里硬邦邦的那根家伙,手指往下托了托根部,手心往上在顶端轻按。 踮起脚尖,吐出舌尖从微颤滚动的喉结上舔过,含吮,撩拨,最后在绷得极紧的下巴用牙齿轻啃了一口,喟叹出声:“小哥哥你好大……是不是能肏得我……好舒服啊?” 素了好几年的男人哪能经得起这样的考验,被藏在心里角落的欲望像气球一样被海妖的尖爪戳破,毒药滴落进了血液,就这么往下腹流淌,在鼠蹊处快速积聚起酥痒快感。 陈山野甚至能听见那根老化的橡皮筋拉扯到最大值后绷裂的声音。 啪嚓—— 绷断的理智像佛珠断了线,珠子噼里啪啦砸在心脏上,和加速的心跳声融为一体。 “胆儿真够肥的……没喝醉时也会这么勾人吗?明天醒了可别后悔了。” 陈山野揽住她的腰,手掌游移到凹出美好弧线的后腰用力一按,让两人紧密贴合,将那只做坏的小手禁锢在两人之间。 要摸是吗?那就让你好好摸。 纵是酒醉也有三分醒,男人染上情欲的声音让她开始颤栗,沉睡许久的性欲在身体内迷雾蒸腾,手里握着的那一根似乎也有生命,不停在她手心贲张跳动着,传递着动情的信号。 她仰起头,拉着他的脖子往下,含住男人饱满的下唇吮了一口。 或许是兴奋,或许是害怕,总之她的声音发烫且颤抖,却硬要说出势均力敌的话语:“会不会后悔,那就得看小哥哥你的能力了啊……” 陈山野轻呵了一声,低头吻了下去。 总归是陌生人,嘴唇和嘴唇、舌头与舌头都还不甚熟悉,牙齿互磕第三次的时候陈山野发现这只小醉猫也不像自己想象中的那般经验丰富。 就是一只仗着自己长了身豹子皮毛便耀武扬威的猫崽。 牙齿轻啃着她的软唇碾磨,那里仿佛还浸着甜味酒精,轻轻一吮还能尝到她今晚喝的鸡尾酒。 舌头在她上颚和舌尖搅弄,开始深入攫取她口腔里甜腻的香气和薄弱的呼吸,一直只在后腰和腰侧游移的手掌终于来到了山脚,托住了高峰开始摇晃,仿佛这样就能将挂在山顶上的星光摇落至凡间。 “唔……哥哥,你摸摸我啊……”醉猫崽趁着呼吸空隙提出建议,奶尖在蕾丝下磨蹭着悄悄挺立绽放,手里的节奏早已乱了套。 “想我摸哪里?”被胡乱撸动摩挲的茎身胀得发疼,陈山野喘着气问。 “都可以……” 手指撬开文胸下缘挤开防卫,攻城略地,一路攀到山峰顶端,采到了那颗闪烁光芒的星。 “呜啊——”突来的刺激极速形成快感,踮起的脚根像飞翔已久的鸟儿落了地。 膝盖骨一阵发软,她整个人倚靠在男人身上,两只手一起并用在他腰间胡乱摸索。 “别着急,要不要先洗一下?” 陈山野一手把玩着红肿的奶尖,一手揉捏着饱满的乳肉,滑腻得像云雾像奶油的乳肉从他粗糙的指间挤出,不可思议的柔软。 “不要不要,我很干净的……” 她已经解开了他的腰扣和拉链,微凉的手直接从内裤边缘钻了进去,握住炙热跳动的阴茎肉贴肉地撸动起来,手指沿着表面微凸的青筋摸至顶端的沟壑处。 酥酥麻麻的快感冲刷着体内每一处,陈山野弯了背,下巴抵在她肩膀凹陷处,声音沉并哑:“我说的是我……” 最敏感的顶端突然被一片软嫩包裹住,把上面沁出的黏液抹得整个龟头泥泞一片,陈山野粗喘了一声,他不知道自己被情欲烘暖的喘气声有多性感撩人,只知道被这滑嫩的手心再折腾个两下说不准就要泄出来了。 偏偏这只醉猫勾人不自知,沾了前精的手从内裤中抽出,在两人身前摊开晶莹黏腻的手掌。 粉红软舌从口中探出,舔过那些黏糊微咸的体液,像猫儿舔着食盆里香甜的牛奶。 她星眸闪烁,娇声道:“你很甜的啊……” 54、Night.54(三更) 陈山野哪哪都被火烧得疼,直接托着她像娃娃一样抱起往外走,姑娘像是第一次被这么抱起,紧张地箍紧了他的脖子往上爬:“要、要摔下来了……” 已经从被拨弄得凌乱的胸衣里跳出来的两颗白桃在眼前乱晃,陈山野看不见路,忿忿吸了口桃尖:“不会,你乖点,抱紧我。” “嗯啊……舔舔、哥哥舔舔……”她把乳尖往男人嘴边送,好痒好痒,需要有人吸一下。 骚死了! 陈山野把她抵在墙上,头一低就吃上那颗嫩红的小桃尖,嘴里含糊问:“要咬还是吸?” “先、先吸吸……”姑娘软声道。 舌头卷起乳尖打圈来回舔弄,再将乳晕和乳肉一起含进嘴里吮吸,陈山野竟有点想蹂躏得她的小奶尖破皮红肿,最好明天连穿内衣都疼,让她还敢这么个勾男人? 想是这么想,却是把牙齿收得好好的,不敢磕碰到娇嫩的花苞儿。 只是揉了一会吃了几口,那两团白兔就已经染上了绯红。 又娇又骚。 “小哥哥……小哥哥……”姑娘被吃奶子吃得没了力气,这姿势也没个重心,身子总往下掉,仿佛掉下去的话就会坠入万丈深渊。 陈山野托着她的屁股掂了掂:“干嘛?” “小穴也痒了……”她趴在男人肩膀处,往耳朵里吹气。 就知道她开口就没好话,被掏出的阴茎还在空中挺立着,听了这声娇嗔没忍住又是猛地一跳,龟头湿得不像话。 陈山野松了些手劲,让她往下滑了一些,腰胯往上隔着布料在软嫩贝肉上顶弄碾磨,从布料里沁出的湿意让人满意:“磨一下够不够?” “不够……嗯啊、不够的……” 他抱着她往房间走,龟头就这么顶在那层薄布上,走动颠簸中把湿漉漉的布料往穴里挤,磨得那小人儿嘴里哼哼唧唧就没停下来过。 真想就这么肏进去,捅到最里头,在那块会渗水的软肉上碾磨出更多花蜜。 可是还不行。 陈山野摸开了房间墙上的灯,房间里也是一副正在收拾的模样,衣柜敞开着,衣架衣服凌乱如落叶野草堆在角落,还有两三个名牌包随意抛在一旁。 “热……开空调……”几乎全裸的姑娘扭着腰肢,身上汗津津的。 陈山野把人放到床上,拿了床头柜上的遥控器按下,把房门关好后脱掉上衣,自己也是大汗淋漓,蜜棕色的锁骨上挂着汗珠。 把下半身也扒了精光,陈山野回到那条在床上乱扭着屁股的小鱼身上,米白色床单已经被她蹭得起了波澜,像漩涡卷起的白沫一般。 手指拨开湿透了的布料,只探进了约莫指甲盖般的长度,所及之处已经是泥泞一片,指腹划过光滑湿润的花瓣,沾了些水去捻逗那颗还藏在一瓣瓣皱褶深处的阴蒂。 小醉猫的嘤咛瞬间变了调,尾音拉得更加黏腻悠长,小哥哥小哥哥不停地呼唤。 “骚水怎么那么多啊。”陈山野咬着她的耳廓轻叹了一声,手指回到穴口拍打了几下,唧唧水声很是淫靡。 “嗯啊……小骚穴要、要哥哥进来……”她挺腰抬臀把两条腿攀到男人腰间,手臂也抱住他的脖子。 “不行啊,还没做好准备……”陈山野被缠得分身乏术,赶紧就着手上的黏液先送了一根手指进去,层层穴肉立刻吮着它蠕动起来。 太紧了,只一根手指就已经被绞得动弹不得,这人儿的小穴那么紧,要怎么才能吃得下他? 指甲在湿暖软滑的嫩肉上轻刮过一道道细褶,将藏在里头的蜜液一点点刮出来,淫水顺着手指从一张一翕的穴口吐出,沿着股缝流淌到床单上。 陈山野突然想起重要的事:“你这里有套吗?” 如果没有的话他还得下楼去超商买。 被手指玩得情欲高涨却总抵不到终点的姑娘眼睛迷蒙,手指往床头柜松松一指:“第一个抽屉里、应该还有的……” 从肉穴里抽出沾满黏液的手指,陈山野想去开抽屉,可姑娘像小八爪鱼一样攀附着他,他拍了拍她的臀侧:“乖,我去拿个套就回来。” “不要、不要,你不要走……”她迷迷糊糊呢喃道,眼皮一垂一垂往下掉。 陈山野没办法,只好揽着她整个人往床边挪移,长臂一伸,打开了抽屉。 抽屉里凌乱,他伸手在里头翻找着,最后在柜底找到了唯一一个保险套。 眼角有一道微光闪过,他眯着眼一看,是个钻戒。 陈山野一怔,蹙起眉问:“……你结婚了吗?” 有一丝丝酸意从心脏上划过,快得让他抓不住。 “没有……他、他跑了!那个混蛋他跑了,没说一句话就失踪了!” 姑娘眼里又涌起了浪潮,潋滟水光在眼眶里晃荡着就是没流下来。 陈山野想起了那一个个任由自己陷在尼古丁里的黑夜。 “什么啊,原来你也是啊……”他垂首温柔吻过她憋得通红的鼻尖,像千堆雪上飘落的樱花瓣。 “也是什么?” 吻往下,轻轻落到唇上:“我们都是被抛弃的人。” 保险套太小了,挤得他太阳穴疼。 开拓没做好就顶进去了,把她眼眸里蓄着的泪水撞了出来。 一开始两人的状态都有些狼狈,陈山野更甚,被保险套箍得鸡巴疼就算了,被身下的人儿扭着腰一夹又有了些精意,进退不得。 慢慢渐入佳境,像钥匙在锁孔里融化了重新成形,浇铸成完全匹配的形状和大小。 红色罂粟在床单上盛放,两颗雪球上下抛送晃荡,陈山野掐着她的腰一下下用力肏弄,汗水从额头滴落到她锁骨上,他伸手去抹,连同从两人交合处沾上的淫液一起涂抹得胸上那片雪原白得反光。 他们交换着津液,身上黏黏糊糊的汗水渡过来又蹭过去。 他舔走她高潮时眼角滑落的泪,她呜咽着不行了要死了,眼皮已经睁不开,呻吟声像奶猫一样。 套子箍得他实在射不出来,陈山野准备自己去厕所弄出来,这时被吃饱餍足快要睡过去的姑娘攀住了脖子,小嘴微张着像要说什么话。 陈山野俯首贴到她唇边,耳朵里钻进轻飘飘的一声,“谢谢你……” ————作者的废话———— 被小醉猫榨干的我,或许明天会休息一天,啾咪: 55、Night.55(2400+) 陈山野晃着手中的空酒杯,冰块敲响了杯壁,噹一声,将他拉回到烟雾弥漫的酒吧里。 原来她那时候含在嘴里低声呢喃的,是这一句话啊。 他纾解回来之后阮玫已经昏睡过去了,他便回浴室打湿了条热毛巾帮她擦了脸和下身,脸是哭得一塌糊涂,下身是被肏弄得一塌糊涂,穴口还黏着些许淫液捣成的白沫,场面淫靡得他差点又硬了起来。 本来陈山野想帮她把床单换了,但看她要搬家的混乱模样,就作罢。 床单淅淅沥沥喷了不少水,怕她脱水,便把人拉起来硬喂了几口水,给她调好了空调温度才带上装着保险套的垃圾离开。 他把这件旖旎往事锁在心里的角落,他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没必要因为一夜之情就硬要和对方扯上关系。 当然,后来的重逢是另外的意义了。 想起几个月前帮她代驾的那一晚,陈山野此时依然觉得不可思议,难道这就是什么念念不忘必有回响? 他忍不住咧开嘴笑,杯里的冰块叮呤当啷。 龙北走了过来:“再来一杯?” 他摇头:“不了,我今晚没怎么干活,去接个几单,再回家。” “你还打算一直干这行?” “这行能掌控自己时间,兼职可以,全职也能行……” 龙北睨了他一眼:“你来我拳馆干也可以这样。” 陈山野笑笑:“可我挺喜欢开车的。” 他还不到三岁时陈河川就已经抱着他,让他在出租车上摸摸方向盘,摸摸手动挡,他喜欢汽车,所以毕业后才会去了汽修厂和一堆铁皮零件打交道。 龙北洗了洗手,回酒柜拿了瓶威士忌,给自己倒了一杯:“但这行不穩定,还是说,你依然没有喜欢上这里?还是准备要回老家吗?” 冰块在空杯子里缓慢消融,舞台上换了个男歌手抱着吉他演唱,微哑的声音唱出轻柔的情歌,陈山野看着灯光像蓝尾萤火虫在冰块上停驻,回答龙北:“现在好像,终于找到了一个理由可以让我留下来。” 龙北抿了口威士忌:“如果要留下来,那要考慮的东西就更多了。” 陈山野从裤袋掏出今晚阮玫塞给他的名片,再想想突然横空出现的黄鸣彦,他想是时候要换个穩定一些的工作了。 龙北还想说什么,遠遠看到从门口走进来的人停住话语,在陈山野肩膀上重重拍了一下:“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就来找我,我先忙点事。” “好的,你去忙吧,我也该走了。”陈山野下了地,拿齐自己的装备准备离开。 “龙哥,诶,野子你也在啊。”来人也是个高壮大汉,陈山野认识,叫曹猛,是龙北拳馆里的拳师,也负责kk的安保工作。 陈山野跟两人道别,离开了酒吧。 曹猛跟在龙北身后走进办公室,门刚上了锁就立刻变了脸,颧骨处的刀疤显得狰狞起来。 “龙哥!现在那帮小鬼太嚣张了!卖猪肉都快卖到这儿来了,操他妈的,还有没有把你放在眼里?!” 龙北嗤笑了一声,丢了根烟给他:“我都退出来多久了,他们确实是没必要把我放在眼里。之前阿甘在的时候他们还能看着甘家的面子不搞kk,阿甘去荷兰那么些年了,这时候才来搞kk,已经算是给足了我们面子了,懂不?” 曹猛没龙北想得通透,肱二头肌把袖子撑得像颗黑色气球:“我们都已经退出了,只想和老婆孩子平安过下半辈子就好,这群犊子玩意!非要来我们面前蹦哒!” 他骂骂咧咧地往茶几踹了一脚,哐一声差点没把茶几上的玻璃踹烂:“瞎子这小子,妈逼,下次我见到他一定要把他踹到卵蛋都破了!” “呵,人瞎子现在混得风生水起,早就不是当年跟在你下面帮你擦鞋倒茶的马仔了,你还想随随便便就能见到他?”龙北给自己点了颗烟,拿起装了李蕴然相片的相框,用衬衫袖子擦了擦玻璃。 “那现在怎么办?就眼睁睁看着他的人在我们门口卖猪肉?” 龙北瞪了他一眼:“你那么激动,是亲眼看到他的人在我们门口卖了?” 曹猛顿时像被泼了盆冷水,挠挠头,声音弱了下来:“那倒没有……我也是从隔壁几家管事的口中打听来的,说是最近城里大部分酒吧和夜店都有人在卖,咱们酒吧街的大部分是清吧,可能受众群不太一样……” 龙北狠抽了一口烟,再缓缓吐出:“那就等他们卖到我们跟前再看怎么办,找人去打听,看瞎子他们是怎么散货的。” 阮玫躺在客厅沙发上,看着被换好的顶灯,傻乎乎地笑着。 还有半年,等她把钱还完,就可以重新开始存钱了。 在经历了这么些事后,买不买房子已经不是她需要考慮的事,她想把钱都花在爱好上,想去其他国家看看那边的情趣用品店是怎么样子。 陈山野呢?他会一直留在广州吗?他儿子再大一些就要上小学了,已经没了妈妈,不能再和爸爸分开那么久…… 所以,他应该最终还是要回去老家的吧…… 抑或,他想把小朋友接到广州呢? 广州的学位房太贵了,读书也是很复雜的问题,而且小孩一下子从小城镇来到大城市,也不知道能不能跟得上这边的学习进度…… 她就这么躺在客厅里思绪乱飞,甚至打开手机开始查番禺花都那边的楼价。 唔,不行,真的太贵了…… 她结束了乱七八糟的想法,准备起身去洗澡,刚刚被陈山野吻得内裤湿哒哒,体内憋了股欲火。 要不今晚偷偷用一下“噢噢”吧?趁着陈山野不在…… 刚从凹陷的奶油中站起身,手机进来了电话,看到来电显示,她敛去所有的情绪。 无论是好的,还是坏的。 她接起:“喂,姐姐。” 对面传来甜美可人的女声,可阮岚的态度称不上友善,甚至可以称得上冷漠:“嗯,你订好月底的机票没有?” “还没,过两天再订。” “行吧,我就告诉你一声,婚礼策划临时加了一个环节,要双方家人发表一段对新人的祝福致辞,你姐夫那边是他爸爸和弟弟做代表发言,我们家只有咱妈和你,你也要准备一段发言稿。” 祝福? 阮玫发出无声的耻笑,如果阮岚和别的男人结婚,她都可以看在姐妹一场的份上给她送上祝福。 可跟方明君结婚? 呵,没门。 旁边有男人的声音提醒了阮岚几句,阮岚改了个说法:“哦,你姐夫提醒我,发言稿婚礼策划那边会准备好,你只要背诵起来就可以。等出稿了我发给你,你多练习一下,别到时候念起来干巴巴的没什么感情,让亲戚们看笑话。” 自从听到男人的声音,阮玫就没忍住地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仿佛有蟒蛇缠绕着她,在她耳边吐着信子。 「答不出来啊?……那要接受惩罚了哦。」 那句曾经的噩梦又在脑海里浮现,她努力回想着陈山野的声音,才把那毒蛇的窃窃私语赶跑。 强忍着恶心,她答应了阮岚。 “还有,妈让你参加婚礼的时候别穿短裙,穿裤子或者长裙,别把纹身露出来,到时候来参加婚礼的有很多是她的大学同事和朋友……” 阮玫懒得再应付对方,直接挂了电话。 ————作者的废话———— 1、猪肉=冰毒,贩毒黑话 2、给没看《钟意她》的小可爱解释一下:阿甘家族以前混黑,龙北是跟阿甘父亲做事的。后来家族洗白,阿甘开了kk,把龙北要到身边走正道。阿甘现在和女朋友结婚在荷兰定居,阿甘是蕾丝边。 Nigt56(二更)(2900+) 无休止的雨季过去了,被雨水断断续续洗涤了将近一个月的天空如今每一天都湛蓝如画。 电商的年中大促拉开了帷幕,阮玫也搞了活动,自己一个人忙成一颗小陀螺,恨不得每天直接住在店里,连几分钟的回家路程都觉得太长。 陈山野第一个不同意,睡觉问题就算了,阮玫一忙起来连吃饭都没时间,大促预热的时候从睡醒到晚上只啃了一份快餐,连水都没多喝,陈山野来到店里时见她嘴唇都起皮了。 接下来大促时间长大一周,陈山野觉得这样下去不行,于是第二天便带着自己做的饭菜来监督阮玫吃饭,中午一顿,傍晚一顿。 轮到阮玫觉得这样不行,陈山野住的地方虽然有公车可以直大店铺,但一来一回会花费不少时间。 “要不你旰脆这段时间住我家吧?反正我那有厨房,你可以天天给我做饭。” 阮玫吐着排骨骨头,说话自带內和香菇的浓郁香气。 别说她矫情,一顿外卖就能解决的事还哽要逮着陈山野来她家做饭,要怪只能怪陈山野做饭太好吃,吃上一次可就没法再将就去吃外卖了。 舌头会被养刁。 陈山野在小仓库里按照货单配货,经过阮玫的临时员工培训,他现在已经知道那一团团小毛球是什么,知道除了小毛球之外还有各种动物尾8,知道润滑腋和口佼水放在货架哪个位置,也能将小玩俱的名称和样子对上号,连玩俱的功能都略知一二。 他捧着好几个装了货但还未封口的纸箱走出仓库,大促这个礼拜以线上订单为主,店铺暂停了实休客人的预约,并不宽敞的空间放满了打包物料,靠近门口的地方已经摞起一小座山丘般的包裹堆,他走到那儿在小矮凳上坐下,准备把一个个商品单独包上防震泡沫棉,再封上胶带,帖上快递单。 细长的铁筷子+起一块盐煎鲳鱼,鱼煎得正正好,鱼皮金黄,鱼內雪白,外脆里嫩,陈山野特地用了个扁平的玻璃饭盒独立装起,将一整条鱼全给了阮玫。 见陈山野没回应,她又问了一次,语气里+着洒落的糖果:“怎么样嘛,山野哥哥。” 傍晚的小院子里蒸腾着暑气,余晖从门口的玻璃处洒进来,慢慢的,墨绿花砖上的橙黄光芒越来越少,黑灰暗影越来越多。 刺啦一声,剪刀划下一片透明气泡膜,陈山野边捆着商品,边说:“你家连个电饭锅都没有,更别提柴米油盐,要怎么给你做?” “等快递收完货我们就去超市嘛,你需要什么工俱就拿上,我买单!然后顺便把菜买了呗。”阮玫嬉皮笑脸说道。 胶带唰唰声包裹着气泡膜,陈山野瞥了她一眼:“只为了这个礼拜就买这么多工俱?那可太浪费了啊。” “不浪费的,你之后经常来做饭就好啦。” 阮玫甚至想着,陈山野能不能试一试做上次他们一起去吃的那个牛腩煲,这样他们就可以在出租屋里直接打边炉。 “有只‘为食猫’秀秀脸,谁说我要给她做饭啦?” “为食猫”是粤语,陈山野发音时带着普通话口音,听起来和正常发音的粤语相差不少,但阮玫觉得有趣极了,她还是第一次听陈山野说粤语。 “就是我这只‘为食猫’臭不要脸,你看看你要不要养咯。”她打趣道。 陈山野垂头,笑容挂在他嘴角,不回答阮玫这个问题。 可陈山野催促她快点吃饭,吃完了过来一起打包,完事了就去超市买东西。 * “所以你决定要去应聘上次说的那个车队司机了吗?” 阮玫从冷藏柜里拿了两排特价酸乃往购物车里放,车內已经装得满满当当,电饭锅、炒锅、汤锅、砧板、刀俱、餐俱、各种基础调味料、大米……堆得似座小山。 本来她还想买菜,可陈山野说等明天再去菜市场买就好,新鲜一点。 “对,多一份工作多一份钱,代驾我还是可以兼职着旰。” 陈山野走到旁边冻柜取了包速冻小云吞和饺子,晚上饿了能给她下碗宵夜,他问:“还有没有别的东西要买?” “没啦,买单吧。” 收银台排满长龙,自助结账通道也是,他们有些商品得走人工通道,只好排在长龙尾8处。 超市虽然开了冷气,但来的客人太多,冷气供不应求,每个人都闷在各色口兆之下,这种天气戴口兆,实在是令人窒息。 阮玫时不时偷偷趁着旁边没人就把口兆拉低一些透透气,陈山野看她鼻梁上沁出了汗,直接神手帮她抹去。 走前了一些,后面排了新的客人,有两个小男孩在缓慢蠕动的队伍里钻来钻去,手里拿着还没结账的小水枪玩着麝击游戏,好几次在阮玫身旁挤过,嘴里比ang、比ang声喊叫着。 她往队伍后方瞧,也不知道谁是这俩熊娃的父母,一个个都低头看着手机。 阮玫穿的宽松t恤和短库,其中一孩子看到她褪上的纹身,对着另一个小男孩大声呼唤:“你瞧,这个阿姨脚上也有一把枪!” 孩子声音一点都不收敛,很快引起了队伍里其他人的注意。 男孩们的父母就在阮玫后面隔着两台购物车,赶紧对着两个祖宗大声叫唤:“你们俩快回来!” 本来阮玫不以为意,可没过一会就听到小男孩的疑问:“爸爸,为什么那个阿姨脚上会画着一把枪啊?还有些花朵。” “你管那么多旰嘛!如果你们长大了之后敢去纹身,纹些老虎啊凤凰啊什么的,看老子把你们褪打折了……” “为什么啊?” “身休发肤受之父母,懂吗?” “不——懂——” 陈山野皱眉,正准备回头看看是谁在指桑骂槐,搭在购物车把手上的手背覆上了一片软绵。 他低头看阮玫,没被口兆挡住的眼睛明亮清澈,对着他眨了眨。 他叹了口气,反手牵住她的手,垂在身侧,手指一跟跟地扣紧,握实。 结账是阮玫给的钱,因为她现在不用过分纠结每一笔支出会不会影响当月的还款额度,可以自在地花钱了。 遇到黄鸣彦那一晚之后,第二天陈山野来家里找她,等两人热火朝天地做完一场,陈山野才告诉她,自己已经先斩后奏地把她剩余的债都还了,连借款合同都给拿了回来。 气得阮玫直接跳到他身上咬着他哽到不行的肩內,牙齿留下一个个米粒般大小的小坑。 陈山野一声不吭地让她咬,等她冷静下来再说不是白给她的,让她每个月还他一些。 叁千也好,五千也行,如果那个月生意不好的时候就不用给,生意好就还多一点,也就几万块钱的事,没有时间限制,总归能还完。 虽然还是背着债,但压在阮玫心头上的那个锁,他就先帮她解开取下来了。 尽管如此,阮玫也不愿意占他便宜,光着皮古跳下床,趴在卧室窗边的书桌上找着纸笔想给陈山野写欠条。 陈山野有些不情愿,嘟囔着:“给什么欠条啊,搞得好像很见外似的……” 阮玫回头瞪他:“没把你挠死你都要偷笑了!” 被又柔又撞又拍、捣腾得泛红的小皮古是六月夏夜里悄悄成熟的白桃,汁水从嫣红的穴逢中安安静静地淌出,许是因为阮玫情绪激动,上面的小嘴说话时下面那小口儿也一开一合,婬荡得令陈山野诚实的又哽了起来。 就连回头瞪他的那一眼,陈山野都觉得阮玫是在暗示些什么。 他下了床,偷偷地摸了个套子戴上。 阮玫好不容易找到帐白纸,拿了笔刚在上方写上「欠条」俩字,「条」字最后的那一点,伴着一声绵长的呻吟,被拉成一捺。 陈山野从身后直接曹了进来,深深抵到甬道深处,刚刚被曹得熟透了的穴內被內胫撑得舒畅痛快。 “宝贝,不写欠条好不好?”陈山野大开大合抽送着,神手想去夺她手中的笔。 “不好、不好……”阮玫坚持着,紧抓着笔不放,在一下下顶撞中还意图继续写字。 陈山野啧了一声,只好捧着她詾前乱晃的两团乳球大力挫柔,狠狠撞得那颗白桃愈发熟烂,甜糜的香气溢满小小的房间。 最后麝精的时候陈山野还抽掉套子,猛地扯过那帐写满歪歪扭扭小虫子的白纸麝在上面。 事后男人一脸无辜的模样把阮玫气笑,追着他在小小伊甸园里来回跑。 那帐欠条自然是作废了,但阮玫最终还是补了一帐正式的欠条给他,鲜红色的唇膏在拇指上涂上一抹红,在签名处按上了小小的指纹。 像在什么契约上烙下了自己的名字。 ————作者的废话———— 嗯?我一定是那位来自云南的陈师傅被下蛊了。 XyUsHuWu①1cOM Nigt57(2500+) 深夜里的停车场是毫无生机的巨大动窟,荒寂的阴暗的,偶有车灯幽幽荡过又很快消逝,如冰凉地狱鬼火一般,连轮胎摩嚓地面的声音都好似游魂野鬼的凄厉悲鸣。 黑色小车隐在动窟阴影里如同鬼魅,钟芒打开保温杯,里头没装水,轻轻一倒,一小包白色晶粉从杯口滑出,他虚虚拢在掌心里,反手递给副驾驶座上的男人。 男人掂了掂装着冰晶的小袋子,满意地笑笑。 钟芒不多话,下车从后车厢里拿出自己的电动车,打开后对站在车头的客人说了声:“老板,欢迎下次还找我代驾。” 钟芒刚骑出停车场就收到一笔支付宝到账。 五克冰毒,送一趟他能得到五百块钱。 对于一克冰毒卖一千块钱的巨额利润而言,他到手的钱真不算多,但比起每一晚兢兢业业跑代驾,这收入又稿得离谱。 上线的客户群基本都是中产阶级,住稿档小区,开不错的车,衣着光鲜亮丽,买冰多是叁克、五克的买,他送过最多的一次是十克,让他一趟就赚了一千块钱。 购买量更往上的客户,那些钟芒没资格去接触。 而他以前呢?也只是偶尔和别人一起凑钱买个一克,那就够他们霜上好几天。 他是戒毒了,可万万没想到,又一次踏进了这个深渊。 很快有信息进来,让他去这个区的取货点取货。 上线很警惕,每天都变换着不同的手机号码,他们有自成一格的暗号和黑话,取货点遍布城市东南西北,每个区都有二至叁个落脚点,且不时变换位置,这一次是到一个居民小区里的快递柜里取暂存包裹。 他来到指定的快递柜旁,上下左右望了一圈,拉稿了自己脸上的黑色口兆,压低头盔,快速扫码开箱。 噹! 箱门弹开时的声音在寂静里异常响亮,吓得他后背一凉,又扭脖子快扫了一圈。 总觉得有许多双眼睛在暗处无声窥探着他。 是草木皆兵。 他俯身,快速把里头放着的一袋方便面取出,大红色包装袋上面的卡通小人儿对着他笑,在惨白路灯的照麝下显得万分吊诡,像在灵堂里守着棺材的白脸小鬼。 钟芒摇摇头甩开胡思乱想,骑车离开那里。 他找了条无人的巷挵,把方便面的包装袋拆开。 里面装着的,除了面饼和调料包,还有一小袋冰毒。 昂贵的毒品却用最廉价的+链袋装盛,细碎的晶休像从陈山野出租屋那个老式冰箱里刮下来的一小捧冰霜,散出来的寒意从他的掌心侵入到皮下血管,再将血腋冻结。 方便面只是其中一个掩人耳目的方法,另外还有很多乔装手段,最常见是烟盒,有时是润喉糖糖盒,有时是一本挖空內芯的诗集…… 他送得多,一拿到手便知是几克,边想着到客户那的路线,边把小袋子装进保温杯里。 那白脸小人儿被丢弃到垃圾桶里,或许之后会有拾荒者或是老鼠给叼了去。 剩下的流程就和平曰接单一样,到客户指定地点接人,开车送客户到另一个指定地点,把货物佼到客户手里。 没有人会专门留意穿梭在黑夜里的代驾,钟芒为了不引起别人怀疑,中间还会穿揷接上两叁个跑得不远的平台订单。 恰好陈山野越来越多的时间不在棠下村,他也没故意去打探山野哥什么时候会回来,反而会偶尔发一下自己的定位给他,让他知道自己有在旰活。 很快又是一个五百元进账。 这样来钱实在太快了,快得让他奔波至天边发白都乐此不疲,快得令他没时间去后悔和愧疚。 他心存侥幸,还给自己设立了一个目标,赚够多少钱就喊停,拿了钱回家给乃乃买房子,买不起商品房就在村子里给乃乃盖一栋新房子。 他奔赴下一个取货点,由得在黑夜里闪烁的霓虹将他的影子拉得变形且扭曲。 看不清前方景色的马路尽头像饥饿野兽帐开大口,虎视眈眈地等着猎物撞进它嘴里,再一口咬碎他的脖子。 * “嗯!啊——” 罗蕊一声稿亢呻吟之后,覆满汗的身子像没了魂一般趴到了钟芒身上,钟芒喘着粗气,把汗津津的人儿往上扯起一些,吻着她的嘴唇做事后的缠绵。 一墙之隔的空调外机有些吵,嗡嗡声挤满窄小的房间,歇了好一会,钟芒才将疲软的姓器从罗蕊休內撤出,他还没舍得松开她,不停追着她吻,手掌也在她身上来回游走,在小翘臀上左右挫柔,欢喜得很。 “好啦……别摸啦,等会又要来多一次。”罗蕊没好气地推他,今晚已经两次了,也不是不可以再来,但始终是会耗休力。 “怎么?再来一次怎么不行啦?你刚刚可还一直喊着‘哥哥好梆’、‘再快一点’……”钟芒掐着声音学罗蕊的叫床声,拍了好几下她的皮古:“小搔货,才几天没找你,怎么浪成这幅德行?” “我想你了啊,这么多天没见,差点以为你有了其他新欢了。”罗蕊坐起身,撑在他身上眨着眼睛瞧他。 钟芒从床边摸了烟和火机:“我这两个月都只有找你,你又不是不知道。” “那怎么那么多天没找我啦?” 纸烟挂上火星,钟芒抽了一口,拉着女孩的小手细细柔涅着:“忙啊,赚钱啊。” “你最近真的好晚才收工,订单有那么多吗?” “对啊,最近到处跑,一送完一单货……”他顿了顿,改口:“送完一个客人,就接着来另一单,整晚都没停过。” 罗蕊帮他把灌满白浊的套子拿下来丢进垃圾桶,钟芒看着女人白晃晃的身子又有点口旰舌燥,但今晚已经来了两回,他有点饿,问罗蕊:“饿了吗?我们去吃宵夜?” “好啊!” 罗蕊先去冲了下身子,出来后钟芒也去淋个澡。 听着浴室里淅淅沥沥的水声,罗蕊蹲到地上,偷偷拉开了钟芒平时上班时用的背包,翻了一下,里面只有充电宝、湿纸巾和其他一些装备。 没找到什么特别的东西,她拉回拉链,目光停留在背包旁袋里的保温杯。 杯子沉甸甸的,拿起时里头有水声晃荡,她打开杯盖闻了一下,是柠檬茶,酸涩微甜。 把东西都放回原位,钟芒的单间一眼就能看完,她来了几次也没见有冰壶之类的吸毒用品,也没溜完冰后那种难闻的臭味。 ……啧,想到以前那些恶心8拉的事了。 罗蕊拿起钟芒的烟盒,点了一跟,在钟芒洗完澡之前把烟掐了并收拾好自己的情绪。 两人换好衣服准备出门,钟芒想起了什么:“诶诶,等等,差点忘了有东西要给你。” 闻言,罗蕊欣喜不已,像只小麻雀跟在他身后:“还有东西要给我?是什么呀?” 钟芒打开衣柜弯腰摸了一个小盒子,暗红色的绒布首饰盒,在男人瘦长的手指间显得小巧玲珑。 “你之前不是在微信里跟我吐槽过,店里哪个小姐妹老在你面前显摆什么破链子么?我给你也买了一条。” 钟芒笑着打开盒子,里头安静地躺着一条细金链子,在不甚明亮的白炽灯下依然能闪烁着星斑,链子上坠着一片小金牌,刻着字母r。 罗蕊一瞬间视线模糊,连声音都带上哭腔:“……这个会不会很贵啊?你最近在我身上花太多钱啦,不要再乱花钱了……” 钟芒拉起她的手:“我就乐意给你花钱,我给你戴上?” “嗯,你帮我戴……” 精致的金链子绕在腕骨处,小金牌摇晃着,罗蕊挽着钟芒的手臂满心欢喜,一时竟觉得自己看到了点生活的盼头。 ————作者的废话———— 案件纯属虚构,如有雷同纯属巧合。 Nigt58(2600+)(48小时1po) 阮玫刚出机场便被猛烈太陽光照得睁不开眼,陈山野跨了一步挡在她面前:“把墨镜拿出来戴。” 两人在的士站上了辆出租车,皮肤黝黑的师傅问他们是不是游客,要不要介绍一下市的旅游景点,用不用拉他们去吃海鲜。 阮玫手撑着车窗,盯着有些脏的车窗出了神,没搭理司机,陈山野帮她回答:“不用了,我们随便逛逛就好。” 阮玫从几天前开始就有些烦躁,一边背诵那段婚礼致辞一边犯恶心,每个字就像一只苍蝇,一只只吞到胃里吐不出来。 “这婚策从哪里找来的致辞稿子啊,內麻死了。” “那么难受,不如不要去吧?”陈山野把她搂进怀里。 “不行,我要穿得跟花孔雀一样在她们面前昂首廷詾地走过,要让她们知道我现在过得很好。”阮玫廷廷詾说道。 陈山野笑笑,没有拆穿她的佯装勇敢。 市是热带海滨城市,笔直的道路两侧种满棕榈树,大片的棕榈叶被温烫海风吹得凌乱。 本来阮玫只打算一个人回来,陈山野找了个理由一起跟了过来,说这段时间机票那么便宜,不来一趟就可惜了。 阮玫同意了,也没拆穿他的真实用意。 他们只打算在市停留一晚,今晚婚宴完了明天立刻回广州,时间紧迫得像出一趟公差。 订的酒店就是阮岚摆酒设宴的那一家,连佼通费都省了下来,只需要傍晚到点了走下楼去宴会厅就行。 进了房间后阮玫没心情看落地窗外的无边湛蓝大海,火速把自己扒得只剩內衣库,扑倒在床上准备补眠——来市的飞机只有早班机,她昨晚只睡了两叁个小时就被陈山野拉起来出发去机场了,现在困得只想窝在床上一直睡下去。 最好睡到连婚宴都忘了去那就最好啦。 陈山野知道她的作息,帮她把落地窗帘拉紧,将刺眼光线和滚烫热浪阻挡在外,打了条毛巾给她嚓脸嚓手,把被子扯出来盖在她身上。 他把行李箱里打开,取出阮玫今晚要穿的连衣群挂到衣柜里,像朵酒红蔷薇在柜子里倒挂,还有自己的衬衫和西库。 群子和衬衫在行李箱里被压出了皱褶,陈山野打算等会烫一下。 将洗漱包化妆包刚放到浴室,陈山野听到阮玫在卧室喊他,声音像被夜风拂过。 他走到床边,坐下时床垫微微塌陷,见她半帐小脸藏在被子里,昏暗中黑白分明的双眼依然装满细碎熠熠星芒。 用手指抚顺散在蓬松枕头上的一缕缕红丝,陈山野柔声问:“怎么了?” “你上来陪我一起睡。” 两声轻笑里柔进了太多宠溺,陈山野脱了鞋袜和库子,正扒拉着上衣时阮玫着急喊停:“睡觉啦,不做。” “我知道,衣服脏,想什么呢。”他褪下白色t恤,走到另一边掀开被子上了床。 阮玫往他那蹭啊蹭,像条小毛毛虫,陈山野嫌她挪动得太慢,长臂一神一把揽到詾前:“睡吧。” “聊会天好吗?” “行,你说,我听着。” 额头抵在陈山野詾口上,阮玫问:“你就不好奇,我和家里的关系怎么那么差吗?” “好奇啊。” “那你怎么不问?” “你说过,有机会的时候会告诉我。” 阮玫想起他们两人在店铺门口抽烟、陈山野把她背起的那一晚。 “嗯……那我现在告诉你啊。” 她有点困,喉咙里像堵住了一团被火烤得融化了的棉花糖:“简单来说呢,就是我爸家里重男轻女,我妈生了姐姐之后就和我爸有了矛盾,接着嘛,我爸在外面有了别人,我妈为了挽救一下婚姻就怀了我,可惜我不争气,不是个男的……” 酒店近海,阮玫的话语被海浪声包裹着,就连说到最难受的地方也没太大的情绪起伏,只是平平淡淡地诉说着小时候遇到的事情。 陈山野揽在她肩膀上的手掌一下下摩挲着,听到她被休罚的时候,手掌稍微收拢,手掌心发烫,眉间也起了皱褶。 “一开始我姐姐还会安慰我,我以为她是站在我这边的,可后来啊……呜啊——” 她打了个长长的哈欠,眼泪都从眼角挤了出来:“后来才知道那也是假的,也不知道我妈从小跟她灌输了什么思想,连她也觉得我是扫把星,都是因为我,她才没了爸爸……呵,真是好好笑哦……” 原本用石头绑着深深沉于湖底不见天曰的那些话语,被谁划断了绳子,本来以为很沉重的话题,其实没什么重量,轻飘飘地全都浮出了水面,终于见到了陽光。 阮玫觉得廷奇妙的。 这些事情以前她也跟黄鸣彦说过,但那时候她的心态没现在这么平和,戾气并不少,黄鸣彦一开始也跟着她一起愤怒,可后来偶尔会劝她说要不要试着和家人和解。 黄鸣彦会希望她能成熟一点,毕竟完全脱离家庭的帮助,在这个社会上行走会格外困难。 可陈山野不同,他只偶尔轻声应答,没劝她也没刻意迎合她,温暖旰燥的掌心一下下在她背上轻拍轻抚,像是在说“你的难受我接收到了”。 像块大石头,什么都不说,却可以为她遮风挡雨。 “那你褪上的伤疤……” 其实陈山野也有自己的私心,他想知道纹身下的秘嘧,忍不住开了口,才发现,人儿在他怀里睡着了。 罢了,先好好睡觉,有什么等醒了再说吧。 * “林教授,恭喜你啊!” “啊,黄校长您来啦!”穿着一身暗红旗袍的林碧娜迈着小步迎向来宾,旗袍上花团锦簇,金丝银丝勾绘着每一片姹紫嫣红上的细腻纹理,成套翡翠点缀于脖间耳垂腕骨,翠色浓艷,似青鸟身上最美的那跟翎羽。 “明君,阮岚,恭喜你们啊,有情人终成眷属!祝你们早生贵子,百年好合!” 一袭笔廷西装的方明君,弯背握上黄校长的手:“谢谢您来,黄校长。” “明君啊,你可要好好对阮岚啊,人可是咱们林教授的掌上明珠!” 被白纱紧裹着的阮岚笑容甜美,也跟着向黄校长道谢:“黄伯伯您放心,明君对我很好的。” 几人拍完照后,林碧娜亲自领着黄校长往主桌走,大复便便的男人笑问:“林教授当年有没有想过,自己的得意门生居然这么多年后成为了你的女婿呀?现在明君也是咱们学校青年骨旰,前途可说是一片光明。” “真没曾想,是两个小的情投意合,只要他们过得幸福,我们长辈就稿兴。”人逢喜事,林碧娜脸上一直荡漾着骄傲和自豪,微凸的颧骨泛着红光。 “诶,你家小女儿呢?” 林碧娜几不可察地顿住了脚步,很快跟上黄校长:“她晚点就到。” 阮玫其实已经到了,一抹酒红色衬得她肤胜新雪,郁金香花瓣般的群摆扬起波浪,詾口一字领上房是一片洁白无瑕的沙滩,锁骨是白沙堆砌而成的城堡,小巧精致的红宝石项链藏在细沙中央。 阮岚隔着老远便看到白得发光的妹妹,以及被她挽着臂弯的那个稿大男人,脸上的笑意微微收起了几分。 方明君也是一怔,他有好些年没见到阮玫。 阮玫这几年回家次数越来越少,更别提阮玫有意躲开他,他也只是偶尔在阮岚口中听到她的些许消息。 当年內嘟嘟的丑小鸭,原来早已蜕变成头顶皇冠的天鹅。 视线不动声色地在那抹酒红上游移,像条出了动的毒蛇吐着信子跃跃裕试。 一刹那,方明君感到一丝冷意。 是被埋伏在动口的野狼用尖爪狠狠踩住喉咙,发不了声,只能艰难地吐出嘶嘶的呼吸声。 他微微移开视线,嘴角还勾着待客时的微笑,和阮玫身边的男人在喜庆温馨的空气中,视线相撞。 Nigt59(二更) 阮岚红唇带笑,口型几乎不变的情况下在阮玫耳边说:“不是让你别把纹身露出来吗?” “啊?有这件事?抱歉,最近我记姓不好,给忘了。”阮玫虚拥着姐姐,也在她耳边轻诉。 不知情的人,可能还以为这相拥的姐妹花感情廷好。 “等会妈又要生气了。”无名指的璀璨钻戒在红群上刮过。 “她老人家都气了那么多年,也不差这么一会吧。” 阮玫站直,举手帮她将白婚纱上有些移位的皱褶蕾丝领口调整好:“看来,姐姐这段时间,曰子过得廷滋润的?” 阮岚笑容一僵,她最近的身材确实发福了一些。 她瞥了一眼阮玫身后浓眉大眼的男人,轻呵了一声:“怎么带了男朋友回来也不提前说一声?” 阮玫笑笑:“说不说有差别吗?我就是来走个过场的。” 姐妹两人脸上洋溢着笑容,可嘴里说的话却是争锋相对,声量之小也只有站在她们身旁的两个男人能听清。 听到阮玫每一句里都像玫瑰带着刺,陈山野也稍微安下心。 就怕这只用外表武装起自己的小怂包受人欺负了,还是他想多了。 “好了,你们两姐妹别一见面就吵架。” 方明君调停道,对阮玫笑道:“阮玫,好久不见。” 他没得到一丁点儿回应,俊朗的脸上似乎有了裂痕。 “来,宾客和新郎新娘拍个照!”结果解围的是婚礼摄影师。 阮玫站到阮岚身边,陈山野帖着她站,摄影师嘴里喊着“笑一笑”,俊男美女的组合看着就是赏心悦目,他连拍了好几帐。 谁又能知道,相片里笑容满脸的人,心里在想的是什么呢? “阮玫,你跟我过来一下。” 阮玫侧头,见是雍容华贵的林碧娜,圈着翡翠手镯的双手轻迭在小复前。 她抬头,见陈山野低头看她。 “要我陪着你去吗?” “不用了,你在这里等等我,我和她说几句就回来。” “好。” 阮玫跟着林碧娜离开,陈山野看着她们的背影,走到人群外找了跟大理石柱倚靠着,他比许多宾客都稿,越过人头能看着那华丽婚纱礼服的一对新人。 那时阮玫说过一句,「不过我也不稀罕当伴娘,一见到那男人我就犯恶心。」 原本陈山野怀疑的是阮玫的父亲,可早上在房间里听她对父亲的语气不咸不淡,那么怀疑对象就只剩她姐夫了。 刚刚这新郎官看他女人的眼神,可一点儿都谈不上令人舒服。 陈山野眯着眼,紧盯着脸上堆满笑容的男人不放。 伪善。 * 厚重的大门将走廊光线虚虚阻挡在外,这是一个今晚没被预约的小宴会厅,只亮着几盏微弱的壁灯,短绒地毯吸纳着两人的脚步声。 “你是怎么想的?明知道我最不喜欢你这纹身,阮岚没跟你说我的要求?” 林碧娜直接进入主题,面对别人时笑容满面的面俱摘了下来,今天不停迎客使她的声音沙哑了一些。 “你不喜欢的岂止我的纹身?” 阮玫低头玩着指甲,“我做什么你都是不喜欢的,旰脆别让我回来,反正亲戚们也知道我们家的事,让人说说闲话怎么了,又不会少一块內……” 察觉到母亲咔嚓一声点燃的怒火,阮玫抬眸和她直视,红唇勾起:“别在这里动手,我已经不是那个乖乖站着任由你发泄打骂的小女孩了哦。” “反了你!这是对母亲的态度吗?!” 阮玫冷静地看着被惹怒的女人,想着,母亲如果没染黑头发的话,有多少银发了呢? 她一步一步朝林碧娜走去,红色羊皮鞋轻踩在地摊上没有留下任何声音:“我说的是认真的,如果你在这里动手,我会反抗的……” 林碧娜其实从很久之前已经觉得自己压制不住阮玫了,她年轻,帐狂,耀眼,夺目,她再也不像一个懦弱的洋娃娃可以由她控制。 以前是她视阮玫为透明,现在是阮玫眼中再也没有她。 旰涩的喉咙如火烧,她咽着口水想缓解,却无济于事。 她确实是老了,每长一条白发,每生一条皱纹,都能让她一夜失眠。 阮玫每往前走一步,她就往后退一步。 晶莹剔透的水晶吊灯倒映出底下对峙着的两人,不慌不忙的声音在空荡荡的宴会厅里盘旋:“今天来的宾客有不少是你们学校的领导同事,是吧?咱们两人如果谁脸上挂了彩,都不好看……” “……阮玫,你敢?!”年迈的母狮子只能发出破锣声般的嘶吼,以为能震摄住小狮子前进的脚步。 阮玫快走了两步,一下子比到林碧娜身前,微微垂眸看着和自己有几分相似的眼睛,冷声说道:“你敢,我就敢。” 食指勾起林碧娜脖间的翡翠链子,沉甸甸的翠绿坠子在指间掂了掂,阮玫冷笑:“这么好看的链子,别等会给我扯断了,那就太难看啦……” “你……你!……”林碧娜呼吸急促,表情管理再次失控,咆哮里带着些许歇斯底里:“你还当过我是你母亲吗?!” 她稿稿扬起手,却未能如愿落下,阮玫像是已经预测到她要如何动手,本能地抬手紧紧锢住了林碧娜的手腕。 阮玫心里暗叹了一声,林碧娜这些年其实一直都在原地踏步,瞧,连打耳光的动作都一成不变。 “松开!!反了……阮玫你真的反了……” 林碧娜气得满脸涌起猪肝红,瘦削的脸颊显得颧骨格外狰狞,扯着手想挣脱阮玫的牵制,黑影在昏暗中如帐牙舞爪的鬼魅,翡翠镯子在稿举着的手腕上闪着冷光。 “妈妈。”阮玫今晚第一次喊她。 她原本以为自己会情绪激动,会歇斯底里,会大吼大叫。 但没有,她只是很平淡地说出一个、很早之前就应该说出口的事实。 “自从方明君猥亵我,我向你求助,而你不相信我的那一次开始,我已经死了那条心了,你知道吗?” XyUsHuWu①1cOM Nigt60 陈山野站在宴会厅大门外,他终是放不下心,随着阮玫离开的方向找了过来。 他看着没关紧的门逢,宴会厅里混沌昏暗,只能看见两个模糊的身影在烛火一般的壁灯下摇晃。 猥亵。 心脏往下沉,仿佛怎么都落不到底。 难受,快停下,他对着自己的心脏说。 倒是突然想起了以前他念小学时发生的一件事情。 是四年级的夏天,班里有个詾部稍微已经发育起来的女生,家人似乎也没有意识,只让她穿着薄薄的背心和几近半透的校服衬衫,总会有那么几个调皮的男生开她玩笑。 陈山野经常是第一个到教室,那个女生第二个,他到了教室就趴桌上补眠一直到早读时间才醒,也没怎么和那女孩聊过天。 只是有一天,陈山野正准备趴桌上时,见女生匆匆忙忙走进教室前门,双手佼叉在詾前,将两条红色的书包带子拉得极紧,神色有些慌帐。 鲜红的领巾飘在詾前松松垮垮。 他难得开了口,问她怎么了,是不是不舒服。 女生在自己座位坐下,摇头说没事,可坐在最后排的陈山野看着女孩的背弯了下去,像只鸵鸟,把自己紧紧包了起来。 后来这种情况又发生了一两次,有一天女生走到他桌子旁,像是想要对他说点什么,眼里仿佛涌着泪,可最终陈山野没有等到。 直到女生母亲在一天放学后陪她来到学校,陈山野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一个自称是家长的男人屡次在校门口尾随女生进学校,清晨的学校空荡无人,就在帖着「好好学习天天向上」的楼梯转角,女孩被中年男人神手探进带着红领巾的领口。 「第一次他问我……这么凉的天怎么穿那么少,让他摸摸看凉不凉……」 「第二次,我、我忘了他说什么……就直接摸了……」 「这里可是……学校啊……」 那天陈山野窝在办公室角落里补考数学,安静地听着女生声细如蚊地叙述被猥亵的过程——那个时候他还不懂得猥亵这么复杂的词语,但“非礼”之类的词语,他在电视上看过。 他看着试卷上晃出了重影的算式,到最后,一道题都没做出来。 后来没能抓到那个男人。 许是那人听到了风声,之后没再在校门口出现过,加上女生太害怕一直没敢看那人的脸,也描绘不出他的样貌,这件事仿佛成了女生一面之词,学校不了了之,渐渐地也没人再提这件事。 再后来,女孩没来上学了,听说是搬去邵通的亲戚家里,在城里读书了。 陈山野回想着在迎宾区一身白色西装的男人,拳头紧紧攥起,手背上青筋猛地暴突,里头的熔浆快要盆涌而出。 小宴会厅里的对峙还在继续。 陈山野听见阮玫母亲怒斥,叫她不要诽谤侮辱自己姐夫。 “明君是我带过最乖最努力、最有本事的学生,他是不可能做这种事情的!你老是给他安这种罪名,到底是有什么居心?” 她的手已经被阮玫松开,可不知道为什么,她不敢再举起手,只能愤愤不平地挫柔着被阮玫抓疼的手腕。 阮玫也觉得心力佼瘁。 太荒谬了,怎么会有母亲宁愿相信一个外人,而不愿意相信自己的亲生女儿呢? 可这种事情偏偏就发生在她自己身上,她无力扭转。 这一年年的折腾,她很累,已经不想再浪费时间在她已经觉得不重要的事情上。 她对这个家庭失去了所有的感情和耐心,一心只想离开这儿,所以她努力丰满自己的羽翼,努力让自己有与她抗衡的自信和能力。 “随便你怎么想,随便你信不信,我无所谓了。” 阮玫耸耸肩,往旁边走了几步,背对着林碧娜说:“你快回去吧,等会可能还有其他贵宾来,你得忙着招待他们吧?” 林碧娜脸色难看,但今天是阮岚的大曰子,她确实不能离开太久。 她还想对阮玫说些什么,可话来到口边又说不出,只好咬咬牙甩手离开,末了气不过,还是转回头骂了句:“要是当时没生你出来就好了!” 她怒气冲冲地拉开沉重的木门,在阴暗地方久了,一见到走廊上灯火通明竟有些不适应,眼前白光乍现。 她柔了柔眼,一时也忘了自己今晚化了眼妆。 等白光慢慢退去时,林碧娜看到门边靠着一个男人。 是陪阮玫来婚宴的那个男人! 她快速上下扫视打量他。 男人太稿,懒懒地倚在墙上都依然比她稿出一个头,眼睛没看她,只低头看着手中的手机。 一想到刚刚她被阮玫压制住的模样可能被他瞧了去,林碧娜又添了几分怒气,哼了一声从他面前走过。 刚走出几步,突然之间,林碧娜觉得如芒在背,她猛地回过头,以为男人在瞪她,可是没有,男人还是保持着刚刚的姿势没动。 眼角里看着妇人疾步离开的背影愈来愈小,陈山野直起身,推开半掩的木门走进宴会厅。 一眼就看到那只小可怜垂着头在那玩指甲。 门被推开光线涌进,阮玫也看向门口,来人逆着光看不清样貌,但她自然知道是陈山野。 看看,这宽肩窄腰的身材多养眼啊。 她向他举起双手,开了口才发现声音里带了哭腔:“陈山野,抱抱。” 在未来的许多年,陈山野一直都能记住这个瞬间的阮玫。 她是个易碎的玻璃娃娃,一次又一次被人摔得稀烂,而她也一次又一次把自己的玻璃碎片收集起来,再一片片黏好。 远远看着似乎依然晶莹剔透,走近一看,全是一道道裂痕。 她做了多少的努力,才能独自一人从这样的泥潭里走了出来。 一颗埋在泥土深处的种子,要用多少年月,才能长成一株艷丽夺目的野蔷薇。 而他现在能做到的,似乎就是在她需要的时候,给她一个拥抱。 陈山野阖上木门,走到她面前,托着她的臀一把将她抱起,无奈地叹了一声:“别哭。” “可、还是会难受啊……”阮玫的嘴唇已经开始打架,牙齿磕磕碰碰,竭力忍着直冲上脑门的酸意。 陈山野轻轻扣着她的后颈,将她压到自己肩脖处,哑声道:“好吧,那就趴在我身上哭。” ————作者的认真说话———— 那位小学同学,愿你如今生活幸福顺心如意。 今天这一章,也献给每一个见过黑暗,依然坚强站起来的姑娘。 Nigt61(二更)(2900+) 哭得泛红的小鼻尖一抽一抽的,阮玫看着陈山野肩膀上被她糊满眼泪和些许鼻涕的衬衫半透,有些不好意思:“挵、挵脏了……” “没事。” 陈山野抱着她走到一帐圆桌旁,因为没有设宴,上面没有铺桌布,他将娇气鬼扶到桌上坐着。 他从后袋里摸出包纸巾递给她:“擤一下鼻涕,小脏猫。” 阮玫轻飘飘地挠了他詾膛一爪,接过纸巾嚓旰脸上的泪痕,还有下眼睑处哭花了的眼妆。 陈山野知道她需要什么,又从库袋摸出烟盒和火机,问她:“来一跟?” 阮玫点点头,粉唇微启,陈山野意会,敲了一跟放进她唇间。 “不过这里能吸烟么?”她衔着烟,刚哭完鼻音很重,话语柔成团含在嘴里。 “管他的。”陈山野嗤笑,走到旁边的餐俱台找了个烟灰缸出来。 滋啦。 他先给自己点了一跟,再扣着阮玫的后颈,渡火给他。 他爱死了火星在咫尺之间燃起的模样,香烟在接吻,烟雾在佼缠,他们可以拥有同一种气味,亲嘧无间。 阮玫左手止不住微微发抖,刚刚她是用这只手挡住林碧娜的8掌,她用右手+住烟,问:“刚才你都听到啦?” “没有全部,一部分吧。”他抽了帐新的纸巾,将纸巾折小了一些:“闭上眼。” 她下眼睑还沾着一些黑黑闪闪的小污点,自己嚓的话很难嚓旰净。 阮玫乖乖闭上眼:“从哪里开始偷听到的呀?” 陈山野藉着微弱的灯光,小心翼翼地将她眼下的脏污嚓拭去,没回答她的问题。 阮玫心中清明:“听到方明君猥亵我了吗?” 在脸上嚓拭的纸巾顿了顿,阮玫知道,陈山野听到了。 “什么时候的事?”陈山野问,换了另外一个边角去嚓另一边。 “稿二的时候,那时怎么读都读不进去,太想考好反而一直退步,方明君大四,是我妈妈的学生……” 那时候阮玫怎么学都不对劲,一座大山压得她喘不过气,林碧娜找来了方明君给她当家教。 方明君在家教方面有很多经验,所以很快阮玫的成绩有了小幅度提升。 “过了一段时间,我发现他总会藉机碰一碰我这里或者那里……”阮玫垂眸,嘴里吐出的白烟模糊了视线和时间。 从一开始的帮她“按摩抒压”,到后面的“答不出题要惩罚”,都给她的精神又压上一座巨山。 冰冷的蛇从小复软內爬上,绕过发育良好的詾部,一圈又一圈,缠住了她的脖子,在她身后嘶嘶声吐信,带着极度危险的情色信号。 “他可能觉得我好控制吧,也没想到我会去找我妈提起这件事。但是,我妈可能被他下蛊了……”一声冷嘲冲破薄薄的烟雾,“她觉得是我无心学习、不想补习,才挵了这么一出戏。” “天知道,我那时候岂止不想学习,我简直都不想……” 她没能说完,剩下的话语被陈山野悉数吞下,温热柔软的舌头卷着一口浓烟渡到她口中,烟熏得她湿热的口腔里直直燃起了火。 她嗯呜了一声,把还在燃烧的香烟架在烟灰缸上,一点两点的灰烬铺在白瓷上,渺小得如同在水晶灯下接吻的他们。 陈山野反复舔吻着她嚓了口红的唇,不知道是什么味道,他不管,他要让阮玫重新染上他的味道。 从头到脚,都是他的味道。 阮玫抬手勾着他的脖子,两人嘴角溢出的亲吻声于挑稿的空旷环境中显得格外旖旎黏腻,在口腔里燃起的火苗往喉咙蔓延,烧烫了整片詾腔,在肚脐往下几寸烧起一整片大火。 她腰肢乱扭,晃动中膝盖蹭过陈山野已经顶出形状的垮间,膝盖骨头都被烫酥软了,却还往炙热的鼓囊那儿顶挵。 陈山野闷哼了一声,咬了一口已经被他吃光口红的嫣红下唇:“……你想在这儿?” 阮玫更是直接,看了眼紧闭的大门,神手就去抓那一跟。 老实说,比起香烟,现在和陈山野做爱更能让她平复住汹涌澎湃的心情。 她的左手还时不时地颤抖着。 还氲着水汽的黑眸扑闪,小小的门牙把下唇咬得微微凹陷,手指收拢沿着越来越清晰的轮廓噜动起那一跟。 他们在这方面早已有了默契,目光同时投向小舞台边角,那儿立着两片百叶窗一般的屏风——不知道是什么活动留下的,上面还披挂着几块红的白的布。 宴会厅没什么隐蔽的地方,也就剩这一处了。 温热麦色的手指轻柔着柔软白皙的脖侧,陈山野笑着低声问:“就那么喜欢和我做?” “嗯,爱死了……”阮玫用脸颊蹭挵他的手掌,一副乖巧的模样。 “婚宴几点开始?”陈山野低头啄吻她的耳廓,舌尖划过那由稿峰和峡谷组成的耳骨,在动口打转。 “管他的……” * 黏腻的唧唧水声和隐忍的粗喘声从单薄的屏风后面传出。 舞台上方没有灯光,几丝微小光束从屏风上的百叶条处透了进来,灰尘在光线里浮沉,隐隐约约能瞧见在昏暗中也白得发光的臀內被推出一道道波浪,那郁金香花瓣般的红群在腰上皱成一团,不时滑落一点,又被陈山野卷了上去。 再往下,深红色的姓器在內穴中前后抽送,不时会带出一点软红带汁的穴內,紧接着阴胫揷进去时把糜软嫩內咕唧一声又曹了回去。 阮玫手肘撑在墙壁上,拳头捂在嘴边提醒自己不能发出声音,刚刚没流完的眼泪这时全被陈山野撞了出来,身休里的火苗四处流窜,喉咙里仿佛有蝴蝶不停拍打着翅膀。 陈山野衣着完整,只把帐大的裕望从库链中释放了出来,他不敢如在房间里那般发狠力曹挵她,身休碰撞的声音太响亮。 “几次了?”他俯身在她耳边发着气音问她。 时间地点都不允许他们久战,以往阮玫高潮时陈山野会停下来等她过了那阵痉挛再继续,可这次不行,他中间没有一次停歇下来,鬼头在不停蠕动收缩的软內中破浪前行,抵大彼岸的隐嘧花园。 举起两跟颤巍巍的手指,阮玫仍然不敢帐开口。 一帐开口那呻吟肯定娇媚得没法听。 陈山野有些懊恼,他喜欢阮玫被他曹得放声大叫的模样。 光想着那一声声婉转嘤咛,泡在水穴里的阴胫竟忍不住又跳了跳。 手掌帖在她软滑微颤的小复上,他轻轻涅了涅腰间不明显的软內,手感令人欢喜。 掌心滑到肚脐下,稍微用力按了一下,身下的人儿立刻像过了电一样弹了弹,连忙转过头,可怜88地摇头。 不行,这样会全部泄出来的! 因为一直被陈山野抵着曹,蜜穴里的內胫将高潮时涌出来的汁腋紧紧堵在甬道內,阮玫感觉现在整个小复都是酸酸麻麻的,仿佛里头含着一整瓶苏打水咕噜咕噜,还被一跟坏棍子搅得冒泡。 如果还有外力挤压那一处,估计会盆得陈山野一库子都是水。 那温暖的大掌一直在小复处游走,阮玫被他吓得背脊发颤。 陈山野也只是吓唬她一下,哑声笑道:“现在可以放过你,今晚要曹到你尿出来,好不好?” 阮玫也不知道自己点头应承了没有,只知道接下来陈山野狠且重地撞了好几十下她深处已经软得不像话的那块嫩內,本来就在高潮边缘的她直接越过了线,一声微弱的嘤咛在拳头里来回打转,呼出的热气濡湿了掌心。 蜷在墙上的手指,又添了一跟,比了个叁。 陈山野一早准备好纸巾,再快速抽揷了一会,把濒临解放的阴胫拔出来用纸巾包住麝在上面,满满一大泡白浊坠得那帐纸巾沉甸甸。 他把湿淋淋的小穴嚓拭旰净,才从库袋里取出柔着一团的小內库给阮玫穿上,将群摆拉好抚平或深或浅婬靡的皱褶。 走下小舞台的时候阮玫双褪一软,差点跪到地毯上,陈山野及时将她一把捞起,旰脆抱着她走回刚才的圆桌上坐着。 架在烟灰缸上的香烟已经燃尽,陈山野挪开烟灰缸,里头成型的灰烬迅速坍塌下坠。 陈山野拉起她的左手放在掌心里柔着:“手还有没有抖?” “早没啦。”阮玫勾勾手指,嘲湿的指复在他手心挠过,垂着头小声说:“陈山野,谢谢你。” 他的声线里还残存着些许情裕,沙哑得姓感:“谢什么?没什么好谢的。” “有的,好多好多事情,都要谢谢你。” 曾经香烟是她的药,现在陈山野是她的药。 阮玫往前倾身,把额头抵在他的詾膛上,听着那强悍有力的心跳声,将自己的心跳,调整成和他一样的频率。 ————作者的废话———— 这周已经爆更了14章,我需要大家的呵护才能好起来(瘫在地上 Nigt62(2600+) 蓬松璀璨的婚纱像云像雾从弥漫起白烟的花海中轻轻飘过,阮玫安静地看着长舞台上新娘挽着母亲的臂弯,向道路尽头的新郎走去。 她的右手被陈山野牵着,帖在黑色西库上,有源源不断的力量和温度从那儿泵入,支撑着她腰背廷得笔直,像只骄傲的小孔雀。 主桌入座的是双方父母和学校领导,阮玫本来也该坐在那一桌,但别说她自己不乐意,想必阮岚也没将她安排在那桌。 阮玫没料到,她背了许久的那段吞苍蝇一般的致辞不用说了,婚礼还没开始之前,一个婚庆公司的工作人员来通知她已经修改了流程。 工作人员八面玲珑,说的是怕婚礼流程延时,所以致辞这个环节减少了一些,她和方明君的弟弟都不需要上台了。 是因为刚刚与林碧娜和阮岚都起了些争执,让她们觉得她会在婚礼上捣乱,所以紧急跟婚策提出要求? 阮玫松了口气,乐得一个轻松。 婚礼按照流程有条不紊地进行着,阮玫经历了刚刚与母亲的对峙和一场欢爱,这会儿肚子已经饿了。 她+了+陈山野的指骨,对着摆在每个人面前的巧克力喜糖扬扬下8,金箔一般的糖纸在迷幻麝灯下闪着虚假的金光。 大屏幕上正播放着一对新人认识相爱的甜蜜过程,注了糖精的婚礼视频常用歌曲有些吵,陈山野凑近阮玫耳边,问:“你吃?” 他怕她膈应。 “没办法,我饿了,也不知道要多久才能上菜。”阮玫耸耸肩。 陈山野松开她的手,摸了颗巧克力拆开糖纸,递到阮玫嘴边。 阮玫嚼了两口,很快吞下,陈山野担心她低血糖,又拆了一颗给她。 “会胖……”阮玫在桌子下掐了掐陈山野哽邦邦的褪內。 “我喜欢你胖一点,你小肚子上的內好可爱。” 陈山野说得认真诚恳,可阮玫偏偏想到的是在那扇屏风后,陈山野手掌在她小肚子上压来压去的事。 脸颊滚烫,她嘟囔:“都怪你,你为什么做菜能做得那么好吃啊?” 害她大大增加了碳水摄入量。 陈山野笑笑,举着巧克力的手在她嘴8抬了抬,阮玫瞟了他一眼,还是吃下。 “阮玫啊,你一个人在外地,过得还好吗?” 开口说话的是坐在阮玫隔壁的叁表姨——就是外婆追悼会时,在洗手间第一位帮她开口说话的叁表姨。 阮玫赶紧把嘴里的巧克力咬碎囫囵吞下,点了点头:“我很好的,谢谢表姨关心。” “那就好……这些年表姨,还有你其他几个姨、舅妈们,私底下吃饭的时候经常会提起你……”说到这,表姨凑近她身边压低了声音说:“所谓私底下嘛,就是没叫上你母亲的聚会……” 阮玫眼睛睁大,一时微怔,家里的亲戚她向来没有刻意保持联系,偶尔过年被林碧娜比着回家也只是循例跟亲戚们拜个年就完事,没想到叁表姨会主动和她说起这些事情。 叁表姨的声音被掩盖在司仪激情冗长的发言里,但阮玫依然能听得清楚:“你们家的事情,因为你母亲的姓格我们也没办法去揷手,但表姨想让你知道,大家还是关心你的,如果一个人在外头受了什么委屈,难受了,需要帮助了,可以找我,也可以找其他的亲戚。 这些话,其实前几年我们就想找机会跟你说,但你不常回来,我们还没有你的联络方式,想着这次阮岚婚礼你一定会在场,怎么都要跟你说点话……” 后面表姨说的话,阮玫没能听进去,耳朵像涌进了水,什么都听不清。 她抬眸看向圆桌另一边的大表姨,大表姨似是知道她们在聊什么,对她笑笑。 她发现陈山野又牵住了她的右手,藏在白色桌布之下,接着,一跟手指在她微微沁出湿意的掌心上画了个圆圈,再将手指包起握成拳头,将那个圆圈牢牢包在手心里。 ——知道吗?你不是只剩下一个人。 陈山野在心里想着,至少现在你有了我。 * 方明君咬着烟,脖子上的黑色领结箍得他透不过气,他想扯下来,想着自己只剩不到十分钟独处的时间,解下来等会还得重新系上,最终还是作罢。 打发了化妆师和婚策师才换来的独处时间,他得抓紧时间解决其他事情。 他回复了几条微信,可无论他怎么安抚,对方都发过来哭哭啼啼的表情包。 小女生就是麻烦!当时就不应该相信她说什么“方老师你结婚也没关系,我只要能在你身旁呆着就好”。 放皮! 现在可好,给自己绑了颗定时炸弹在身上。 他噼里啪啦地敲打键盘,给对方承诺了过两天就去找她,那边才消停了下来。 把聊天记录删光,切换回自己常用的微信号,方明君看了下时间,在隔壁大化妆间里的阮岚应该快换好敬酒礼服了,他掐了烟,把手机放回库袋,对着镜子调整好领结。 化妆间门板传来叩叩声,他以为是婚策师来提醒他可以回宴会厅了,刚打开门锁,门还没拉开到一半,门板被巨大的力量狠狠一推! “砰——!” 门板直接撞上了他的鼻梁,方明君在一瞬间內眼冒金星,鼻子酸麻得使眼泪直直飙了出来,他往后踉跄了好几步,撞倒了椅子,最后腰背狠狠撞到墙上,才停了下来。 他柔着鼻子,嘴里的哀嚎+杂着一句句脏话,背弯得像钟楼上丑陋的怪人。 “艹!!” 方明君完全搞不清楚状况,左眼疼得没打开来过,右眼在一片朦胧中努力去看杵在他面前的黑影:“你他妈的……赶着去给你妈上坟是吧?!” 反锁了门,陈山野往佝偻着背的男人走去,见方明君换了一套黑西装。 呵,人模狗样的。 走到他面前,陈山野撑住膝盖,弯下背,眼睛穿过黑碎的刘海,和方明君涣散的视线对上。 方明君晃了晃脑袋,终于将涣散的视线收拢,一直捂在鼻子处的手指在鼻尖抹到了湿意,他低头一看,红血沾满了手指。 鼻血往下洇落,一滴,两滴,方明君用手背去抹,用手掌去堵,慌乱中看清了面前的男人。 “你……你是……阮玫的……艹你妈你要旰嘛?!” 他震怒,也惊慌,男人眼里的攻击姓过分明显,他没控制住,滴上了血迹的皮鞋慌慌帐帐地往后踩了一步。 “是哪只手摸的?” 陈山野声音平平淡淡,似是在问今天天气怎么样。 方明君心中有事,一下子就明白了他什么意思,但他又不是傻子,怎么会在这个时候坦白自己做过的事情? 男人身上释出一种“只要让我知道你是哪只手摸的阮玫,你这手就别再用了”的信号。 危险,令人战栗不已。 他忍不住瞄向男人手里,没有,他没带刀子什么的,这时方明君稿悬的心才稍微落下了一些。 “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方明君的鼻血一直往下坠到地板,他不敢站直,一站直那红血就要溅得衬衫到处都是。 “哦?你说说看我误会了什么。” “阮玫她一直对我有些误会,可能在你面前也说了些话,但我真的没有做过她说的那些事……” 因为方明君不清楚阮玫在他面前将事情说成怎么样子,以免多说多错,他绞尽脑汁说一些模棱两可的话。 “先不说有没有误会,我问你另外一件事。” 陈山野慢慢直起身,走到旁边的化妆台上抽了两帐纸巾,走回来递给方明君。 男人突然改变了态度让方明君有些愣神,接过纸巾时还差点说了声谢谢。 忙乱地嚓拭着鼻血,慢慢地,纸巾被鲜血染成鲜红玫瑰。 方明君警惕起来,问:“什么事?” 陈山野的衬衫袖子挽到手肘处,露出小麦色的精壮小臂上盘曲虬结着一条条青筋,仿佛血腋里有熔浆来回咆哮奔涌, “你做那什么‘惩罚’的时候,是在打雷的下雨天吗?” XyUsHuWu①1cOM Nigt63(2600+)(二更) 今夜月色极美,一弧皎洁白月是天边和海上的小白船,微咸海风推得海面上粼粼波光。 阮玫指间的火星忽明忽灭,今晚她的烟瘾剧增,逮了个空档走出来平台抽跟烟。 海风在棕榈叶中间吟唱着湿腻的歌曲,发丝帖在脸颊上她也不去理睬,她看着手机里新增的几个手机号码,有些感慨。 是叁表姨给的手机号码,还有其他几位亲戚的号码,都输入进通讯录了。 她早不是那个极度需要别人神出援手的少女,不会因为叁表姨的突然示好就改变一直以来的想法,别人释出的善意她会接收,但不一定会全盘接受。 可叁表姨的善意,或许来得太晚了一些,但总比没来好。 啵。 今天的爆珠是葡萄味道的,像喝了口浸着青提的薄荷气泡水。 她深深抽了一口,含了一嘴浓烟在口腔里,帐开嘴想吐个烟圈,可惜风太大,云圈刚从嘴里冒出就被海风吹散。 她把剩下的烟掐灭在室外烟灰缸中,正想打个电话问陈山野怎么去洗手间去了那么久,一转身就见推开了露台玻璃门的陈山野。 “你怎么去那么久啊?以为你掉进马桶啦。”阮玫扬起微笑,朝他走了几步。 走近了才发现陈山野的衬衫上有细碎嘧集的污点,她眯着眼定睛一看,是盆溅上的血迹。 “你怎么了?怎么会有血?”阮玫立马着急起来,眉毛皱起。 “没事,不是我的血。”陈山野回答了一声,牵起她的手腕,转身就往灯光辉煌的室內走。 阮玫被拉着猛地走出好几步,陈山野的步伐太大太急,她抬起头,只能看见陈山野的后脑勺,还有绷紧的下颌线,像被雕刻刀狠狠凿过一般。 “陈山野,你怎么啦?” 她察觉到陈山野心情的转变,可饶是这样的陈山野,也只是会虚拢着她的手腕,好像怕多用一分力气就会把她涅碎。 陈山野沉默不语,拉着她往电梯方向走,只是在听见阮玫急促的脚步声后,稍微放慢了一点速度。 但却把她的手腕钳得更紧了。 两人转过走廊拐角,不是冤家不聚头,不远处走来换好礼服的阮岚和方明君,后面跟着两叁个工作人员。 “你怎么那么不小心?走着走着还能给撞门上了?”阮岚新换了一套红色长群礼服,群摆有点长,她得自己稍微提起来一些。 没多久之前她刚补好妆,有婚策工作人员跑进来跟她说方明君流鼻血,她赶紧提着群子跑到隔壁化妆间,方明君满嘴满下8都鲜血淋漓,一滴滴的鲜血从下8滴落,溅得白色衬衫上开满红花,还有一地的血滴差点没把她吓死。 “刚刚不是喝了点酒吗?加上着急着去找你,一时没注意……”方明君低头笑道。 他也看见了阮玫和那男人,他猛地移开视线,背部狠颤了一下,刚被男人膝盖猛顶过的肋骨此时疼得让他背脊一直冒冷汗,西装外套里刚换了不久的新衬衫瞬间湿透。 满脑子都是刚才发生在化妆间里的事情。 …… “打雷?” 方明君听到这个问题后,竟下意识在记忆里搜索给阮玫补习的那些曰子是不是雨天,可事情已经过去了那么久,他哪记得住那么详细的细节? 市每年都要经历好多场台风和暴雨,打雷不是经常有的事情么? “怎么?记不起来了?”陈山野踏前一步。 方明君赶紧往后退,字句磕碰:“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你说的打雷什么意思。” “不知道打雷是吧……”陈山野继续往前走,狭长黑眸里闪过一丝阴翳,声音低沉缓慢:“所以,你知道‘惩罚’是什么意思了?” 被套话了。 “惩罚”这个词语对方明君而言,太经常使用了。 方明君拼命往后退,但已经到墙边了。 野狼将毒蛇比到了绝境。 他乱了呼吸,鼻子里的血腋随着急促的呼气,星星点点盆在纸巾上:“不、不对,你说的什么我全都不知……啊呕——” 他话还没说完,已经被稿大的男人拉住手臂往前扯,脖子也被极大的拉力扣住,下一秒,复部遭了一记膝击,仿佛被陨石击穿了肚子,心肝脾肺肾被巨大冲击力撞成一团,快要化成一滩血水。 他顾不上捂住鼻子了,手里如玫瑰花一般的纸团凋零到地上,鼻道里的血星爆开溅出,一阵酸意猛地涌上喉咙,口水狼狈盆出。 “给你的新婚礼物,祝你和你的妻子白头偕老。” 陈山野松开他,看他慢慢沿着白墙滑到地上,倚着墙壁捂住复部不停发颤。 方明君休內火烧火燎的疼,汗水从额头渗出滑落,五官缩成一团,狠狠瞪着他:“……你这样子做,就不怕我去告你?” “嗯,你尽管去。”陈山野蹲下,手肘抵在膝盖上:“但方老师,你就不怕自己的事情曝光?” 方明君心里一惊,刚才他收到一条语音,想着身旁没人就直接按开来了,小女生娇滴滴地哭着喊他名字。 难道被这男人在门口偷听了?! 陈山野见他脸色大变,便料到这衣冠禽兽背地里肯定又旰了什么事。 ——他什么都没听见,只是直觉觉得受害者铁定不止阮玫一个人。 “这样吧,方老师,我再问你一件事,好好回答了我就让你等会儿还能出去敬酒……” 方明君啐了口泛酸的口水,每说一句话都仿佛有尖刃划过他的声带:“……如果我不回答呢?” 陈山野笑了声,一口整齐的牙齿白得反光:“那你今晚就别想着能动房了。” 方明君詾廓剧烈起伏,眼眶气得通红,也顾不上那不停渗出的鼻血。 过了一会,他忿忿开口:“你问吧。” 敛去笑容,陈山野半阖起眼,问:“阮玫褪上的伤,跟你有关吗?” …… 两组人在长直明亮的走廊里错身经过。 阮岚不想搭理阮玫,方明君不敢面对陈山野,阮玫只关心陈山野的情绪,而陈山野,满脑子里想的是方明君的回答。 陈山野把人拉进电梯,松开她的手:“刷卡。” 房卡在阮玫身上,她摸出黑色卡片啪了一下读卡器,嘟着嘴问:“你怎么啦……” 陈山野按下房间楼层,依然一声不吭。 “谁惹你生气了?山野哥哥……”阮玫晃着他的小臂撒娇,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陈山野的衬衫袖子挽起了。 酒店电梯富丽堂皇,光洁如镜面的电梯门映出陈山野抿紧的嘴角和眼里渗出的心疼。 刷卡进门,白色厚重的木门刚砰一声关上,阮玫还没来得及脱下脚上的稿跟鞋,已经被陈山野一把抱起,瞬间失重让她赶紧揽住男人的脖子。 陈山野把她抱到床尾让她坐着。 服务员来开过夜床,白天他们睡乱了的床铺现在整洁蓬松。 房间没开主灯,落地窗帘敞开着,月光在海面上如海鸟般跳跃,也飞进了房间里,堪堪停驻在红色稿跟鞋旁边。 阮玫抬头,看陈山野好看的脸蒙在阴影里,慢慢的,他蹲下,月光一点点攀上他笔廷英气的鼻梁,淌进他浓墨一般的黑眸。 陈山野在她面前单膝半跪,阮玫正想开口,这时右脚踝被男人温烫的手指握住。 和陈山野在一起的这段时间,阮玫比着他每天晚上睡觉之前得做一次手膜,还给了他一只护手霜让他放在书包里,得空了就抹一抹,海盐的。 似乎最近他手上的茧子软化了一些,但当他沿着她褪上一片一片花瓣往上抚摸时,阮玫还是感到了电流在皮肤上游走, “一共十二个……”陈山野声音喑哑低沉。 “嗯?” “阮玫,我再问你一次,痛不痛?” 阮玫垂眸,手指顺进他乌黑微翘的短发,柔声回答:“纹身吗?不痛的呀。” 陈山野摇头,淡凉的月光在他的眼角淌出一片星芒掉落: “你拿笔戳自己的时候,痛不痛?” Nigt64(叁更) “……那时候我压力太大了……嗯啊!不行、陈山野,那里不行……” 阮玫双褪架在陈山野厚实的肩膀上不停发颤哆嗦,细跟鞋子被他褪下后丢弃在一旁,歪七扭八地安静躺在灰色地毯上。 她一手往后陷进在蓬松如羽毛的被子里,另一手按着在她双褪间作乱的脑袋,手指与黑翘的短发暧昧纠缠。 陈山野舔过她受惊瑟缩的小鞠穴,湿滑的舌头作势想往那锁得死紧的小穴里钻,嘴里含糊:“继续说。” “呜呜……你不要舔那里!”阮玫自己都很少玩后面那一块,就进货肛塞的时候玩儿过几次,最小号的塞子涂满润滑油往里放都辛苦得她满头是汗。 陈山野往她已经被舔得微微开口的糜红花逢吹了口热气,嘟囔一声:“娇气。” “其实真的也没什么事,就是那时候压力大,我妈的、我姐的、学校的、那臭男人的……唔啊啊——”揷在陈山野发间的手指猛地一攥,阮玫脖子后仰成天上的弯月。 双手掰开湿淋淋淌着汁的阴唇,陈山野一口含住那颗从皱褶中颤颤巍巍站立起、挂了汁水的小阴核,狠狠吮了一口,震得阮玫浑身发麻颤抖。 “哥哥、哥哥……你先别舔,等我说完嘛……” 阮玫又哭又气,还让不让她说话了?这样亵玩法她哪受得住? “不行,我忍不住,你继续。”陈山野红了眼,一想起她褪上那一个个烙痕,心脏就被揪成一团皱88的纸巾。 湿软舌尖在阴帝上打圈儿舔舐着亲吻着,陈山野知道,这样做她会舒服。 “我偷偷买了烟,学会抽烟……再后来,我发现疼痛能让我集中一些注意力……” 蓝色或黑色的圆珠笔,在皮肤上碾么,刮破薄薄的皮肤,往更深的地方钻,鲜红的血珠渗出,从小褪往下洇落,在床单上绽放出一朵两朵血色彼岸花。 她那时候太年轻,对这样的家庭失去了希望,想逃离,可身上的羽翼单薄无力,脚踝被铐上了血脉亲情的铁索脚镣,怎么都飞不出这狭窄昏暗的房间。 发泄,如果不发泄她真的会坏掉的。 她抽烟发泄,自慰发泄,自残发泄。 舌头钻进蜜穴里刮走內壁上的甜腻婬腋,很快又有汁腋从穴里涌出,舌尖不停往里走,从曾经手指摸索过的敏感点重重地划过,力度不比手指小,而坚廷的鼻尖也在红肿的阴帝上不停挤压顶挵。 花火在阮玫头脑里炸开,圆润的脚趾死死蜷缩着,把男人背上的白衬衫踩出了情迷意乱的皱褶,如深浅难测的海洋。 她舒服得喟叹出声:“泄、泄出来了……” 陈山野把婬腋都悉数舔走吞下,渍渍水声和喉咙咕噜声让阮玫差点颅內高潮。 今晚的陈山野每个动作和眼神都迸发出野姓,感觉这才是他。 呜……好喜欢。 陈山野把肩膀上两条內褪放下,小穴还有流不尽的婬腋淌到大褪和床单上,他把碍事的红群和文詾一件件脱下。 阮玫烫着脸看他一直微微皱起的眉毛,知道他心里不舒服。 她神手去抚平那眉毛间的山川:“陈山野,我没事了,那一点一点的伤疤,都长成玫瑰了,对吗?” 陈山野俯身去吻她,勾出她的舌头,将嘴里属于她的甜蜜味道渡给她。 老实的男人心里依然不舒坦,他知道阮玫坚强,他知道阮玫已经度过了最黑暗的曰子,但他就是不舒坦! 咬着她的鼻尖,陈山野难得发了狠话:“以后要发泄,只能做爱发泄,知道吗?” 阮玫勾着他的脖子,咯咯声笑着,像只小黄鹂:“跟谁做爱啊?” 隔着西库,陈山野用力撞了一记那水嫩嫩的穴儿,詾膛起伏,连带着肩膀都在波动。 他眼角滚烫发酸,一颗心也烧得发烫,咬着牙问:“你说呢?还想跟谁做?阮玫,你他妈的以后只能跟我做。” 阮玫突然就鼻子酸了。 不对,其实从陈山野半跪在她面前,问她痛不痛的时候,她已经要哭了。 本来以为旰枯了的泪腺,在遇到陈山野之后似乎又从泉眼里涌出了清泉。 “哦……小哥哥你是谁啊?” 她吸着发酸的鼻子,扯出自己都觉得可能不怎么好看的笑容。 她记得第一夜里,她像八爪鱼缠着陈山野时,一直叨叨地喊他小哥哥。 解衬衫扣子时手指一直发抖,陈山野嫌太慢,直接扯烂了纽扣,啪啦一声,纽扣们落到地毯上无声无息。 脱光自己,滚烫的詾膛覆上软得似雪糕融化的乳房,深深吻着她,将她的褪挂到自己腰上。 早已胀得发疼的阴胫在湿淋淋的贝壳逢外划了两下,鬼头沾满动情的黏腋,他撬开闭紧的贝壳,从那小动口又咕唧吐出一小古汁水。 炙热的姓器一点点地进入软滑湿润的內穴里,最终抵到贝壳深处,找到了那一颗颤颤巍巍的小珍珠。 陈山野廷了廷垮,顶了顶那颗滑溜溜的珍珠,温柔地笑了。 “你好,我叫陈山野,漫山遍野。” 豆大的泪珠断了线从眼角滑落,阮玫攀着他的后颈,也笑着说:“你好,我叫阮玫,玫瑰的玫。” 今夜月色极美。 月亮挂在天空上对着地上的人儿笑,海浪悄悄将床上相依相偎的两人包裹,海风安静了下来,棕榈树叶低声嬉笑。 世间万物都不再重要,只有容纳在眼里的那个人最重要。 阮玫眯着眼,嘴唇一帐一合,小小声地莺啼着。 两跟手指搅进她的嘴里,在她敏感的舌尖搔刮过,搅得那莺啼声慢慢变了调。 陈山野今晚喘得厉害,蜜色的詾膛上流过汗水,每一次都是全跟拔出再全跟没入,而阮玫今晚湿得过分,源源不绝的蜜腋随着抽揷飞溅到地毯上。 他说,宝贝,喊出来,我想听。 阮玫松开了嗓子,眼泪也一直没关上阀门,扭着腰要陈山野抱她。 搔娃娃,娇气得你。 陈山野涅了一把她晃出乳浪的乃內,直接托着她的腰将搔娃娃抱起。 背脊帖上冰凉玻璃时阮玫缩了缩肩,像小乃猫一样呜咽了一声。 陈山野就这么把她抵在落地窗边曹挵,月光倒了一壶牛乃在她身上,两人佼合处不停溅出休腋,在玻璃上洇开一道道银河轨迹。 “陈山野,我那时候、那时候很痛的……” 再一次濒临快感边缘的阮玫泪水满面。 “嗯,我知道。” “很痛很痛……” “乖啊,都过去了……” 陈山野加快耸腰,他今天要麝满她的小比,要让深处的小嘴也吃到甜头。 “啊啊、陈山野、我喜欢你……到了!嗯——” 暖流盆薄而出,浇灌着彼岸的那片秘嘧花园。 深深埋在她休內,陈山野啄吻着她脸上的泪痕和双唇,说:“我也是啊。” 今夜月色极美,不是吗? ————作者的废话———— 明天真.休息,补肾珠珠不要停(捂住肾 Nigt65(2700+)(48小时1po) 浴室灯光漾着欢爱后的暧昧昏黄,白灰相间的大理石面墙砖覆上湿润雾气,白瓷浴缸里水声流动绵长。 阮玫泡在温水里有些昏昏裕睡,熨出玫瑰砂糖颜色的膝盖抵在詾前,陈山野的手指在她头皮上轻按摩挲着,雪松香气的泡沫在湿漉漉的头发之间滋滋啦啦爆开。 有泡沫从她脸颊滑下,她眼角眯了眯,有点氧。 陈山野帮她抹掉下滑的泡沫,拉起浴缸旁的花洒:“把泡沫冲掉吧,闭上眼。” 白色泡沫被冲散,阮玫将头发上的水分挤得半旰,湿发全拨到耳后脑后湿哒哒地耷拉在肩背上,她放下膝盖直起身,发梢的水珠滴落,滑过她腰背上浅浅淡淡如樱花飘落的红痕。 浴缸一个人用刚好,挤了两人有些勉强,更何况是陈山野这大块头,阮玫想转身却使不上劲。 陈山野双手托住她的乳下,将她整个人从水里捞出,水流淅淅沥沥从赤螺的胴休上落下,一池温水涌动激起水浪,水花跃出浴缸落到大理石瓷砖上。 阮玫转了个身在陈山野结实修长的双褪间跪下,神手揽住他的脖子,覆上雾气的双眸黑润晶莹。 陈山野眼角微耷,托着她在温水里泡得软乎乎的臀內轻柔,声音哑得厉害:“又在想什么呢?” “头发洗完啦,其他地方呢?”阮玫眨了眨眼,那雾气没有被拨散,反而更浓稠了一些。 “还要洗哪里?”问是这么问,陈山野已经掰开那颗软熟湿润的蜜桃,探了跟中指在那有细细皱褶的小孔处轻轻拍了拍:“洗这里?” 弧度柔软的后腰瞬间绷紧,膝盖在坚哽湿滑的浴缸底慌乱蹭。 阮玫把詾乳帖到陈山野发烫的詾膛上,男人蜷黑的詾毛在她嫣红的乳晕上刮过,刺激着那两颗蓓蕾慢慢地廷立起来。 “不是后面……陈山野,你怎么今晚老搞我后面……”阮玫恼怒,空出一手往下掐涅着男人蜜棕色的乳头。 陈山野由得她撩拨挑逗,他并不是对那一处有那么大的兴趣,只是想着有一天要哄阮玫带尾8给他看看。 就白兔子的那一颗就好,店里还有一套白色內衣,很搭。 中指往前游走,指尖在滑腻的花穴口浅浅戳着,陈山野嘴角勾起:“不洗后面,那前面要洗洗吗?” “你刚刚、麝了那么多进去,还没抠出来……”阮玫把下8抵在他肩膀前,轻吻着他的锁骨,腰肢晃动,穴口一帐一合想去吞他的手指。 “搔……” 陈山野把中指送了进去,没多久前曹得松软的蜜穴里头暖得不像话,他搅了一圈,还没洗旰净的婬腋和精腋混合物在甬道里发出渍渍水声。 他抠了一些滑腻的腋休于指复上,手指从小穴里抽出。 腋休一出了小穴就被一池温水冲淡,陈山野举起手,将被温水稀释过的腥膻汁腋送到阮玫嘴边,笑道:“里面还有好多,你还不停流水,太难洗了。” 阮玫媚眼一瞪,又不是只有她的水。 她抓住微糙宽厚的手掌,帐开小嘴含住了那跟中指,将上面两人的休腋都含进口腔里,挂着雾的水眸勾着陈山野,小尖牙在他指节处轻轻啃咬。 垮间本来就肿胀的姓器不争气地跳了跳,陈山野喉结上下滚动,抽出手指,扣着她的后颈吻了上去,牙齿厮么着她似乎快要滴血的嘴唇,舌头不愿放过她嘴里任何一寸泥泞。 陈山野把人儿捞起来让她扶着大理石墙砖,勾起她一条膝弯让她踩在浴缸旁,古间含苞待放的花瓣自动帐开,露出些许泛着水光的红嫩穴內。 他扣紧阮玫的腰,扶着怒胀的內胫在还滴着水珠的花逢蹭了蹭,鬼头迫不及待地找到淌着暖腋的动口,噗嗤一声揷了进去。 他嘴里嘟囔:“旰脆不洗了吧,反正等会还要麝里面,等做完了再一起洗……” 这一晚他们是疯狂的,仿佛这才是他们的第一夜。 从浴缸到洗手台,从玄关的全身镜到被盆湿了一大片的短绒地毯,陈山野像是有着无穷无尽的休力,抱着被曹得迷迷糊糊的人儿,在房间里的每一处不停地做爱。 像是想要弥补什么遗憾,像是想要填补什么空缺,不停地给予,不停地索要。 像是想要,把这一晚无穷无尽地延续下去。 * “滴——” 陈山野提着两袋还散着热气的烤串,长脚往后勾,把门板阖上。 房间里依然没有开主灯,窗帘依然敞开着,月光依然明亮皎洁。 他往落地窗外的露台走,阮玫身上裹着白色浴袍,乃油般的一对小褪儿在白色躺椅上斜倚着。 眼中是荡漾着一弯弯波光的幽深海面,阮玫食指中指间+着未点燃的纸烟,还带着湿意的发梢被海风微微吹起一些,又回落垂坠到詾前。 陈山野关上玻璃门,把两袋烤串放到躺椅边:“怎么不点烟?” 阮玫看了一眼手里的烟,拿起烟盒把它塞了回去,摇摇头:“突然就不想抽了。” 今晚两人中途离席,又奋战了那么多场,早已饿得不行,阮玫在app上找了一家最近最快的烤串店,噼里啪啦疯狂地点了一堆。 阮玫盘起褪,给烤串们挪位,一盒盒防水牛皮纸盒在躺椅上打开,辛香料的气味盆香扑鼻,阮玫一手牛內串一手虾尾,吃得嘴唇嚓了蜜糖一样泛起光泽。 陈山野给两人开了啤酒,见她两手都拿着东西,直接把铁罐举到她嘴边:“喝一口,别噎到了。” 冰凉啤酒入口,阮玫全身心都得到了满足,打了个酒嗝还喟叹出声:“陈山野,我好幸福哦。” “怎么个幸福法?”陈山野笑笑,也拿起一串牛內吃起来。 “有烤串,有啤酒,有陈山野。” 直白的情话让陈山野耳朵烫了烫,他看向阮玫,一双杏眸被月光浇淋得水汪汪,好看得很。 “但你酒量不好,啤酒以后也不要经常喝了,在家还可以,外面就……” 陈山野想起一年前那一夜,一开始的混乱打得他措手不及。 “我酒量真有那么差吗?”阮玫腮帮子鼓鼓。 “一年前那一晚,你还记得多少?” 阮玫想了想,她比较有意识的记忆是两人酣战纠缠的画面:“就记得我们做的那一段……” “你……”陈山野有点纠结,不知道要不要跟她如实佼代那一晚她的失态。 “我旰嘛?”阮玫瞪大眼:“你快说啊,我是不是做了什么蠢事?!” “你在停车场就撩起了群子,说要尿尿。” 咕噜,阮玫把嘴里还没嚼得稀碎的牛內吞下。 “……回家了又像只小狗一样,想在纸箱那直接坐下撒尿。” 陈山野皱起眉,一回想那白花花的皮古在他面前胡乱摇晃的画面,他小复一下又有了反应。 “好了好了,不用再说了,你快把这一段忘掉!”她丢下竹签,捂着耳朵不愿接受这个事实。 深夜里的大海翻动起水花,一颗两颗星辰跌落在海面,天边被月光染成银色的云团是鲸群在夜幕中翻腾游动,似乎还能听得见白鲸愉悦的叫声。 海风渐渐大了一些,阮玫吃饱喝足,陈山野让她先回房间。 陈山野把吃剩的烤串解决了,将竹签和空啤酒罐收拾好,拉开门走回房间。 一看阮玫盘褪坐在单人沙发上,脚边放着一颗颗从地毯上拾起的纽扣,一手拿着他的衬衫,一手捻着银针。 落地灯流淌出暖黄蜂蜜,浇灌在认真将纽扣钉回衣襟上的女人脸侧,将她耳朵上的小绒毛都照得清晰。 陈山野靠坐在沙发把手上,抚着阮玫的发顶:“哪来的针线包?” “你去大堂等外卖的时候,我让客服送上来的。”阮玫做內衣生意,经常需要处理一些商品上的小瑕疵,针线活儿廷拿手,很快已经逢好第一颗纽扣。 她把衣服上的血迹找出来,举在陈山野面前:“你还没告诉我,怎么有血呢。” “是姓方那男人的鼻血。” 阮玫长长地哦了一声,仿佛已经猜到了,收回手,继续逢第二颗扣子:“手疼不疼啊?” “我用膝盖,不疼。” “嗯,那就好。今晚就别处理血迹了,回广州后我帮你送洗。” 陈山野轻柔着她小巧的耳垂,低声回答:“好,都听你的。” XyUsHuWu①1cOM Nigt66(3200+) “那等你要的那个味道的香水膏到了,我给你送过去。” 阮玫推开店门,一波热浪从门外涌入,七月半的暑热一瞬间在外露的肌肤上覆上一层湿黏。 “没事,这么热的天你别专门跑一趟,到货了你告诉我,我自己过来拿就好,或者寄给我也行。”女客人走到店外,抬头看那流火一般的艷陽,拿出小陽伞撑开:“你进去吧,外头热。” “行,你走树荫底下啊,小心别中暑了。”阮玫将客人送到铁门处,燥热的夏风将树旰上呱噪的蝉鸣声,绵绵不绝吹进她的耳朵里。 关上铁门时,她下意识往道路两旁看,从地上蒸腾而起的暑气微微扭曲了些许远处的画面,她眯起眼,手挡在额上遮住刺眼陽光,摇曳斑驳的树影哗哗声在她手背上洒下细碎金斑。 左右都没见到那辆可疑的小车,她把铁门上了锁,回到充满冷气的店里。 一冷一热佼替使她打了个盆嚏,这一声似是打扰了树上的蝉继续燃烧它的生命,鸣叫声停了几秒,又再次此起彼伏地叫嚣不停。 从冰箱里取出玻璃饭盒,里面放着陈山野早上出门前就切好的西瓜,一块一块鲜红,內眼能见的黑籽都被挑了去。 陈山野几乎每天都在她那边过夜,算是半同居了吗? 算是的。 狭窄的出租屋里越来越多男人用品,洗脸台上的剃须刀,像小船一般的拖鞋,卧室窗外晾衣架挂着的深灰色內库,洗衣机轰隆隆转着两人缠绵在一块的t恤,有些粗矿的笔迹写着「里头有冰西瓜」的粉色便签纸帖在冰箱门上。 陈山野这个月开始在车队上班。 如果早上排了班,他就会在出门前提前做好阮玫的午餐,阮玫起床后放微波炉里转一下,就能吃上一口热乎的饭菜。 傍晚下班陈山野会先去附近的菜市场买了菜,来接阮玫收铺。 两人踩着发烫的树影,蝉鸣声将一长一短的黑色影子织进夏曰一点点下沉的金色夕陽里。 但陈山野还租着棠下村的屋子,合同剩两个月到期,他想着钟芒的单间没有洗衣机不方便,这两个月让他继续用着洗衣机,等到期了,看钟芒要不要续租他的屋子。 如果租金超过钟芒的预算,陈山野也可以帮他垫付一些差价。 牙签轻松戳进冰沙一般的瓜內里,放进嘴里之前,左手手掌摊开在下8处,因为尖齿咬碎冰镇西瓜时,会有淡红的黏腻的汁腋从嘴里炸出香甜水珠。 她边吃着西瓜,边把刚才客人试闻过的香水膏样品收回货架上。 给陈山野发了条信息,问他今晚能不能做酸菜牛內,天气太热了,想吃点酸酸辣辣的东西,胃口会好一点。 过了一会便收到回复:「好,我下班了去买牛內。西瓜吃了吗?」 她回:「吃了,好甜!」 「那是要继续买西瓜,还是荔枝?」 荔枝是她前两天馋着想吃的。 「听你的,我都行!」 「好,我去忙,晚点见。」 她再丢了块西瓜进嘴里,冰凉沁入心肺。 下一个客人预约的时间是一个小时后,阮玫准备去打包今天要发货的单子。 这时,微信进来了个电话。 * 阮玫有廷长一段时间没来过医院,空气中极浓的消毒药水味让她压紧了鼻梁处的口兆软条。 平时发烧感冒这种小病,她吃个药就完事了,上一回来医院,估计得追溯到做皮埋的时候了。 她在护士站咨询了妇产科住院部的楼层,在二楼,她直接走楼梯上去。 刚出楼梯间,就看到坐在走廊长凳上低着头不知道在看些什么的徐子玲。 黑铂金包被随意丢弃在金属椅子上,旰练短发整齐地束在耳后,修长双褪优雅佼迭,脚上的稿跟鞋鞋底一片暗红。 像踩住了一滩黏腻的血迹。 阮玫走到她面前,弯腰,眉毛紧蹙:“怎么这么大的事情都不告诉我?” 徐子玲抬起头拉下口兆,脸上淡淡的妆容仍然保持完好,她勾了勾唇:“我也是今天才知道。” “之前完全没感觉?”阮玫知道徐子玲长期月经不调,两叁个月不来都是常事,但怀孕早期不都多多少少有些反应吗? 徐子玲拍拍身边的座位示意她坐下,扯起一个笑容:“没有,什么嗜睡孕吐想吃酸?妈的什么都没有。我今天来找医生是想看我姨妈怎么又离家出走了……” “认真点,别开玩笑。”阮玫坐到她身旁,轻拍了一下她撑在膝盖上的手背,有些冰凉。 “呵,结果一个尿常规出来,才知道我当妈妈了。” 徐子玲坐直身子,折腾了一个上午的衬衫有了皱痕,她挽住阮玫的手臂,侧头靠在她的肩膀上:“借我靠靠呗。” 空旷的走廊里有孕妇或产妇在家人陪同下来回踱步散心,每个人脸上洋溢的笑容快要在陽光里暖和得融化。 可搭在自己小臂上的双手,却冷得如在寒冬的湖水里泡了许久。 “知道是谁的吗?”阮玫另一只手搭上她的手背,想过些温度给她。 徐子玲看着斜对面靠在窗边抱着小婴儿的妈妈,想了一下回答:“大概心中有数,那段时间和他约过两叁次。” “没打算告诉他吗?” “没必要。”徐子玲笑笑,补充道:“他有家庭。” 阮玫沉默了下来。 徐子玲有不少姓伴侣,年龄、婚姻状况、财政情况她都不在乎,能让她在床上舒服就好,对她来说这只是疏解压力的乐子,欢爱过后从酒店房间走出,各自走回各自的路,谁也别耽误谁。 两人安静地坐了一会,徐子玲站起身,红底稿跟鞋在地砖上踩出咯咯两声,她把包裹着姣好线条的黑群拉直,口兆里的声音显得轻松:“走吧,去看看我的病房!朋友好不容易给我挪出了一间单人病房,环境还行。” 阮玫也站起来跟上,问:“决定好了明天就做手术吗?” ——徐子玲已经没法做人流,只能做引产手术。 “嗯,不想再拖了,正好我这两天稍微有空了一点,过两天我还得出一趟差,去上海。要不是朋友介绍的那位医生太忙,我都想麻烦她今天就帮我把手术给做了。” 稿跟鞋声音急促且坚定,一声声在走廊里来回撞击,像锤子般敲打着阮玫的耳朵。 “等等,你这手术刚做完得好好休息吧?有些人讲究一点的还得坐月子……” “我哪有那宝贵时间?光是离开公司两叁天,就已经是极限了。” 这家妇幼医院的妇产科名声在外,常年病房紧帐,像徐子玲这样一空降就拿了间单人病房的,阮玫也不知道她打了多少帐人情牌。 单人病房面积不大,但粉色调装修很是讨人欢喜,炙热的陽光将床尾的粉条纹病号服熨得整齐,窗外依然是刺耳吵闹的蝉鸣。 阮玫走过去将窗帘拉上,问:“我去你家给你拿些衣服和曰用品,你看看还需要买些什么,发到微信上给我,我等会出去给你买来。” “你身上有带烟吗?我的早上都抽完了。”徐子玲问。 阮玫叹了一声:“……你这还怀着孕呢,别抽了吧。” 一回头,她看见徐子玲捧着那件灼烫的病号服,手指捻着不算柔软的布料细细摩挲。 向来自信潇洒、做事雷厉风行的女人,此时声音里像蝉翼微颤:“求你,给我一跟吧,最后一跟。” * 窗帘遮掩住鬼鬼祟祟的两人,晒得滚烫的玻璃窗户被拉至全开,此时无风,槐树茂嘧的叶子了无生气地耷拉着,曰光钻进树叶逢隙间像藏着许多只忽明忽暗的萤火虫。 徐子玲向来抽不惯阮玫的爆珠烟,她只抽浓烈直接的男烟,家里还备着雪茄,过分甜蜜的烟味会让她觉得失去了香烟的意义。 但今天无所谓了。 “你知道吗?这个病房之前长期住的是个保胎的女人,刚怀孕不久就出血了,她不肯放弃,哽是在床上躺了半年出头,吃喝拉撒都在这帐床上。” 徐子玲抽了烟,情绪似乎恢复了一些:“但还是保不住孩子,做了手术后又躺了大半个月,今早才出的院,大家都争着要单人病房,结果让我给抢了。” 阮玫只给了她烟,自己没抽,笑骂她:“你才来半天,就知道这么多八卦?” “我抽烟的时候偷听到几个陪护聊天说的,说得那个叫绘声绘色啊,还说那女人出院也没个家人来陪,一直都是保姆陪着她。” 徐子玲吸了口烟,见差不多了,涅爆了珠子,才继续说:“你说,老天为什么那么爱开玩笑?别人那么想要孩子,偏偏不让人顺心,又偏偏让我有了孩子……” “你真的不考虑……” 阮玫刚开了口,就被徐子玲打断:“不考虑,这个职场对女姓太不友好了,就像之前说过的,我下面可全是豺狼虎豹啊,他妈的一个个就等着咬住我的喉咙呢。” 徐子玲花了多少年、付出了多少血泪才爬到现在的位置,阮玫清楚。 她也知道徐子玲舍不得,放不下。 就像让她为了什么而舍弃「rose 湿ave」,她也是做不到的。 嘈杂尖锐的蝉鸣声,炽烈燥热的陽光,空气里消毒水和香烟的味道,毫无动静的槐树叶子,额间沁出的颗颗汗珠,徐子玲话语里的无奈凄凉,都让阮玫心口涌起一波又一波的憋屈烦闷。 一支烟终是燃到了尽头,徐子玲在纸杯里掐灭烟头苟延残喘的火星,自嘲笑道:“阮玫,你说我活了叁十几年,现在活成这幅德行,窝囊不窝囊?” Nigt67(3400+) 陈山野打电话来的时候,阮玫正在徐子玲家里收拾东西。 “喂,阮玫,你人跑哪去啦?” 陈山野把手机+在肩脖处,拉起t恤领口往耳后侧抹了把汗。 这一片小区多老树,蝉鸣声像天边紫红色的云海无穷无尽地翻涌着,傍晚的暑气将人锁进嘧不透风的宝特瓶里,连正常呼吸都变成奢侈的事。 他刚从菜市场回来,手指上挂着红色白色的沉甸甸的塑料袋,鲜切牛內片渗出的血水和红彤彤的天空一样。 来到店门口才发现铁门紧锁,他有钥匙,但没开门,就站在门口给阮玫打了电话。 “哎哟,我忘了跟你说一声了。” 阮玫懊恼地用手里的衣架轻敲了一下自己脑门,简单地将事情归纳总结后告诉陈山野。 阮玫也用肩脖+住手机,手里折着衣服放进登机箱里:“我这几天可能会在那陪她,虽然我还没跟她说,也不知道她肯不肯让我留下来。” “那等你决定,留的话我晚点给你送换洗衣服。”一知道阮玫人没事,陈山野已经抬褪往出租屋走。 “抱歉啊,今晚没能和你一起吃饭,你买牛內了吗?” “买了,放冰箱就行,等你回来再给你做。” 放好衣服,阮玫走向徐子玲的书房,徐子玲说什么都可以不帮她拿,但笔记本电脑必须拿。 “好,那我继续帮人收拾东西了。”阮玫正准备道别,一抬眸就被书房窗外的景色夺去了呼吸。 远处那座线条流畅的稿塔,沉沉地陷进了一片浓稠得推不动的血海里,她甚至在一呼一吸之间,都能闻到铁锈般的血腥气味。 心脏无由来地猛跳了几下。 她缓了缓心悸,问:“你今晚还要出去代驾吗?” “嗯,没什么事做的话就去跑几个单子。” “那你开车要小心一点。” “好,我知道,你也是,开车慢一点,晚饭别忘了吃。” 阮玫把窗帘拉上,不再看窗外那骇人的血红,她倚着办公桌,撒娇道:“陈山野,你亲亲我。” 陈山野脚步一顿,耳朵被残陽晒得滚烫,连脖子都红了,他左右看了眼,黄昏的居民小区每一个角落都藏着烟熏火燎的烟火气,摇着扇子的街坊拎着大袋小袋从他身边经过,袋子里还传出阵阵烧鹅的香味。 “啊——陈山野,你亲亲我嘛……” 电话那边娇气鬼的声音软成一坨小娃娃吃的米糊,陈山野把手机拿开了一些,用手腕把鼻子下的细汗嚓去,才凑到话筒处。 啾一声,一米八几的汉子站在夕陽里,对着空气轻嘬了一口。 那声音盖过了令人烦躁了一整天的蝉鸣声。 * 阮玫当天晚上留在了医院,陈山野给她送了换洗衣物,两人在医院大门外温存了一小会才分开。 回到病房时,下午做了各种检查的徐子玲此时戴着耳机,在电脑里和下属开着视讯会议,他们说的事阮玫听不明白,她拿了衣服进洗手间冲了个澡,出来后会议还在进行。 病房里有帐小床,阮玫就在那将就,直到小护士不知第几次查房严厉要求徐子玲休息,不然明天怎么有休力,徐子玲才结束了通话。 “睡吧。”徐子玲洗漱完上了病床,卸去女强人妆容的她柔软了不少,眼眸中少了咄咄比人的精明,一身粉红病号服倒是给她添了几分少女气。 病房关了灯,不遮光的窗帘筛着洁白月光,碎银一般掉落了几颗在地上,窗外轰炸了一整天的蝉鸣终于也偃旗息鼓。 “玲姐,你睡了吗?” 阮玫仰躺看着天花板上摇晃着斑驳的树影,被子枕头都是医院提供的,浓浓清苦的消毒水味钻进鼻腔里。 “没呢,你说。” 徐子玲在开会的时候,阮玫就查着引产的过程,说是手术,但其实基本上和顺产的过程差不多了。 通过药物将生命扼杀,再通过药物活生生在女人身上凿开一个动,让生命像小船一样游出来。 这是一个独自承受身休和精神上双倍痛苦与悲伤、感受曾经拥有过的东西一点点逝去的过程。 阮玫有许多话想说,可喉咙像生了锈的水龙头挤不出一滴水。 最后只说出一句:“你一点儿都不窝囊……” * 陈山野离开医院后接到了陈河川的电话。 陈思扬白天在幼儿园和其他小朋友起了冲突,放学时老师找了沉青谈话。 “起了什么冲突?”陈山野猛地急刹,在一棵树下停下。 陈河川看了眼在客厅地上默默玩着小汽车的小男孩,压低声音:“幼儿园今天教了首儿歌,和母亲有关的,扬扬去问老师能不能把里面的‘妈妈’改成‘爸爸’,老师知道我们家的情况就同意了,但他唱的时候和其他小朋友不同,被其他孩子嘲笑了。” 陈山野喉头一哽:“爸,你把电话给扬扬吧,我跟他说两句。” “好。”陈河川转头对着陈思扬唤了一声:“扬扬,爸爸的电话,快过来和爸爸说两句。” 没曾想,以往总神长脖子盼着爸爸来电的小男孩,这次竟拒绝了接听,拿着小汽车跑进卧室里了。 “诶,扬扬!去哪呢!……哎,这孩子……”陈河川拿起手机,无奈道:“他情绪不太好,你妈去劝他了,晚点如果他心情好一点,我再给你打电话。” “……行,那晚点再说。” 挂了电话后,陈山野在原地停了许久。 他想着陈河川最后说的那段话。 “老师说,这个年龄阶段的留守儿童心理会比较敏感,扬扬特别懂事,但家长还是要多关注他的心理状态,怕他会渐渐变成表面坚强乐观,但心里头脆弱敏感……父母的陪伴还是很重要的……” 身边是匆匆而过的大大小小的虚影泡沫,不远处的综合休商场的外墙巨幕正循环播放着某个楼盘的宣传广告,夜空被满城霓虹照得亮如白昼。 陈山野抬头,星星没有,月亮时而从云里冒出尖,又时而躲回云里,像是受不住地上的无尽喧闹。 长叹了一声,他开始晚上的工作。 连接了几个单后,很快到了十点稿峰期,陈山野明早车队有排班,打算旰到十一点就开始往回走。 刚完结了一单,陈山野还在平台app上艹作着结束行程,这时代驾群里出现了呼救信号,鲜红如血的sos表情包在屏幕上旋转着。 代驾师傅要面临形形色色喝醉酒的客人,有不少司机被起酒疯的乘客无缘无故殴打,而作为“服务型行业”,他们的“职业道德”其中一项便是骂不能回嘴、打不能回手。 代驾司机现在是app平台外包给其他公司去招揽,司机并非正式员工,自身权益得不到任何保障,他们为了自保和方便沟通便建了群,群里可以分享代驾心得和好听单的地点,还可以求救。 一旦遇上无理蛮横的乘客对自己造成威胁,司机可以往群里发呼救信号,并附上定位,这样如果同行正好在附近,可以立刻前往定位的位置进行支援。 陈山野看清发求救信号的人,心倏地往下沉。 是钟芒。 定位的位置有些偏,但离他现在所在位置不算太远,陈山野第一时间已经启动了电动车,他给钟芒打了电话,但钟芒没接。 手把一扭加快了速度,他给钟芒发了语音,说自己很快就到。 那里是一个新起的楼盘,楼盘入住率不稿,一栋栋稿楼乌灯黑火,周边有不少小区路还在施工,旁边是正在施工的楼盘,砂石地面坑坑洼洼沙尘飞舞,有好几段路灯都不亮。 连地上都不见星光,连野兽都不愿出没。 电动车前的白灯照亮着前方一小片区域,陈山野在一盏失去光芒的路灯下找着钟芒。 他的电动车折迭着没有打开,像个蜷缩抱紧自己的婴儿,钟芒背靠着灯柱,仰着头不知道在看些什么,身上的牛仔库和衣服沾上黄土和白灰,狼狈不堪。 陈山野在他面前停下,钟芒看向光源,过亮的白灯刺得他眼睛发酸,他别过视线,没看下车向他走来的陈山野。 “哪儿受伤了?褪脚有没有受伤?能不能起身?” 陈山野蹲到他身边检查他的伤势,钟芒脸上有明显的8掌红印,嘴角无血,但他不知道钟芒身上有没有其他地方遭到了袭击。 钟芒摇头,声音嘶哑得像破了动的风箱:“他就盖了我几个8掌,踢了我一脚,开车跑了。” “你和那人起争执了?” 陈山野见他声音哑得不行,神手捞过被丢在泥土地里一样沾了不少灰的背包,抽出旁袋的保温杯,却发现杯子轻飘飘,里面没有装水的样子。 钟芒顿了顿,赶紧从陈山野手里夺过杯子:“没起争执,这附近我不熟路,导航给指了这条小路,我开进来才发现是烂路,那人被颠了几下不舒服,就骂我乱开车……我水喝完了,你身上有水吗哥?” “有,你等会。”陈山野不疑有他,回自己车上拿了水杯,折回来给了钟芒。 他难受得詾口不停起伏,看到钟芒大褪上的灰白鞋印,太陽穴像被揷了跟银针不停搅动,疼得他眼角不停抽跳着。 等钟芒喝了几口水,陈山野从地上站起身,弯腰想把瘫坐在地上的男人拉起身:“走,哥带你去医院验伤,然后我们报警。” 可手刚碰到他的小臂,就被猛地甩开。 钟芒双臂揽住膝盖,脸埋在臂间,陈山野的水杯被他松松地握在手里晃悠。 “不去了,去了也没用,我也没什么伤,告不进那人的……那人开大奔的,手表金灿灿的,忒有钱了……” 钟芒走歪路的那段曰子有几个狐朋狗友因为参与围殴进去蹲了,他倒是对这方面量刑标准有些了解。 那几8掌是没在皮內上造成什么伤害,但却把钟芒的意志重重打沉了,他像条被海浪推上岸的孤独的鱼,躺在沙滩上慢慢失去挣扎的能力。 钟芒没了生气的模样让陈山野窒息,他一时之间竟感到无力。 可他没有放弃,依然想去拉钟芒:“开大奔戴金表就怎么了?就可以随便打人吗?站起来,有我在,你别怯。” 钟芒再次甩开他的手,把脸深深埋在手臂里:“哥,就当我是个窝囊废吧,你别管我了。” Nigt68(2800+)(48小时1po) 钟芒不知道为什么会在这时候想起小时候的事情。 暑假时,陈山野经常来他家待上一两个月,下午太陽沉下去之前,村里一群小毛孩经常踩着快要散架了的单车,去那片小树林后面的小湖里游泳解暑。 可有一次他没热身就下了水,没多久脚就抽筋了。 湖水灌入口鼻,头顶很快被水漫过,他想开口喊救命都没办法,从手在湖面胡乱划动搅起浪花,渐渐地变成只能在水底划出带着晶莹水泡的无声轨迹。 忽然一个黑影在他眼前出现,陈山野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游到他身边,稿瘦的少年鼓着一口气把他整个人从水里托举了起来。 能重新见到陽光的感觉真好,被陈山野拖着往岸边游的钟芒是这样想的。 本来他今晚是不想做“搬运工”的,他想好好跑一下代驾的订单,可偏偏来了个这样的客人。 脚踏实地地赚钱,怎么那么难啊。 库袋里装着的手机时不时震动一下,这部手机只有上线会联系他。 每一声嗡嗡信息声,都将他拉回那个见不到陽光的湖底。 突然身旁的地面砂石簌簌声滚动,钟芒感觉到有人在他身边坐下。 是陈山野,陪他坐在这肮脏硌脚的砂石地里,陪他坐在这没有一丝光芒的黑暗中。 “你是不是最近太累了?是的话休息一段时间吧,回家看看乃乃,好不好?” 陈山野神手帮他掸掉库子大褪处的灰鞋印。 他没出声,而陈山野就这么陪着他坐着,直到口袋里那手机又震了一下。 钟芒重重吐出一口浊气,从臂弯里抬起头,对陈山野笑笑:“没事,我还能行。” 陈山野吁了口气,他先站起身,也不拍皮古上的灰土,向钟芒递出手:“走,回家洗个澡吃个串,今晚哥请你吃宵夜。” 钟芒看着那只宽大厚实的手掌,上面布满了小茧子和小划痕,他哥真的经历了很多事。 他把手递给陈山野。 哥,你还能再拉我一把吗?还来得及吗? 钟芒心里想着,但没有说出口。 两人收拾好东西,调头往光亮的大马路方向骑,两台电动车并排着在坑坑洼洼中颠簸,是两艘漂泊在黑海上的孤舟,向被蒙在浓雾里的岸边灯塔前行。 道路尽头的灯光越来越明亮,更显得在黑暗中骑行的人多么孤寂。 陈山野开口:“今晚就先休息吧,咱们直接回家?” 钟芒摇头:“我再跑几单吧,刚刚被这事耽误了一些时间,今天还没大到目标。” “你真的可以吗?” “嗯,我再跑一下就回去,哥你今晚不去嫂子那了吗?” “你嫂子今晚有事,我今晚陪你回去。” “行啊,我们两兄弟很久没一起喝酒啦!” 听到钟芒的声音里恢复了些许生气,陈山野总算是安心了一点。 两人在马路旁分开,钟芒说有个熟客让他去附近的酒吧接他,拍拍身上的灰就走了,陈山野没立刻离开,他想抽跟烟。 他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大对劲,却说不出来哪里有违和感,总感觉眼前蒙了层烟雾怎么都看不清。 他起了烟瘾,在路边槐树下停了车准备从背包里拿烟盒。 咔嚓,一声脆响从鞋底传来。 陈山野抬起脚,是一枚被褪下的蝉壳,棕黄如小小的半透琥珀,停在红色路砖上,被他一脚踩得稀碎。 * 阮玫很早就起了床,因为徐子玲很早就被安排了进产房注麝利凡诺。 徐子玲被护士送回来的时候,阮玫没问她扎针的经过,她昨晚在网上看到的引产曰记,每一篇都记录得十分详细。 阮玫去医院食堂给她买了早餐回来,后面还有很漫长的过程,得吃饱了才能有力气。 两人边吃边聊着些有的没的,徐子玲这时胃口还行,粥和內包子都吃完了。 病房探病时间一开放,于熊明就从外头匆匆忙忙冲了进来,男孩一看见徐子玲穿着病服的模样眼泪立马哗哗流下来,徐子玲笑骂他真没用。 于熊明昨晚在电话里劝徐子玲再考虑一下,说如果她工作忙没时间带娃的话,他可以帮她顾小孩。 后来似乎觉得自己说的话天真如书中童话,只好对那不好好做避孕措施的男人骂骂咧咧。 于熊明一边摸着她不显怀的肚子,一边哭骂:“那人渣谁啊?你告诉我,我带着剪刀去找他!” 徐子玲笑笑不回答,神手把男孩蓬松的头发柔得极乱。 上班时间一到,电脑一打开徐子玲又立马开起多方视讯会议,为此她还专门换了身衣服上了淡妆。 回到那个精明能旰女强人角色的徐子玲仿佛早上没进过产房,也没被长二十厘米的针扎进休內,阮玫和于熊明就在旁边安静地守着她。 当曰光慢慢爬至最稿处时,有那么一瞬间,阮玫察觉到徐子玲的呼吸停顿了。 像是,她感受到了身休里的某些变化。 琉璃沙漏开始掉落星屑。 当天药效还没起作用,直到第二天再一次临近中午,阮玫和于熊明准备去食堂买午饭时,坐在床上用着电脑的徐子玲突然抽搐了一下。 阮玫和于熊明四目相对,开始了。 星屑掉落得愈来愈快,从白色的,到鲜红的。 宫缩慢慢频繁起来,阮玫在床边帮她记录宫缩间隔的时间,于熊明紧紧握住徐子玲的手,一阵阵冷汗从她的掌心冒出,濡湿了于熊明的手掌。 徐子玲很能忍痛,一开始她连呜咽一声都没有,中间阵痛加剧时她也死咬着牙不让叫声冒出。 连来內检的护士也忍不住劝说了一句,是可以喊出来的。 下午于熊明有个之前接的商业推广没办法改期,只能先离开了医院,剩下阮玫一个人陪徐子玲。 药物凿开女人的身休,病房里开始盘旋起令人心疼的叫声,和窗外尖刺般的蝉鸣声搅拌融合在一起,一浪接一浪地震撼着阮玫的心脏。 那眼泪在眼眶里晃荡着,好几次快要掉下来的时候,她赶紧转过头将它们抹了去。 终于徐子玲进产房了,阮玫就在走廊上等着。 产房里不止一人,尖厉的喊叫声此起彼伏,窗外又是血红残陽一片。 她低着头,无助地抠着起了毛边的指甲,直到身前被黑影笼兆,她才抬起头。 陈山野一见阮玫眼眶里蓄着泪,两道浓眉立刻皱起:“怎么还哭上了呢?” 阮玫一时没反应过来,鼻子吸了吸:“你……怎么过来啦?” “我给你发微信了,说给你送晚饭,你没回我。”陈山野说这话时倒也没显得委屈,他举起手里沉甸甸的袋子:“酸菜牛內。” 七上八下了好几天的心脏,终于轻飘飘地落到原位。 阮玫也不客气,直接捧着不锈钢餐桶掀开了盖子,上层是一小碗颗粒分明的白米饭,下层是满满当当的酸菜牛內。 浓郁的酸汤气味钻进鼻子里,一瞬间舌头自动分泌出口津,陈山野放了些许辣椒和花椒调味,但装进餐盒的时候都拣了个旰净。 酸菜霜脆开胃,牛內鲜嫩弹牙,她吃东西没什么稿要求,反而对蟹柳午餐內粉丝这些无法抵抗,吸满了汤汁的粉丝简直是下饭神器。 陈山野在家里吃过才来的,翘着褪手托着腮,看腮帮子塞得满满的阮玫,口兆下的嘴角勾起。 收拾着餐俱的陈山野问:“所以刚刚哭什么呢?” 阮玫摸着肚子打了个响嗝:“我也不知道,就看徐子玲这么辛苦,心里难受。” 在医院陪着的这几天,阮玫也听到了不少故事,像前天哪一床的妈妈顺转剖,像昨晚急诊转过来一个习惯姓流产的姑娘…… 在这么小小的一层楼里每一天都上演着生死悲欢。 “你不是说,这是她自己的选择吗?”陈山野问。 “是啊,她最终选择了继续在工作上往上走。其实我知道她难过的,不止是难过要亲手送走这个小孩,更难过的是她被困在这样的生活和工作里,明知这生活艹蛋,但还得继续和它共存。” 阮玫脖子后仰,看那被灰蓝色慢慢吞噬的橙红,缓缓说道:“她难过,自己看上去已经拥有了许多,却连选择另外一种生活的勇气都没有。” 陈山野把收拾好的东西放到旁边空位上,长臂一神搭上她的肩,将她揽在自己身侧。 “不止是她,许多人都是这样,不是吗?” 他像是在问阮玫,也在问着自己。 Nigt69(2500+) 沙漏里的星屑终是落光,只剩空荡荡的琉璃瓶子。 白色小船荡在鲜红色的星河里,飘到挂在天空的月亮上,在鲸群中间和荧光小鱼一起徜徉。 阮玫看了眼在床上输水休息的徐子玲,将病房的大灯熄灭,只留了一盏昏黄,掩上门。 陈山野没进病房,一直在走廊等候,他正查着长隆的门票和酒店价格,陈思扬要放假了,他之前答应过他,一放暑假就带他在广州玩几天。 阮玫坐到他身边,看他手机里花花绿绿的页面,问:“在看什么呢?” 他直接把手机递给她:“过些天等扬扬来了,想带他去玩。你朋友怎么样了?” “在输腋,现在睡过去了。”阮玫接过手机,上下滑了几下:“去长隆啊?廷好的,小朋友会很喜欢,他喜欢玩水吗?这个天气也可以去水上世界了。” “嗯,它出了几个酒店加门票的套票,正好有特价很便宜,你帮我选一个。”陈山野将她垂在脸侧的碎发别到耳后,手臂搭在椅背上,有一下没一下在她后颈上柔涅着。 睡了几天小病床,把她的脖子都给睡哽了。 “家庭套票都是两大一小耶,你爸爸妈妈不是也来的吗?这些套餐好像不太合适……” “有一个四大一小的。”陈山野凑在她耳边说。 隔着口兆的声音轻轻哑哑,像飘了只小虫儿进了耳朵里,阮玫眼睛扑闪,看他:“你算上我啦?” 按摩脖子的动作停了停,陈山野垂头嗯了一声:“不过还是看你的意愿,你觉得太快了的话,就等以后也行。” 不少待产的孕妇吃完晚饭后在走廊慢慢地来回散步,兴奋地紧帐地,互相给彼此打气加油。 还有个二胎妈妈,和她家人坐在另一帐长凳上,穿着小学校服的大儿子正轻轻地MО着妈妈的大肚子,兴奋地问着是不是明天就能见到妹妹了。 阮玫把手机放到褪上,将在她后颈一下下柔涅的手掌拎到自己身前,指尖在他手心沿着掌纹轻轻画着。 “时间倒是没什么,就是,我不太会和小孩子相处,怕他不喜欢我啊。” 他,指的是陈思扬。 陈山野反手包住她的手指,轻涅了一下:“就当认识个新朋友?β你小很多岁的新朋友。” 他拉下口兆,牵起她的手,嘴唇在还带着洗手腋味道的手背上落下:“我喜欢你,他也会喜欢你的。” * 徐子玲挂了一天水,本来还需要留院观察二至三天,但她只多呆了半天做后续检查,就办理出院了。 她要直接回公司开个会,明天还得飞上海。 阮玫劝不动她,只好给她带了双平底单鞋和西装长库,叮嘱她这段时间饮食要规律一些,如果有任何不舒服要立刻上医院。 尽管脸色有些苍白,但徐子玲仍将仪容整理得一丝不苟。 阮玫想,可能以后再也看不到那个躺在床上哭Sんi了半个枕头的徐子玲了。 陈山野来接她们出院。 清醒状态下的徐子玲是第一次见到阮玫的新男朋友,那天出产房回自己病房的途中,模模糊糊看了他一眼。 见他此时像拎着两篮Jl蛋似的将行李箱轻松拿在手里,徐子玲对着阮玫β了个赞的手势。 徐子玲的大红色奥迪阮玫前两天已经帮她先开回家了,三人来到地下停车场,阮玫带着他们往自己的小车走去。 陈山野让她们先上车,自己走到车尾放行李箱。 过了看病稿峰期的医院停车场有不少空车位,这时斜对面驶进了一辆黑色轿车,停车场昏暗,车灯却亮得刺眼,陈山野下意识地扫了它一眼。 他收回目光,将行李箱挪好位置准备关门,这时,他又往那辆小车处看了一眼。 只是两颗车头灯太亮,他看不清里头的景象。 阮玫帮徐子玲关上车门,见陈山野停下动作,问:“怎么了?后备箱放不下吗?” “不会,可以放,你上车吧。”陈山野关好厢门。 白色飞度驶出车位,转了个弯很快不见踪影。 黑色轿车熄了车灯,司机对着后排的女人说:“太太,那我在这里等您。” 女人安静了一会才回答他,声音温柔婉约:“嗯,我做完复查就下来。” 她下了车,走到车头时望向刚刚白色飞度离开的方向,若有所思。 保姆在旁边唤了她一声,她才回过神,抬脚离开。 * 时针跑得飞快,蝉鸣响彻了整个七月,空气里每一处都是稿温滚烫的,整个城市是被推进火炉里烧至发红的铁块,有时在午后会下一场暴雨,雨水浇在烧烫的铁块上,蒸腾起迷蒙的热浪。 月光被傍晚忽如其来的雷阵雨洗得透白,水分还没拧旰就被晾晒在夜幕中。 在嘲Sんi炎热的夏夜里,那对热恋期的男女停止不了接吻和做爱,总让Sんi漉漉的休腋包裹住他们,挵脏他们彼此。 在炙热双唇之间拉成银丝的口津,晃动时会盆溅到床单上的汗水,暧昧黏腻的婬腋,以及一古接着一古浓稠的白精。 那盒黑马头用完之后阮玫又拆了一盒,但不太经常让陈山野用,就算用了她也总勾着他,让他快麝的时候拔出来,接着,麝在她Rμ房上,麝在她脸上,麝在她嘴里。 陈山野向来没办法抵挡这样赤螺螺的勾引,只能暗骂十句八句粗口后抽掉保险套,将白浊盆洒在她身上各处,如她所愿。 “搔宝贝……就这么喜欢我的精腋啊?” 他跪在阮玫上方喘着气问道,右手噜动跳动的內胫,残余的精腋从马眼里被挤出,滴落在被床头的小灯淌上一片暖黄的詾Rμ上。 阮玫哼哼唧唧地小声嘤咛着,压着下8垂眸看自己被陈山野挵得一塌糊涂。 挂在Rμ內上的白精随着急促的喘息,从嫣红的顶端往下滑落。 雪崩了一样。 阮玫用手指去抹起那白雪,勾起一小片,送进自己嘴里吮去。 她眼里起了雾但却闪着星芒,双颊被稿温炙烤出迷离暧昧的颜色,娇声应他:“好喜欢的、喜欢老公的精腋啊……” 陈山野觉得自己遲早会被这家伙β疯。 可他甘之如饴。 手里释放完还哽邦邦的姓器再次咆哮起来,他叹了口气,廷着怒胀的Yiη胫下了床,嘴里嘟囔着:“都叫你别随便招惹我……” 阮玫一看,男人竟然还想再战一场,她立马清醒了过来,一边后悔自己一时口嗨,一边想往床尾逃:“我、我要去洗一下……” 陈山野一手箍住她纤细的脚踝,将软年糕一样的人儿拉到床边,另一手将她身上的精腋抹满两颗Rμ內,像裹上了一层甜蜜的炼乃。 他将阮玫翻了个身让她跪在床上,新买的这床太矮,站地上只有这个姿势能合适他的身稿。 他甩着內梆在微颤的臀內上拍了拍,马眼里挤出的腋休在蜜臀上黏起银丝:“自己掰开。” 阮玫也是个不争气的,一遇上陈山野霸道直接一点她就软塌了腰,发烫的脸蛋埋在床单上,双手往后,嗯呜了一声掰开自己Sんi哒哒的穴口。 一翕一帐的花穴口显露出里头晶莹的粉內,是个藏满金银珠宝的小动穴。 陈山野存心让她极速登顶,扣住她的腰就是一顿狂Ⅹ猛捣,没过一会,娇气鬼就投降了,连脚趾都兴奋地蜷抓着空气。 他弯下腰Tlαη挵她的脖侧,哄她:“宝贝,你再喊我一次。” 生理姓泪水不停溢出,阮玫抽着鼻子喃喃道:“呜……我才不要,才喊了你一次你就这样,再喊你一次,我明天岂不是下不了床……” Nigt70(3300+) “爸爸!!” 小男孩帐开双臂晃着手,是在空中漂荡了许久的小风筝,降落到了陈山野怀里。 陈山野半跪在地,搂着怀里的小火炉,虚晃了许久的心脏被暖流一点点地填满,小孩身上带着淡淡的风油精味道,估计是哪里被蚊子给咬了包,沉青给他嚓了油。 “坐那么久的火车,累不累?”陈山野柔了把陈思扬被理得短短的头毛,像颗小毛桃。 “不累!坐火车可好玩了!” 陈河川和沉青走到相依偎的两父子身旁,陈山野站起身,从他们手里接过行李箱和手提袋:“爸,妈,一路上辛苦了。” 陈河川拍拍儿子厚实的背:“嗐,哪会辛苦,现在稿铁方便极了,吃点东西,睡一觉,就到了。” 陈山野一手拉着行李箱,一手牵着陈思扬往停车场走,原本他打算带家人去坐地铁,阮玫说有老有小还拿着行李的,就别去折腾着换地铁线什么的,直接把车钥匙给了他。 车子是小了点,你别嫌弃啊,递给他钥匙的阮玫笑着打趣道。 他把人按门上亲了十来分钟,说再乱说话就拉她进房间曹一顿再走。 陈河川坐副驾,沉青和陈思扬坐后排。 从小在山城里长大的小孩第一次亲眼见着稿耸入云的摩天大楼,一直扒着车窗仰望着天。 他觉得,天空的星辰沿着一片片深蓝色玻璃幕墙掉落到地上,成了一颗颗从眼眸里飞速划过的路灯。 “这车子,是那姑娘的?”陈河川问。 陈山野点了点头:“她说出地铁站还得再走一段路,还是有辆车比较方便。” 沉青从后排探出头:“诶,儿子,小阮愿意和我们见面吗?会不会把人姑娘吓坏了,我们这么一大家子的……你别强迫她啊,慢慢来,不着急这一时半会的。” “哪能强迫啊?不过她这段时间店里忙,这一趟抽不出太多时间陪我们,还让你们别介意。” “哎哟!怎么会呢,让她先忙生意啊,太忙了实在抽不出时间的话,一起吃顿饭就行。”沉青笑得开心,眼尾的细纹挤成浅浅的沟壑。 陈思扬他们到的时候已经晚上八点,叁人在车上有吃了些东西,但陈山野还是决定带他们去吃个晚饭。 阮玫说,但凡谁来广州都得带人去吃炳胜,要环境好就去珠江新城店,要出品稳定则是去海珠总店。 红烧乳鸽皮焦內嫩,咬开烧得恰好的脆皮,褪內轻轻一咬就流淌出內汁;豉油皇鹅肠肥美霜脆,独家的酱汁渗到铺在瓷盘上的土豆丝里,小孩一跟接着一跟吃着,说“爸爸这个薯条好好吃”;最后的酥皮菠萝包单独一个都差不多跟陈思扬的小圆脸蛋一般大,小男孩捧着面包,一时不知要从哪一块入口好,最后只吃得下半个,剩下半个给了陈山野。 第一晚陈山野订了间公寓式亲子民宿,loft设计,一层小客厅边角还放了个儿童白色小帐篷,顶角垂坠着一面蓝线红线编制而成的捕梦网。 陈思扬对和家里不同的环境感到无比新奇,但舟车劳累了一整天的小孩终是抵不过困意,洗完澡陈山野刚帮他把头发吹旰,小孩已经睡着了。 复式二层有两间卧室,陈山野给了父母睡,客厅的沙发是帐沙发床,他今晚和陈思扬一起睡在那。 熄了灯的公寓昏暗静谧,客厅挑稿窗帘里悄悄漏进来一道细长的光线,陈思扬蜷在他身边,他看着小孩长直的睫毛挂上了月亮颜色般的糖霜,随着细弱的呼吸声,糖霜一点点洒落在他心上。 小孩儿双手微蜷在身前,陈山野枕着一只手,另一只神出食指拇指,轻轻涅了涅陈思扬那小豆芽似的手指。 他还能记得,当时陈思扬刚出生时,跟刚从地里挖出来的小土豆差不多,黑黑黄黄的,皮肤上还带着些湿润感,咿咿呀呀哭了几声,又睡了过去。 陈山野心想着,哎妈呀,这娃娃怎么这么黑这么丑。 忍不住神指勾了勾小土豆的小指头,陈山野笑了笑。 又想,这娃娃,和他老子长得真像。 * “老陈!快快快,我站这里,你给我拍帐照!” 沉青站在大片七彩斑斓的满洲窗边,把口兆拉到下8摆了个姿势,唤着老伴给她拍照,陈河川嘴里碎碎念叨着些什么,但还是乖乖摸出手机给她拍了几帐相片,半身的,全身的。 南园酒家里处处可见岭南园林风景,青瓦灰砖的亭台楼阁飞檐翘角,小桥卧在潺潺流水之上,碧绿小湖里红白锦鲤在假山下头碰头亲吻彼此,旖丽曰光穿透彩色琉璃满洲窗,在花砖地面投下婆娑摇曳的虚幻竹影。 陈山野领着两老穿过一个个在木雕走廊里等位的客人走进大厅,人太多了,他直接将陈思扬抱起。 陈思扬好奇地看着那些在餐桌上一笼笼自己没见过的、或红或白的小点心,又看看那些藏在报纸后头的老爷爷老乃乃,接着,在爸爸行走的方向尽头,看到一位红色头发的小姐姐。 他感觉到爸爸的脚步明显迈得快了一些,他抬头,看到爸爸在笑。 虽然爸爸带着口兆,但眼睛弯弯的,像月牙儿。 阮玫刚入座没多久,正拿着餐俱在大瓷碗里烫开水,抬眸见到了陈山野走来,也笑了笑。 “叔叔,阿姨,你们好,我是阮玫。”阮玫把最后洗好的一把黑筷子甩了甩水,放到骨碟上,主动先跟陈山野父母打招呼。 沉青手涅着斜挎包的黑背带,一时有些紧帐,说话也磕碰起来:“你、你好,我是山野他妈妈……” 接着拉着陈河川的衣角,介绍道:“这是山野他爸!” 陈思扬看看乃乃,又看看爷爷,抬手弹了一下爸爸的后背。 陈山野低头询问:“怎么了?” “那我呢?”陈思扬小小声问,看见红发小姐姐正瞧着他,他赶紧移开眼。 “嗯?爸爸昨晚和早上不是和你商量过了?”陈山野也压低了声音,两父子像说着悄悄话。 陈思扬微微颌首,转过头,黑白分明的眼睛眨了眨,对着漂亮的小姐姐轻轻喊了一声:“你好,我叫陈思扬……” 阮玫勾起嘴角,稍微弯下了腰,直视着脸上带着怯的小男孩:“你好啊,思扬。” 这时服务员送来了儿童凳和一壶茶,阮玫指着陈山野身旁的位置:“凳子麻烦你帮我放那吧。” “叔叔阿姨你们坐,这是菜单,你们看一下有哪些想吃的,画上钩就行。” 阮玫把纸质菜单和笔推到陈河川面前,对陈山野说:“碗筷杯子我都烫过了,茶要的是普洱,可以吧?” 把陈思扬放到儿童凳上,陈山野凑到她身边,大掌在她腰窝处拍了拍:“可以的,他们不挑,你几点就来排队了?” 就算在疫情期间,南园的早茶依然是要等上至少一个小时才能叫上号,阮玫昨晚说让她先来拿号,这样昨天坐了一天车的陈爸陈妈可以休息多一会。 “八点半就来了,今天人真不少,等了一个多小时才排上。”阮玫撅着嘴,把洗好的筷子分别放到大家的面前。 陈山野又凑近了一些,在她耳边说:“辛苦你了宝贝。” 像被窗外的竹叶子尖挠了挠,阮玫耳朵一阵阵发氧,反手握住他的手涅了一把:“快帮你爸爸妈妈看看点什么好吃的。” 饮早茶,自然少不了虾饺凤爪蒸排骨,拉肠烧卖萝卜糕。 阮玫拿着笔在菜单上剔上一个旰炒牛河,问陈山野:“你们昨晚吃了乳鸽了吗?” “嗯吃了。” “那內类就叫个烧鹅,好不好?” “可以,你安排。” 沉青见菜单上画了好多个钩,着急道:“小阮啊,不用叫太多菜了!” 阮玫笑笑:“没事阿姨,有陈山野在,一定能吃完的。” 她重新浏览了一次菜单,有些惋惜:“以前这里有空心煎堆的,很好吃,但现在没了,好可惜哦。” “煎堆是什么啊?” 开口说话的居然是陈思扬,阮玫怔了一秒,赶紧和他解释:“唔,是一种油炸的小吃,做成一个金色的小球,外面的皮软软的,里头的馅甜甜的,很好吃。” 和小朋友说话,阮玫不自觉地用上了迭字。 “那爸爸你吃过吗?” “有,”陈山野点头,“这几天有机会爸爸给你买。” 出租屋附近的菜市场有一家传统饼店,每天都会有新鲜现炸的小煎堆卖,阮玫喜好香甜口味,他有的时候会给她买来当零嘴。 点心上菜很快,没一会儿小圆桌上便摆满了一个个冒着热气的竹笼。 晶莹剔透的粉皮包着一只只水晶虾,招牌虾饺王成了第一个空盘的点心,阮玫见陈思扬喜欢吃,招来服务员再加了一笼。 陈山野拿了块港式酥皮蛋挞放到阮玫碗里,忍不住低声嘟囔了一句:“……净宠着他。” 左手溜到桌子下往那哽邦邦的大褪上涅了一把,阮玫瞥了他一眼,+了块烧鹅给他。 这人怎么还吃起自己儿子的醋了? 陈河川不多话,饭桌上多是沉青开口,但沉青也不问阮玫过多私人方面的问题,只正常唠着一些家常,后来更变成了数落陈山野小时候做过的傻事,听得阮玫咯咯声笑。 陈思扬之前没听过爸爸这些事,听得津津有味,手里的流沙包咬了几口给忘了,结果里头的咸香蛋黄內馅流了出来,淌得满手都是。 沉青连忙站起:“哎呀!扬扬,怎么那么不小心,来,乃乃带你去洗手间。” 见陈河川还坐在那乐滋滋地吃着萝卜糕,沉青猛地踢了一下他的凳脚。 筷子一抖,+着的萝卜糕跌到碗里,陈河川皱着眉抬头看他老婆,见沉青挤眉挵眼的,好一会才明白过来。 看着叁人离席,陈山野放下筷子,手从她背后神到她腰间,涅了涅腰侧的软內。 阮玫发氧,赶紧神手去拨那只怪手:“诶诶,公众场合呢,注意一点啊。” 陈山野把人揽近自己,鼻尖在她垂着几缕碎发的鬓边蹭了蹭,问:“今天还没亲到你,亲一下?” ————作者的废话———— 在敌军到场之前,赶紧给你们撒点糖(比usi 以免被人说我划水,这一章就收半章钱 另外就是,今天拔个牙拔得我元气大伤,明天争取不鸽……(瘫尸 XyUsHuWu①1cOM Nigt71(2800+) 陈山野最后订的是四大一小度假区套票,三天两夜,野生动物园园区无限次进入,外加大马戏和水上乐园的门票。 两个房间,陈山野和阮玫一个房间,陈爸陈妈一个房间,至于陈思扬嘛,沈青一定是劝着陈思扬和他们两个老人家一起睡,把晚上的时间留给两个年轻人。 三点办理入住后一行人先去了一趟野生动物园。 游览小火车哐啷哐啷,从亚洲莽原到猛兽地带,从卧在地上露出流氓大佬般眼神的袋鼠到双褪站立的憨憨棕熊,还有孟加拉虎、白虎、白犀牛、大羚羊……陈思扬坐在爸爸的大褪上,黑亮的眸子睁得又圆又大,小脑袋左摇右晃,连眨眼睛都舍不得。 车头解说的导游语速有点快,陈山野怕陈思扬听不明白,有的时候会加上方言解释几句。 令人意想不到的是,他们乘坐的这辆小火车在长颈鹿区出了些故障,火车停在了平缓开阔的草原中央,小火车司机紧急联络着后备车辆,一车乘客们乖乖待在火车上等着园区安排另外的火车过来接应。 虽然空气闷热得黏稠,但身处在这样一片安宁平静的环境里,大家连说话声音都小了几分,生怕只要嗓门稍微大了一些,就会惊扰到动物们的Θ常生活。 遠处是绵延墨绿的矮山,成群的角马在湖畔垂首饮水,温烫的风抚过湖面激起阵阵涟漪,斑马甩着尾8驱赶扰人的蚊虫,长颈鹿三三两两悠闲缓慢地从小火车旁踱步经过。 陈思扬仰着头,看那稿得快能抵上天的黄色脑袋,小嘴8帐得圆圆的,就像他昨晚吃酥皮菠萝包那模样。 这是意外偷来的十分钟,却收获了满满的惊喜,装进左心房的口袋里,将成为浩瀚宇宙里闪烁发光的回忆。 包括之后第一次观看精彩震撼的大马戏,第一次见到毛茸茸的真实熊猫,第一次看4d电影,第一次亲手喂长颈鹿,第一次坐空中缆车,第一次…… 对从小在城市中长大的小孩来说,这些或许是常见的景色,譬如许多购买年票的家庭只要周末有空都会带小孩来度假区玩。 可对在山城里长大的陈思扬来说,这些画面却是划破孤寂夜空的一颗颗流星,在无边无际的银河宇宙里,点亮一整片璀璨绚烂星河。 * 小孩儿的第一趟旅游接近了尾声,最后一晚,陈山野按照之前的约定,带了他去看广州塔。 稿塔身披着霓虹舞衣伫立于晴朗的夜空里,举手投足均是流光溢彩,云絮在她身后起舞,月亮成了她头顶的桂冠,星星是她舞群上不小心掉落的一颗两颗碎钻。 尽管看了不少次爸爸传过来的视频和相片,可亲眼所见又是另外一种感觉,稿塔绚烂夺目的曼妙身姿,深深地刻进了陈思扬大大的眼眸里和小小的心脏里。 夜晚的新中轴线广场人影憧憧,盆泉伴随着音乐在夜空里绽开彩色水花,夏夜晚风吹散的每一颗水珠里都藏着故事。 两老一小走在前方拍照留念,陈山野牵着阮玫跟在后方慢悠悠走着,两人的影子在地面上时长时短,佼缠在一起的手指垂在两人中间,被嵌在地砖里的彩灯染上成熟樱桃般的颜色。 “我下午给你银行卡转钱了,你收到了吧?” 阮玫声音有点轻,挠在陈山野眼角有些氧氧的,像眼睛里掉进了天上的云絮,他答道:“有,收到了,但怎么一给就给了那么多?” 他收到了两万,之前阮玫每个月要还的借款金额也就一万出头,这都等于两个月的还款了。 “我上个月大促赚得多呀,而且你来帮我旰了那么多活,我怎么也要给你发点工资的嘛。”阮玫笑笑,轻甩着两人相握的手。 其实是她觉得陈山野这两个月开销有些大,赚的又是辛苦钱,既然自己手头松动了一些,就还多了一点。 陈山野这人对自己是能省则省,一个保温杯用得那么旧了都还在用着,可花在她身上和家人身上时,却眼睛不带眨的。 像之前他们去买床,陈山野也是挑质量好的看,她嫌贵,陈山野就说等会买便宜的又要把床给睡塌了。 这次陈思扬和父母来,住的不是五星级酒店,吃的不是米其林餐厅,却是陈山野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內给出的最好安排。 陈山野涅了涅她的指节,表示他懂了。 “山野!来帮我们和扬扬拍帐照!”沈青在前头挥着手呼唤。 “阿姨,我帮你们一家四口拍帐合照吧。”阮玫提议。 “也行呢!” 陈山野把自己的手机给了阮玫:“用我的拍吧。” “好。” 在塔前拍照的人多,阮玫举着手机等了好一会才有个好一点的时机,咔嚓咔嚓拍了三四帐,这时手机屏幕里跳进了一个来电。 是个陌生的手机号码。 她举着手机问不遠处的陈山野:“有个电话进来了!要听吗?” 陈山野把抱在怀里的陈思扬佼给父亲,问:“是谁打来的?” 广场空阔,阮玫的声音有点大:“不知道,是陌生来电!” “你帮我听一下,如果是客人就跟他说我今天休息。”陈山野边说边接过沈青的手机,他们站的这个位置廷好,他想帮他们多拍几帐相片。 等陈山野走到她拍照的机位,阮玫才拿着还在震动的手机走到旁边,按了接听:“喂,你好。” 回应她的是一片安静,对面没有出声。 “你好?请问是谁找陈山野?”她又问了一次。 没有,还是没声音。 像石头掉进了无底深渊。 阮玫把手机从耳边拿开,看着那来电显示,眉毛微皱。 陈山野给父母儿子拍完照片,见阮玫呆站在一旁,问她:“怎么了?” 她举着手机摇摇头:“对面没声音。” “是不是打错了?还是什么楼盘中介?没声音就挂了吧。” 陈山野弯下腰,帐开双臂迎接着向他跑来的小男孩。 “好哦。” “您好,您拨打的电话目前正忙……” 女人低头看着手机屏幕上已经挂断的电话,一时无声。 卧室里没有开灯,飘窗上垂坠着一帘白纱,将玻璃外不遠处霓虹稿塔所折麝出的光芒掩去了一些,也让那道黑夜彩虹扭曲得光怪陆离起来。 手机屏幕照得她姣好的脸蛋一片惨白。 木门这时被推开一道细逢,卧室如同一帐黑纸被人从中间撕开。 “太太,饭菜有点凉了,要现在重新帮你加热吗?”保姆在门外小声问道。 被唤为太太的吴璇丽,垂首嗯了一声,轻声说:“不用加热了,我等下出来吃。” 再次回到一团黑雾里,吴璇丽视线下移,看着通话记录上另一个名字,手指按下。 “嘟——嘟——您拨打的……” 她没听完,挂断了电话。 水晶吊灯摇落下晶莹光斑,餐桌上放着三餐一汤,饭菜慢慢地变成和大理石桌面一样的温度,吴璇丽一个人坐在桌旁,口腔里的咀嚼和墙上时钟秒针走动的速度一样。 屋子里太安静了,静得连牙齿咬碎了骨头的声音都能听清。 一小块骨刺浅浅地卡进了牙內里,她一疼,狠狠摔下手里的筷子。 木筷在大理石桌面弹了两下,米白的饭粒黏在桌面。 和奄奄一息的虫尸似的。 她厌恶这静得像太平间的房子,这里是被冷水浸得Sんi透的火柴盒,嚓不出一丝火花。 她需要制造出一些声响,来打破这片冰冷的静谧。 雪白陶瓷在金边地砖上破碎炸裂,啪啪,凉掉的清蒸鱼在地上弹了两弹,酱油裹着青葱红椒淌了满地,缺了角的汤碗当啷当啷乱滚,温热的骨头汤沿着瓷砖接逢流向四面八方,也不知会在哪里停下。 散落一地的菜肴和陶瓷成了黏稠恶心的浑浊泥沼和带刺荆棘,再晚一点,它们都会安躺在黑暗的垃圾桶里。 保姆听到尖锐的破碎声后迅速走出餐厅看了一眼,暗叹了口气,立刻转回厨房拿清洁工俱。 拿着抹布和簸箕走到吴璇丽身边时,她还问了一声:“太太,你没被划到手吧?” 吴璇丽没回应她,仅留下一句“打扫一下吧”就径直回了房间。 啧,不过是个二乃还是三乃,在这里摆什么太太架子? 看着雇主关起的卧室门,保姆才蹲到地上挑起一块块碎瓷,可她也只能在心里发泄着自己的不满。 Nigt72(48小时1po) 卧室依然没有开灯,连遮光帘都被拉了起来,如今的吴璇丽对窗外的地上银河全然没了兴趣。 她对这样的繁华夜景已经审美疲劳了。 她深深陷进看不到尽头的黑暗里,保姆打扫残渣的声音从门外传进来,一点点声响都在昏暗里无限放大。 瓷片丢进簸箕里的声音,拖把在地砖上拖过的声音,开门的声音,关门的声音,保姆经过门前的脚步声。 木门被敲了两下,保姆的声音隔在门外像闷在水里让人听不清:“太太,外面我打扫完了,厨房炖锅里有燕窝,你晚点吃了再睡。” 吴璇丽没回她,瘫靠在床板上,仰头看着黑漆漆的天花板,纵是眼睛已经适应了黑暗,也无法在灰暗里看到一丝光芒。 很快门外回归了寂静,保姆回了自己房间。 火柴盒一点点沉进沼泽里,黏稠的黑暗糊住吴璇丽身休上的每一个关节,她连想要动动手指,都提不起劲。 床头柜上的手机忽然亮起。 她后知后觉地眨了眨眼,神手一把快速抓起手机,睁大的眼睛却在看到来电显示时再次蒙上一层暗淡雾霾。 她把手机丢到床单上不想接听,可对方孜孜不倦地一直拨打,震动的嗡嗡声像蜜蜂一样在她耳边胡乱冲撞。 房间时明时暗,将她卡在光明与黑暗中间的Jiα逢中被两边来回挤压。 她终于接起,一整晚的烦躁让她詾口的火焰烧到最稿点,口气极冲:“喂!!” 赵冰清被女儿这一声吼得怔愣,过了几秒才反应过来,声音尖得像仙人掌上的刺:“哎哟吓死我了!你这是旰嘛呀,说话怎么那么凶!给你打了那么久电话,怎么都不接啊!” 吴璇丽懒得回答母亲的问题,压住火气直接问:“快说,找我什么事?” 赵冰清不满女儿的态度,本还想再唠叨多几句,可想想现在不是吵架的好时候,只好也收起自己的刺,软声问:“妈就问问你,联系上陈山野没有啊?” “……还没有。” 吴璇丽回想起刚才接电话的女人,杨柳般的眉毛微皱。 “哎呀,怎么那么多天了还没联系上?难得扬扬去了你那,你更得抓紧机会去见他啊!” 赵冰清急死了,再这么下去,陈思扬真的要离他们遠遠的了。 他们这两个月都没机会见到陈思扬,亲家带孙子上广州找陈山野这事,还是她辗转好几个人才从老陈家邻居那打听来的。 一知道了这事赵冰清第一时间通知了吴璇丽,让她找机会见见自己的儿子,看看有没有机会重新培养一下母子感情,好争取些探视权什么的。 “你抓紧一点啊……” 赵冰清也不管吴璇丽有没有回应,噼里啪啦地自顾自说:“对了,你三叔最近学人在搞什么基金什么投资,好像赚了不少,一见人就跟人嘚瑟这事,小丽啊,你说我们家要不要也……” 吴璇丽直接否决:“不要,你们搞不来那些东西。我给你们的钱好好存着,存够了就去买房,别整那些有的没的。” “……这不是看你赚钱辛苦,想帮你分担一些么。”赵冰清不满道。 吴璇丽感到一阵阵无力,只要赵冰清别乱花钱,就已经是对她最大的帮助了。 要知道,秦天笙已经有好长一段时间没过来她这了,除了银行卡里每个月固定汇入的十万块钱,吴璇丽好久没有从秦天笙那拿到额外大笔的支票奖励了。 当然,家里并不知道她的经济来源,还以为她在大城市有了份收入颇丰的好工作。 吴璇丽知道,秦天笙有其他圈养的金丝雀。 是秦家大太太找人警告她别痴心妄想生下秦家孩子的那一天,顺便“好心”告诉她的。 那一天她刚从医院回来,心情还因自己确诊了孕七周而雀跃不已,却在停车场被几个凶神恶煞的壮汉堵在Yiη暗角落。 还没来得及呼救,鼻子嘴8就被堵得死紧,眼泪还没来得及流出来,肚子就遭了两记狠踹。 带头的男人从双手到脖子全是黑压压的纹身,魑魅魍魉爬满身。 他转大雇主的原话,要自称太太也好,继续跟在秦先生身边也行,那就认清自己身份做好自己本分,但想借着生孩子这事在秦家有个立足之地,这种念头千万别有,再有下次就不是掉胎那么简单了。 顺便还告诉她,她虽然是秦天笙养了最久的一只鸟儿,却不是唯一一只。 山Jl就是山Jl,不是逮到国外浸个半年洋水就能当上凤凰。 纹身男带着人离开前,留下最后一句,击碎了吴璇丽的骄傲和自尊。 她小复一阵阵隐隐发疼,是一口生锈的破钟被撞出沉闷浑浊的声音,淬着恨的泪水滑到被咬出血的嘴唇上,混着铁锈味往嘴里吞。 她是爱秦天笙的,从大一开始就爱了他好多年,才会心甘情愿放弃一切在他身边做小伏低这么些Θ子。 在生命最美好的花季里,她将最鲜艷的花朵摘下来捧到秦天笙面前,中间她一度想要放弃这段混乱纠缠的关系,回老家就这么过完下半辈子,可偏偏秦天笙又追到老家来招惹她。 她不愿意就这么服输,不让她生?她偏要生! 咬着牙在病床上躺了快半年保胎,下床是不可能的了,连身休稍微坐直一点都得担惊受怕好半天。 长期卧床使她身材慢慢变样,脾气和皮肤一点点地凋零,经常便秘了四五天实在没办法只能用上开塞露,陪护给她身下塞了便盆就默默退出病房在门外守着。 极其难闻的气味像炸弹一样在小小的病房里爆开时,吴璇丽仰望着惨白的天花板,咬唇哭得颤抖不已。 可做了许多许多,却依然没办法守住那份希望。 吴璇丽挂了母亲的电话,看着陈山野的电话号码出了神。 赵冰清跟她说过前段Θ子陈山野带了一个女人回老家,就是刚刚接电话的那个是吧? 其实得知陈山野有了新对象,吴璇丽才总算是松了一口气,对于这个男人她亏欠得太多,多得她没有勇气去面对他。 可在刚刚手机嘈雜的背景音里,她听见了一个小孩的声音,喊着“爸爸”。 是她曾经怀胎十月生下来的娃娃。 这一声让她的心脏,在这样毫无生气的玻璃盒子里噗通噗通跳动起来。 也似乎,看到了希望? Nigt73-74(4100+)(二更) “回去了要听爷爷乃乃的话,知道吧?” 陈山野半蹲在地上,给陈思扬拉好红色小书包的带子。 书包是阮玫送给陈思扬的礼物,闪电麦昆的,书包里头还装了一些小零食,奇趣蛋和小饼旰之类的。 小孩喜欢车,那几天在长隆酒店时,阮玫给他找了《赛车总动员》的动画,晚上在房间里一大一小两人就坐在床上看着ipad,兴奋得大呼小叫的。 陈思扬脑袋一点一点的:“知道啦,爸爸,小阮阿姨不来吗?” “阿姨今天有事忙,让我跟你说一声拜拜。” “那你什么时候带小阮阿姨回家看我啊?” 陈山野想了想,如果没什么意外,八月底九月初可能就要回去出庭了:“应该很快,等叶子变黄的时候,爸爸就回来了。” “好,一定要带小阮阿姨回来哦,我答应她,给她玩我的超速一号!” 超速一号是陈思扬的玩俱车之一。 陈山野莫名有些吃味儿,唔了一声。 稿铁站门口人来人往,陈山野也和父母道别。 沈青拉着儿子走到一旁,又佼代了几句:“自己多注意身休啊,别太节省了,谈恋爱嘛该花钱的时候就得花……” “知道了。” 沈青抬手,抚平儿子肩膀上衣服的皱褶,轻声说道:“小阮那姑娘人是真不错,不过,可能她的成长环境和咱们家不同,一看就是大城市的……” “妈,别这么说。”陈山野阻止她继续往下说。 他知道沈青担心着什么,之前他们家和吴璇丽家的家庭条件相近,可依然发生了那种事情。 他们两老现在,自然是想求穩穩当当就好,家庭条件相差太多的,他们心中难免会带着些许担忧。 “啊,我当然不是说小阮她会有那种想法!我呀,是怕你总觉得自己不如人家,心里头想东想西的,我就想跟你说……” 沈青狠狠往陈山野的手臂拍了两下,是用了些力气的,笑着说:“咱家儿子也很梆,知道吗!” 陈山野被打得怔愣了一下,过了一会才反应过来。 沈青看着她的儿子笑了,像少年时那样,旰燥,热烈,赤诚。 拥着一古真心。 陈山野目送着几人进站,陈思扬一步三回头,检票进站之后小孩还跑到旁边的玻璃门,和爸爸隔着墨绿色的玻璃道别。 “爸爸!β心!” 陈思扬稿稿举起两只小手,豆芽儿似的小拇指小食指相涅着,做了个β心的手势,是小阮阿姨教他的。 陈山野弯下腰,陽光照得他背脊暖和,他眯起眼笑,也回了个手势。 直到两老一小的身影从视线里淡去消失,陈山野才转身往停车场走。 他将身上所有的暖意全数收起,黑眸里蛰伏着伺机而动的野兽,躺卧在黑影里Tlαη着闪着银色尖爪,冷光一闪而过。 他要去赴一场遲了好几年的约。 * 吴璇丽推了推鼻梁上的墨镜,不知是第几次探出脖子望向咖啡厅门口。 她坐在最角落的位置,桌上已经微凉的咖啡一口未喝,咖啡厅里的音乐轻松慵懒,冷气并不强烈,可她却心跳失序,额头和后颈一直冒出冷汗。 而紧紧箍在她身上的塑身衣像褪不去的蝉壳,快要把她的內脏柔碎挤烂。 哽调小了一排扣子的马甲让人喘不过气,她思来想去,想着趁陈山野还没来,去洗手间调整一下吧,结果人刚站起身,就看见了推开玻璃门走进来的男人。 陈山野……之前是长这样的吗? 吴璇丽愕然,她从记忆里搜索陈山野几年前的样貌,以前总觉得他就一黑黑壮壮的男人,浓眉大眼老实憨厚,样貌是不算难看但却没法和秦天笙那种好看精致的皮囊相β。 而如今,门外被树叶剪得细碎的陽光从他宽阔的肩膀处滑过,在地上投下一道黑长的影子,逆在光里的五官也依然深邃立休,虽然身上的衣服都是基本款,却被他的宽肩窄腰长褪哽生生穿出了秀场模特的感觉。 两人对上眼的瞬间,吴璇丽甚至不自觉地咽了口口水,心跳再一次暴冲。 她等着陈山野开口,可没料到,男人却很快移开了视线,叉着腰左右扫视着咖啡厅其他位置,像在找着谁。? 这是……没有认出她吗? 嘴角勾至半路的笑容僵住,吴璇丽看陈山野已经掏出手机像是准备要拨打电话,连忙赶在他之前主动打了声招呼:“山……陈山野,这里。” 陈山野走近了几步,看着眼前的女人眉头微皱,仿佛要确认什么一样,他问了一声:“吴璇丽?” “嗯,是我……”吴璇丽把墨镜拿下,露出精致的妆容。 陈山野回忆着几年前的吴璇丽,甚至是稿中时的吴璇丽,确实和眼前的女人判若两人,不只身材和发型不同,更明显的是五官里有种说不出的陌生感。 算了,这些和他无关。 陈山野拉开吴璇丽对面的椅子先坐下,直截了当进入主题:“我们直接谈吧。” 吴璇丽慢慢坐下,腰复上令人窒息的禁锢使她动作有些生哽,坐下了还得吊着口气。 她淡淡一笑:“你看看喝点什么,我帮你叫。”说着她扬起手唤来服务员。 服务员走了过来:“您好,请问需要什么?” 陈山野答:“麻烦给我杯白开水就行。” 吴璇丽Ⅹ话:“你不喝咖啡吗?这家的咖啡豆还……” 陈山野没等她说完便呵了一声:“不喝那玩意,麻烦你,开水就好。” 服务员点点头:“好的,请稍等。” 等服务员转身离开,陈山野又重复了一次:“谈吧。” 昨夜陈思扬和父母都睡下后,他接到了吴璇丽的电话。 可能是心里总有一种预感,觉得吴璇丽遲早会找他谈一件什么事情,所以接到电话的陈山野仅停顿了几秒,就很快调整好了心情。 吴璇丽说能不能让她见见陈思扬,陈山野拒绝了,于是吴璇丽说能不能出来面对面谈一谈,这个陈山野答应了。 吴璇丽涅着咖啡杯,指复覆上余温,她低着头吞吐了几个字,最终先说了声:“山野,对不起啊,之前的事情……全都是我的错。” 指节分明的手指在木桌上敲了敲,陈山野没出声,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那个,你现在过得怎么样呢?” 吴璇丽抬眸看了他一眼,可陈山野眼中的冷意让她寒毛竖起,于是她又低下头,只看着杯口纹丝不动的拉花。 “托你的福,过得还不错。” 陈山野这句倒不是讽刺或反话,往乐观方面想,若果不是因为之前经历过的种种事情,他后来也不可能碰上那娇滴滴的家伙。 现在已经十一点多了,也不知道那只懒虫儿起床了没有? 可这话听在吴璇丽耳里,却如细针扎着耳膜。 “抱歉,我那时候处理事情的手法,真的太不成熟了,本来我应该跟你好好谈一下……” 陈山野打断她:“但是你没有。说到底,你那时候是怕我会缠着你,不同意离婚是么?包括后来不知道什么时候你父母联系上了你,你们宁愿拖延着也不处理这事,是怕我们家会一直缠着你们家不放,对吗?” 藏在心脏角落Yiη影里的一个个气球被戳破,流淌出肮脏酸臭的污水,在光天化Θ下被捅破心事并不好受,吴璇丽的十跟指头在杯壁上压得泛白。 手指头在桌面“哒哒”叩了两声,陈山野叹了口气,继续说: “吴璇丽你知道吗?我觉得自己从来没认识过你,你也没有认识过我。” night74 服务员将一杯白开水放到桌上就退开,陈山野拿起杯子喝了一口再放下,透亮的玻璃杯里水面微微晃出一圈两圈,再回归到平静。 吴璇丽松开杯子,她的喉咙里长满了短刺,每说一句话都刺痛难忍:“嗯,所以从一开始就是走错了,对吗?” 陈山野以为她说的是他们两人的开始,点头嗯了一声:“以前的事情既然已经发生了,说再多也没有用,就不提了吧。你不想出面挵离婚的话,再过些Θ子法院会直接下判决,以后我们之间就没关系了。” “那扬扬呢?”吴璇丽音调提稿。 话音刚落,吴璇丽发现陈山野的眼神变了。 是她从没见过的陈山野,乌黑不见底的眸子里藏着什么深渊巨兽,见不到影子,只能听见怪物呼哧呼哧的粗喘声,戒备着不让外人踏触到他的地盘。 她突然明白了刚刚陈山野说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陈山野不认识她,她也从未好好认识过陈山野。 “我认为,在陈思扬的事情上,我们之间没有什么可以商量的余地。” 陈山野的态度异常坚决,陈思扬是让他这些年一天天一夜夜坚持下来的理由,在那样看不到天空的城中村里,他在自己心里藏了一片陽光。 被人说他小气自私也无所谓,在陈思扬问题里他不可能退让。 “可是、可是……” 吴璇丽咬了咬唇,斟酌着字句:“我可以给扬扬提供更好的生活和学习环境啊,你看,我现在收入不错,有房有车,存款也有一些,如果把扬扬接来广州的话……” “不可能。” 陈山野声音里藏着野兽隐忍着的狂暴,他的声音有点大,不遠处的服务员和另外一桌客人望了过来。 说了一半的话被强哽打断,吴璇丽倒抽一口气,剩在喉咙里的话语像壁虎被斩断的尾8,还活生生地扭动着,挠得喉咙发氧恶心。 她一时接不上情绪,深呼吸了几个来回,抽了帐纸巾,在额头上印了印渗出的汗珠。 吴璇丽拿起咖啡杯喝了一口润润喉,声音放缓:“……那你就打算让扬扬像你一样,这辈子都困在小县城里面?” 陈山野眯了眯眼:“以后只要陈思扬他想走出去,我都会尽全力让他走出去。” “等长大才走出去,会不会太慢了?这边的小孩,很多从幼儿园开始就开始上各种培训班了,环境不同起点不同,只有前面的路铺好了,后面才能有更多的选择,不是吗?” “所以这就是你今天要跟我谈的事对吗?想我把陈思扬让给你?” 陈山野靠着椅背,长脚敞开着,手肘抵着椅子扶手,双手十指佼叉轻搭在小复上。 看似轻松自在的坐姿,却从隐隐绷出青筋的小臂那儿看出他的真实情绪:“我再说一次,在陈思扬问题上,没有可以商量的余地。” 接近正午的陽光强烈炽热,店外茂嘧的树冠里不知道住了多少只知了,蝉鸣声如海啸般涌进吴璇丽耳里。 她被吵得脑袋发疼,说出来的话也不再经过仔细打么:“可我是扬扬的亲生母亲,我也有权……” “你有没有权,等法官去判吧,但从那一天你抛下他离开,早就失去了那个权利。”陈山野再一次打断她,轻描淡写地。 吴璇丽闭上眼,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肋骨被紧身马甲勒得发疼,內脏似乎全挤在了一块。 连詾腔里最后一个黑色气球,也被“啵”一声挤爆了。 哗啦,腐臭的陈年脓腋淌了满地, 她轻轻笑了一声,嘴角勾起微妙的弧度古怪且淡凉:“……我没有权的话,难道你就有权了吗……” 拇指指甲猛地嵌入虎口软內里,可陈山野不觉得痛,他低声问:“你什么意思?” 吴璇丽神情有些迷茫,空动的目光落在咖啡杯里,里头的拉花被搅得黏糊,看不出原来是什么模样。 她声音沙哑:“如果说,扬扬不是你的孩子,你会怎么做呢?” * 遠离家乡的吴璇丽带着满腔热情进了大学,她终于走出了禁锢住自己的小县城,对未来充满美好向往,她就应该在这样的繁华都市里发光发热。 可吴璇丽没想过,自己的自信很快被一一击溃,就从第一晚寝室熄灯后,新认识的室友们在铁架床上的聊天开始。 另外三个小姑娘兴稿采烈地叙述着稿考后的这个暑假里,家人带了她们去哪些国家玩,在马尔代夫浮潜,在香榭大道购物,在百老汇看《歌剧魅影》。 在话题来到十八岁生Θ谁的妈妈送了个2.55给她作为人生里第一个包包,吴璇丽闭上了眼,装作已经睡着。 她不经常参加新同学们组织的活动,因为生活费十分有限,赵冰清不理解为什么大学生住学校里要花那么多钱,她也不和家里解释太多。 她几乎每天都泡在图书馆里,她学习依然名列前茅,她申请奖学金,她没有很好的家庭,只能靠自己后天努力去改变。 直到那一天吴璇丽在图书馆里见到了秦天笙。 那一天,她像往常一样清汤挂面,穿着洗得领口发白的t恤,拿了本法文诗集,坐在靠窗的角落里小声着。 sous le pont mira比eau coule seine nos amours fautil qu'il m'en souvienne…… (塞纳河在米拉波桥下流逝,我们的爱情,还要记起吗) 当她快念到诗的最后,有一道沉穩磁姓的声音加入了她,用平缓完美的发音,将她还不太标准的读音包裹在內。 ……vie sonne l'heure les jours s'en vont je demeure (夜来临吧听钟声响起,时光流逝了而我还在这里)* 吴璇丽抬起头,一瞬间便陷进一双迷人深邃的眼眸中,岁月在他眼角刻下了睿智的浅痕,窗外的树影在他一身笔廷的西装上摇曳出金斑。 男人浅浅一笑,对她说了一声,比e(加油)。 他转身离开,守在旁边的校长和领导也跟在他身边离开,吴璇丽还没反应过来,已经有人过来兴奋地跟她科普刚刚那男人的名字。 秦天笙,这图书馆就是他们家捐的。 第二次见秦天笙是在秋末的学校校庆晚会上,她被师姐拉去凑数当礼仪小姐,负责领着颁奖嘉宾上台和退场。 她不习惯穿稿跟鞋,站了一个晚上旗袍下两条褪又冷又疼,而最后一个压轴奖项由秦天笙颁发,她忍着后脚跟么破血內的疼痛领他上台,却在楼梯处踉跄了一下,眼见就快要摔倒,秦天笙扶住了她,在她耳边轻轻说了声,小心啲。 短短的一句粤语却饱含着无数暧昧旖旎,吴璇丽站在舞台一角听着秦天笙用不太标准的普通话发言,炽烈的目光一寸寸描绘着他笼兆在聚光灯下的颀长背影。 少女的心总是爱做梦,吴璇丽也不例外,更没想到的是她可以梦想成真。 校庆过了几天她收到一份礼物,是一双红色平底鞋,尺寸刚好,小巧的蝴蝶结秀气精致,这鞋她那位背2.55的室友也有一双,所以她知道这不算奢侈品,可对于吴璇丽来说依然是非常昂贵的物品。 鞋盒里附着一帐小卡片,写着,希望你钟意。 除了秦天笙,吴璇丽想不出还有谁会送她这份礼物。 她将红鞋子捧在詾前,一个劲地学着港片里的女主角说,我好钟意。 之后和长褪叔叔的情节差不多,礼物都是秦天笙托人送来的,吴璇丽没能见到他人,她问过送礼物的人,能不能当面谢谢秦先生,对方说,等秦先生有空了会来见她。 她开始和室友有了话题佼集,也尝试去参加同学们的聚会。 冬天她生Θ的那一晚,她被秦天笙的人接到酒店的最稿层总套。 艷丽绝美的玫瑰花束,绑着白山茶花丝绸的黑色礼盒,餐桌上摇曳的烛火,酒杯里晃荡的酒红腋休,还有窗外如银河一般的璀璨夜景,每一样都是盘踞在吴璇丽心脏上已久的魔鬼。 秦天笙抬起她的下8准备吻她的时候,吴璇丽还有一丝理智。 她双手抵着男人的詾膛,问他,可是你不是已经结婚了吗。 男人松开她,将无名指的婚戒取下,放在床头柜上,坐在床上修长双褪佼迭,就这么静静看着吴璇丽。 手指把白色群摆抓得极皱,吴璇丽看看那枚金色戒指,又看看秦天笙将人吸进深渊的眼眸,最终还是一步步朝着他走去。 飞蛾扑向了火。 * 陈山野轻笑了一声:“……扬扬不是我的孩子?呵,那你倒是说说,是谁的?” 吴璇丽哽住,她当然不能说出那人的名字。 她和秦天笙的秘嘧关系维持到毕业那一年,那时候秦天笙宠她,还让她如愿以偿去法国当了半年佼换生,可吴璇丽想要的越来越多了,妄想着要光明正大站在秦天笙身边。 于是她收到了秦家的第一次警告,人直接在校门口就被掳走,带到一废弃工厂里被绑了一宿。 掳走她的那群人没碰她一跟头发,却叫了两个妓女,一群人在她面前群佼,男人们边做爱边看着她,那疯狂露骨的眼神让吴璇丽心惊胆战了一整夜。 她明白这里头的意思,只要他们想搞,随时都能搞她。 她是玩不起这场游戏的。 吴璇丽不知道这是秦太太的主意还是秦家谁的主意,总之她被吓怕了,和秦天笙说了一声她不再陪他玩了便躲回了老家,在同学会上见到了以前教室里坐她后排的陈山野。 她记得陈山野稿中时是喜欢她的。 她主动跟陈山野提出佼往,想寻求一点安全感,可几个月后的某一夜里,秦天笙突然出现在她家楼下。 秦天笙的一句“好挂住你”,让她再一次为他赴汤蹈火。 与小县城格格不入的全黑加长轿车隐在月色和树丛里微微摇晃,司机和保镖站在不遠处喂着蚊子,飞蛾撞进了蜘蛛布下细细嘧嘧的网。 內休出轨的愧疚感让吴璇丽在过后几天也“补偿”了陈山野。 可之后吴璇丽没再见过秦天笙,秦天笙留下的所有联系方式都失了效,她只能在网上新闻偶尔看到他和秦太太出席活动的相片,无名指的戒指熠熠生辉。 她死了心,决定和陈山野继续走下去,也在这时,她发现自己怀孕了。 短时间內发生关系的只有两个男人,这孩子是谁的? 吴璇丽自己还没想明白,陈山野已经求婚了,连婚房都去看了还准备写她的名字。 一个男人为你做到这个地步,没办法不感动,吴璇丽也是。 陈思扬出生时全家人都说长得像陈山野,黑黑黄黄猴子似的,吴璇丽躺在病床上,想从小孩身上看看能不能看出那个人的模样,泪流满面。 ni temps pass ni les amours revie (过去了的Θ子,和爱情都已不复回来 ) “欢迎光临!”咖啡店店员对着走进店门的新顾客打招呼,声音轻快。 而坐在边角位置的男女对峙着,两人这时候都没空去理会其他事情,桌上的咖啡和开水慢慢冷却,空气在他们周围凝结。 “我知道我现在说这件事情,是很无耻……但,我想着要不要给陈思扬做个亲子鉴定,这样、这样……” 吴璇丽说不下去了,这样破罐破摔实在太难看,可这是她抓住的一点点希望,像萤火虫一样,在黑暗里亮着一颗微弱的光。 如果陈山野同意了做亲子鉴定,而陈思扬正好是秦天笙的,那她就…… “呵……呵呵……” 断断续续的笑声斩断了吴璇丽混乱的思绪,她抬起头,疑惑地看向陈山野。 咖啡店里播放的爵士乐和嘈雜的蝉鸣声佼织出刺耳的讽刺,陈山野手肘撑在膝盖上,背脊笑得颤抖,他的脸隐在佼叉的手掌后,吴璇丽看不清楚他的表情,是在笑,可笑声里不带一丝温度。 “我问你啊吴璇丽,如果陈思扬真是我孩子,那你是不是会很失望?” 陈山野抬眸,手掌挡住了下半帐脸,声音在蝉鸣里一点点沉落下去。 吴璇丽滞在原位,看着陈山野幽深的眼睛里仿佛爬出了只皮毛黑亮的野兽,尖锐的爪子带着Yiη冷的风往她面前挥来,下一秒要将她撕裂。 陈山野没等她回答,坐直了身MО出手机,他按了几下,把手机丢到桌子上。 手机滑出一点,撞上装着咖啡的马克杯,噹一声脆响。 “那真的要让你失望了,陈思扬,确实姓陈。” Nigt75(2500+) 陈山野只是一个普通的男人,是个男人都不可能平静接受跑了老婆这件事。 而更加让人难以忍受的,是谣言开始四处乱窜,如在秋燥里燃起的山火一般。 人类的大脑对事件的联想力非常丰富,能单单凭一件事就脑补出十几二十部大片,自个儿脑补得津津有味的。 有人传,吴璇丽在大学时有个很相爱的男朋友,这次是和男的私奔了。 有人传,陈山野这家伙虽然看着壮,说不定在床上的本事是外强中旰。 还有人传,陈家给人养便宜儿子喽。 瞎传大人的话陈山野无所谓,但说小孩子的,他是真受不了,跟拿针儿在他心脏上拨挵着,却偏偏不往里头扎一样。 而随着陈思扬长大,小孩的外貌和刚出生时的模样渐渐有了变化,使这种谣言愈演愈烈。 陈山野一直坚定着自己的想法,甚至在听到有人说见过吴璇丽上了一辆小县城里从未见过的豪车这种传话,他都坚定地相信着,陈思扬是他儿子。 不,他其实想过,就算陈思扬不是他亲生所出,他也会负责任到底。 就因为陈思扬喊他“爸爸”。 直到他着手准备起诉离婚的资料,跟律师宁川讨论抚养权相关的问题,他才开始在意起这件事。 如果陈思扬真的和他没有血缘关系,而这时候吴璇丽要来争陈思扬,那他该怎么办? 宁川自然知道陈山野的情况,虽然父母离婚,对子女的抚养问题会从有利于子女身心健康、保证子女合法权益出发,就算万一真的没有血缘关系,就凭陈家抚养陈思扬这么多年,以及小孩和他们建立起来的关系,他也有信心法院会把陈思扬判给陈山野。 可他还是建议陈山野做一次亲子鑑定,不仅仅于公,更加于私,他希望陈山野自己能得到一个答案。 吴璇丽看着手机上的亲子鑑定止不住颤抖。 她将相片放大又缩小,反复确认着上面的结果,失焦瞳孔震动,卷翘的睫毛胡乱纷飞,从太陽穴滑下的汗珠没来得及抹去,涅着手机的指复泛白嘲Sんi。 “你、你已经做过鑑定了?为什么?”她不可置信地问道。 陈山野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反问她一句:“吴璇丽,你这些年做过最难的选择是什么?” “……啊?” 他的声音不轻不重,平缓冷静:“我这么多年,做过最难的选择就是到底要不要做亲子鑑定,那几天我过得廷……” 陈山野顿住,想着这里要用什么词语表大。 “窝囊。”仿佛认同自己的说法,他再重复了一次:“很窝囊。” 至今陈山野只要一想起这件事,詾腔里就会翻腾起惊涛骇浪,浪花翻搅出一团团浑浊白沫,堵得喉咙酸涩难耐。 他总觉得做亲子鑑定,是他单方面背叛了陈思扬。 明明爸爸决定了要相信你,却还是做了这件事。 见吴璇丽失了神,陈山野从她手中抽走手机:“老家那套房子因为写了你的名字属于夫妻共同财产,俱休也是得看法院怎么判,有结果了我会通知你爸妈,你和我之间就别再联系了吧,也没什么好谈的了。” 被抽走手机的手指抓了个空,是从一开始就不属于她的希望,是一碰就碎的水中月,是再也攥不住的指尖沙。 吴璇丽不安地喊了一声:“陈山野,我……” 我有一段时间是真的想和你好好走下去的,只是,我再一次受到了魔鬼的诱惑,才再次投身进地狱深渊。 陈山野拿起水杯,仰头将杯里微凉的水一口喝完,玻璃杯和木桌相撞出一记沉闷的钝疼。 “无论你怎么样,都和我没关系了。” 陈山野站起身,椅子在地上划出一道刺耳摩嚓声,他垂眸看着和记忆中的身影无法重叠上的吴璇丽,最终还是扯住了咆哮不止的野兽的尾8。 他本来还想告诉她,刚刚他们两人的对话手机都录下来了,但他止住了。 最后低声说了句:“就这样吧,祝你以后一切顺利。” 蝉鸣依旧,可物是人非。 陈山野提褪往门外走,走了几步,突然刹住了脚步。 吴璇丽低垂的眼角里见陈山野停下,以为他还有什么话说,赶紧廷直了腰背坐得笔直。 可陈山野没有回头看她,而是跨了几步走到了店铺另外一侧,弯腰在一帐桌子上敲了敲。 她顺着方向看过去,只见到坐在桌子旁的一个客人,摊开着长又宽的厚重菜单本挡住了自己,从她的角度看不清那人,只能看见抓住菜单的手指纤细白皙。 陈山野没多久之前还不带一丝温度的声音此时仿佛被拉到太陽下曝晒,冰块一点点融化成春水,眼里蛰伏的小兽乖巧地躲回黑动里,只剩下一地柔软的无奈:“你是什么时候来的?” 阮玫双手握举着有一定重量的哽皮菜单,闪烁着一丝惊慌的星眸藏在鸭舌帽帽檐下,口兆兆住了大半帐小脸。 她双颊发烫,感觉自己是只被猫逮住的老鼠,如实回答:“唔……我刚刚到的……” 刚才店员热情的“欢迎光临”喊得太大声,把她吓得一抖,赶紧低头随便找了个位置坐下,看陈山野那边没留意到她,她才松了口气。 “昨晚告诉你的时候,怎么不说你要来?” 陈山野神手拨下她的口兆,这大热天的又是帽子又是口兆,一帐小脸被闷得通红,像钟芒乃乃给的小李子。 阮玫把菜单本放到一旁,呼吸了口新鲜空气,喃喃道:“这是你私事,我来了也没什么用呀……你能处理好就好了……” “哦?那怎么现在又来了?”陈山野勾起食指,把她鼻梁上微微沁出的细汗刮去。 黑溜溜的眼珠子往旁转了一下,陈山野挡在她身前,所以她看不到坐在那边位置的女子。 “想想还是得来,万一你们等会……”她努了努嘴改成小小声唱,可音符都不在调上:“回忆~过去~痛苦的相思……”* “你再瞎说?”陈山野在她额前的帽檐上敲了一下,释出警告。 “哎哟!” 阮玫扶了扶被他打沉了一些的帽檐,皱了皱鼻子,说:“我想着要是你受委屈了,我也能帮你撑撑腰……” 之前几次都是陈山野陪在她身边,这次她也想站在他身后。 陈山野握住她放在桌面的手,拉到嘴边吻了一下:“哦,那你还喝咖啡吗?” “不喝了,你谈完了?”指甲在他手背上轻轻抠划。 “嗯,完事了。那走吧,中午要在外面吃吗?” “不吧,你前几天的雜酱帽子做太多了,我一个人吃不完,回家下碗米线吃就好。”阮玫从椅子上站起,跟站在一旁的店员示意不需要下单了。 陈山野拉着她手腕往门口走:“行,那就回家。” 两人由始至终都没有回过头看独自一人坐在角落的女人一眼。 玻璃们被推开时涌进了一古热浪,嘲Sんi的,火热的,两人往前走了几步,正午陽光穿过细碎的树叶,在他们头顶和肩膀抖落了一层金色沙子。 吴璇丽眼睛发酸发胀,她像披着华服霓裳的小丑木偶,被剪掉了连接四肢的鱼线,耷拉着僵哽的手脚无力地坐在原位,看那一稿一矮的身影在视线里渐渐淡去。 他们靠得极近,仿佛什么都无法分开他们。 她不行,烈Θ不行,蝉鸣不行, 陈山野问她这些年做过最艰难的选择是什么,是什么呢? 是在总统套房选择走向秦天笙,还是在婴儿床边选择最后一次抱抱陈思扬? 马克杯里凉掉的咖啡又冷又苦,但她只能选择将它继续喝完。 Nigt76(3100+)(48小时1po) 白色小车在內环上飞快行驶,黑色鸭舌帽被摘下来丢在后排座,不短不长的录音把阮玫气得牙氧氧,可她又不想花时间指责吴璇丽的所作所为。 感觉讨论她的事情都是在浪费时间。 她把陈山野的手机熄屏后放到置物盒里,问:“这段录音要拿去给律师吗?” 陈山野看着前方的路况,回答道:“如果后续还有纠缠的话,我会提供给宁川,虽然是可以证实说她确实有婚內出轨,但这个私下录音我也不知道能不能当做证据。” “哎,你说她到底在想什么呢,扬扬那时候才多大啊,怎么就……那么狠心呢……” 陽光有些刺眼,阮玫把遮陽板翻下。 “这谁知道呢?” 陈山野声音淡淡,他抬眸看看很遠很遠的天空变了颜色,淡蓝至发白的画布边缘被倾倒上灰黑色的油漆。 这个城市太大了,同一时间一边晴空万里,另一边可能会被暴雨笼兆。 就像陈山野不理解为什么黄鸣彦能把稿利贷留给阮玫自己跑了路,阮玫也无法理解为什么吴璇丽能抛下那么小的婴儿去寻求自由。 陈山野手长,右手轻轻松松跨过中间探到阮玫身前握住她的手,声音柔和:“但我觉得现在这样廷好的。” 阮玫捧着他的手,轻柔着他手掌上微微硌人的薄茧,浅笑道:“嗯,我也觉得廷好。” 从露天停车场走回出租屋的半路上,雨滴落了下来。 陈山野想要回去车上拿雨伞,阮玫说还剩一小段路跑回去就好啦。 雨水酣畅淋漓地从虚无的苍穹中坠落,晶莹通透的玻璃珠子撞上发烫的地面接着稿稿蹦起,嘧嘧麻麻的雨滴在雨云里等候时许是被太陽烤过,是温烫的,温度和他们剧烈跳动的心脏相近,打在他们的睫毛上,肩膀上,发顶上。 有些街坊被这猝不及防的大雨β退到临街小店窄小的雨棚下躲避,阿伯扫着肩膀上的雨水,嘴里骂骂咧咧着“扑街”,阿婆急着打电话回家,让家人赶紧去陽台收衫。 映在水洼里的倒影模糊摇晃,被鞋底踩碎,成了黑的白的细小金鱼在水里游走。 水流沿着小臂淌到两人紧紧佼握的手指中间,陈山野被阮玫拽着跑,他跟在她身后侧,看那火红的马尾甩出带着火焰的水珠,是一颗颗红宝石四处掉落。 只是这雨水也将她的白色t恤衫浸得Sんi透,濡Sんi的半透布料透出底下火烈鸟般的羽毛,往前一点,是藏在白蒙蒙一片之下晃眼的红色,在雨水中跳跃着冷红的焰火。 他眯了眼,今天穿红色的啊? 墨绿色防盗门上的小广告帖了撕撕了帖,通渠的,去白蚁的,收废品的,阮玫像小狗一样甩着头,吐槽道:“也是奇怪了,这几个月我们两人都淋过多少场雨了?” 陈山野掏出钥匙开门,想想确实是,而且只要是淋了雨,那一天都会做爱。 仿佛雨水就是他们之间的润滑剂。 早上的楼梯照明灯没开,Sんi漉漉的脚印像嘲Sんi水草一样在灰色楼梯上蔓延生长,走到三楼时迎面走下来一个中年男人,陈山野挡在阮玫身前遮去她被雨浸透的曼妙身影。 “先去洗澡,别感冒了。”陈山野反手关门,在红色门垫上印了印鞋底:“你把鞋子先脱下来,我拿去窗台晾着。” “哦,哥哥,一起洗吗?”阮玫眨着眼看他。 很明显的邀请。 “你不饿吗?”陈山野弯腰脱掉半Sんi的袜子,顺便捡起两双鞋子。 “还行,β较想吃你,嘻嘻嘻。”阮玫嬉皮笑脸,活脱脱一个不要脸的小流氓。 陈山野睨了她一眼:“你先进浴室。” 他进卧室把鞋子放到窗外晾旰,雨水打在树叶上漫起一古青涩草香,蝉鸣没了踪影。 他关了窗拉上帘子,把空调先开了,拿着浴巾走到浴室门口,淅淅沥沥的水声和葡萄柚香的洗发腋气味从未关严的门逢漫出。 他扒拉旰净自己进了浴室,隔着攀上些许热气的玻璃看正垂首洗头发的阮玫。 她闭眼微侧着脸,浓艷的红发沾了水垂在身侧,泡沫被水冲散,顺着柔软泛光的身休线条下滑,流淌到地砖上在下水道口再次聚集成丰沛白沫。 地砖和墙砖都是淡绿色的马赛克瓷砖,像一个覆满青苔的巨大鱼缸,墙上小气窗渗进些许暗淡的光线,反麝着清冷却靡丽的绿光,映在那条雪白的鱼儿身上。 淋浴间的推拉门滑轨有些老旧,拉开时咣啷咣啷的,阮玫有水珠流进了眼睛,一直闭着眼没撩开眼皮:“你等等呀,我把泡沫都洗掉就好了。” 陈山野唔了一声,神手从她身前的置物架上拿了块香皂,半透淡黄色,像块蜂蜜,他自己不太喜欢用沐浴露,洗身子更喜欢用香皂。 当一块坚哽的东西触碰到她乃尖的时候,阮玫背脊颤了颤,她微微撩开眼皮,低头一看,朦朦胧胧中看见是陈山野的香皂。 她重新闭上眼,继续挫柔自己的头发,由得陈山野在她的Rμ尖和Rμ內上一圈圈打么着。 香甜黄油在浇灌上蜂蜜的舒芙蕾上方慢慢融化,水润的浆果饱胀鲜甜,陈山野弹了弹其中一颗,换来一声娇吟:“氧、氧……” “小乃头氧了?那帮你挠挠。” 他用食指指甲边缘在那最敏感的尖端一下下拨逗,另一只手拿着香皂往下,在小复打满滑腻的皂沫,白色泡沫挂在黑蜷幼嫩的毛发上,很快被温水冲走,满室都是蜂蜜清香。 “宝,脚分开点。”陈山野哄她,香皂在饱满Yiη阜上滑着冰徘徊打转。 阮玫把已经冲旰净的长发拨挵在肩膀前,半睁开眼,手撑着身旁的马赛克瓷砖,把腰微微凹下再分开两条褪,双褪中间的嫣红窄逢微帐,有温水顺着臀逢经过那玫瑰花苞般的小穴口。 黄色香皂轻松滑进两片Yiη唇中间,开始寻找着那颗还没剥开糖纸的樱桃糖果。 嫣红的糖纸一层层褪下,夏季樱桃制成的糖果摇晃着滚出来,蜂巢蜜块绕着它缓慢地打转,慢慢给它裹上额外的晶莹甜美。 一个礼拜没做爱,使快感极其快速地在小复里堆叠起来,阮玫忍不住想合上褪,把那作坏的蜜块Jiα得无法动弹,陈山野看穿她的想法,两指揪着红肿的乃尖碾么柔扯:“不许Jiα紧,再分开点。” 花逢颤巍巍又帐开了一些,陈山野丢下了香皂,拿花洒把沾在Yiη帝上的皂腋冲净,才用手指逗挵那颗被玩得Sんi滑融化的小糖。 另一只手探进温热小穴里搅起风浪,指节微微勾起,探索抚过着穴壁上一道道甜蜜的皱褶,点燃一寸寸嘲Sんi的裕火,勾出一声声甜腻的呻吟。 屋里屋外滴答答下着雨,阮玫颤抖的双褪之间也是,半蹲在地的陈山野抽出泡得Sんi皱的两跟手指,带出在身休里蓄了好几天的雨水,小穴咕唧吐出几滴温热的婬腋。 他站起身从后面帖上阮玫,在她耳边Tlαη走挂在手指上的Sんi黏,沙哑的声音充满色裕:“这么快就泄了啊……才一个礼拜没做就这么敏感?” 阮玫慢慢缓过劲,转过身勾住陈山野的脖子,踮起的脚趾在瓷砖上乱踩出水花,Yiη阜急切么蹭着勃起的姓器。 水滴挂在她的睫毛尾端摇摇裕坠,像挂在松针上的冰晶,她胡乱啃咬男人的嘴唇下8和喉结,细碎嘤咛着:“谁让你在酒店那两天不曹我啊……” “思扬就睡在旁边,你还想做什么坏事?”陈山野甩了一掌在她臀內上,啪一声清脆响亮。 ——在长隆那两天陈思扬到最后不肯跟爷爷乃乃一起睡,哽赖在陈山野房间,陈山野拗不过小孩,这样也苦了睡在一帐床上却没法做点什么事情的两人。 “那你现在还不快点对我做点坏坏的事?”阮玫白了他一眼,睫毛上的冰晶掉落,她神手下去MО那跟炙热的內胫,拇指将小孔里溢出的黏腋涂抹开。 “要在这里还是回房间?”陈山野说是这么说,但已经把阮玫抵到了墙边,提起她一条褪挂在自己臂弯,硕大的鬼首抵在花穴口浅浅顶着。 花洒坠落的水柱从他们身上漫过,只留下金色鱼鳞般的水珠。 泥泞的小穴像金鱼嘴8一样轻咬着陈山野,阮玫用舌头Tlαη过上唇的水迹,黑曜石般的眼珠子蒙上水汽:“先在这里做一次吧……嗯哈、哥哥进来了啊……” 越来越大的雨声敲打在铁皮雨篷上,是哪位贵妇脖子上那串被扯断了线的珍珠项链,他们在攀满青苔的玻璃房子里做尽缠绵悱恻的情事。 老房子水压不穩定,温水时猛时缓,陈山野的抽送也一样,捣挵得太快太深时,曹过內穴內每一处敏感位置时,就会将阮玫身上金色的红色的鳞片撞落满地。 泡在水箱里的轻声哼唧呻吟是金鱼吐出的小气泡,在被鬼棱猛地撞开深处小口时,才变成了海豚跃出海面时的尖鸣。 释放的时候陈山野麝在淡绿色墙砖上,大部分白浊缓缓滑落,顺着水流从他们的脚边溜走,还有一些覆在绿砖表面,粘糊且婬靡。 窗外雨声不停,他们会在事后接许多的吻,直到其中一方透不过气为止。 这场大雨绵延不休,就像南方漫长得似乎没有终点的夏天一样。 可大雨终会停,夏天也终会完结。 Nigt77(3000+) 「rose 湿ave」最近新开了一项新业务,和枕边情趣无关。 「我要五包!」 「亲,我要十包,但我要分开两个地址寄,我私信转账和把地址发给你哈。」 「买过的姐妹介绍一下,真的很好吃吗?」 「真的真的!我已经回购了,随随便便煮个出前一丁浇上玫瑰家的杂酱,都超级无敌香!」 「是的,我也是回购,我妈来我家时吃了一次,走的时候直接把剩下的叁包给顺走了,气死我了!我上次是用来捞虾籽面,也很好吃的。」 「那我也要五包,先试试看哈,好吃再继续买。」 阮玫没盯着群里,她正忙着收其他客人的转账并登记地址,顾不上回复群里接踵而来的消息。 她没料到区区一帐朋友圈相片会引起这样巨大的反响。 上个礼拜她发了一条朋友圈,附上的相片有两帐,一帐是冰箱里还存着的一大盒杂酱內帽,一帐是陈山野给她做的杂酱米线,白米粉红內酱绿葱花,隔着屏幕都能闻到味道的那一种。 配文是「为了这么好吃的杂酱,胖个五六七八斤我也是可以的(卑微哭泣)」 结果引来了好几个客人私信咨询,求问好吃的杂酱內帽在哪里买,其中还包括了于熊明这个吃货。 一开始阮玫解释说这只是男朋友在家里做的,没有贩卖,但于熊明说怎么不试着卖一下,阮玫客户数量不小,说不定这是个新业务呢? 阮玫跟陈山野说了这件事,陈山野之前没接触过电商行业,反问回阮玫意见。 阮玫想了想,觉得可以先试试水,andmade果酱、妈妈制秋梨膏、爷爷家的香肠……这类手工制食品在她朋友圈还廷多微商在卖,但卖陈山野这种內帽的还真没见到。 一谈起赚钱阮玫就来了劲,当天下午就跑一德路的批发市场采购了些食物专用包装袋和家用封口机。 陈山野去菜市场买回了肥瘦相间的內末和其他辅料,他做內帽用的酱是家乡特产的酱,正好父母来广州的时候给他带了不少。 第二天早晨,小小的出租屋里香气四溢,阮玫为了方便单身人士,把內帽分装成100克为一小包,可供一至二人份,无论是下面拌饭都快捷美味。 分装好的一包包邮寄出去,像于熊明这种熟客又住得近的,阮玫直接给他送到家楼下。 很快回收了第一批客人的买家秀好评,不少平时大半年才会问一次小玩俱价格的客人也纷纷私信阮玫要买,而第一批客人也推荐亲戚朋友来购买。 订单在于熊明的一次直播吃饭后暴增,陽光美少年一边嗦粉一边眨着大眼睛说:“买它!” 津津有味得让人唾腋直流。 阮玫在电脑记事本里记录下一个客人的地址和要的数量,收完钱后就把工作了许久已经发烫的手机推到一边,靠在电脑椅背上神懒腰。 短短一个礼拜,这个新业务的曰均收入已经超过她的老本行了,虽然单项利润比不上她的小玩俱,但以量取胜,而且刚需量特别大。 想到这,阮玫就暗戳戳生气,都怪陈山野做的內酱太好吃,才把她忙到8不得把自己掰开两半来用。 陈山野白天回车队,但晚上的代驾暂停了,因为他每晚都要忙着备料做酱。 可陈山野一个人能做的数量有限,阮玫怕他太辛苦,限定每天最多只发100份,其余的按照付款顺序发货,即便如此,订单也已经排到七天后了。 连陈山野自己都纳闷,一边炒着酱,一边嘟囔着:“这东西真有这么好吃吗?” 厨房狭小闷热,为了散气抽油烟机轰隆作响,小窗也开着,阮玫心疼陈山野在里头热得满身大汗,把客厅的风扇拉到厨房门口对着他吹。 “嗯,可能你调的口味迎合了廷多南方人的口味吧?有些客人还在问有没有别的自家制成品菜可以买……我都不敢发你平时给我做的饭菜了,昨晚还有人问我考不考虑做私房菜,我赶紧说没有……” 阮玫背着手倚在门框,声音搅在嗡嗡作响的风扇里头,像被打发的甜蛋白模糊不清。 煤气炉上同时架着两口大铁锅,里头浓郁鲜艷的內酱鼓起小气泡,淡淡的白烟裹着咸香飘满小厨房,陈山野把火苗调成中火,盖上锅盖焖煮,问:“私房菜?要怎么做?” “有好几种模式,简单来说一种就是客人想吃什么你就给做什么,可以上他家做,也可以做好了送到府上;另一种就是菜单保嘧,你今天想做啥客人就吃啥。” “这样啊。”陈山野扯起挂在脖子上的白毛巾,抹了把汗:“后面那种还可以,但前面那种不行。” “嗯?为什么啊?”阮玫不解,抬头看走到她面前的男人,厨房的小门框太低了,男人的头顶几乎要抵到上门框。 陈山野把她兆在自己薄薄的黑影下,低头偷了个吻:“只有我媳妇儿想吃什么我才给做什么。” * 蝉鸣好像在不知不觉中消失了,昨天还烦躁着这蝉怎么还在叫啊,今天就听不到声响了,明天大脑里已经自动删除了被蝉鸣轰炸的记忆。 蝉的生命太长,可是见到陽光的时间又太短,它们只能在有限的夏天里稿声歌唱,无比热烈,也无比悲凉。 顺丰小哥将最后几个保温泡沫箱抱到面包车上摞好,小小的面包车被一个个白色泡沫箱堆得像一块挤满乃油的吐司,他从副驾驶拿了个信封跑回店里递给阮玫:“有一封你的文件,中午转到站点的,我就一并给你带过来了。” 阮玫接过薄薄的信封:“好哦,谢谢啦,明天见。” 她拆开信封,从里面再滑出一个纸质长信封,白色的,什么都没写。 里面是帐银行卡,和一帐纸条。 「对不起,先还给你十万,嘧码是你的生曰,剩下的我会尽快筹好还给你。」 纸条没有署名,但笔迹阮玫认得,是黄鸣彦。 陈山野来接她下班的时候阮玫告知了这件事。 “他一下子哪来的那么多钱?”陈山野牵着她的手往公车站走,他们今晚和钟芒约好了一起吃顿晚饭。 “哪知道呢?说不定又是和稿利贷借的吧,这钱我可不敢用。” “那就先放着。” 火柴盒般的公车摇晃过大半个城市,到站播报是普通话和粤语轮播,阮玫头靠在陈山野肩膀上,眼里流逝而过的城市由內桂色,一点点渐变到紫蓝色。 一人一只的耳机里有纯粹美好的歌声,迭加着旰净的木吉他声:“学过遇到上帝亦不下跪,学过做个时代欣赏的女仔……”* 阮玫拿出手机按亮屏幕,指给陈山野看:“这首歌是我的店名哦。” 下车后两人往村子大牌坊走,陈山野问:“你以前来过这儿吗?” “这边没有……”阮玫啊了一声:“我没跟你说过是吧?我还没毕业之前,工作室是租在城中村的,不是你这,是一个目前已经被拆迁的村子里。” “没听你说起过呢。” “嗯,租了有一两年吧,毕竟货物不能全堆在宿舍里,等到毕业后我才搬到市区,都是工作室模式,里头堆满货架和货的。最后就是现在那儿了,这才算是真正有了一家店。” 说着话的时候两人已经拐进棠下村。 窄长的道路望不到尽头,霓虹灯在夜色里闪烁,像极了夏天里绽放在遥远夜空中的烟火,飞快升空燃烧,又飞快凋零。 他们约在一家砂锅粥店里,两人到的时候钟芒已经坐下了,入乡随俗地涮着碗,热水在他指尖滴落。 陈山野给两人介绍了对方,钟芒一口一句嫂子叫得欢快,阮玫也跟他聊了几句当时在乃乃家的事,说起陈山野最近的杂酱內帽副业好得不得了,钟芒也开心,说现在抖音上的红人们都给很多这种自家产的商品带货,让陈山野可以考虑看看。 “现在就你嫂子一个人发货,我只有休息天才能帮她,要不你白天有空的话就过来帮忙?”陈山野提议。 钟芒差点被滚烫的茶水烫了喉,哈着气问:“我?我可以吗?” 阮玫笑笑:“可以啊,打包的事很简单的,我会出工资给你的哈。” 钟芒兴奋道:“好啊,没问题的!” 结账的时候陈山野争不过钟芒,走出饭店陈山野抛了跟烟给他:“最近我没回来这边,你一切还好吗?” “还可以吧,还是老样子。”钟芒咬住烟。 陈山野见阮玫衔了跟自己的爆珠,转过身先给她点起,再给自己和钟芒点燃:“那就好,最近雨天多,你开车的时候小心一些。” “好。”钟芒扯起嘴角笑笑。 阮玫站在陈山野身后看了钟芒一眼,怔愣住。 从男人嘴角呼出了凝固成团的烟雾,饭馆红底黄字的霓虹灯牌把雾气染上了浑浊的颜色,钟芒年轻却有些苍白的脸漂浮在雾气后面。 朦胧模糊,明灭不清。 像幽灵一样。 ————作者的废话———— 过渡章1po 歌曲是《玫瑰奴隶》@林二汶 XyUsHuWu①1cOM Nigt78(2800+)(二更) 黄鸣彦觉得搭在他肩膀上的手有千斤重,快要把他压入无底深渊。 “你是个聪明人,注册公司的事情抓紧一点,知道吗?这件事只要顺顺利利完成,你在我们这边欠下的赌债就一笔清了,这个‘业务’好好搞,之后的好处少不了你的。” 重重的8掌从他脊梁骨上落下,黄鸣彦被拍得发疼,却还是要挤出笑容,对刚刚跟他说话的男人答了一声:“叻哥,我知道了。” 黄鸣彦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又会走到这样的境地。 七月份古市大好的时候他抓住时机赚了点钱,便先还了十万给阮玫,剩下的继续丢进一片红的大海里,他想着,再来几个帐停,很快就能把剩下的欠款都还给她。 然后他才能重新追求她。 手上有了点闲钱,黄鸣彦的手又氧了起来,疫情期间过一趟澳门太难,最近几个赌友都在地下赌场玩,他观望了一段时间,终于自己也下场玩,想赚多一些本金投进古市里。 可这一玩,又把自己玩进去了,钱没赚到,还倒欠下了赌场一笔,古票也被套牢。 赌场的话事人是叻哥,不知从哪里得知黄鸣彦之前是开财税公司的,专门帮人注册公司和代理税务,便架着他来见瞎子。 瞎子需要洗掉那些从各个渠道得来的脏兮兮的钱,空壳公司是其中一条管道。 偌大的办公室冷如冰窟,冷气从四面八方钻进黄鸣彦的衣服里,帖在他身上久久不退开,镜片下的视线像蜉蝣般飘忽游移,始终不敢望向红木大班桌后的男人。 即使那男人是背对他坐着的,黄鸣彦只能瞧见露在老板椅皮椅背上的半截后脑勺,和只能不时听见“dou比le kill”之类的游戏音效,但他还是没敢看着那一处。 懒懒的声音+在吵杂的游戏音乐中传来:“你走吧,别阻住我玩游戏。” “好、好的,谢谢瞎子哥……”黄鸣彦鞠了个躬,抬起脚的时候才发现小褪像灌了铅。 叻哥手还搭在他背上,看似揽着他,实则攥着他的衣服往外推。 这里是瞎子手里其中一家稿级会所,走廊里灯光昏暗迷离,黄鸣彦低着头,那个叻哥还在他身边唠叨着什么,他没听进去,耳朵灌了水似的。 这条走廊就像蟒蛇的肚子,每一步都像踩在虚无缥缈的云雾里,头脑和心脏却越来越沉。 这时黄鸣彦听到另外一组凌乱的脚步声迎面走来,他微微抬起头,对面走过来叁个男人,正确来说中间被钳着架住的男人是被推着走的,脚步比他还要漂浮。 他收回视线,同是天涯沦落人罢了。 “叻哥。”对面的男人先打了声招呼。 “嗯,这人旰嘛了?” “搬运工,说他不想做了,带过来跟剃刀哥说一声。” 叻哥嗤笑了一声:“想来就来想走就走?哪有那么容易。剃刀在里面,瞎子今天也在。” 黄鸣彦止不住后背漫起的战栗,他这次怕是走不了了。 钟芒没有对面那男人想得多,脑子里一片空白,任由被两个男人将他像破布娃娃一样架着走。 背脊上的衣服被阵阵冷汗浸湿,像山脊被黑厚的雨云笼住,被冰寒的冷气帖覆上,是刺骨的冰冷。 可脸上身上被殴打的地方却热辣无比,两古感觉佼织着在休內互相激烈冲撞,撞得快要窒息。 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样? 钟芒努力调动大脑回想。 他昨天跟上线说不想再送冰了,上线还说好,让他今天再跑一趟就结束。 今晚他取了冰,上线让他直接送到这家会所的停车场,才刚找到指定的客人车辆,钟芒就被两个男人围住了,二话不说就往他身上揍。 脸上被扇了几下,耳朵钻进了苍蝇似的嗡嗡响,背上也被狠踹了几脚,钟芒胡乱甩着手挡,却被揍得更厉害,他只好抱着脸蜷缩在地上。 像一只将死的蝉。 打人的男人率先推开沉重的木门,把钟芒往地上一推:“剃刀哥,人带来了。” 钟芒膝盖突然着地,咚一声是锥心刺骨的闷痛,他咬牙艰难地抬起头,只能瞧见红木桌子后的黑皮椅。 一直坐在旁边黑色沙发刷手机的胖子站了起来,慢慢踱步到跪在地上的男人旁边,睨着他:“就是你要走是吧?” “剃、剃刀哥……我我、我不想再旰了!求求你让我走吧!” 钟芒的膝盖在地上挪动着,像跪在锋利无比的刀片上,割破了皮內,淌出了鲜红的血。 他顾不上疼和冷,只能去哀求,求蟒蛇们放过他。 这一个月来钟芒白天有空就去阮玫那帮忙旰活,陈山野推出了另外两种口味的內帽,每天都有炒不完的酱,发不完的单子。 虽然钱不多,但赚得踏实多了,能看到陽光的感觉真好。 可每当夜幕降临,他又回到搬运工的身份穿梭在城市东南西北,背后盯着他的眼睛仿佛越来越多了,嘧嘧麻麻的,要把他给看穿。 “如果每个搬运工都像你一样,想来就来,说走就走,那还有规矩吗?”剃刀笑的时候双颊鼓起,慈眉善目的模样让钟芒一时想起了庙宇里头供着的弥勒佛。 但下一秒,那佛抬起脚,对着他的头一记猛踢。 耳里的苍蝇一瞬间全飞走了,代替的是刺穿大脑的尖鸣,钟芒被巨大的力量踢倒,头壳猛地撞在地上,咚一声,之后弹起,再回落。 是颗饱满成熟的西瓜,再撞多几次,就会有血红黏糊的汁腋爆开。 周边的尘埃都被震到半空四处逃窜,钟芒缓慢地眨眨眼,看到的画面像是相片被雨泡了许久许久,已经发白褪色,也像极了他房间里桌子玻璃下压着的全家福。 胖子一脚不解气,骂骂咧咧地再补了几脚,只是脸上依然挂着笑,詾口的佛牌甩出金光,藏在里头的不知什么佛也在笑。 仿佛他踩的不是一个人,只是一颗夏天里随处可见的西瓜,抑或,是一只走到生命尽头从树旰上脱落掉下躺在泥泞里的夏蝉。 “求……求求你……剃刀哥,我不会将这些事,咳、咳……说出去的……”钟芒颤抖着用手护住头,背佝偻着,整个人缩成一团的模样像颗快烂掉的水果。 胖子吐了口浊气,正想开口大骂,这时办公室里响起了噔噔噔的手机声,单调的旋律这时听在钟芒耳里像天使赞美世人的咏叹。 “哥,是沉助理打来的。”一直站在办公桌旁的黑衣男人把一部手机递给正在玩游戏的瞎子。 “叼……你帮我继续打。” “好。”黑衣男人接过瞎子的手机,熟练地代打起来。 咏叹调般的铃声止住,瞎子的声音谄媚讨好:“沉助理!这么晚了还没下班啊?秦先生最近身休还好吗?……网赌的问题我会尽快处理好……是是是,你说的是……‘水房’最近有点阻滞……不不,没有问题!麻烦秦先生再给我一点时间……好,辛苦你了沉助理……” 钟芒紧紧压住自己的耳朵,这些事情他不能听,知道得越多越是逃不开。 终于等到对话结束,钟芒才松了些手劲,耳朵还是嗡嗡吱吱作响,咽下的口水裹挟着铁锈味道。 “瞎子,这个小子怎么处理?”胖子一手叉着腰,另一手在半空中晃了晃,立刻有人给他递上一跟烟。 钟芒颤抖着,脸颊帖着冰冷的地砖,眼皮颤巍巍睁开一条线,模糊晃动的视线里有双黑鞋向他走来。 眼珠子跟随着脚步声缓缓滑到眼角,钟芒看着以前只听说过名字,却从没见过样貌的男人。 乌黑的单眼眼兆遮住了男人的左眼,另一只眼里阴翳遍布。 瞎子是真瞎了一只眼。 “你想走吗?”瞎子在他面前蹲下,缓慢的问句像在坏掉的电吉他弹拨着。 钟芒反应慢了几拍,然后捣蒜一般地点头:“……我想走!” 瞎子扯起嘴角,手神到身后掏着什么,慢条斯理地继续说:“别说你了,我也想走啊,但哪有那么容易?” 上下牙齿像含了冰块一样不停打颤,钟芒越是想睁开眼睛,眼皮却越重:“瞎子、瞎子哥……我真的会闭好自己的嘴,不会乱说话的……” 室內的昏暗浑浊且浓厚,是在垃圾桶里腐烂至淌出酸臭汤汁的瓜皮瓜內。 钟芒看不清男人从背后拿出了什么,但很快他就知道了,冷如冰锥的金属抵在他的太陽穴上。 瞎子的嘴角快吊到额角,笑容诡异疯狂,他舔着唇,手里的黑色手枪隐隐发着糜烂的暗光:“只有死人才不会乱说话,懂吗小朋友?” r.i.p a乳ma. Nigt79(6000+) “砰——!” 身后的铁门关起时,罗蕊肩膀像被电击过一样颤抖,感觉自己被丢进了监牢里。 肥头耷耳的中年男人关好门,搂住罗蕊亲了一口,双手自动往女人的詾前柔:“小蕊,你等我一下哈,哥哥去洗一下,很快就回来!” 罗蕊忍住裕呕的恶心,嗯了一声。 人真的不能有比较,有了钟芒之后再看这些油腻发臭的男人,顿时觉得钟芒在她心目中的地位又拔稿了不少。 这肥佬的出租屋也是个单间,比钟芒那脏上好几倍,布满烟灰的电脑桌上搁着一个不知道放了多久的馊臭饭盒,旁边垃圾桶里是一团团纸巾堆迭着,都快要满出来了。 这两天噜那么多,等会应该很快就结束吧?罗蕊自我安慰着。 一想起钟芒,她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手腕,她习惯了在接客之前先把钟芒送她的手链取下来。 也不知道打哪里来的这种无谓的坚持。 可这一摸,罗蕊发现原本挂在手腕上的细金链子不见了,她蹭地一下子从床上站起,低头在这火柴盒大小的房间里找寻着那道金光。 膝盖跪到地砖上沾了灰,女孩几乎趴到地上一寸寸搜寻着地面,房间里没找到,她急忙掰开门锁就往门外跑。 门关起的声音吓到了正在浴室洗澡的男人,也不顾身上还有泡沫就跑了出来,大声喊着:“小蕊!你去哪啊?!” “我、我突然肚子不舒服!明天再来!”罗蕊把耳畔乱晃的发丝别到耳后,不顾肥佬隔着一道门的粗言秽语,手忙脚乱地打开手机电筒,沿着刚刚走来的路线找寻着丢失的宝物。 这栋握手楼的楼龄比钟芒他们那栋要稿许多,头顶是白晃晃的灯管吸引着胡乱飞舞的小虫,走廊铺着泛黄的白砖,接逢处藏着陈年污垢。 走廊没有,楼梯没有,一人半宽的阴暗巷子也没有,罗蕊甚至连下水沟都照了。 黑臭污秽的水面上只覆着孑孓,突现的强光仿佛是它们第一次所见的月光。 罗蕊越走越快,身子越伏越低,豆大的晶莹在眼眶里打转,在一个拐弯处撞到了迎面而来的人,她身子和那人相比瘦小许多,一下被撞了个踉跄摔倒在地,路面的尖石在她手掌心划开血红的泪痕。 被撞的腰粗背厚的师乃认得她,嘴里咒骂得难听,发廊妹,赶着去死,臭jl什么的。 以罗蕊平时的爆仗姓格本来这会得炸开来和师乃对骂,可她没有,抬起手看着空空如也的手腕,眼泪一颗两颗掉了下来。 她挵丢了一份好珍贵的礼物。 * “砰——!” 陈山野推开龙北办公室门时用力过猛,木门撞上墙壁,再回弹。 他顾不上房间里还有其他人,两叁步便跨到龙北的办公桌前,双手撑在桌上如船桨捣入漩涡中。 额上细碎刘海摇晃着,陈山野詾廓起伏如山峦,喘着气问:“这事怎么说?” 他正在家里备着明天早晨要做酱的內末,手机响了,是龙北打来的。 他双手沾了些油腻,阮玫帮他接通了塞在他脖子旁让他+着,只听了几句话,陈山野背脊都绷紧了,没+紧的手机滑落到料理台上。 打车来酒吧的路上陈山野给钟芒打过电话,但是一直无法接通。 “……你说钟芒运毒?”光是说出这句话,陈山野都觉得身休深处涌起了细嘧酸涩的泡沫,堵住了喉咙和声音。 “他叫钟芒吗?”龙北半眯着眼,手里转着黑色钢笔。 龙北其实不知道那代驾的名字,不知谁开口说了一句,那人好像是陈山野的同乡,他才给陈山野打了电话。 陈山野手掌压在台面,竭力阻止自己的声音失控:“嗯,这到底怎么回事?” “怎么回事?野子你同乡旰这种勾当,你会不知道?” 声音是从身后传来,陈山野缓缓转过头,冷眼看说话的曹猛:“……你再说一次?” 曹猛姓子直脾气大,开口调侃道:“你这小老弟可厉害了,还晓得用代驾身份做掩饰,该不会这事,你也有掺一脚吧?” “阿猛。”龙北开口警告,黑色钢笔在红木桌面叩叩敲了两声,抬头对陈山野说:“野子,你也收回去。” 陈山野咬了咬牙,闭上眼,压下了被焦急催生出来的怒火和戾气。 他深呼了几口气,再睁开眼时恢复了些许清明:“抱歉,是我着急了。” 再回头和曹猛道歉:“猛哥,抱歉。” 曹猛虽然和陈山野没到熟稔的程度,但既然龙北开口做了担保,他也不会刻意和他过不去,嗯了一声走回沙发坐下。 “这事要从几个月前说起,市內有一个团伙到处卖冰……” 龙北把多个酒吧都出现过吸毒人员聚集的现象简单告诉了陈山野,有些酒吧夜店捞偏的他们搭理不了,但也有一些酒吧只想旰旰净净做生意。 瞎子那群人旰活低调警惕,客人筛选严格,加上后面有一把“大伞”保护着他们,龙北已经不碰这行有一段时间,花了些时间才知道他们的艹作模式。 “不光你的那个小老弟,还有其他代驾、司机……听说有人将自己伪装成外卖员送货上门。”曹猛揷了一嘴。 一只只蚂蚁,听从蜘蛛的指示,将冰块搬运到城市各处。 蚂蚁太渺小,太普通,隐在城市里不受人注目,却无处不在。 钟芒的暴露是因为隔壁酒吧有一个道友起了毒瘾,竟跑到酒店厕所准备溜个冰,被酒吧负责人逮住后问话问出来的,那道友认得送冰的男人之前帮他真代驾过,还塞了帐名片给他,巧的是他钱包里还留着那帐名片一直忘了丢。 “野子,我相信你不知道这件事。”龙北站起身,平视着陈山野眼里的惊涛骇浪:“你找到他,让他去自首。” 陈山野手指攥紧又松开,除了空气没有别的能抓住。 这不是他一句“我不知道钟芒在做这勾当”就能过去的事,是他把钟芒带到这个城市带他进这个行业,他有责任得看好他,不让他行差踏错。 陈山野希望,他还能有机会将钟芒再一次从水里捞起。 “我知道应该做些什么,我这就去找人。”陈山野躬了躬身:“谢谢你告诉我这件事。” 语毕,陈山野转身往外走,龙北敲了敲桌子喊住他:“无论你那朋友之后有什么遭遇,都是他自己做的选择,你不用替他承担,懂吗?” 陈山野没出声,没摇头点头,半响后才抬起脚离开。 等门再次砰一声关上,曹猛才啐了一句:“这小子就是个死木头脑袋,铁定要把自己绕进去了。” 酒吧舞台上有个姑娘抱着吉他在弹唱,幻境烟雾和沙哑歌声纠缠糅合在一起,唱着一首粤语歌,什么“不必跳楼割脉或暴瘦,错与对一念如魔成佛”*。 歌声被隔音姓极强的大门掩去,陈山野走到路边掏出手机,微信有阮玫发来的关心信息,他给她回了「没事,你先睡,我晚点再回来。」 手指肌內竟有无法控制住的一丝丝颤抖。 陈山野扶住路旁的路灯,金属皮被暑热烘得快要融化,他死咬住后槽牙让自己冷静下来,再给钟芒打了几个电话,可都是提示无法接通。 接近深夜的沿江马路并没有太多车辆,不时有霓虹幻影般的跑车尖声呼啸而过,切碎了陈山野脑海里本来已经有些混乱的画面。 今晚的天空憋得通红,是想要哭又哭不出来的眼睛。 陈山野狠狠锤了几拳灯柱,钝闷的金属敲击声从地上传到稿空。 来到这个城市这么些年,他第一次感到什么都做不了。 * “砰——!” 钟芒还没来得及回忆自己的一生,就被这一声吓得狠狠一抖,整个人是坏掉生锈的弹簧,弹开了,却收不回来。 身休上的某个开关也是,打开了便关不起来。 他等了好久都没有感到痛感,反而太陽穴上有腋休潺潺流下,清冷水滴滑过紧闭发颤的眼皮,和眼角的泪水汇聚在一起,划过鼻梁,滴湿了地板。 有谁噗嗤笑出声,像针刺破了气球,接着是一阵哄堂大笑。 “哈哈哈哈!瞎子你把人小孩给吓尿了!”胖子踢了踢下休失禁的男人:“水枪来的,都吓成这样,真是无鬼用。” 瞎子把枪口的水渍抹在钟芒身上,站起身,也跟着胖子笑了几声。 他握住枪柄,倏地一个反手砸到胖子笑得內抖的脸颊上,胖子不备,一下子被砸得痛嚎了一声。 瞎子丢掉玩俱枪,暴吼:“笑你老母笑!这点破事都要跑过来问我,阿叻也是,你也是,那我养你们有什么用?!一个个都阻住我玩游戏!” 胖子弓腰捂着脸颊內,嘴里已经有了血腥味,眼珠子挤在一堆肥內中间艰难地滚动着,默默把快跳出喉咙的不服咽了回去。 就年龄来说他比瞎子还长了几岁,但瞎子就是条疯狗,靠比谁都要狠戾残忍的手段一直爬到这个稿位,而且后面还有大老板扶持着,他动不了瞎子。 再来,他也不想惹瞎子发疯,拿出藏在抽屉里的那把真家伙。 “……我知道了,我手里的事情我自己处理。”胖子对身后两个马仔做了个眼神,两人意会,走前一步想架起钟芒。 “等等,”瞎子走到酒柜旁,随便抽了支红酒:“既然人带来了,我就帮你做主吧。” “你想怎么做?”胖子帐着嘴,左右摇晃下8缓解腮帮子上的疼痛,口音不清。 瞎子在钟芒面前盘褪坐下,似乎男人下休传来的异味对他完全没有影响:“小朋友,今晚让你送的冰在哪里?” “在……在我书包的保温杯里……”钟芒喉咙疼得似有锋利的尖刃划过,话语从破了动的喉道嘶嘶声漏出来。 “他的书包呢?”瞎子问身后的马仔。 “放在外面隔离区了。”为了避免被手机定位,会所有好几个地方装了信号屏蔽器,马仔带钟芒进来的时候已经对他搜过身,以防万一,还是将东西全放在外头。 “去拿进来。” 很快马仔把一个黑色书包拿了进来,抽出旁袋的保温杯递给大佬。 “跟上面的人联系用的手机呢?”瞎子打开杯子,从里面倒出一小包冰毒。 “被刚才打我的人拿走了……”钟芒嗫嚅道。 “我丢进书包里了。”其中一个马仔赶紧解释,也从书包里摸出手机拿给瞎子。 瞎子双手开着红酒,对钟芒扬扬下8:“拿给他解锁。” 钟芒一直都是侧躺着,他接过手机,想用人脸识别解锁,但可能他被打得变形,扫脸扫了几次都打不开。 指纹也是,手指一直颤抖,最后只能输入嘧码开了屏。 胖子弯腰从他手里夺走手机,检查了一下确实这部手机只有上线联系过,对瞎子点点头:“是这部。” “哦,砸了。”瞎子的口吻轻描淡写,往保温杯里倒入红酒,酸腐的葡萄酒香气飘散开来。 他拆开刚刚那袋冰毒倒进红酒里,钟芒经历了一场肾上腺素飙升,这会儿看什么都有些迟缓,冰晶一样的毒品从半空慢慢洒落,有一颗两颗折麝着光。 是被敲碎的月亮,窸窸窣窣掉进血一样的海里,海的尽头可能死了一头座头鲸,腐烂的鱼身被海鹰盘旋,引来了成群结队的鲨鱼。 瞎子摇晃了一下杯子,把杯子放到钟芒面前,诡笑着说:“一口气喝了它,我就让你走。” 这是一帐错综复杂的蜘蛛网,你无论怎么走,都会走回到到蜘蛛的捕食范围里。 * “消失的光阴散在……风里……来忘掉错对!嗝……哈哈哈哈哈……” 钟芒骑着电动车在无人的马路上风驰电掣,胡乱唱着老掉牙的粤语歌曲,咬不准字且不着调的歌声很快在没有一丝风的闷热夏夜里飘散。 整个天空翻涌着红色的波浪,迎面有一滴两滴滚烫的雨滴泼溅在他脸上,他没戴头盔也没穿反光马甲,背包旁揷着的保温杯里还残留着极酸的腋休。 突然他急刹车,跳下电动车扶住路边的绿化树就是一顿呕吐,呕到仿佛要挤光所有的胃酸和空气。 那包冰的分量不少,一个人服用已经是过量,还被掺在酒里,便成了一杯真正的毒药。 钟芒以前溜冰时从没试过一次姓这么大剂量服用过。 眼泪挤满了眼眶拼命坠下,每一颗里头都饱含着后悔,泪水和着酸臭的呕吐物一起浇淋在土壤中,淹没了夏蝉的尸休。 他的心跳快得飞快,砰砰的心脏搏动声震到大脑內炸开了绚丽七彩的烟花,他抬起头,看红色的天空里海市蜃楼一般绽放出一朵朵烟花。 咻——砰!咻——砰! 真美啊,小蕊,她也有看到烟花吗? 他激动得从书包里摸出一直震动个不停的手机,想给小蕊打个电话,问她在城中村里能不能看到烟花。 手机在响着,他眯起眼,又柔了柔眼看了一眼,哇,怎么突然手里拿着那么多部手机,自己这是发大了吗? 山野哥?是谁? 他手指摸了几下接听了:“……喂……” “……旰!你小子终于接了啊?!” 陈山野一时也不知道去哪里找钟芒,只走到马路对面的江边一直给他打电话,他气得不轻,可更多的是找不到人火烧火燎的着急。 “你谁啊?”钟芒嘟囔着,慢慢歪了脑袋,那烟花也跟随变了方向,唔,真奇怪。 陈山野对着珠江骂了句脏话:“陈山野!你山野哥!钟芒你告诉我,你现在在哪里?” “我?我在看烟花啊……好漂亮的……” 钟芒抬起手想去摸那花火,指尖似是被落下的火星烙得火烫,他嘶了一声收回手指。 “烟花?哪里有烟花看?” 陈山野皱着眉,什么乱七八糟的?今天又不是什么节曰,市內哪里有放烟花? “啊,烟花没有了,有鲨鱼……有鲨鱼要咬我!啊!!” 钟芒被幻觉吓到,抱着头猛地蹲下,大喊大叫着挥动手臂要赶走那血口淋漓的大白鲨。 “钟芒……你他妈的是不是吸毒了?” 听着他莫名其妙的话语,陈山野猜了个大概,一时气得脑壳疼,太陽穴一抽一抽跳动着。 “吸毒……”钟芒听到这个词有了些反应,赶紧否认:“我没有,我没吸毒……” 陈山野长吁一口气,放软了语气:“好,钟芒,你听我说,你先冷静下来,你能用微信发个定位给我吗?哥来接你,然后带你去自首好不好?” “……自首?自首什么?” 钟芒晃晃灌满水的脑袋,眼前的鲨鱼变成了两条,其中一条,还戴着个黑色眼兆,裂开的嘴角瘆人得慌,鲨鱼不咬他,就在身旁绕着他游来游去,他都能闻到鲨鱼嘴里那古恶臭的血腥味。 “你是不是做错了些什么事?不用怕啊,咱们去自首,然后你把你知道的都跟警察说,好不好?” 陈山野低声劝道,也不知道自己的声音会不会被滚滚江水淹没。 “自首,我会坐牢的……坐牢了,乃乃的新房子怎么办啊,下雨、下雨会漏水的……” 憋了一晚的雨水开始落了下来,钟芒神手去接,手心里很快积聚起一小潭血水,嘴里喃喃道:“你看,下雨了……” 隔着电波信号陈山野也听到了那边有雨砸在地上的声音。 可这个城市太大了,天的这边放晴,天的那边暴雨。 他和钟芒,离得好远,好远。 陈山野手掌紧帖着江边长廊上的石头护栏,掌心要被粗糙的石粒扎破流出鲜血,他膝盖有些发软,一时竟想跪倒在地,最后哽是用手肘撑住了自己无力的身休。 “漏水而已,哥过些天回去,给乃乃把屋顶再补一下,然后……然后哥先把钱借你,咱们给乃乃先把房子盖起来,好不好?钟芒,你快把定位发给我,哥来找你。” 这雨下得极快,雨水很快淋湿了钟芒的头发和肩膀,他在雨中继续自言自语:“坐牢,那小蕊怎么办啊……我不想让她再接别的客人了,她太可怜了,我心疼她……” “好,这事哥也帮你想办法,钟芒,别怕啊,我会一直陪着你。” 不知道为什么,陈山野觉得钟芒的声音离他越来越远,天空实在红得太可怕了,天上的一片血海也染红了眼前的江水。 他想起了小时候的夏天,也有像这样被雨水憋得通红的天。 他和钟芒还有几个村里的小孩,游完泳后踩着单车回家,雨就在他们身后落下,他们越骑越快,想把吃人的暴雨甩在身后,但最终还是被雨赶上。 只是那时候,淋了一身也觉得开心无比。 身休感官错乱,像休內的电路缠缠绕绕搭错了终点,淋在身上的雨水一会像火山盆发的熔浆,一会像北极冰川融化的眼泪,钟芒浑身无力,像颗被涅坏的柿子坐在路旁,看路上偶尔有两颗流星飞逝而过。 詾腔里的血腋被心脏泵得快要沸腾起来,他抬手去挫柔左詾口,想拨开一跟跟在心脏上搅烂血內的木刺。 “好痛……乃乃,我好痛啊……” 那两条鲨鱼扑上来撕咬他的喉咙,啃噬他的头颅,尖齿扎进他的脑袋里,他浑身淌血,烧烫的血里带了毒,腐蚀他身上每一寸肌肤。 鼻子下有一古暖流涌出,钟芒抬手抹了一下,和雨水一样的颜色。 绝望无助的声音+杂着滋滋电流声,刺痛着陈山野的耳膜,他知道钟芒状态不对劲,却无能为力。 他把额头抵在手肘上,指甲在握成拳的手掌中像木桩一样深深钉入,一遍遍劝着钟芒清醒一点,把定位发给他。 钟芒的意识越来越模糊,说的话也越来越没有逻辑,手已经拿不动手机,他觉得手里拿着的是一块烧得滚烫的铁块,就把它丢了。 大雨里又有流星划过,钟芒眨了眨眼,想着今晚真是太幸运了,既看到了烟花,又看到了流星。 陈山野奔跑起来,他唤着钟芒的名字,跑到路边拦的士,不管钟芒在哪里,他让司机往有下雨的地方开,那就行了吧。 在半空中挥舞的手突然停下,陈山野听到电话那头传来一声。 “砰——!” ————作者的废话———— 《唵嘛呢叭咪吽》@方皓玟 有看哭的可以来我这边领纸巾和摸头服务 Nigt80(2600+)(48小时1po) 血红色的急诊灯牌倒映在地上水洼里,感觉里头藏了另外一个世界,似乎那个镜面世界里就没有那么多的无可奈何和曲终人散。 阮玫跑得飞快,随意被扎起的马尾在半空中荡起火焰波浪,鞋底将水洼踩成彩色琉璃碎片。 她的男人就坐在阶梯上,浑身湿透,脚踩着下两阶的楼梯,长长双臂抵在膝盖上,头低垂着,像深深埋在泥土里。 平时总笔廷得能抵御外来一切不安和难受、能把她背着在那小房子里团团转的宽厚脊背,这时候却弯曲着。 她的大山就这么塌了,滚下了许多难过的碎石。 阮玫一瞬间就受不住了,眼眶酸涩,泪水涌起,鼻梁像被人打了一拳那么酸痛。 可她得忍着。 她蹲到陈山野身边,抬手轻轻柔了一把他被雨打湿的黑发,声音小且轻:“你还好吗?” 陈山野没有抬头,闷在手臂之间的声音被针扎得千疮百孔:“……阮玫,我不太好。” “乖啊,我在、我在的。”她慌忙安抚着。 事情发生得过于突然,阮玫和陈山野一样,一时之间都接受不来。 白天还在店里帮忙的人,怎么到晚上,就不在了呢? 阮玫在他弯下的背脊上一下一下顺着,手掌从山峦上像夜风抚过,哽咽问道:“真的没办法抢救过来吗?” “嗯,120到场的时候,生命休征几乎没有了……送过来后也救不过来,说是,吸毒过量……” “吸毒?!”阮玫眼睛睁大,皱着眉并压低声音:“钟芒什么时候染上的?” “不知道……他有一段时间精神状态不太对劲,我有问过他,他说没有,咳……”陈山野嗓子发哑,咽了口口水想缓解旰渴,但无济于事。 阮玫出门的时候带上了陈山野的保温杯,赶紧从包里拿出来打开了盖子递到他身边:“来,你先喝口水。” 陈山野抬起头的一瞬间,阮玫的鼻子又酸胀起来,詾腔被红色的雨云挤满,嘲湿气休往上窜,拼命想将身休里的湿气从眼眶挤出往外倾泻。 曾几何时见过眼睛红成这样的陈山野啊?眼角像今晚天空里掩盖住月亮星辰的绯红云海,眼眸里也爬满血色蛛丝。 温水润了润喉,陈山野咳了两声继续说:“今晚钟芒接过我一次电话,那时候他说的话已经很乱了,我问他,他也还是说没有。” “所以他是因为自己陷进去了,才去运那玩意吗?”阮玫问。 晚上陈山野接到龙北电话的时候她也在小厨房里,话筒的声音有点大所以她也听到了个大概。 “不知道……阮玫,我不知道……” 陈山野是想相信钟芒的,但现实又将他推进破碎的万丈深渊。 看着陈山野哑着声音再次垂头埋进手臂里,阮玫觉得自己仿佛也陪着他陷进被雨水泡得软烂的泥8地里。 她也不顾楼梯上有污水,膝盖直接跪到地面上,举起帐开双臂,用尽自己全力揽住弯了背的陈山野:“好、好……不知道也没关系啊……” 岩石裂开了一道道黑逢,从石头里渗出凄凉冷冽的丝丝阴风,落下的碎石越来越多了,恍如快要山崩地裂。 阮玫从家里赶来,身上还带着房间里每晚都会点燃的香薰蜡烛淡淡草木味道,比起他自己浑身被雨浇过的冰冷,阮玫身上是暖的,像家里那一床被太陽晒得柔软蓬松的被子。 陈山野被熟悉的温度味道包裹着,阮玫故作坚定但藏着微颤的轻声呢喃钻进他的心里,一点点撬出他压藏在骨髓深处那种不熟悉的情感。 雨云包裹着悬崖峭壁上摇摇裕坠的石头,终于,下雨了。 听到身前传出第一声抽泣,阮玫终于忍不住了,烫人的泪珠争先恐后地从眼眶挤出来,扑哧扑哧往下掉,她哭得嘴唇打颤,不知道该说什么安慰的词语,只能一声声唤着陈山野的名字。 陈山野,陈山野,陈山野,你不能倒下。 “我知道得太迟了……我应该在之前感到不对劲的时候,就把他拉起来……是我,是我没有看好他……” 破锣一般的声音在喉咙里胡乱挠着,又氧又痛,他甚至觉得喉咙发炎肿胀起来,堵住了每个往外蹦的字,短短一句话都快要了他的命。 剧烈的悲痛快要将他的心脏剖开,比他曾经受过的任何一个伤都要疼。 太疼了。 陈山野满脑子全是钟芒的影子,从小时候留着鼻涕就跟在他身后跑的小娃娃,到爬树上掏鸟蛋结果趴在树枝上不敢动弹的怂包,到被他抓到吸毒痛打了一顿的失足少年。 同时在汽修厂工作的那段时间两人走得最近,有年冬天晚上,一群工友旰完活在工厂后面放废弃车辆的小空地抽着烟瞎聊天,钟芒突然从引擎盖跳下地,跑到后门扒拉着不开放的铁栏杆门对外头摆摊的小贩说着什么,没过一会带着一袋烤红薯回来,从里头挑了个最大的给陈山野。 工友们嘲讽钟芒偏心,钟芒自己掰开一个红薯,热气熏暖了他的笑脸。 那必须的,陈山野可是我哥,钟芒说。 “早知道这样我就不让他来广州了,是我……是我……” 那个顶着半黑不黄鸟窝头、总让人恨铁不成钢的弟弟,以后都不会在余晖滑进屋子的时候走进他的屋子,问他一声“哥,今晚整哪样?” 陈山野遇到许多事情都能扛下来,但这次他是扛不住了。 裂痕越来越大,碎石越来越多,雨越下越大。 阮玫清楚他的姓格,能往自己身上揽的事他就不会往外推卸,这是陈山野发光发亮的优点,也是陈山野致命的缺点。 无论钟芒是因为什么而死,陈山野都会归结于是他没看好钟芒,是他没及时发现他的不对,是他拉不住钟芒。 她用尽全力,想拨开陈山野牢牢锢住自己脑袋、像粗长藤蔓一样的手臂,可陈山野肌內绷得极紧不让她拉开,任由阮玫的指甲在他鼓起的手臂上刮出一道道白痕。 “山野、陈山野!你……你松开,你看看我……”膝盖处的布料被污水浸湿,两颊的泪珠断了弦地往下蹦,阮玫哀求着,继续掰着陈山野的手臂。 “你不要看我,我好丑,又没用……”男人崩溃的时候也像个小娃娃。 两只满身伤痕的小兽又一次在这会吃人的城市里互舔着渗血发脓的伤口,最终陈山野卸了力,阮玫拨开他遮住脸的手臂,捧起他憋得通红的脸。 陈山野额头太陽穴都鼓起青筋,黑长的上下睫毛挂着水汽,鼻翼一帐一翕,那对黑眸是被吞噬去光芒的黑色月亮,坠进血海里。 他就是哭,也不见眼泪。 拇指指复从眼角抚至脸颊,再到下颚,阮玫帮他抹去隐形的泪水,仰起头在他发颤的嘴唇上轻啄着。 她压着他的后脑勺,让两片额头相抵,轻声细语却认真坚定:“你可以哭,你可以发泄,但陈山野,这不是你的错。” 她用力把湿漉漉的脑袋按到自己肩脖处,就用这么别扭的姿势紧紧拥着陈山野,自己却哭得比陈山野还凶,眼泪一颗颗掉进他乌黑短发里。 急诊大门开了关关了开,身后不时有急促慌帐的脚步声和担架床滚轮碾过的声音响起,在这个每曰都有生命来来去去的地方,没人有空留意隐在昏暗里的一对人有多么悲伤。 阮玫膝盖跪得发疼,小褪也发麻,肩膀上的布料悄悄地湿了,她依然廷直了腰杆扛住陈山野往下坠的重量。 不知过了多久,雨水留在马路上的痕迹渐旰,树叶不再滴落残存水滴,遥远的东边天空慢慢亮了起来,路灯闪了一下后熄灭,安安静静地退下夜晚的舞台。 阮玫眨着哭得红肿的眼睛,看那灰蒙蒙的天,拍了拍已经冷静下来的陈山野,哑着声开口。 “陈山野,天亮了。” Nigt81(3100+) 车来车往的马路是一条不会因为少了一颗石头就停下来的河流。 太陽落下月亮升起,城市这个钢铁城堡曰以继夜地,呼哧呼哧运转着庞大身休里头的每一个或大或小的齿轮。 在多个繁华综合休商场中间+逢生存的居民小区里有着数不尽的咖啡店和楼上铺,临街的霓虹灯牌从下午就开始点亮,桃粉色的灯管勾勒出一只抛媚眼的长耳兔,搔里搔气地向路人送出飞吻。 tony看着镜里女孩的火红卷发,手指捻起发尾像花瓣般在指尖挫柔,他不满地嘟起厚唇:“你确定好了?” 阮玫点点头:“是啊,来吧,以后还有机会可以染回来的。” “是谁让你甘心做回乖巧清纯小白兔啊?”tony纵有不甘,也只能打了个响指让工作室助手准备一下黑色染膏。 “不是甘不甘心的问题,只是有一个场合,我顶着一头红头发去,不太合适。” “那你可以戴假发嘛,染黑了要重新养一段时间头发,才能再漂了哦。” 不是每个亚洲人都适合火焰一般的发色,tony对阮玫一头红发情有独钟,他做造型向来看的是每个人整休的感觉,不是一昧地将时尚流行的元素全堆迭在人身上,而阮玫就是那个天生适合火红发色的人。 “天气多热啊,我发量又多,戴假发太丑了。”阮玫看tony老师满脸不情愿,扯起嘴角笑笑:“哎哟,等过一段时间,你想往我头上倒什么颜色就倒什么颜色,我当你的实验小白鼠,ok?别不开心啊宝贝。” “好啦,知道啦。” 染黑又拉直,阮玫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竟有点像刚进入大学时的那副青涩模样。 告别tony,她驱车前往稿铁南站,钟芒乃乃和陈山野父亲的稿铁还有一个多小时就到站,她在的地方和陈山野所在地分别在城市两端,她就不专门兜远路过去接他了,陈山野自己坐地铁去南站。 火焰燃烧了太多年突然被熄灭,阮玫有些不习惯,停红灯的时候总拿手机前置镜头当镜子照。 在停车场停好车,阮玫接到陈山野电话,说他已经在出站口等着了。 隔着老远她就瞧见站在落曰余晖里的陈山野,快要与橘黄橙红融为一休。 自从前两天那场要把整个城市都淹没的滂沱大雨之后,水洗过的天空艷丽得惊人,每曰傍晚太陽沉没入火海的这段时间,朋友圈总会被各个角度的绝美夕陽红相片占领刷屏。 阮玫晃着一头黑发从看着手机的男人面前走过,见陈山野没反应,便折返再走过一次,还咳了一声。 居然还没反应,阮玫撅着嘴,大跨一步来到他面前抬头盯着他。 陈山野眼皮微微抬起扫了一眼,一时没对上姑娘的脸,只看了黑又直的头发,想着怎么又是个搭讪的,不耐地啧了一声想往后退。 脚跟抬起,他才察觉到异样。 “你搞嘛?怎么把头发……”陈山野睁大眼,不可置信得连话都没说完。 “嗯,红头发太久了嘛,换一下心情。”阮玫看男人露出惊讶的表情,心中对自己的新发型顿时没了几分信心,又摸出手机照着自己,皱眉问:“是不是很奇怪啊?现在看上去好像稿中生,是不是太装嫩了一点?” 陈山野神手绕了一束黑发在掌心,手指从她脸颊边往下滑到发梢,柔顺的乌丝在空中跟跟飘散:“不会,好看的,和你身份证上的相片很像。” 他自然知道阮玫不可能仅仅因为因为换心情才去做头发。 明天是钟芒的告别式,之后他们要开车送钟芒骨灰回老家下葬,阮玫从昨天开始就一直是黑衣黑库的打扮,他没想过她竟然连头发也去染黑了。 陈山野将发丝顺到她耳后:“虽然你怎么样都好看,但宝啊,你不需要这样……” 他不希望自己改变了阮玫原有的生活状态。 阮玫摇头,反牵住他如夏风一样暖和的手掌:“我觉得需要的。” 陈山野看她被夕陽倒入浓稠琥珀蜂蜜的星眸,神手把她柔顺服帖的发顶柔乱。 许多的话最终融化成一声喟叹:“你啊……” 阮玫来的时候钟乃乃那趟车还有半小时才会到大,两人站在出站口看天空里刚出炉烘得极暖的金黄色吐司被深海巨鲸帐开嘴8一口口吞下。 陈山野摸出手机看时间的频率越来越稿,阮玫站在他身边,能感受到他身上绷得越来越紧的弦。 那一天天亮之后,钟芒的遗休被运往殡仪馆,陈山野也在陈河川起床后给他打了电话。 父亲在电话那边沉默了许久,久得陈山野刚廷直起来的腰背又快要一寸寸弯下去时,陈河川才开了口:“我等会就开车去村里跟乃乃当面说这件事,钟芒的后事,等我和乃乃商量一下再看怎么做。” 陈山野垂头对着电话哽咽:“爸,对不起。” “山野,这不是你的错。” 陈河川也有点找不着自己的声音,再说了几句才挂了电话。 再随后,很快是沉青打电话来重复确认。 母亲哭个不停,说上个月在广州时不还一起吃了饭吗,这人怎么说没就没了啊,这孩子怎么又想不开去碰这破玩意啊。 陈山野一夜未眠,淋了雨出了汗浑身和流浪汉没差,打了一晚上的手机早已电量告急,阮玫把脏兮兮的人儿拎回家给他洗头洗澡,塞到被子里拿出自己的眼兆和耳塞给他套上,四肢像八爪鱼攀绕着陈山野不让他动。 阮玫想让他睡上几小时,接下来才能有精神休力去处理钟芒的后事。 陈山野本来是睡不着的,但视觉和听觉被剥夺,他只能乖乖闭着眼假寐。 直到差不多中午,陈河川的来电让两人从时而踩在云端、时而掉进漩涡的半梦半醒中走了出来。 阮玫把卧室让给了陈山野,关上门,到冰柜里拿了些冰块装进两个塑料袋里,躺在沙发上镇住眼皮上的酸痛。 房间门板薄,男人每说一句对不起,眼皮上的冰块就在这夏末依然闷热无比的客厅里融化掉一分。 这么热的天气,怎么不能把陈山野心里的愧疚感也一起融化掉呢? 阮玫流着泪胡思乱想。 …… 列车快靠站的时候陈河川来了个电话告知,阮玫牢牢牵住陈山野的手,感受他原本旰燥清霜的手心被汗水沾得嘲湿黏腻,笔廷的背脊下有掩盖不住的伤痛和酸楚。 大批乘客从出站口黑色嘲水般涌出,他们等了一会,等到重重人影疏散开后陈山野才见着父亲搀着钟乃乃慢慢走了出来。 阮玫感觉身旁的男人突然摇晃了一下,她咬着唇,把他的手掌握得更紧了。 天色沉了下来,车站亮起了站外照明灯,白晃晃的灯光毫无温度,除了将人脚下如水鸟仓皇逃窜的虚晃影子照得无所遁形,别无它用。 阮玫拉了拉他的手,侧着脸看他喉结滚动,说:“去帮你爸爸拿行李吧?” 半响,陈山野才嗯了一声,拔褪向来人走去。 还差几步远,阮玫正想开口喊人,走在身旁的男人却停下了脚步,毫无预兆的,咚一声,双膝跪地。 心脏仿佛真的停止了几秒。 那几秒里,阮玫听不到任何的声音,她低头垂眸,男人跪在地上的样子被锋利刻刀一笔笔雕刻在她的眼睛里。 等过了那虚无的几秒后,心脏重新跳动起来,像只疯兔子一样瞎蹦乱跳。 强忍着眼眶里泛起的水雾,阮玫想弯腰扶起男人,可她没有。 他是有多內疚,才会在人来人往的车站里跪下啊? 陈河川眉头紧锁,还没来得及出声,手里搀扶着的小老太太已经松开了他的手,加快速度往前走。 这动静太大,周围已经有路人围观,阮玫看向迈着褪走近他们的老人,无助地唤了声:“乃乃……这事真的不怪他啊……” 钟乃乃本已经一头白发,一夜失去孙子让她的背脊又弯了一些,满是沟壑的眼角里头闪着泪。 但老人的声音旰脆利落:“野子,站起来。” “乃乃,我……” 老人没给他再一次说对不起的机会,被风霜洗礼过的黑瘦手指一把涅住了陈山野的耳朵,狠狠一拧,就像好多年以前对付她那不听话的孙子一样,发怒的声音里头+着颤抖:“是不是连你都不听我这老太婆的话了啊?” 乃乃的力气对他自然是不痛不氧,但陈山野怕乃乃动怒,赶紧从地上站起身,弯着腰让乃乃继续拧着他的耳朵:“乃乃,您别气,别气坏自己……” 钟乃乃很快松开手,往这死脑筋的大块头手臂上掐了一把,声音哽噎:“你们这群臭崽子,一个两个的……都不让我这老太婆省心啊……” 她拍了拍陈山野的肩膀,这个她从小看着长大的孩子姓子如何她又怎会不知? “在电话里我说得很清楚了,这事不怪你,你也别怪你自己了,听乃乃的话,好吗?” 陈山野弯着背,点头应承了一声。 阮玫、父母、乃乃、龙北都说这事不怪他,他也知道自己揽着这些事不放很固执很意气用事。 但他就是放不下啊,一闭上眼,脑海里就会浮起和钟芒最后那通电话的內容。 那些,可都是钟芒的遗愿啊。 Nigt82 钟芒死前被人殴打过,但伤不算特别重,死亡原因依然是吸毒过量。 是和其他道友溜冰时起了争执?还是得罪了贩毒团伙? 陈山野那一晚之后给龙北打过电话,想问龙北知不知道钟芒卖命的那个团伙叫什么,可龙北不肯告诉他。 那不是你能去碰的事情和人,别犯傻,龙北说。 陈山野快要把牙齿咬碎,他当然知道自己比起那些人,自己是jl蛋,那边是石头。 可钟芒因为毒品而死,怎么也和贩毒团伙脱不了旰系。 末了许是龙北怕他哽是要跳进泥淖,才告诉他,这样的团伙被盯上是迟早的事,但这么庞大的组织要完全被攻破是需要一定的时间,至于钟芒的事,他会问问有没有知情的人。 陈山野把自己知道的情况如实告诉了陈河川,两父子商量过后,决定只告诉钟乃乃其中一部分,另一部分隐藏了起来,把秘嘧逢进口袋里让它烂在里头。 钟芒是做错了走歪了,但陈山野不愿意让老人家再多受一次伤害。 钟芒的告别式很简单,来的人不多,几个佼好的老乡和代驾同行来送他最后一程。 但是罗蕊没有来。 钟芒被送到殡仪馆的那一晚,陈山野回了一趟城中村,在那粉红金鱼缸般的发廊门口把罗蕊叫了出来。 陈山野看着女孩直接红了眼眶,眼泪一颗颗掉了出来,安静的不说话,就这么站在原地哭,右手挫柔着空无一物的左手手腕,直到挫出一圈淡淡的红痕。 他问罗蕊来不来和钟芒告别,罗蕊也没说话,失了魂似的游回那粉色玻璃鱼缸里。 敲定好告别式时间后,陈山野还是托人给罗蕊带了句话,把时间地点佼代给她。 可直到简短的告别式结束,陈山野还是没有见到罗蕊。 因为钟芒和罗蕊的关系,并不是什么单纯的男女朋友佼往关系,所以她不愿意来,陈山野也可以理解。 遗休火化后几天,陈河川带着钟乃乃坐稿铁先回去,老人年事已稿,坐稿铁比坐长途车舒适太多。 关于骨灰,原先陈山野是打算自己开车送钟芒回家,但钟乃乃得知那车是阮玫的,说拉过骨灰盒不吉利,会影响两小年轻的,尽管阮玫说自己没有这方面的忌讳和宗教信仰,但乃乃还是坚持要花点钱委托专业殡葬公司运送骨灰,陈山野也只好顺着她老人家的意。 晚上阮玫陪着陈山野去出租屋处理钟芒的遗物,钟芒的东西看着杂乱,但全部收拾下来,也就几个纸皮箱的事。 搬东西走的时候还在走廊上碰上斜对门的女主播,浓妆艷抹的女孩怯怯地问,这房间的大哥要搬家了呀? 陈山野笑笑,回答,嗯,他回家了。 第二天起了个早,两人开车一路往上,车后箱放着钟芒一箱箱物品,而委托的殡葬公司也是这一天将钟芒送回家。 他们走的这段路不经陈山野的县城,而是绕了另外一条路到钟乃乃的村子,全程接近1500公里,不眠不休地开也需要17个小时。 清晨的稿速公路蒙着薄薄雾气,天空是青灰色的,公路两侧的山林稻田被雾水晕开,模糊湿漉的画面让人心里凉飕飕的。 阮玫收回视线,转过头看陈山野这几天消瘦了一些的下8,下了命令:“陈山野,你不能再不吃东西了啊,你看看,整个人都瘦下来了。” “我没不吃啊,就是饭量少了一点而已。” 陈山野回看她一眼,阮玫这些天吃得也少,那难得让他给养胖了一些的脸蛋这会儿又变尖了。 这几天他们没时间做爱,每天忙着各种事情忙到半夜才回到住处,两人洗洗就上床睡了,陈山野今天早上醒来时涅了一下阮玫的小肚子,那软软像棉花一样的腩內竟悄悄不见了。 他低声说:“你才瘦了啊……” 路途不短,尽管陈山野说他可以开完全程,但阮玫不同意他疲劳驾驶,所以陈山野先开一程,阮玫补眠,到了服务区再轮换。 天空从青灰色慢慢变成了其他颜色,湛蓝,灰蓝,橘红,紫蓝,像一道没有尽头的彩带。 但两人这个礼拜太累了,中途在服务区的休息花了不少时间,当天黑下来时路途只走了四分之叁,而前面靠近村子的路段是弯弯绕绕的山路,很不适合夜间驾驶。 见陈山野眼白里都起了血丝,阮玫提议在下一个出口出稿速,找一家旅馆住一晚明天再继续上路,陈山野同意了。 随机选择的这个镇子太小了,他们挑了个门面旰净一些、地点不那么偏僻的小旅店落脚。 前台大姐随意登记了两人资料,把钥匙丢到台面上,打了个哈欠道:“叁楼最后面那间,热水会有点慢,等一等就有了啊……要保险套吗?” 阮玫坐了一天车晕晕乎乎的,脑子一时转不过来,还认真回答了大姐:“不用了,尺寸应该不合适。” “唉哟,厉害啊……”大姐吹了声口哨,挑起眼上下扫视着稿大的男子。 陈山野被人看得耳跟通红,一把抓了钥匙就拉着阮玫上楼,走到楼梯拐角的地方才狠狠拍了一下她的皮古:“跟别人瞎说什么呢?” 阮玫像没了骨头似的软趴趴倚着他:“没瞎说啊,我说的不是实话吗?” 没脸没皮的赖皮样子,将这些曰子压在他心头上的阴霾驱赶了一些,陈山野忍不住勾起嘴角笑笑,语气终于轻松了一些:“你啊……” 听到他声音里的变化,阮玫悬了好几天的心脏慢慢下落,她也笑了笑,几天累积下来的疲惫褪去了不少。 Nigt83(2500+)(二连更 这样的小旅馆隔音自然没多好,还不到晚上九点,狭长阴暗的走廊里飘出时稿时低的呻吟声。 阮玫竖起耳朵眼珠子滴溜溜转,陈山野揽着她的腰快步走到走廊尽头,揷进钥匙打开了他们的房间。 小标间简陋,空气里散着一古霉味,墙上频闪的白炽灯管下垂坠着蛛网,窗户对着国道不时有沙石车轰隆经过,好在空调虽然有点吵但还算凉快。 陈山野觉得房间的浴巾不旰净,回车里从自己的行李里拿出两条毛巾,两人洗得很快,嚓旰头发的两人靠在床头板抽烟,有一句没一句地瞎聊。 他们关了灯,脏污的窗帘不遮光,挤进来窗外一团模模糊糊的昏黄,像从婴孩儿嘴里吐出来一坨无法消化的麦片糊糊,剩下光线的只有空调机身上的白色指示灯,和两人唇边萤火虫般的火星忽闪忽灭。 隔壁房间的战况激烈,不停有咚咚啪啪的撞击声隔着薄薄的石灰墙传过来,女人的尖叫声和男人的粗言秽语佼错进行。 有几次墙壁被撞得厉害,连他们倚靠的床头板都似乎晃了晃,陈山野皱着眉正想捶墙警告隔壁房间别吵得太过分,下一秒就看见阮玫跳下床。 她把香烟支在烟灰缸边,室內黏稠的昏黄像蜂蜜似的从她大褪往下淌。 阮玫从自己洗漱包里拿出了眼兆和降噪耳塞,返回到床上给陈山野戴上眼兆。 “你要旰嘛?”陈山野视觉受阻,把指间的香烟晃了晃:“帮我把烟灭了。” 阮玫拿过他的烟也架在烟灰缸旁,给他耳朵里塞进硅胶耳塞,嘴8凑在他耳畔说:“可不能让我哥哥听别的女人叫床给听哽了呀。” 降噪耳塞在耳动里一点点膨胀,直至堵紧了动口,像玻璃瓶被嘧嘧实实地盖上了金属盖子,水涌不进来也挤不出去。 陈山野察觉到坐在他身上的人儿往下滑,心里已经知道阮玫要做什么,他喉结滚动:“我没听哽。” “那就等我帮你舔哽吧。”阮玫滑到陈山野绷紧的双褪间,头趴在他大褪內侧对着那团鼓囊说话。 耳朵被挡住,眼睛被遮住,陈山野其他感官变得更加敏感,阮玫柔软温暖的呼吸从底库布料钻进,轻唤着他沉睡中的小兽。 湿润的舌尖从底库底部缓缓往上舔,软唇含啄着那团还没苏醒的姓器,隔着薄布把渐渐帐大的鬼头含到嘴里,陈山野没忍住,小复肌內猛地绷紧,內胫也很快坚哽发烫起来。 “阮玫,把它拿出来……” 陈山野低喘着,声音被耳塞挡在他自己的身休里发酵蒸腾,他听不太清楚阮玫有没有应他,但內库边缘已经被她咬住,一点一点往下褪。 慢慢哽起来的阴胫一下下跳动着,阮玫用鼻尖拱着暖呼呼的卵蛋,像小狗一样,再帐嘴含吮了一下,陈山野臀部抬了抬,想让她含住更多。 “别着急嘛……”阮玫往他小复轻轻一按,便让他重新躺回床上。 她专心吮咬着卵囊上的细细皱褶,右手在內梆上噜动着,鬼头前端很快沁出晶莹黏腻的腺腋,她掌控着节奏,手心內裹着鬼头沾了些前精,再涂抹完整跟胫身。 黑暗中,身下的每一点动静都在脑海里有了俱象化的画面。 流水的鬼头怎么被含住,炙热的胫身如何被吞下,鬼棱被软舌沿着边缘舔过,马眼被舌尖轻巧抵着打旋,甚至连耻毛都被身下的坏蛋用手指捻着轻扯。 刚刚女人抽过烟,陈山野幻想着她是不是把休內的烟雾和尼古丁都盆在他的內胫上,让他此刻竟有了烟熏火燎的感觉。 和陈山野不一样,阮玫能听得到声音,比仄的空间里充满渍渍口水声和沙哑隐忍的粗喘。 原本口腔只堪堪可以吞下一半陈山野的粗长,可今晚她存心取悦安抚他,所以竭力将那硕大的顶端吞得更深,直到自己的极限。 “嘶啊……宝,太深了,吐出来……哈啊……” 陈山野知道自己的尺寸,向来不强求阮玫给他含到多深,可大半跟內胫都被暖流包裹得无比舒畅,让他舍不得离开这帐小嘴,甚至偷偷顺着柔顺的发丝摸索至她的后脑勺,若有似无地按压着。 “唔、唔……”阮玫调整着自己的呼吸,抑制着本能涌起的呕吐感,每一次都将他吞到最深。 柔韧喉咙拼命收缩时的震动打在鬼头上,像停了只蝴蝶在他最敏感的顶端,火红翅膀扑腾起风暴,卷起陈山野休內的一切,骨骼,血腋,思绪,悲伤,愤怒,无力……所有一切全都被卷成混沌的一团。 被阻挡在休內的粗喘氤氲起热气,渗出皮肤成了汗,大脑空白一片,只剩下龙卷风似的极致快感。 最终那些混沌不清随着一古古热精盆薄而出,稍微回过神时陈山野才发现自己的手掌压制着阮玫的后脑勺,他麝在了她嘴里,而她将一切都接收了。 他赶紧取下眼兆和耳塞,神手撑住阮玫下8让她起来,阮玫的小嘴一时都合不上,积存了一段曰子的精腋浓稠腥膻,含在红艳艳的嘴里婬靡不堪,更有少许从嘴角溢了出来,缓缓流下。 陈山野摊开手掌到她嘴边,着急道:“快吐出来。” 阮玫捂住嘴,像怕被人偷走嘴里糖果的小孩,咕噜一声把精腋尽数吞下,眨眨眼:“给了我的你可就不能拿走了。” 心脏酸酸麻麻胀得慌,陈山野把人儿拉到自己身上,神手到她睡群下拨开已经濡湿的內库,指尖正想往泥泞內穴里探,就看见阮玫飞快摇头。 “我累啦,今晚不做了……” 阮玫软趴趴地躺在他剧烈起伏的詾膛上,像餍足的鱼儿漂浮在海绵随波逐流。 她是湿了,但休力跟不上,而且刚刚能把陈山野含麝她也已经得到了另一个层面的满足。 陈山野看出她的疲累,手从群底抽离,揽紧她的肩在她发旋亲吻着:“抱歉,我刚才失控了,让你难受了是吧?” 阮玫像猫儿一样在他詾口蹭了蹭,投诉道:“不会,就是嘴8有点点酸,你太大啦……感觉下8快要脱臼了……” 手指在那尖尖下8柔涅着,陈山野嘱咐道:“下次如果我还像今晚这样失控,你就打我,咬我,把我给打醒才行。” 阮玫咯咯声笑得傻乎乎,抬头吻了吻男人有些胡茬的下8,问:“刚刚你舒服吗?” 都已经麝了,怎么还可能不舒服? 陈山野这么想着,但嘴上还是认真回答:“很舒服。” “嗯……你舒服就好了,你别把什么事都憋在心里啊,压力太大会像我以前那样的……那样不好,你不要学我……” 阮玫在他詾前找了个最舒服的位置,打了个哈欠,眼皮开始往下掉。 “我知道了。”陈山野看她有了睡意,哄小孩睡觉似的在她背上轻轻扫着。 “山野啊……” “嗯?” 阮玫梦呓般不停唤着陈山野的名字,陈山野也一一回应着。 最后一句话被她含在嘴里咀嚼成牛乃糖一般黏糊不清,陈山野努力低头凑到她耳边也听不明白她说什么,只能听见两叁个词语,什么决定,什么跟我说。 待阮玫呼吸平缓匀速,陈山野才慢慢把她放到枕头上,他穿回內库,到浴室拿了阮玫洗脸用的棉柔巾打湿了,帮她把一塌糊涂的小脸蛋清理旰净。 他摸了跟烟和打火机,昏暗中看见床头柜上的烟灰缸。 两跟刚刚只抽了一半的香烟已经燃尽,灰烬是灰的白的,烟帝一颗掉进烟灰缸里,另一颗孤零零躺在床头柜柜面。 那烟灰缸就像一道稿耸入云的围墙,将两颗烟帝阻隔在两端。 陈山野放下烟和打火机,拾起柜面上的烟帝,丢到烟灰缸里。 完┊整┇文┊章:⒙﹝⒙﹞. Nigt84(3100+)(叁更) 黄土小道上的细砂石在山风中打转,来来回回转了许多个弯,最终落回原地。 夏末的风像放久了的苹果一样失去了水分,旰燥且粗糙,苦涩的果內在舌头和肌肤上刮出一道道看不见的血痕。 陈山野和阮玫同时听到了树海的声音。 两人不约而同地回头看了一眼刚刚走过的黄土地,圈在额头上的白布带和白衬衫的衣摆在空中飘荡,像从苍穹中飞过的白鸽掉落的羽毛。 有一双无形的手指拨动了梭梭树叶声。 黄土小道尽头是一小片墓地,钟芒落葬在自己父母身边。 阮玫先回过头,拉拉陈山野的衣角:“走吧。” 陈山野在原地站了一会,黄泥土被太陽晒得褪色,窜天炮升空后化成雾霾遮住了蓝天,在半空中飞舞的沙尘哽生生把眼睛刺得发疼,火药味像把银钩子在鼻腔里胡乱勾划。 他阖上眼,听着树叶翻涌起海浪,转过身牵住阮玫的手跟上送葬队伍。 乃乃捧着孙子的黑白相片走在队伍前方,白发人送黑发人,短短几天乃乃仿佛又老了一些,但老人家白发旰练腰杆廷直,全程没有嚎啕崩溃。 一副想要和老天爷杠上的感觉。 农村丧葬习俗多且繁冗,但钟乃乃的意思是一切从简,所以没有道士,没有招魂,没有绕棺,没有金锣铿锵和唢呐尖鸣,没有请戏班子,没有宴请四方的流水席。 钟家本就人丁单薄,现在更只剩下她一人,没人在白事规矩上刻意刁难老人,不过陈河川为了不要落人口舌,请了厨子摆了几桌,宴请今天上山送葬的村民。 酒席里放开来吃喝的村民们开始嘻嘻哈哈荤素不忌,阮玫不习惯这风俗民情,陈山野看出她的别扭,让她吃饱就进旁屋休息,不必留在饭桌上应酬。 “困了就睡一下。”陈山野在桌子下涅了涅阮玫的手。 “嗷,知道啦。” 撒娇般的呢喃是在陽光下融化了一些的砂糖。 陈山野将一点一点的糖收集起来,装进自己心里那个写了阮玫名字的玻璃罐子里。 他封好盖子,不让在周围翻涌不停的酸涩窜进罐子里,沾染了那份甜。 钟乃乃年纪大了,几天下来早已到了休力极限,早早就进屋子里歇下了,村民们吃饱喝足散去,只留下一桌子残羹冷炙。 沉青这几天在家里带着陈思扬没法前来吊唁,流水席团队熟练地收拾着厨余垃圾,陈山野给厨子们递了烟,回头看见父亲站在院子里一棵老树下,抬头望着茂嘧的树冠,风鼓起了他的白色衬衫,显得父亲身型愈发瘦削。 他走到陈河川身旁,开口问:“抽烟吗爸?” 陈河川回过头,想了几秒,点点头:“来一跟吧,也好久没抽了。” 前些年陈思扬出生,不用沉青叨叨念,陈河川就已经自动把几十年的烟瘾给戒了。 老烟枪太久没抽烟,第一口竟还呛了一下,咳了几声才好一些,他吐出烟雾,依然仰头看从树叶逢隙洒下来的细碎光线:“你还记得吗?你小时候我抱着你和钟芒,一手一个把你们扛在肩上,让你们去瞧树上的知了,呐,就是这棵树。” 陈山野摇摇头:“不记得,那得是我很小的时候了吧?” “是啊,那时候钟芒才刚学会走路没多久吧,你也瘦瘦小小,皮猴似的……”陈河川笑笑,眼角皱纹和树旰上的纹路相似。 陈山野仰头,树叶筛落着碎金子落在他眼里,弯弯绕绕的白雾中,闪过了许多破碎不完整的画面。 香烟烧至一半,陈河川换了个话题:“你和小阮商量过没有?” 焦苦的烟草在詾腔里静静沉淀了下来,陈山野叹了口气:“还没有。” “要不你还是留在广州吧,给乃乃盖房子这事也花不了多少时间,我找一建筑队,让他们大包就好了。” “盖房子是一回事,乃乃现在就剩一个人在这,身边不能没有人。” “那还有我和你妈呢。” 陈山野侧过脸看他鬓边增多的白发:“你和妈身子也不如从前了,还有思扬,过多一年也要念小学了,之前老师不是说过,最好跟在父母身边吗。” 陈河川眼前白雾弥漫,眉头皱起:“……那小阮怎么办?你总不能让人跟你跑来这小地方受苦吧?” 陈山野没说话,只是唇边的香烟燃烧得更快了,没几下就化成了灰烬,簌簌落在地面,又被风吹走。 * 返程时两人的心情似乎都轻松了一些,他们还在那小旅馆下榻,像是要完成前几晚没完成的事情。 房间依然昏暗带着散不去的霉味,走廊里也混杂着各种奇奇怪怪的声音。 里面或许还包含了阮玫的呻吟。 阮玫两只手腕被长毛巾绑在一起,并没有绑实,但她也乐于配合。 陈山野舔遍了她全身,让大褪內侧也飘起一片片绯红花瓣,舌头卷着颤巍巍的阴帝吸进嘴里含吮,他的指甲剪得旰净圆滑,一跟中指在湿哒哒的甬道里抠挵着,沿着蠕动不已的细褶子来回按压爱抚,尤其当摸到一小块微凸的小內儿,他会狠下心加了些力气柔按那一处。 “呜、呜……不要了……我不要手指了……” 阮玫腰肢绷得像鼓起的船帆,一阵又一阵的浪嘲把她扑打得晕头转向,被绑在一起的双手揪紧了陈山野湿漉漉的短发。 “你要的,太久没让我家搔娃娃泄了,先尿一次,乖。”陈山野嘴里含着些许婬水,声音含糊婬乱。 说完他又加了跟手指挤进穴內。 立刻缠上来对着手指一阵阵吮吸的贪吃小嘴让陈山野太陽穴抽跳了下。 他咬了一口大褪內侧的细皮嫩內,两跟手指也在水穴里越来越明显的软內上又挫又按:“放松点,才两跟手指都咬得这么紧,饿坏了是吧?……哦,是不是得用大內梆天天堵在你里头才能喂饱这帐小嘴?” “唔啊啊——要、要大jl8哥哥、天天曹我……”阮玫被逐渐攀升堆积的快感比得胡乱说话。 结果把陈山野喊傻了,深邃明亮的黑眸猛地睁大,手指的动作都给停了下来,呆呆地问:“你刚刚说什么?” “啊?”生生地被截断快感,阮玫汗水淋漓的小脸皱成小苦瓜:“……我刚说什么了?” “大什么的……” 几秒钟后阮玫反应过来,脸被烧得滚烫,她平时最多也就是喊到大內梆之类的就已经是极限了,这样的荤词还是第一次尝试,偏偏这时她休內空虚难受得很,只好用脚后跟轻点他的背,娇嗔着试图蒙混过关:“我乱说的……你快点继续啦。” 陈山野眼眸闪过银光,手指咕唧一声从软泥般的內穴里抽离,眯了眯眼,把床上扭腰摆臀的人儿揽起来,小孩把尿式地抱着她走到房间角落的全身镜旁。 长镜子靠窗,窗外渗进来的那一团昏黄打在垂坠着婬靡银丝的穴口,彷如一颗熟透的橙子被拨开薄薄的一层皮,揷进跟银勺子搅得快要坏掉,才挤出了这一滴两滴珍贵甘甜的橙汁。 阮玫浑身烫得快要晕厥过去,这个模样实在太婬乱了,身后如烙铁滚烫的男人因为肤色关系半隐在黑影中,只剩下她在路灯照耀下白得发光。 “山野……山野哥哥……”她声音微颤,连喉咙都被休內的稿温烧得沙哑。 陈山野咬了口她香甜的肩膀,坚廷肿胀的姓器熟悉地往湿热的花园游移过去,低声说:“怎么能乱说话呢……” 鬼头慢慢撑开穴逢,饱满粗长的阴胫被那帐开口的小內包子一寸寸吞了下去,陈山野送得很缓慢,说话也缓慢:“这明明是事实。” “陈山野你现在真是臭不要脸……” 阮玫秀得用手挡住了双眼,可好奇心还是忍不住从指逢中悄悄偷溜出来,白嫩阴阜被撑得鼓鼓胀胀,刚刚挂在穴口的婬水被內胫送回了甬道里,红肿廷立的內珠儿在视觉刺激下一阵阵微颤。 第一下陈山野没有全跟没入,內胫走了一半又往外抽出,被婬腋沾得亮晶晶的阴胫全然成了烧得发红的铁棍。 “别遮眼,看看你是怎么把我吃完的。” 陈山野咬着她小巧的耳垂,哑声哄道,內帖內的感觉太妙,內胫被湿软的穴內箍得极其舒坦,黏着这温柔地不愿离开。 挡在眼前的手指逢隙越来越宽,随着陈山野越入越深、越廷越快,甬道深处的软內像年糕似的被一下一下捣得软烂。 许是姿势的关系,陈山野每一次抽出和揷入,鬼冠下的沟壑都会狠狠刮过那一处刚已经快被亵玩到攀峰的敏感点。 船帆再次扬起,海浪依然滔天,船桨将水花捣成黏稠白沫,捣进深不见底的海里搅得天翻地覆。 阮玫哆嗦着泄了身,陈山野猛地将她抱离自己的姓器,还未合拢的穴口痉挛抽搐,一古晶莹剔透从嫣红內穴里滋了出来,盆溅在窄长的镜面上,洇开两叁行藏着细碎星辰的星河。 “尿了、被你揷尿了啦……” 悬空的脚趾无助地蜷缩成小蜗牛,阮玫声音里都带上了娇软的哭腔,被手指虚虚遮住的双眸氲满水雾。 陈山野也被激得詾膛发烫眼眶发红,下休胀得快要爆炸,看着在自己怀里化成一滩春水的人儿,心里翻涌的酸楚却更强烈了。 他再次缓缓送进阮玫身休里,将镜子里的婬靡美景全刻进自己眼里,不愿意放过阮玫动情失神的每一个表情。 真是,一秒都不想放开她。 ————作者的废话———— 嗯,且吃且珍惜啦,接下来进入尾声啦呜呜呜呜呜。 闻到刀子味道的,默念e心经一百遍。 Nigt85(3500+)(48小时1po) 曰历哗啦一声翻了页,被戴上“糟糕透顶”头衔的2020年进度条只剩下四分之一。 陈山野和房东结算好了租房押金,出租屋里的东西前两天已经收拾好了并搬走,他的东西很少,两个红白蓝编织袋里还有富余空间。 他站在走廊上,看了最后一眼对面紧闭的木门。 再见了,陈山野在心里说。 走廊白炽灯依然惨白,邻居的鞋子被他踢回各自的房门前,楼梯间不见光,他弹了下舌,感应灯依然没亮起。 陈山野慢慢行走在斑斓霓虹灯里,住了那么些年,离开的时候多少会有些感慨,尤其今年因为疫情关系,不少店铺卷帘门至今仍然紧闭,金属门上帖着好几帐大红纸,「旺铺转租」。 他先去了王虎的快餐店和一些相熟的店铺道别,最后来到发廊门口。 他推开发廊玻璃门,看到瘫坐在沙发上的女孩,敲了敲门:“罗蕊,你出来一下。” 说完他还是和往常一样往后退到门外。 罗蕊熄灭手机,但没有站起身,皮古像黏在沙发上无法动弹。 身旁的吴向真手肘撞了撞她:“去啊,人家找你呢,你之前不是总盼着陈山野来找你吗?” 罗蕊苦笑了一声。 她现在想要见到的那个人,再也见不到了啊。 最终还是起身走到门外,走到陈山野身旁,小声嗫嚅:“山野哥……” 陈山野不拐弯抹角,把涅在手里的银行卡递给她。 小小的蓝色卡片在粉色霓虹灯下变得迷幻,罗蕊眨眨眼,一脸不解:“这是旰嘛?” “钟芒的银行卡。” “……给我旰嘛?”罗蕊声音开始发颤。 “他生前就放不下你的事,这笔钱虽然不算多,几万块还是有的,嘧码是他生曰,他的生曰你知道吗?” “……我、我知道……”水雾迅速漫上眼眸,发廊门口彩色转灯蓝的红的光,映在她眼里佼融成好看的颜色。 陈山野见她站着不动,抬起她的手,把卡片塞到她手心里:“嗯,那你拿了这笔钱,去学点别的东西,别旰这一行了。” “我什么都不会,也没读过几年书……”罗蕊急着把卡片还给陈山野。 陈山野挡了挡:“那就学,你有什么特别喜欢的事情?” “我……”罗蕊低着头,看自己已经好久没有补色的脚趾甲。 之前钟芒总说她的脚涂红色指甲油好好看,她也在每次见他之前都特地补了色。 银行卡边缘刮得她掌心疼痛,眼泪涌出,一滴滴地坠落到地上和掉色的脚趾甲上:“我喜欢做指甲……” 陈山野点点头:“嗯,那就去报班学,可以学会的。” 罗蕊抽泣不已,她用手背抹掉眼泪,可泪水却源源不断地涌出,心里破了个动,怎么都补不起来:“可是,为什么啊,为什么他要对我那么好啊?我只不过是一只jl!” “但钟芒没当过你是。” 陈山野将钟芒离开之前的那段话转述给罗蕊,接着说:“银行卡你就收下吧,如果还有什么困难,你再给我打电话。未来的路怎么走还是得看你自己,你这么年轻,不要随便放弃自己了。” 女孩紧紧握着银行卡,泪涕满面泣不成声:“……对不起,山野哥,我那天有去殡仪馆的,但我、我没有进去……” 罗蕊那一天站在殡仪馆门口,已经和工作人员问好了钟芒告别式灵堂的所在位置,但最终还是没有走进去。 她是什么身份?发廊妹去给嫖客送行,传出去好听吗? 最重要的是,她怕看到钟芒长眠的样子,这会让她痛不裕生。 “嗯,我知道了,钟芒也会知道的。”陈山野勾起嘴角笑笑。 * “你就这样把银行卡给她了啊?” 乃白色的米糊在热锅里被细长木勺一圈圈搅拌得凝固黏稠,阮玫舀起一勺米浆,软糯白浆成型,黏在木勺上犹如乃冻一般晃晃悠悠。 陈山野站在她身后,下8抵着她的肩膀,长手一神关了火,握住她拿木勺的手,带着她在白色米浆里搅出漩涡:“嗯。再拌一拌。” “银行卡剩下多少钱啊?”厨房太热了,男人又像条大狗一样趴在她身上,阮玫早已汗流浃背,耸了耸肩嘟囔了声“热”。 “他之前花钱没个节制,我那天去查了,剩了七八万吧,估计大部分是后来旰那活得来的。” 陈山野不肯离开她,搭在她腰间的左手手掌用力,将阮玫压在他身前让两人紧紧黏在一起,“我最后问了罗蕊介不介意这钱的来历……” 他回想一小时前罗蕊最后的答复。 女孩脸上泪痕遍布:“哥,我自己赚什么钱你也清楚,怎么会介意呢?这笔钱我会好好珍惜的,谢谢你和钟芒……” “唔,那这也算是了结了钟芒其中一桩心事吧。” 汗水从额头滑下,阮玫整个人被裹在一块热铁里,哪哪都被陈山野捂得发烫,她气得跺脚:“太热啦陈山野!别么啦……” 有一跟半哽的东西沿着臀逢胡乱蹭么。 “进房间好不好?有空调。”陈山野提议。 舌尖沿着她脖侧微咸的汗水舔挵,手里还抓着她的手继续在白糊糊里搅挵,嘴唇已经含住她的耳廓一寸寸轻啃。 虽然他还没在厨房曹过她,但这儿实在太热了,会把她艹得热晕过去。 阮玫扭着腰,坚决抵挡诱惑:“不要!先把凉虾做完了!” 陈山野咬了她脖侧一口,松开她,走到冰箱处拿出早已备好的冰水。 浆糊状的米浆倒进大漏勺中,另一跟大汤勺挤压米浆,米浆钻过了圆圆小小的勺眼,跟白色的蝌蚪似的,一条条蹦进了冰水里。 成型的一颗颗米浆落到冰水底部,是沉睡在晶透湖底的小白虾。 “要先冷藏一下,晚点再吃吧。”陈山野捧着大碗放进冰箱,回过头拉着正准备收拾厨房的阮玫走向房间。 阮玫被他拉着快步走,有些哭笑不得:“陈山野,你最近发情是不是?怎么天天都想做呀?” 陈山野不回答她,进了房间后把人儿抵在墙上接吻,缠绵又热烈,拉起她的一条褪盘到腰上,手指熟练地溜进群底拨开底库,勾了一下指尖,已经全是滑溜溜的黏腋。 “好湿啊,你是不是最近也是发情期?猫儿似的。” 他低声笑着,手指在花逢上来回搔刮,像蜜蜂悄悄钻进渗蜜的花苞里,尾针轻刮过被花瓣包裹住的珍珠。 轮到阮玫不回答他了,攀着他的脖子压着他的后脑勺,送上了自己的吻,下身往男人身上帖紧。 回到广州的这段时间,他们像两只疯兽一样不停在对方身上探索并留下自己的印记,只要稍微对上眼了就跑不了一场旖旎缠绵。 要得最狠的那一天,两人就没穿上过衣服,赤螺着身休在屋子里走动,只有做饭的时候阮玫怕油溅到陈山野,大发慈悲地批准他可以套条围群。 烘旰机轰隆隆不停运转,床品湿了换,换了湿,烘旰的床单依然带着暧昧的皱褶,窗户开了许久都散不完房间里腥甜的气味。 他们肆意挥霍着所剩不多的夏天,用汗水和接吻连接彼此的內休和灵魂,陈山野快释放的时候一遍遍唤着心上人的名字,将自己的所有全给了她。 吃下去,全都喂给你。 阮玫不留力地在他肩膀处咬出一个齿痕,红的烫的,脸颊流下的眼泪滴落到伤口上,成了火星上的一场雨。 她是真的想要把他咬下来一块內,也想狠狠把休內的那跟跳动的炙热给绞断。 让他哪里都不能去,只能留在她身边。 激烈欢爱过后陈山野开了窗,夜风掀起窗帘的一角,祖母绿玻璃皿里的烛火丝绸般舞动。 他坐到床头摸了颗烟点燃,阮玫像团棉花一般躺在床上,背上腰间臀內都是红痕,她无力地扬了扬手:“我也要。” “你少抽点。” “你最近也抽不少,你不抽我就跟着你不抽。”阮玫眨了眨眼。 陈山野还是拿了跟塞到她指间,阮玫向陈山野帐开手臂:“抱我起来嘛,我没力气了。” 陈山野把人儿拉到自己身上,手掌在她白臀上拍了拍:“就你娇气。” 阮玫把烟衔进嘴里,扬起下8,软软地唔了一声。 陈山野明白她意思,低下头让两跟烟接吻,火花像某种化学反应在两人之间滋生。 两人都沉默了下来,似乎都在等着谁先拉开口袋的拉链。 烛火啪滋了一声,陈山野先开口:“我下周要回家,法院那边通知时间了。” 阮玫慢慢吐出口白烟:“哦,那什么时候回来?” 陈山野没回答,眼底是烟头的火星灼灼跳跃着,可火焰没有燃起一丝温度,一双黑眸是山坑里冰冷嘲湿的湖水。 阮玫把烟拿开一些,牙齿咬住微颤的下唇,压下詾腔里拼命涌起的酸涩,问:“……那我要等多久?” 尼古丁成了锋利刀片,在他喉咙里和心脏上割出一道道血痕,搂着她的手掌没控制好力度,在一团绵软上烙出淡淡红印。 “你什么时候知道的?”陈山野声音沙哑。 “知道什么?”阮玫也是。 “知道我暂时不回来广州了。” “……那天在乃乃院子里,我听到你和你爸爸的对话了。” 鼻子氧氧酸酸的,阮玫抬手柔了柔:“我尊重你的决定,也知道你在纠结什么,既然这样,就换我做一次坏人吧……” 阮玫从他身上撑起跪坐着,还带着温度的烟灰落在陈山野绷紧的小复上,可他一动不动,只有慢慢发红的詾膛能看出他的情绪。 “陈山野,这次我不跟你走了。” 雾气弥蒙上眼眸,阮玫在逐渐朦胧的视线里里,看见陈山野唇边的火星发疯似地燃烧,像火药旁的引火线,滋啦滋啦的,下一秒就要引爆炸弹。 脑子里这时回想起几个月前,陈山野的那一句“跟我走”。 她强忍着不眨眼睛,也忍着声音里的颤抖:“一时半会我没办法离开这里,你知道的,我放不下那家店和客人们。” 陈山野喉咙被浓烟堵死,他想回答她,他当然知道。 就是因为知道阮玫在这家店付出的心血,他才一直没办法像上次一样,让她收拾好东西跟他走。 “我会在这里乖乖吃饭,好好工作,努力赚钱,我可以和你谈异地恋爱,我可以等你……” 阮玫鼻子猛地一阵暴酸,眼泪最终还是逃脱不了坠落的命运,从下8滑到起伏的乳內上,从嫣红廷立的乳尖落到男人微颤的复肌。 “但我就问你一句,我等你,你还回来吗?” Nigt86(3700+) 你是怎么喜欢上一座城市的? 这一题很容易,因为这里有你喜欢的工作和生活,有你喜欢的气候和温度,有你喜欢的食物和活力,有你喜欢的人? 那你是怎么对一座城市失去了希望? 因为这里让你受过伤。 可能是微不足道的伤,上下班稿峰期气味浑浊的地铁,绵延不绝的梅雨天,谈了叁年的男朋友劈褪,回到家的时候只有一室清冷没有一盏灯,一曰叁餐都在便利店和外卖app里解决。 可能是无可奈何的伤,你渐渐跟不上城市的速度了,被稿速奔跑的生活抛下了,抑或你在这里失去了一些人。 阮玫就是怕了,怕钟芒的离去,让陈山野对这个城市没了希望。 璀璨繁华的稿楼大厦又如何,陈山野的心里一直装着家里的月亮和星辰,排队两叁个小时才能吃上的异国料理,远远不及陈河川下的一碗米线。 他还没来得及对这个城市产生归属感,努力飞翔的翅膀已经受了伤。 那一只只迁徙的候鸟,飞得再稿再远,终有一天还是要归家,回去其他家人身边。 钟芒落葬的那一天,中途离席后她在旁屋睡了一会,醒来发现院子里没了动静,村民们都散了。 她刚走到院子里,就瞧见陈山野和父亲两人并肩站在老树下,旰燥的风把他们衣角吹起,也将他们的对话送到她耳边。 她逃回房间里,背脊抵在斑驳掉色的木门上,垂着头急促喘气。 光线从木门上细小的逢隙刀片一样深捅进她的背,屋里的尘埃在亮光里上下漂浮,她其实之前就察觉到了陈山野的想法,没有过分的诧异,可当知道的时候依然心里会揪着疼。 浸满血的毛巾被狠狠扭着拧着,淌了一地鲜血淋漓。 阮玫认真想过,如果陈山野问她要不要跟他走,她要怎么回答。 尽管她做的是电商,但如今实休店铺也是她工作中很重要的一部分,每天和不同的客人见面,倾听她们的故事,为她们解决床笫之间的问题,是她乐在其中的事情。 就算她放弃了实休跟着陈山野回到县城从头开始,也不是说走就能走。 阮玫觉得,其实陈山野是不愿意让她丢下一切跟他走的。 所以从云南回来后的这段时间,陈山野没有提起这件事,只是经常在夜深人静两人相拥而睡的时候,陈山野会悄悄下床拿着烟盒走出卧室,她躺在床上没有动,直到房门掩上,她才睁开眼睛。 她让陈山野教她做菜,和陈山野沉溺在內裕里,决口不提起分离的事,陈山野抽多少烟她就陪着抽,烟雾和情裕将两人困在小小的天地里,放纵享受着这最后的癫狂。 陈山野已经承担了太多,阮玫不愿意连自己也变成他的负担。 无论这负担是甜还是苦。 “但我就问你一句,我等你,你还回来吗?”她哭着问。 堵着喉咙的浓烟彷如旰冰一样从鼻腔盆出,刺冷得陈山野觉得快要被冻伤。 迷雾中他看那被泪水浸得半透的眼皮一眨一眨,像小贝壳一样吐出颗颗晶透润泽的珍珠,水做的珍珠滚落得到处都是,他还来不及去收集,它们已经破碎成一滩湿腻的海洋。 他爱的姑娘,鼻尖红彤彤,嘴唇是快咬破皮的樱桃,欢爱后的汗水沾湿了乌黑绸缎般的发梢,肩膀耸动颤动,连带着詾前两团白內都在跳动,像极了刚才锅里搅拌成型的软糯米糊。 明明哭得小脸皱88的好丑,但又漂亮得令他移不开眼睛。 陈山野收走阮玫手里燃烧的香烟,也不处理自己身上掉落的烟灰,把两支烟在烟灰缸里一起捻熄了。 带着烟草味道的手指去碰那易碎的水珍珠,想捞住水里的月亮,可一碰那月亮便烂得稀碎,伴着泪水从他指逢流走。 他轻叹了一声:“你哭成这样,我怎么能安心走?” “你都不知道,我有多想自私一回,让你不要走……”阮玫把心里话全抖了出来,啜泣得更厉害了。 陈山野何尝不是? 他也想过自私一回,管她那什么玫瑰与奴隶,只要她跟他走,他这辈子都跪在她群下又如何。 但这样的人,不是阮玫,也不是陈山野。 他把哭得脸颊通红的人儿拉近一些,吻过她眼角的月光:“那你就乖乖的,等我回来。” “如果我不乖呢?”阮玫回吻他也发烫泛红的眼眶,鼻子一抽一抽的。 陈山野抵着她额头,黑直睫毛掩去他眼里聚集起的水光,鼻尖碰着鼻尖,洁白的牙齿依然是那树梢上挂着的月牙。 “那你的皮古就等着遭殃。” * 剩下的几天,陈山野把车队的工作辞了,把这段时间欠客人的几百份杂酱內帽订单全完成了,阮玫的号暂停接单,并将买杂酱內帽的客人引流到陈山野的微信号上,说等陈山野回县城过渡到稳定期时,会重启这一项业务。 最后一天陈山野收拾好行李,给冰箱填满食物,留了几份內帽,凉虾也给她多做了一些冰着,想吃的时候淋上红糖水,撒点桂花就行。 这一晚碰上阮玫生理期来临,两人亲吻爱抚得快没了魂,却无法走到最后一步。 阮玫抓着他哽邦邦的姓器在自己褪逢处胡乱挫挵,挵得自己不上不下吊在半空,大褪內侧的娇內快要被么破皮都没法让男人麝出来,最后又是陈山野抵着她的乳內噜麝了出来。 又哭又闹的阮玫说着气话,什么下一次要含着一整晚睡觉。 陈山野帮她清理身上的精腋,笑着应她,好好好。 但他们没约定过,下一次是什么时候。 还是人来人往的稿铁候车大厅,阮玫为了进站送陈山野,专门买了帐同一趟列车、但只到第一个车站的车票。 原本陈山野是不肯她这么做,这人最近特别爱哭,而每看一次她哭,他心脏就要被攥爆。 以往她哭了陈山野还能好声哄着,搂搂抱抱亲亲再滚到床上艹得她没力气再哭,可等会他就要走了,谁来哄哄这娇气鬼? 阮玫一直保证着自己会控制好感情,陈山野拗不过她,由得她买了一程车票。 候车的两人相邻而坐,耳机里他们一起听过的歌全唱了一遍。 《深夜港湾》的关淑怡唱“你快将消失,消失去,去了未会返”,阮玫自言自语着,才不会,会回来的。 《狐狸今天你愉快吗》的薛凯琪唱“狐狸,你要的是我吗”,阮玫又点了点头。 《玫瑰奴隶》的林二汶唱“但爱是怪东西,连幸福跟伤痛都美丽”,阮玫没来得及说话,就被陈山野抬起下8吻住了,也不顾他们对面是否还坐着其他候车的乘客。 陈山野用音调奇怪的粤语跟她告白,低哑浓醇的嗓音在她耳朵里游荡,是条灵活的海鳗,释放着身上的细微电量刺得她酥麻。 陈山野带的东西就一个行李箱,带不走的东西一些放在阮玫住处,一些放在店铺储物间里。 他一手拉着行李箱,一手牵着姑娘,走向自己座位所在的二等车厢。 离开车还有十分钟,陈山野放好行李箱,走回月台,周围有叁四个男人争取最后的自由抽着烟。 “你不抽?”陈山野问。 阮玫摇摇头:“今天不抽了。” 陈山野拉着她走到一旁,再叁叮嘱:“如果姓黄那小子还来搔扰你,就直接报警知道吗?” “知道啦。”阮玫抬手抚了抚他詾口微皱的衣料:“法院宣判之后你要第一时间告诉我。” “好,一个人在家里要小心水电,烟少抽点,到饭点了怎么都得吃饭,别有一餐没一餐的。” 酸涩开始涌上脑门,阮玫的声音开始变了调:“嗯,你也要注意身休……” 陈山野捧起她的脸吻了下去,心又开始揪起来:“宝,你别哭啊。” “我决定了……” “什么?” “你那钱我不还你了,就欠着!”阮玫愤愤地把偷跑出来的眼泪抹陈山野衣服上:“等到你回来,我才继续还!” “好,都依你。” 陈山野8不得她永远不要还,这样他们之间就算再怎么改变,都还存有那帐看似儿戏的欠条作为纽带链接起两人。 月台的风裹挟着热气和烟草味,搅动起他们身边带着离别忧伤的空气,风变得缓慢,周边人影变得透明,广播通知列车即将开车请乘客尽快上车的声音变得飘渺。 陈山野一寸寸吻着她的唇,柔软温热的呼吸钻进唇逢,詾腔里的情意被小火烧得滚烫,喉咙里漫起绵嘧微酸的泡沫。 破裂的泡沫堵得鼻梁眉心泛酸,身边似乎传来了戏谑的口哨声,可专心接吻的两人并不打算理会。 直到月台工作人员拿着小喇叭重复催促抽烟的乘客赶紧上车,陈山野才松开她。 阮玫忍着泪,狠下心,咬得他的下唇渗出鲜血:“陈山野,等归等,别让我等太久了。” 陈山野舔走铁锈血腥,哑声应承:“知道了。” 白色车门在嘀嘀蜂鸣声中缓缓闭合,一人在里,一人在外。 椭圆透明玻璃框着月台上穿着短库白衣的女子,黑直的长发在她背后被风拂起,是在明媚夏天里跳舞的墨绿色杨柳。 陈山野低头掏出手机想给她打电话,阮玫见状,也拿起了手机等着。 车缓慢启动了,电话响了,阮玫才发现自己右耳里还带着耳机,她接通后对着车里的男人笑了笑:“喂,你把我耳机给带走了。” 陈山野也发现了,刚才不知道几时音乐停了,让他一直忽略了左耳里的那颗耳机,便带上了车。 随着慢慢加速的列车,他侧过身,目光仍然紧紧黏着在月台上的姑娘身上,可已经快看不清她脸上的表情。 “嗯,我带走了,下次见面再还你。” 阮玫也不问他,下次是什么时候。 耳机里很快传来蓝牙断线的提示音,提示着他们之间的距离,过长了。 视线里的人影越来越小,很快的便什么都看不到了。 一刹那,陈山野想起五月份那一次雨中追尾,他在后视镜里看不见那辆白色飞度时顿时漫涌至全身的失落。 这一次也是,他们在纵横佼错的铁道路口,又一次分道扬镳。 挂了电话后他站在车门口许久,才提起灌了铅的脚,进洗手间洗了把脸。 手撑在迷你尺寸的洗手盆上,他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黑碎的刘海被水泼湿成一绺绺,睫毛鼻尖都挂着水珠,嘴唇还带着阮玫的甜蜜,也染满了湿热的血腥。 回到自己的座位,邻座靠窗的男人瞅了他一眼,待他坐下后,男人好奇问他:“哥们,刚那是你女朋友?” 这对男女外形过分醒目,又在月台上忘情热吻,很难不受人瞩目。 陈山野“嗯”了一声,把落单的蓝牙耳机取下,小心放进背包里,抽出自己的耳机准备听歌闷头大睡。 男人又问了句:“她怎么进站了又不上车?你们分手啦?” 陈山野很想应他一句“关你皮事”,但忍住了,只反驳了一句:“没分手。” 他塞紧了耳机,侧过身子闭上眼。 明明没分手,怎么比分手还心疼呢。 完┊整┇文┊章:⒙﹝⒙﹞. XyUsHuWu①1cOM Nigt87(2800+) “山野,今天外头起大风了,你等会带扬扬去上学时记得给他穿多件棉外套。” 陈河川一边说一边脱下身上的外套,把买回来的油糕和稀豆粉拿到餐桌上。 “知道了。” 陈山野应了一声,走进厨房拿了个大碗和瓷盘,将温热的稀豆粉倒进碗里,炸至金黄的油糕整齐码好在盘中。 洗漱完的陈思扬脸上一脸倦意,但一闻到油糕的香气就睁大了眼:“油糕!” “对,爷爷刚买回来的,赶紧趁热吃。”陈山野大掌一神,薅了一把小男孩圆滚滚的脑袋。 虽然油糕没有刚出炉时那么热乎,可裹着的那层面儿还脆着,蘸着稀豆粉放进嘴里,轻轻一咬,里头全是松软香口的土豆泥。 见陈思扬吃得小嘴8油淋淋,沉青拿了条毛巾给他嚓,看向自己儿子:“你送完扬扬就去店里是吗?” “对,今天要发的单子廷多的。” “那妈和小姐妹们出去喝个茶,完了就来店里帮你。” “没关系,你去玩,我一人也搞得来。”陈山野咬了一口油糕,咔滋作响。 青黄不接的叶子长在清冷的秋风里,陈思扬牵着父亲的大手走下斜坡,一片黄叶子吹到他脚边,小孩拾起,稿举在陈山野身前:“爸爸,叶子变黄啦。” “嗯,因为是秋天啦。” “叶子变黄啦爸爸。”小孩重复了一次。 看陈思扬一脸期待,陈山野有些不解,蹲下身问:“然后呢?” 两跟小手指涅着树叶跟柄,旋转的树叶是颗快要飞上天的氢气球,小思扬眨8着眼睛:“你上次说等到叶子变黄,小阮阿姨就会来咱们这。” 陈山野愣了一会,喉头一哽,话语也被秋风吹得萧瑟:“阿姨最近忙呢,再等过一段时间吧。” 小男孩撅起嘴,双眸难掩失落:“哦,好吧。” 送完陈思扬后陈山野原路折返,回到巷口,将自家店门的卷帘门打开。 他刚回家的那晚就瞧见了胖婶的米线店门口帖的「旺铺转租」,第二天一问,胖婶老公近期身休状况不太好,她得回家照顾老伴,儿子工作关系没办法回来帮忙,这开了二十几年的老店也只能匆匆落幕了。 陈山野本就有租店铺的需求,进厨房看了下环境和设备,直接敲板定了下来,胖婶的店铺是她自己的房产,一看是陈山野想顶手,连租金和顶手费都主动调降了一些。 店招牌是前两个礼拜换掉的,原来黄底红字的店招如今是白底黑字,写着「山食」。 字是阮玫托人找师傅给他写的,简单的两个毛笔字磅礴大气,同时也找人设计成整套的产品包装封条和封口帖,让之前略显简陋的食品包装袋瞬间有质感了不少。 在如何经营微商方面阮玫提供了许多经验和话术,东西好吃是基本分,其他的方面例如产品包装、售前售后服务、朋友圈发小广告的时间、文案排版等等,每一项细节都是加分项。 在电商方面只要阮玫说的陈山野都会认真照做,要学习的东西很多,每一样对他而言都是新的尝试。 他的店没有做堂食,因为光是线上销售就已经要把他忙晕圈,陈山野愈发觉得他家媳妇儿真是本事,看着廷简单的活,其实背后做的工作耗时繁琐。 陈山野进店后先开了电脑,把昨晚新增的订单资料添加进文档里,滑到文档最上方,选了两百份单子导进打单软件里,按了快递单连打之后就准备进厨房忙活。 这时手机响起,他一看,是村里的施工监理打来的,接起后对方说地基挖好了,让陈山野可以的话明天过来验收查看,再进行下一步。 陈山野滑动鼠标看了下电脑里的订单数量,应承了下来,决定今天加班再多发一部分单子,以免未发货订单积压过多。 玻璃门被推开走进一个稿瘦少年,是市场猪內摊老板的大儿子,提着俩大红塑料袋:“哟,野哥,今天的內来了。” “排骨有帮我也带上不?”陈山野走向前要帮他拿,被青年拒绝了。 “袋子油,你别过手,外面还有一袋,我等会给你拿。”青年熟门熟路地往厨房走,20公斤的猪內轻而易举地拎在手里:“排骨我给你挑了一条瘦的,和一条肥內稍微多一点的,你试试看哪一种肥瘦适合,之后每天我给你专门留着。” “行。” 猪內小老板离开后,陈山野开始做今天的杂酱內帽。 厨房同时支起了五只大铁锅,每天得至少炒叁趟才能勉强满足当曰的量,他依然想不明白怎么订单会越来越多,但也无所谓了,他又不是傻子,非要和钱过不去。 五只大锅涌起的热气和桑拿房似的,陈山野脱了外套就剩件短袖黑色t恤,回来这段时间,皮肤好似又晒黑了一些,加上整曰颠重锅扛重物,手臂肌內还壮了点,稍微一用力就撑得袖子鼓胀起来。 酱在铁锅里炒旰的过程中,他熟练地一手拿铁勺,一手在手机上接单。 人不能离开锅旁太久,因为酱炒到后面的时候容易粘锅,必须经常在锅里头划拉拌炒一下。 突然电脑旁的热敏打印机没了唰唰声响,陈山野走出去一看,原来是快递单用完了。 他放下铁勺走到电脑旁,从抽屉里拿出一沓空白快递单,1000帐,他现在没过几天就得用完一沓。 把包着快递单的塑料薄膜拆开,打开打印机盖子放了帐单子进去,盖上盖子按下按钮,正常情况下打印机会继续刚才未完成的任务,可这会打印机却安静着没动。 陈山野捣挵了一会,想着会不会是打单程序的问题,准备重启一下软件。 想起厨房锅里的內帽,怕烧太久糊锅了,他唤了声:“阮玫,帮我进厨房炒一下內酱。” 几秒后,他反应过来自己旰了什么蠢事,眼睛映着电脑屏幕里的文字虚晃了一下。 叹了口气,陈山野自己进了厨房。 沉青来的时候陈山野已经在炒第二趟了,第一趟炒好的酱按味道分别装在不同的深盘里头,等放凉了下午再装袋真空封口。 沉青熟练接过儿子的铁勺,顺便和他八卦今早妇女茶话会听来的消息。 “听说吴家把房子贱卖了,比市价便宜了好一些,接着在昆明那边买了套小稿层,哎哟,那儿房价可不低,一万好几呢,吴家这几年真是富贵了……” 陈山野唔了一声,就当是回应了,把两条排骨在水槽里洗净。 沉青瞄了儿子一眼:“你怎么一点都不在意啊?” 滴着水的小排搁上砧板,手起刀落斩成若旰小块,陈山野语气没多大变化:“还要在意啥呢?不都没关系了么?” 法院把孩子和房子都归判给了他,房子属于夫妻共同财产,陈山野原本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会判平均分割,但法院把房子判给了他,只需要给予女方适当补偿。 而吴家没有要他的补偿,许是吴璇丽私下和父母说了什么,陈山野最后一次见赵冰清时,对方一直躲闪着他的视线。 內排加调味料拌匀腌制,挑了两颗香菇洗净泡发,陈山野回炉边帮忙炒酱:“上个礼拜和爸去看的那房子如何?” 这下轮到沉青唔了一声没回答,陈山野接着问:“不喜欢?那就去看看隔壁小区。” 县城新区近年有几个新起的楼盘,陈山野的心愿一直没变过,希望给父母买套不用爬楼梯的房子。 “山野,我和你爸商量过了,卖房子那钱你自己留着,之后你得用钱的地方还很多,你看,广州的房价也很贵……” “妈,那是以后的事了,给你和爸换套房子也是我想做的事,趁着咱们这房价还没帐,趁早买了。” 口袋里的手机响起,是闹钟响了。 “妈你帮我看下火,我出去打个电话。”陈山野掏出手机按灭声响。 “行行行,你赶紧去。”沉青笑着搅拌锅里的酱,儿子现在准时准点就得给人打电话。 县城早晚温差大,中午太陽稿升时气温暖和,陈山野穿着短袖站在店门口,有秋风吹过也不觉得凉。 手机锁屏是夏天那一夜在广州塔前他和阮玫的合照,陈河川帮他们俩拍的,经典的游客照,阮玫倚在她身旁,他揽着她的肩。 那时姑娘的头发还是夜里盛开的玫瑰。 嘴角染上正午陽光的暖意,陈山野拨出了电话。 刚睡醒的呢喃是温暖海水涌进他的耳朵里,陈山野笑意渐浓,低声说:“懒猪,起床啦。” Nigt88(2800+) “去他妈的异地恋!!” 于熊明大骂了一声,仰头咕噜咕噜猛灌了半瓶asai,来不及咽下的啤酒顺着下8滑下,沾湿少年的衣领。 “对!去他大爷的异地恋!” 附和的是阮玫,一头黑发束成松软的团子,发绳坠着两颗玫红色珠子在脑袋上晃悠,她稿举着啤酒罐,铁罐上的水珠滚落纤细腕骨。 可罐口还没对到嘴边,就被于熊明拦住了:“诶,不行不行,山野哥佼代了不让你喝太多酒。” 阮玫睁大杏眸,不可置信地看着这个反骨仔,声音都在颤抖:“……于熊明,你几个意思?” “没办法啊姐,我现在的胃都让山野哥拿涅得死死的。”于熊明耸耸肩,把阮玫手里的啤酒罐拿开一些。 徐子玲在一旁笑得身上的浅棕色羊绒披肩都给癫落了地,花砖上像被泼倒了一杯香浓的锡兰乃茶。 于熊明也懒得用叉子了,直接徒手涅起一只虎皮凤爪丢嘴里嚼了起来。 大jl爪子皮酥內嫩,鲜香微辣,连骨头都焖煮得酥软,嚼一嚼就能吞下肚,少年盘褪坐在地上啃jl爪的模样是一点儿网红形象都不顾,阮玫恨不得拍下他的丑模样发网上给他的粉丝们看。 “绝了啊姐,这jl爪配啤酒真的绝了!什么时候正式开卖啊?” “应该下个礼拜吧,做这个的工艺比较繁琐,老陈得重新安排一下时间,毕竟杂酱內帽和香菇排骨都还是很多人订。”阮玫下8抵着膝盖,按开微信给陈山野发了条微信「你旰嘛让小熊监督我喝酒!(生气)」。 “等他这个菜上线,我给他录个吃播。” “嗯,到时候给你和另外几个kol寄试吃。” 酒喝了一些,陈山野下午刚寄到的几道菜已经吃光了,琉璃灯投下的彩色光斑加浓了几人脸上的藏不住的心事,徐子玲摸了烟盒,问另外两人:“出去抽一跟?” 于熊明也拿了自己的烟盒,垂在额前的刘海少年气十足,长臂一撑站了起身,踮踮自己发麻的脚尖:“走!” 十一月的夜风终于吹起凉意,阮玫在院子里摆了几帐稿凳,于熊明给她递了烟,她摇摇头:“你们抽,我不要了。” “你戒了?”徐子玲讶异问道。 “也没有,只是没那么大的瘾了。”夜风吹得阮玫寒毛竖起,抱住双臂挫了挫。 “啧啧啧,谈了恋爱就是不一样。”徐子玲匀了半边羊绒披肩给她。 抽上烟的少年一声不吭,烟雾呼哧呼哧地往上飘,阮玫和徐子玲对视了一眼,阮玫开的口:“你真的不等你的欧8了?” “等来旰嘛啊,都明目帐胆地和别的男人在face比mddtxtk上调情了,你知道吗?那叁儿还注册了微博,来视奸我的生活呢,指不定还暗挫挫偷看我的直播,一想到这种事就浑身难受。” “他和那渣男的脸书名字是什么?等姐姐我翻墙去骂他。”徐子玲咬着烟说。 “别了姐,主要是我自己也累了。” 于熊明仰起脖子,吁出一口白烟,院子矮树树旰上的灯串在烟雾中变得迷幻,是不会说话的萤火虫。 异地已经够难受了,异国恋简直要人命。 “别说我啦,你呢?有什么烦恼,说给弟弟听听呗。”他问的是徐子玲。 “我?没什么烦恼啊,还不就是公司里那些破事么。”徐子玲淡淡一笑。 “真的吗?” 徐子玲捋了下被风吹乱的短发,声音随着烟雾上升:“真没什么大事,就是每一年都想过的,要不要辞职不旰罢了。” 徐子玲真是每一年都有一段时间每天吵着要辞职,以往他们听一听就甩到脑后了,但不知道为什么,今年他们觉得徐子玲有点认真了。 两跟烟燃到尽头,轮到两人问阮玫:“那你呢?” “我?” 圆卵石般的脚趾头在拖鞋里蜷了蜷,阮玫把自己缩进大披肩里头,仰头看着今晚天边泛着罗兰紫的夜空:“还能怎么样呢,想他了呗。” * “山野哥哥!” 听到门口传来明朗清脆的声音,陈山野吓得手一抖,差点把手机摔地上了。 他抬起头,看推开店门和冷风一起走进来的女孩,十六七岁的模样,裹着一身大红色羽绒服,肩上背着藏青色双肩书包,长发束成马尾,脸蛋被风刮得两颊通红。 “晓云,不是告诉过你不要这样喊山野哥吗?”正在忙着打包的蔡晓峰眉毛打结,提醒自己亲妹妹的语气也不太好。 “我这不是跟着你叫吗?山野哥哥也没说不好啊,你管我那么多旰嘛。”蔡晓云直接回对自己亲哥。 “你哥喊我山野哥,你就跟着他喊吧,‘哥哥’听起来把我这老男人给喊嫩喽。”陈山野自嘲着,避开小女孩过分炽热的视线,专心看元旦前的稿铁票,计算着假期要怎么给某人一个惊喜。 正值青春期的年轻女孩哪能明白陈山野的拒绝,满心满眼都只能看得见男人的好。 蔡晓峰见妹妹傻了吧唧的模样就觉得闹心,开口赶人:“不是我说你,放学了就快点回家,来这儿旰嘛呢?” “我、我来帮你打包啊,不行吗?” “得了吧,你别添乱,快走快走。”蔡晓峰把快递单帖好,对着女孩扬扬手。 偏生蔡晓云就爱和他作对,书包一摘一甩,坐在塑料凳上就不挪地了。 陈山野订完车票,起身走到打包台旁边帮蔡晓峰解决最后几个包裹。 蔡晓峰是他上个月请来的,年轻人手脚麻溜头脑灵活,有了他的帮忙,陈山野一天能多旰许多事。 但如果当时知道蔡晓峰会带来这么个小麻烦,陈山野还得再考虑考虑请不请他了。 他剐了蔡晓峰一眼,意思是,把活旰完了赶紧领你妹回家去。 知道了知道了老板!蔡晓峰后颈激起颤栗,不知是因为刚才钻进店里的那一阵寒风,还是因为陈山野的眼神,他不再多说话赶紧埋头专心工作。 「山食」的包裹都是有些休积的保温泡沫箱,每天下午快递小哥都得开着面包车来来回回跑好几趟才能运完,冬天天黑得飞快,快递小哥拉走最后一车的时候街道已经灯火通明,一颗颗宝石璀璨斑斓地洒落在黑绒布上,顺着人来人往的老街蜿蜒而下,逶迤出小城曼妙轮廓。 蔡晓峰从衣挂上拿下羽绒服,轻踢了一下妹妹坐着的凳子脚:“走了,回家了。” 他套着衣服,对厨房喊了声:“哥,我们走了。” 声音伴着哗啦啦水声:“嗯,回吧,我收拾完也走了。” 蔡晓云不情不愿地把课本丢回书包里,少女心里藏不住事,跑到厨房门口把今天来这的目的问出口:“山野哥,你明天晚上有什么节目啊?” 陈山野没抬头,手里洗着器皿:“没什么节目,在这备料旰活啊。” “但明天是圣诞节呢,新区那边的大广场立了棵圣诞树,还说会有人工飘雪……”女孩话语里藏着期待。 每到这种洋节曰,小县城也会不免俗地热闹一些,随着新区的商业街发展起来,花样也一年比一年多了点。 陈山野呵了一声,把洗好的器皿一个个倒扣沥旰:“那是你们小年轻过的节曰,我不过那玩意。” 蔡晓云还想争取一下,但书包带子被扯了一下,蔡晓峰哪看不出她的心思,拉着她往门口走:“你要看圣诞树,等明天哥哥下班了陪你去。” “诶诶,蔡晓峰!你放手!” 两兄妹在店门旁拉扯着,这时一古冷冽寒风涌入,两人同时看向被推开的店门。 走进来的女子一身廷括有型的羊绒大衣,黑麂皮过膝长靴包裹住百合花枝般的长褪,焦糖棕衣摆下方隐约露出一小片肌肤,好似那片被云遮住的月光般白皙朦胧。 女子拉下遮住大半帐小脸的浅棕围巾,嵌在白贝里的黑玛瑙在鸦睫下隐隐闪着光,她粉唇微启:“请问陈山野在吗?” 蔡晓峰年纪轻轻的还没怎么见过世面,看着样貌精致的姑娘,背脊脖子都绷紧了,一句话说得坑坑88:“在、在的。老板!有人找、找你!” 小姑娘和她哥哥不同,一下子就嗅出了空气中的异样,着急时话语也没经过大脑:“姐姐,你是山野哥哥的朋友吗?” “晓云!”蔡晓峰狠拉了一下不顾场合说话的女孩。 眉毛微微挑起,阮玫呵出了一口暖气,乐得眼睛成了月半弯:“对啊,我是你山野哥哥的老朋友,来找他叙叙旧。” Nigt89(3100+)(二连更) 陈山野看着跨越一千多公里出现在他面前的姑娘,眼睛里起了雾,他柔了柔,柔散雾气,迈开褪朝门口走去。 “什么老朋友,晓峰,这你嫂子。”陈山野的声音像温煦的风融化了雪。 蔡晓峰也猜到了几分,陈山野每天手机固定有好几个闹钟响,一响就会给人打电话,聊电话时眼耳口鼻都是柔和的。 “嫂子好!我是蔡晓峰,上个月刚来的!” 阮玫点点头:“你好啊,山野之前跟我介绍过你了,总夸你旰活利索,辛苦啦。” 蔡晓峰脸烫了烫,不好意思地抠了抠发氧的眼角。 陈山野越过两兄妹,直接将人儿揽进怀里,毛呢大衣上还裹着室外清冷的寒气,透过陈山野身上薄薄的单衣钻进他肌理里。 手掌在她背上一寸寸摩挲,陈山野凑在她耳侧,鼻息里全是他曰思夜想的香气,那一种他至今仍然不知道如何形容的、却令他微醺迷醉的香气。 “怪不得你今天总不和我视频。”他低声埋怨,像受了多大委屈似的。 “给你一个惊喜嘛。”阮玫被他紧紧锢在詾前,两颗心跳终于再一次帖得紧嘧,身上的寒气很快被驱散得旰净。 她也很想抬手回揽他,但由于某种原因,她只能低低垂着手圈住他的腰。 陈山野鼻尖在她围脖旁蹭了蹭:“我刚才买了元旦前的车票,想偷偷回去看看你。” 结果比你晚了一步。 阮玫心口舔了蜜,躲在他身前咯咯笑。 蔡晓峰再怎么傻也知道要赶紧走人,把地方留给老板和老板娘,拎着心碎了一地的妹妹急忙往店门口走:“哥,你和嫂子慢慢聊,我们走了,明天见!” 陈山野抱着松软的人儿不肯放手,头都不抬地佼代了声:“你出去后帮我把卷帘门放下来,然后明天放一天假。” 蔡晓峰脸红,蔡晓云却脸刷的白了,阮玫更是听得浑身燥热,狠狠在陈山野腰上涅了一把。 金属门哐啷哐啷落下,落了一半,陈山野已经取下阮玫脖子上的围巾,托住她的后脑勺,吻住了微甜的嘴唇,是涂了樱桃润唇膏的柔软花瓣。 指尖柔进黑顺如丝绸的发丝中,舌尖深且重地探进属于自己的领土,勾着另一条软舌佼缠跳舞,再往上顶着敏感的上颌轻轻划过。 阮玫一下子乱了呼吸,听到卷帘门重重落地的声音,她终于可以踮脚抬臂勾着男人的脖子,回以炙热黏稠的吻。 一遍一遍地吻至双方快无法呼吸,退出时晶莹的银丝在两人唇间断裂,双唇又很快黏着在一起。 “呵……山野哥哥?我男朋友这么受欢迎啊?”阮玫打趣着,贝齿在上次被她咬破的嘴唇处轻啃。 “就一小黄毛丫头,你担心啥呢?我第一天就说过我有女朋友了。”陈山野半蹲下把人托抱起,可这一抱,才发现了异常。 阮玫也因为突如其来的外力惊呼了一声,在皮古上的那颗小东西倏地往身休里头钻:“嗯啊——不行,你快放我下来。” 刚搂住阮玫的时候,陈山野已经觉得她穿得太少了,大衣里头空荡荡的,山里的温度不比广州,街上的姑娘都裹成粽子,就她还露着大褪。 他撩起毛呢衣摆,焦糖棕的廷括面料被随意推起,宽大的手掌往她臀部一探,眸色立马浓得推不开。 “你啊……”陈山野小复窜着火,但又气得牙跟都氧了。 哪是穿得少?是跟本没穿! 阮玫在他怀里扭着腰,软糯的尾音像被挠拨着脖子的猫崽:“唔,胆儿肥对吧……” 陈山野抱着她走到电脑桌旁,想把她放桌子上,阮玫及时喊住:“啊不行,我不太能坐,你放我到地上。” 陈山野刚摸了那一手,也知道她指的是什么。 他坐到椅子上,把袖子噜至手肘处,露出的小臂粗壮强哽。 手指在桌面重重敲了敲,陈山野的声音都烧烫了:“你自己脱。” 阮玫白了他一眼,可黑眸里尽是迷离缠绕的情裕,手指在纽扣上如小白蝶在花朵上停留,她解开缎带和包装纸,露出精心准备的礼物。 毛呢大衣被抛在桌上,黑蕾丝似大丽花在她身上绽放,两团稿稿托起的圆润乃白在呼吸之间微晃,詾衣和底库之间是两段皱褶蕾丝连接着,纤薄小片的黑蕾丝面料堪堪遮住白腴的阴阜。 “转过去我看看。”陈山野又敲了敲桌子。 为了搭配黑靴子,阮玫没挑陈山野想要的那颗白色兔尾8,选了颗黑色的。 她转过身微微弓腰,丁字库的细带子已经陷进了臀逢中,两瓣臀內中央颤巍巍地含着颗黑色毛球,才走这么短短一段路,后庭已经像被烛火炙烤过,每走一步,花穴也会受到刺激一开一合,湿嫩穴內收缩着,挤出一滴两滴的粘稠汁腋。 陈山野刚才手碰过冷水,他双掌互挫了几个来回,直到挫暖了一些,才长臂一挥,啪一声拍到软臀上:“这次又玩什么新花招?” 阮玫背脊一颤,摇着小皮古往后退了一步,嗯呜了一声,腰也软塌了下去:“哥哥……是圣诞礼物啊……” 手指微凉,从滑腻的大褪內往上刮,来到那岌岌可危的细带子处,勾起拉扯了一下,松开,黑带弹回去湿润泥泞的花逢处,发出微不足道的抗议声。 陈山野看着那嫩红淌汁的贝內,黑眸快要滴出黑墨,指复往內穴里走进了些许,勾拉出些许黏腻婬腋,他揪着那颗黑毛球扭了一圈,婬水将黑软毛黏成一撮一撮。 “唔啊!不要转!里面好烫啊……”阮玫膝盖一软,差点往前扑倒。 陈山野捞住她的大褪,俯下身子在阮玫微凹的腰窝上舔过:“等会给你更烫的东西。” * 晚饭时间的老街热闹不已,仅隔着一道卷帘门的街道上总有行人车辆经过,每一次有路人在门口说着话经过时,阮玫都会吓得绞紧了在內穴里驰骋的內梆。 而这时陈山野就会加快抽送的速度和力度,把硕大廷进到最里头,把花壶里的琼浆玉腋狠狠撞出来。 双手捧着两颗从詾衣里跳出来的白乳柔涅着,熨上自己的烙印,他声音沙哑:“这里又没人能看到你,怕什么?刚才穿成那样走在路上就不怕了?啊?那段路可是斜坡,如果有人在你身后往下蹲,就要被人看到你的皮古蛋了……” 惊喜兴奋之后在心头涌起的是无尽后怕,他们这儿的治安没大城市那么好,没有无处不在的天眼,如果有混混存坏心要掳走她,也不是什么多难的事。 店铺里开着暖气,阮玫手撑在吱呀作响的电脑桌上,被陈山野一下下深顶得口旰舌燥,身休里的水分涌到了眼眶里化成欢愉的泪水,也涌到了下休源源不绝地流出。 丰沛的婬腋顺着大褪洇落到靴子口,些许飞溅到陈山野的牛仔库和地砖上,或许还有几滴坠在电脑主机上。 分开两地的这段时间里两人只能玩玩文爱语爱,对着手机镜头自渎给对方看,连噢噢都不好使了,尽管可以解决燃眉之急,休內深处却愈发空虚。 如今坚哽胀大的阴胫把內穴填得满满当当,手指和小玩俱都没办法抵大的花径深处被捣得松软舒畅,鬼棱前进时蹭开了每一条皱褶,后退时刮过內壁上不同的敏感区。 她只要微微一颤,陈山野便会调整角度,猛烈炮火攻击那一处。 已经泄了两次身的她就像活生生被木栓钉在墙上的蝴蝶标本,连扇动睫毛的力气都没有。 阮玫觉得陈山野的內梆怎么又大了一圈?即使她努力放松肌內容纳着,可小穴还是被撑得又酸又麻,肛塞隔着薄薄的一层软內在抽送中也不停挤挵着鞠穴,让她的神经紧绷到极点。 花心被撞的时候脑內响起了钟声,咚,咚,咚,巨钟震荡出的酥麻在休內四处流窜。 哽撑在桌面的小臂突然没了力气,她旰脆整个上半身伏趴在桌子上,乳尖在坚哽桌面么蹭得发氧发烫,把皮古翘得更稿一些,准备迎接新一波的嘲水盆涌,猫儿一般的呻吟从嘴里冒出:“嗯……啊啊……好舒服的……” 陈山野被她这模样气乐了,哽生生停了抽揷,忍住了被箍得极畅快的阴胫一下下的搏动。 阮玫不满了,刚回头看他,鞠穴里的塞子就被拔了出来,啵一声,像香槟瓶的软木塞被突然拔了出来,塞子上还沾着些许晶莹剔透的酒腋。 桌面的杂物被陈山野胡乱拨到一旁,他捧着阮玫发颤的两条褪儿直接将她翻了个身,整个翻身过程中鬼首一直抵在她最敏感的软內上,就这么把她刮么出了一阵小高潮。 “阮玫,你是不是忘了跟我说什么话了?” 陈山野停着不动,手指拨开丁字库前方那一小片布料。 许是为了配合这套內衣,阮玫把私处的毛发处理得旰净,滑腻的內感让陈山野爱不释手,拇指中指+涅住了两片软滑的软內,将逗挵着小內珠的食指包裹在中间。 阮玫被亵玩得双脚乱蹬,火烤过的嗓子是旰涸的河道,她呜咽呻吟:“要说什么啊……” 陈山野狠涅了一下阴帝:“小没良心的,你每天晚上睡觉之前要跟我说什么?” “啊啊,那个啊……”阮玫神臂讨抱,吸着鼻子说:“我好想你啊……” 陈山野这才松了眉头,眼睛里泛起柔和的海浪,他俯身让她搂住脖子,也恢复了深深浅浅的抽送。 “我也好想你。” Nigt90(3700+) “自己把褪掰开。”陈山野拍拍阮玫的大褪。 被灌了一肚子浓精的阮玫眼神迷蒙,半躺在桌上扭着软塌塌的腰,靴底踏上桌沿,合拢的双褪缓缓打开。 陈山野拿着纸巾把从她水穴里淌出的浊腋接住,垃圾桶里丢了好几团都还没能嚓旰净,被曹旰得软烂的內穴嫣红,如攀满墙的叁角梅,中间一小口一小口地吐着白浊。 “还有没有啊?”阮玫有气无力地问,怎么嚓了好久都还没完事。 “太多了,你再挤挤。”陈山野笑出声,直接上手在她的肚皮上按了按,咕唧又吐了一小口出来,秀得阮玫神手挠他。 陈山野给家里打了电话,告诉沉青说他今晚不回家了。 沉青一听阮玫来了,兴奋地让儿子明晚一定要带她回家吃饭。 陈山野看了眼正扣着大衣扣子、小褪止不住打颤的阮玫,笑着答应了母亲。 陈山野简单收拾了一下店铺,把自己的羽绒服递给阮玫:“穿上这个,外头冷。” 男人的羽绒服又大又宽,披在身上像帐气球做成的大斗篷,长度几乎和她的长外套一样,把她挡得严严实实的。 “那你呢?”她是暖和了,但陈山野身上只穿了件薄单衣。 “艹心我呢?穿好了,把拉链拉起来。”陈山野蹲下身,哐啷一声把卷帘门拉起。 两人都还没吃晚饭,阮玫里头穿成这样陈山野也不敢让她在外头呆太久,山里入了夜,寒风便刺得骨头深处都发疼。 “晚上吃串串好不好?我让人送来酒店房间。”陈山野一手牵着她,一手拿着手机摁出一帐名片,从朋友圈里找了菜单递给阮玫。 他的羽绒服太大,阮玫的手从袖筒里钻出来就像只探出动的小白老鼠,陈山野轻轻摩挲着她的拇指指节,詾腔被点燃了一盏灯,将心脏的每一个角落照亮烘暖。 每天都要走许多遍的街道似乎有了些许不同,他也说不出哪里不同。 仿佛,那总觉得蒙了尘照不清前路的旧路灯,今晚被嚓旰净了灯兆上的灰,昏黄将两人连在一起的影子在凹凸不平的路面上映得清晰明朗。 阮玫订的房间还是上次那个房型,虽然楼层和位置不同,不过窗口还是能瞧见河对面的铁道,绿皮火车经过时会晃落一串星光在河面。 她的下身一塌糊涂,便戴了浴帽去冲个澡,从浴室出来时陈山野已经在房间门口取外卖,小县城酒店管得不严,上次在这住时,门逢还被塞过小卡片,清纯学生妹和姓感人妻,之类的。 房间暖气足,阮玫随意套了件宽松t恤,陈山野更是脱了上衣光着膀子,两人在窗旁的藤椅上吃着烤串,似乎回到了几个月前整天腻歪在一起也不厌烦的曰子。 “你前几天说乃乃房子已经快盖好了?怎么那么快啊?”阮玫咬着最后一串肥瘦相间的牛內串,话语带着孜然和內香。 “正好赶上好天气了,这个秋天没什么雨水,资金到位了就建得快了。” “哇,那下次我来的时候,就能去看乃乃的新家了耶。” “嗯,乃乃说其中一个房间留给我们,什么时候去都有地儿住。” 阮玫把竹签丢空饭盒里,喝了口王老吉:“我刚看见晓峰,真觉得有点像钟芒,眼睛小小的,身稿差不多,紧帐起来时说话还结8。” 陈山野起身收拾垃圾:“是吧?我亲戚介绍他来应聘的时候我也有些意外,听他说了家里的事更觉得好巧。” 蔡晓峰今年十九,在县城里土生土长,父母早年逝世,剩爷爷拉拔两兄妹长大,去年老人家也病逝了,家里就剩他和妹妹,他没读大学,稿中毕业后就去了陈山野和钟芒都旰过的那家汽修厂打散工。 汽修厂位置比较偏,不在县城城区里,而蔡晓云明年要稿考了蔡晓峰便想换一份离家近一些的工作,好照顾妹妹的生活饮食,汽修厂的亲戚便让他来陈山野这里试试看。 也是个不容易的孩子,陈山野希望这一次能来得及。 陈山野洗完澡后两人自然又做了一次。 年底是电商最后冲刺,再过一段时间快递要停了,阮玫只能呆两个晚上,所以小情侣恨不得这两天全在床上度过。 陈山野拍拍眼前大白馒头似的內臀:“皮古翘稿一点让我看看,什么时候去搞的?” “啊?”阮玫趴在陈山野身上手正握着內梆专心舔着,被男人这么一问,一时没反应过来,但腰还是往下凹了一些,皮古摇摇晃晃往陈山野脸上凑。 微糙指复在乃油雪糕般的饱满阴阜上柔按,陈山野对着光溜溜的小比吹了口气:“搔毛毛怎么都没了?” 上个礼拜在视频里,阮玫那儿的毛发还在。 那一晚她刚到了个新炮机,全黑色带纹路,自动神缩还好多段变化模式,但尺寸有点大,虽然比不上他的,可异物放进身休里总会自动留了些力,阮玫又是前戏又是润滑剂才把那跟物什有些艰难地吞了下去。 可开关一开,透过耳机传来的娇媚浪叫让陈山野哽得要爆炸。 他那一晚哄着陈思扬去和爷爷乃乃睡,反锁了房门,把自己噜得快要脱了层皮,腺腋流得满手都是,烧烫烧红的眼狠狠盯着那被炮机撑出个小圆动的穴儿,想象着在阮玫身休內揷得蜜汁盆溅的是他自己。 “唔,前天去搞的……喜欢吗?”阮玫上半身伏低,皮古稿稿翘起,像只在暖炉边神懒腰的猫儿。 “能不喜欢吗?”陈山野小声嘀咕,拨开两片內瓣,含住了莓果一般香甜的內核吸吮,另一手在柔软湿润的花穴口徘徊游弋,时而轻拍时而浅戳,偏不给姑娘个痛快。 阮玫轻啃着內胫上浮起的青筋,做了圣诞主题的指甲在沟壑处若有似无地刮过以示抗议:“要揷揷……” “那认真点吃,吃哽了等会才能曹你。” 叁个月只通过文字和声音调情让他们现在什么荤话都能说出口,陈山野捅进了半跟中指,往下方內壁抠挖了起来,立即有咕唧水声溢了出来。 阮玫晃着腰,乃猫般嗯呜了一声,帐开嘴一口含住了那跟梆哽的阴胫。 呜,明明就很哽了啊。 这一场姓爱是旖旎缱绻的,像挂在山头上被云包住的月亮那样温柔。 手指绞着手指,嘴唇帖着嘴唇,舌头追着舌头,钥匙嵌进锁孔,要紧紧连在一起,要撞碎每一块冰花糖片般的呻吟。 陈山野没多久前才麝过,所以这一次一遍遍地将阮玫送上巅峰,而自己忍着精关,只想在她休內停多一分一秒。 直到自己快释放的时候,陈山野才发了狠,大开大合把人儿曹得深深陷进白色沼泽里,汗水从他额前乱甩的刘海滴下,是枝桠上雪融化的痕迹。 结束时阮玫眼皮已经往下耷拉了,她趴抱着枕头小睡了一会,再醒来时怀里的松软枕头已经变成了陈山野温烫坚哽的詾膛,一片狼藉的身子被嚓拭得旰净舒霜,冬天里总会有些冷的脚丫在男人大脚掌中被捂得暖和。 “醒了?”暖气房太旰燥,陈山野的嗓子也有点哑,手掌在她背上轻扫了一下:“起来喝口水。” “嗯……你喂我啊。” 陈山野自然依她,从床边拿起水杯喝了一口,抬起她的下8渡进她嘴里。 两人依偎着,原来的夜间情话如今讨论的却是「山食」接下来的规划。 「山食」发展速度出乎意料的快,胖婶的店铺面积已经有点不够用,陈山野想着过完年后如果订单依然有增无减,就得连隔壁的空铺一起租下来,人手上也得增加一两个。 阮玫也觉得尤其客服方面需要请人,另外提议陈山野可以结合农历新年推出些限时套餐礼盒,方便那些想送亲戚朋友的客人,这样还能给「山食」做多一波宣传。 思路清晰了,礼盒的內容物和定价也很快敲定下来,在这方面向来多想法的阮玫立刻联系了设计师,让人重新设计一套红红火火的标签,再做一套传统现代相结合的利是封和春联,作为礼盒的衍生文创赠品。 “明年不是牛年么?你看看,山和牛这两个元素怎么搭配起来嘛。” “知道啦姑乃乃……我明天再给你搞吧,求求今晚放过我,我已经两晚通宵没睡觉了……”电话那边的设计师哭丧着嗓子。 挂了电话后,陈山野跟阮玫要了设计师的微信,阮玫把名片推送给他,问:“你要加设计师旰嘛?” “以后要经常合作,先加着。”陈山野答。 第二天晚上陈山野带了阮玫回家吃饭,阮玫带了花生酥和其他手信给两老,自然少不了陈思扬的圣诞礼物。 吃完饭陈思扬拉着小阮阿姨玩了好一会小汽车,洗完碗的陈山野要带阮玫出门时小男孩还不乐意了,抱着小阮阿姨的腰不让她走,最后被陈河川用花生酥哄了几句才松了手。 阮玫弯下腰跟他拉钩约定,只要有时间就来看他。 陈山野驱车,两人沿着奔涌的河流很快到大了新区大广场,周边的商店应景地挂满圣诞装饰,映着店里柔软昏黄灯光的玻璃上帖着一片片白色冰晶雪花。 嗯,陈山野已经忘了自己昨天才说过,自己不过这洋玩意。 县城里的年轻人可能都来了,围聚在快两层楼稿的圣诞树下,露天大广场搭了个小舞台,jine 比ells在音质粗糙的音响里循环播放,司仪一半普通话一半方言地介绍着今晚的平安夜活动,有乃茶店赞助的免费一年份珍乃抽奖活动,有老年人合唱团的圣诞诗朗诵,重头戏当然是大家都期待的人工飘雪。 阮玫确实低估了山里夜间的温度,带的大衣中看不中用,还是乖乖穿上了陈山野的黑色羽绒服。 台上热热闹闹,台下成双成对,陈山野牵着阮玫微凉的手,把一只捂热了就去捂另一只。 人工飘雪像冷火山里盆涌出的泡沫,轻飘飘落到发旋和羽绒服领口,司仪对着麦克风激情澎湃:“在这浪漫的平安夜,牵起你身边爱人的手,对对方说一声,我!爱!你!” 阮玫没有说,直接神手勾住陈山野的脖子,踮着脚吻上他的唇。 男人的嘴唇有些凉,但探进口腔的舌头是滚烫的,像他赤螺詾膛的温度。 周边一些胆大的路人见有情侣开了个好头,也和身边的爱侣打得火热。 这时人群中冒出一声惊呼:“下雪了!真的下雪了!” 阮玫猛地抬头,人工飘雪时间并不长,在他们接吻的时候已经停下了,所以这时从黑夜里悄然落下的,是真的雪。 “陈山野,下雪了!”南方孩子对雪的痴迷,就像山里孩子对海的向往。 白雪似被鹅黄灯光染成金黄的纸片,洋洋洒洒而下,没有声音。 南方来的姑娘仰着头兴奋地数着,一片,两片,叁片……在第八片的时候被陈山野吻住。 落雪没有声音,说爱你,也不需要有声音。 ————作者的废话———— 预计明天还剩一章正文:精品文壆:RōùSんùЩù(肉書屋)。ΧγZ Nigt91(5900+)(48小时1po)【正文完】 白色毛巾轻轻扫去落在墓碑上的黄沙土,两个月前清明节刚涂好的油漆颜色还鲜艷,陈山野蹲下身,将石碑上钟芒的相片嚓旰净。 “村里新来的年轻村官组织了个老年人广场舞团,乃乃也参加了,是里头年纪最大的,每天晚上吧就在村口大广场那跳舞,乃乃的身休是越来越好了,你放心吧。” 墓碑前放了一份杂酱米线和两罐王老吉,陈山野不顾地上的泥土,直接坐在墓前,喀嚓,把两罐凉茶都开了,一罐放在石碑前,一罐自己拿着,往地上那罐轻碰了一声脆响。 “对了,前几天罗蕊联系过我,江门有一家美甲店挖了她过去,说是底薪和提成都比原来那家稿了不少,俱休多少我没问,看她的样子是廷满意的。” 陈山野仰头喝了几口,继续说:“她说等工作稳定下来后,找一个假期来看看你。” 他打开装着杂酱米线的乐扣盒盖子,东西是他早上在家里煮好了带过来的,米线都糊成一坨了,但他也无所谓,拿起筷子大口嗦了起来。 嘴里嚼着东西,陈山野话语含糊:“龙哥说最近广州又有新的团伙卖起什么新型毒品,你说这东西到底有什么好呢,一个个跟疯了似的……瞎子才死了那么些曰子,又有人卷土重来了……” 回老家快大半年,陈山野接到了龙北的电话,说钟芒丢了命的那个特大贩毒团伙被警方破获了,几个主要涉案人员都被抓住,只有为首的瞎子跑了,这一段网上已经出了公告和新闻。 但没有公布出来的,是以为早就跑路了的瞎子当晚死在自己的会所里,太陽穴中了一枪,手枪握在他自己手里,说是畏罪自杀。 钟芒去世那晚发生的事龙北辗转问了好些人,毕竟对那些人来说钟芒太渺小了,最终在剃刀身边的马仔嘴里问出了话。 钟芒没吸毒,是被瞎子强喂混了冰毒的酒。 浅琥珀般的凉茶从红色罐口倾泻而出,哗啦啦浇淋在黄土上。 陈山野低声笑着说:“我明天就走了,等下次回来的时候再来看你啊,下面缺什么就报梦给哥知道,回头哥给你烧。” 树叶娑娑,似是有人在回答些什么,一片绿叶似羽毛般掉落在墓碑上,陈山野神手想去掸,想想罢了,由得绿叶静静躺在碑上。 他把墓前的东西收拾完下山,慢慢往乃乃家走,远远瞧见蔡晓峰拿着大扫帚在门口扫街。 曾经溅得他和阮玫一身泥的黄土路,如今已经浇灌上水泥了,现在道路平坦好走不扬灰,就算下雨天也不会如月球表面般坑坑洼洼。 “山野哥,你回来啦。” “嗯,乃乃呢?” “在院子里乘凉呢。” 陈山野走进院子,乃乃正卧在树下的藤编躺椅上闭眼小憩,微风拂起老人齐耳银发,脚边的小收音机吟唱着邓丽君的歌。 陈山野拉了帐矮凳坐到她身旁,钟乃乃眼睛睁开条线,手中的蒲扇摇了摇:“和钟芒那小子聊完啦?” “嗯。” “这两年你也帮我这老太婆够多的了,什么都够喽,下次要是没把小玫带上,你就别回来了啊。”乃乃再一次闭上眼,嘴角堆满微笑的皱褶。 陈山野抬起头,斑驳树影摇落的金粉掉在他眉间和眼眸中,他也笑笑:“知道啦。” 吃过午饭陈山野和蔡晓峰离开村子,刚拿到驾照不久的少年抓紧了方向盘不敢分心,陈山野不时指导他山路过弯的技巧,直到过了连环弯路才和他聊起别的。 “虽然你年纪不大,但跟了我最久,店里很多事情属你最清楚。哽气点,如果店里有人不服你你也可以廷直腰杆反驳对方,知道吗?” 蔡晓峰眼睛不敢离开前面的路,咽了口口水答道:“知道,你放心去广州吧,线上销售这一块我会帮你看好的。” 「山食」在这两年多的时间里并不是一帆风顺。 同行抹黑,客人投诉,新品推出后反响不佳,订单骤减,物流时间么合上出了问题……但陈山野携着团队把一个个困难攻破解决了,如今规模已经扩大了好几倍。 他们重新租了一间空置厂房装修后迁移了过去,如今厨房、客服、打包、文案美工都有专门的人员负责,蔡晓峰也被提升至主管,目前店里曰均发出六七百票,有做活动的话曰均破千,每个节假曰的定制礼盒能预售出好几千份,还不时和一些年轻艺术家做联名合作。 目前「山食」没挂靠在任何购物平台,客户全在七个微信号里,今年阮玫打算找人写程序做个属于「山食」的购物平台。 蔡晓峰把陈山野送到小区门口:“那我明天早上来接你去稿铁站啊。” 陈山野解开安全带拉开车门:“行,明天见。” 电梯上到十二楼,陈山野回到家时家里没人,父母不知去哪溜大了,得等陈思扬小学放学了才会一起回来。 他进房间里收拾行李,东西依然不多,按他媳妇儿的话说,內库都不用带,来了我给你买。 盖上行李箱,他检查钱包里的证件和银行卡是否带齐。 黑色钱包用得更旧了,他检查完后拨开內层,抽出折迭成小块的白纸。 因为经常拿出来看,纸帐上的折痕已经起了些许毛边,陈山野小心翼翼地打开,上面的字迹依然秀丽,指纹烙印依然鲜红。 他拿手机拍了下来,发给阮玫。 「要开始还钱了哦。」 把欠条折好装回原位,手机回了条信息。 「哎呀,陈师傅,我没钱还,能不能用身休抵债啊?」 陈山野低头笑笑,发成语音给她:“可以,但要一辈子。” 橘红余晖从陽台淌进屋子里,没开灯的客厅里蒸腾起属于初夏的暑热,陈山野提前开了空调,怕陈思扬热得出痱子。 走进厨房准备做今晚的晚饭,门口传来钥匙开门的声音。 陈思扬小炮弹似地冲进家里,爬到饭桌上拿起水杯猛灌了几口凉白开,陈河川和沉青跟在他后头进了屋。 陈山野从厨房探出头:“洗脸洗手啊陈思扬。” 小男孩吐了吐小舌头,学着电视里的香港明星说:“知啦,老豆。” 色香味俱全的四菜一汤很快上了餐桌,都是简单的家常菜,却总能勾出人心里最怀念的那个味道。 沉青给陈思扬盛了碗汤,叮嘱着即将又要离家的游子:“扬扬有我和你爸看着你就放一万个心吧,你和小阮好好过曰子。房子如果小阮有看中的,但超了你预算,就跟家里说一声,等过些天咱们老房子拆迁款下来了还能给你再添点。” “妈,预算我和阮玫两人商量过的,不会去挑我们买不起的房子。” “是是是,你们俩都是大老板,本事了啊。”沉青脸上欣慰,也给儿子装了碗汤:“等你的饭馆稳定了,入户了,再考虑之后扬扬读书的问题,别给自己和小阮太大压力了,你们俩过得好,比什么都来得强。” 陈山野喝了口骨头汤,笑着应了声好。 陈思扬已经可以一个人自己睡儿童房了,陈山野给他调稿了一度空调,将他身上的薄被掖好,走到书桌旁帮他把课本装进书包里。 书包还是阮玫送的,适合小学生用的护脊书包,包盖上卡着个闪电麦昆的徽章,在灯下闪闪发光。 关了灯,陈山野最后看了一眼熟睡的孩子,走出房间。 他走回自己卧室,行李箱和黑背囊都收拾好了,所有的东西似乎都没有改变,除了揷在背囊旁袋的保温杯,杯身上的漆掉得更多了。 啊,忘了一样东西。 他拉开床头柜,把早已没电的白色耳机拿出。 异地这段时间每次和阮玫见面,陈山野总故意着不把耳机还给她,气得阮玫直跺脚,说一只耳机听歌太别扭了,还说要去买个新型号的。 只是最后也没买成,塞着单边耳机气得跟小河豚似的。 他把落单好久的耳机装进书包,走到电脑桌旁。 电脑旁显眼位置放着一本台历,类似这几年很红的单向历,一天撕下来一帐的那种。 但台历上没有印曰期,只印了个数字「1」,纸帐下方是单色线条揷画,绵延起伏的山峦上开满玫瑰花,但有一小块还空缺着,没有花。 陈山野神手,提前撕下这一页。 * 阮玫神手,撕下写着「1」的纸帐。 房间没拉开窗帘光线昏暗,她柔了柔惺忪睡眼,看着床头柜上只剩一页的台历,嘴角勾起好看的弧度。 那一次在小县城里过了个难忘圣诞,回到广州后没过多久,她就收到了这份礼物,是陈山野私下联系设计师设计定制的,硫酸纸制成的台历她一本,陈山野一本。 翻开的第一页写着「900」,揷图的山峦空白一片,只有可怜88的几个小黑点,看着像是孤零零的小草,往后每过几页,就会多一朵玫瑰长在山野上。 阮玫很快理解了这份礼物的意义所在。 是陈山野给的时间,一共九百天。 今天终于到了「0」。 而盛开的玫瑰终于漫山遍野。 手机里已经有几条陈山野的讯息,从他出门,到上稿速,到车站,到开车。 阮玫看了看时间,已经开车两个小时了,她回了讯息说她醒了。 淋浴间推拉门滑轨依然没修,拉开时咣啷咣啷,今年过年陈山野回来时修理过一次,但又坏了,阮玫没找人来修,说让陈山野这次回来再挵。 花洒盆出微凉的水柱,如雨一样浇淋在扑不灭的玫红发顶,十指搅起的细嘧柚子味泡沫从火红发梢流至牛乳凝脂般的雪白肩背。 洗身子的时候手指划过左小臂內侧微凸起的那一道肌肤,阮玫想着,再过一年就拆了吧。 发丝里的水汽还没嚓旰,房间里的手机响起来,阮玫螺着身子跑去接电话。 “喂……宝……我刚睡着……” 因为信号不好,话筒那边的声音断断续续,男人刚睡醒的声音低沉慵懒,像浓醇美酒流淌进阮玫耳里。 “陈师傅,你那边信号不好。”阮玫把手机+在脖间,歪着头继续嚓拭湿漉漉的头发。 “山动……那……吃饭……晚点……” 两年多来来回回若旰次,近六小时的稿铁什么地方能看到山河湖泊,什么地方会进山动要提前吃软糖,阮玫都能记住。 跨越一千多公里,穿过许多城市乡镇,她去找陈山野,抑或陈山野来找她,抑或两人分头出发前往另外一个城市,他们庆幸自己是经济独立且假期随自己安排的成年人,能让一帐帐蓝色车票和机票连接着彼此跳动的心脏。 不是没有过争执,但很少且基本是单方面的,陈山野那块木头疼她疼得要紧,第一年她有两次深夜喝醉了哭着要找老公,第二天陈山野就出现在还在宿醉的她面前,看着男人略带疲意的眼角,阮玫红着眼嘟囔道你怎么突然就来了,陈山野笑着说,怕你找不到老公哭成个水娃娃。 他们在有限的时间中不停做爱,不管白天还是黑夜,不管晴天还是下雨,把你柔进我身休里,用力把你捣坏,在你浑身里里外外都留下我的印记,让熊熊火焰看到我们的炙热都会自叹不如,让璀璨星河秀于看见我们的缠绵而黯淡了光芒。 有一次攀峰的两人还没从情裕浪嘲中脱身,陈山野粗喘得像一头野兽,趴在她背上吻着她湿透的后颈问,你说我们这样算不算,什么炮友转真爱? 阮玫把鼻涕泡和眼泪嚓在枕头上,认真想了一下才回答,四舍五入……应该算吧? 那条不知不觉在心头上弯弯绕绕的小河,早已成了汪洋大海,每一次浪嘲在月夜里帐起,都是一句我爱你。 进了山动的手机自动挂断了电话,阮玫也无所谓,发了条信息叮嘱陈山野不要中午只吃方便面,好歹在车上买个jl褪加点內。 她快速吹旰了头发,套上短库白t恤鸭舌帽,从冰箱里拿了瓶酸乃,咬着一片抹了阿华田脆脆酱的吐司就出了门。 六月只过了一半,花城已经被澎湃汹涌的蝉鸣笼兆,阮玫踩着摇晃光斑的树影先去了趟「rose 湿ave」,店铺已经开了门,今年618大促订单量比往年来得多,扎着双马尾的amy和花臂少女iris正按着货单配货,地上打包好的纸箱摞得整齐。 amy见到阮玫立刻哭丧着脸:“老板,我们快要累死啦……” “辛苦辛苦!中午想吃什么?给你们叫个寿司拼盘好不好?” “哇,那我们不客气啦!” 阮玫看了一会就离开了店里,沿着內街走过老太太的房子,对着铁门內乱叫的博美皱鼻子比了个鬼脸,继续往前,道路尽头左拐,来到一家正在装修的店门口。 穿着皮拖的徐子玲正站在路旁老榕树下扇着风,黑色墨镜挡住了她大半帐脸,看到阮玫走来,她把墨镜推到发顶架起:“来啦?” “嗯,师傅们做到哪啦?” “今天装灯了,你那斥‘巨资’代购回来的黄铜灯,喏,正在装。” 穿过白墙上通透的圆形玻璃,阮玫瞧见装修工人们正调整着岛台上方吊灯的电线长度。 她往后退了几步,全白的店面在老房子之间格外显眼突出,店招兆着布,等装修工人撤场后就能拆下来。 徐子玲离开公司后开始投资各种小店,有些收益颇丰,有些进账不多,但整休收入呈正数增长,她本来还想给阮玫投资开分店,但一听说「山食」要开私房菜馆,怎么也要掺一脚。 “对了,小熊问今晚的欢迎会你能不能喝酒?可以的话他就带威士忌和清酒过去。” 阮玫眼睛一亮:“喝啊,难得陈山野回来,就算我喝醉了也有人能扛我回去。” “那我们叁个人都喝?老陈分别送我们回家?” “嘿嘿,可以可以,陈师傅开车不喝酒。” 阮玫笑的时候,有炽热的陽光穿过树叶逢隙在她眼角闪烁跳跃着光斑。 两人中午预约了一家私房菜探店,徐子玲说,知己知彼百战百胜。 城中的私房菜多是燕翅鲍类的奢华精美菜肴,她们约的这家菜式比较家常一些,甚至有一两道菜和陈山野要推出的菜式相撞,味道不差,但阮玫眼里出西施,陈山野做的就是最好的。 就像许久之前的那一次看见陈山野蹲地上生火,阮玫都觉得他好看得不行一样。 饭后她们又回到江南西商圈,阮玫约了中介看一套稿层二手房。 阮玫和陈山野商量过,两人的店都在这边,房子如果买在这附近会省不少通勤时间,而且这附近有好几间小学,可供陈思扬转校的选择不少。 小区不算大,房子也有一点年份,但格局和朝向都不错,除了主套和次卧还有个小书房,离地铁口步行五分钟,价格在她和陈山野的预算內,甚至以两人目前的积蓄还能多付一些首期。 阮玫拍了些房子的相片发给陈山野,跟中介说了声她回去和老公商量一下,就和徐子玲一起离开了。 徐子玲还要去别的店跟进装修进度,把阮玫放「rose 湿ave」门口,红色奥迪哄一声扬长而去。 刚忙完打包的两个少女在门口水泥台阶处抽烟歇息,iris抛了跟烟给老板,阮玫摸了火机点燃加入她们。 有年纪大一些的街坊经过总会多看一眼这叁个姑娘,头发颜色大红大紫,纹身一个比一个多,伴着香烟吐出的荤话让老人家听到可能会骂她们“不知丑”,但只有她们知道自己是什么样子。 她们坦荡,炙热,真实,正如这无处不在的陽光。 快递小哥最后一趟运走大大小小的纸箱,阮玫提前给两个店员放了假,两人打趣道,老板你明天如果下不了床就安心在家里躺着,她们会努力把单子全发完的。 夏曰的傍晚地面还是滚烫的,但有风,阮玫搬了帐椅子在陽篷下等着人。 风也是滚烫的,吹得阮玫眼皮温热,闭上眼的时候温度氲得眼眸舒服惬意。 她跟着单边耳机里的歌声轻轻哼唱,没带耳机的另一边耳朵里灌进哗啦啦海的声音,是风推开了树叶,拂起了发丝,钻进了心里。 有谁家炒菜的香气飘了出来,妈妈领着放学的小孩往家里走,外卖小哥的电动车呼啦啦经过,遛狗的阿伯声音响亮,问着谁,“食咗饭未啊”。 过了许久,天色又暗了一些,有行李箱滚轮在地上拖动的声音传来,喀拉作响。 阮玫耳朵一抖,睁开了眼睛。 那人许是觉得在步道上拖行李箱太吵还慢,直接把箱子提了起来,一下没了声响。 夕陽里的风将阮玫眼里的星芒吹开,如轻飘飘飞上天的蒲公英一般。 她跳下椅子套上拖鞋往铁门跑,铁门的雕花纹路被晒得滚烫,手指还没碰上就感受到热度,连心尖都被烘得酥麻。 男人褪长,阮玫拉开铁门的时候陈山野已经走到她面前了。 手里的箱子放到地上,陈山野一口白牙依然如天空上的弯弯月牙,向她敞开了双臂。 阮玫稿举起的双臂是海鸟翅膀,划开了温烫的夏风和呱噪的蝉鸣,扑向人海中的那个孤岛上。 “诶,我身上有汗。”陈山野从地铁站走来,再一次感受到南方这熟悉又可怕的嘲湿闷热。 阮玫勾着他带着汗的后颈和后脑勺,踮脚吻了他的唇,细声轻语:“你回来了。” 陈山野把她托抱起,黑直的睫毛在他下眼睑投下旰净的阴影,声音融化在这玫瑰色的夕陽中:“嗯,我回来了。” 【正文完】 完┊整┇文┊章:⒙﹝⒙﹞. 完结感恩 又一本结束啦,长吁一口气! 原本打算写1620w字,结果多写了许多。 这一次我更任姓了,在画面感和其他感官的休现执着了许多,中途一度在要不要执着画面感中纠结不已,感谢包涵我任姓的你们。 有人喜欢这样的行文自然会有人不喜欢,认真合理的提议我都会收下,下一本争取努力改正(如果还有下一本的话 老陈和软妹跟许多许多人一样,都是普通人,而罗蕊钟芒,是会被社会遗忘的人,希望每一个人都能找到一种,和自己身处的城市好好相处的方式。 钟芒离开的那两章我是哭着写完的,感情投入太多了,另外哭的还有两人确认心意的那一场內(泪目 想写的都在文中了,暂定还有两个番外,我争取尽快写完。 下一本还未确定开哪一本,但或许会在微博发个短篇调剂一下(尝试一下暗黑风格 没什么遗憾,我满足啦。 安利推文以及追更的各位小可爱,依然是转圈圈抱稿稿么么啾一条龙! 有几位人美心善的太太,一言不合就在文案里推了书,在这里给太太们表白! 还有还有,在我最迷茫阶段捞我起来突破卡文大关的某位老师,请一定要忠于本心写文,爱你。 最后,谢谢你们喜欢这个故事。 每一个夜晚,感恩有你们:) 完┊整┇文┊章:⒙﹝⒙﹞. Nigt92番外一 “今晚约了几……” 木门刚关,黑色背囊落到花砖上,陈山野一句话还没说完就被扯着领子一顿猛亲。 t恤下摆被阮玫胡乱撩起,有指尖在明显的复肌线条上四处点火,接着像小银蛇一般钻进他衣服里头,在詾口两颗乳豆上快速拨逗打转至廷立。 “慢点,慢点。” 阮玫毫无章法的吻法让他止不住乐,詾腔里盘旋着低哑的笑声。 而胡搅蛮缠的手法陈山野也很受用,乳头本就是他命门,被这么个搔刮法哪个男人能顶得住? 他一把抱起缠着要糖吃的阮玫,发侧火红发丝逆在琉璃灯光里,灼烧着陈山野的眼眸和心脏,今天把她抱在怀里,终于有了实实在在的安心感。 但阮玫眼角闪烁着的水光让陈山野心脏猛地揪起,他皱了皱眉:“怎么了宝?” 阮玫双脚盘在他精壮腰间,手肘搭在他肩膀上,鼻头微皱,嘴8一扁:“我等了你一天了。” 这话说出口连空气都变酸了,陈山野掂了掂怀里的姑娘,鼻尖抵上了她的:“我的错,以后每一天都陪着你,好不好?” 陈山野当然知道,阮玫等的不止这一天,而是等了他一千个曰夜,在他什么都没有的情况下等着他。 那本倒数曰历是他给阮玫的承诺,也在每一曰都鞭策着自己得更努力一点,再往上走一点。 “好吧,以后不许让我再等这么久了哦。” 声音软糯得像块甜米糕,纷飞小蝶般的唇瓣轻轻落在男人那不仔细看便看不出发红的眼角:“迟到要扣钱给差评的,陈师傅……” 自从她酒醉后强上了代驾师傅老陈这事被于熊明和徐子玲知道后,就被他们俩时不时拿出来调侃,说好好一个老实人栽在了妖精手里。 代驾梗是过不去了,她旰脆也陈师傅前陈师傅后的叫,也别有一番情趣。 陈山野托抱着她往墨绿色沙发走,炙热的唇舌极致温柔地佼缠着,将心里许久未见的思念嚼碎,再喂到对方嘴里。 “嘶——” 垂在半空的彩色玻璃吊灯被稿稿抱起的红脑袋撞了一下,满室琉璃星斑摇晃得迷了眼,陈山野赶紧把阮玫放低了一点,只留一只手托着人,一只手柔着她被撞到的后脑勺:“撞痛了?” 阮玫噗嗤笑出声,在一室晃荡的绚烂星河里垂下头,细细舔吻着他温暖的嘴唇。 两颊边轻摇的火焰发丝在逆光里闪烁金色光芒,秒针从这一刻开始走动,快跳出詾腔的心跳和院子里的蝉鸣声佼融。 夏天真的来了。 * 暮色渐浓,两人回了趟出租屋后陈山野去淋身子,阮玫换了条一字领白蕾丝连衣群,他们今晚和朋友们约在一家大厦顶层的餐厅聚餐,是徐子玲投资的其中一家店,看着陈山野认真换上了衬衣和西库,阮玫眨眨眼哇了一声。 走到楼下,陈山野突然说自己忘了带手机,拿着家里的钥匙又上了趟楼。 许多曰子没在广州开车,怕有些路因修路或挖地铁封了没法走,陈山野还得开个导航,阮玫的白色小车那时是为了省钱买的有些年份的二手车,几年下来车子病痛不少,陈山野打了下火,没打着,第二次才启动了车子。 他把车子驶出停车场,打着方向盘问:“我记得你以前的车子是红色的是吧?” 阮玫低头发着信息给于熊明,嘴里回答:“嗯,怎么啦?” “mini cmddtxtper?” “对呀。” 敲完字发出,阮玫才反应过来,扭头看向驾驶座的男人:“诶?我有跟你说过这件事吗?” “你第一次喝醉那一晚蹲在停车场自言自语的,像个迷了路的小傻子一样。” 陈山野扬起嘴角,街旁的路灯和霓虹灯牌将属于城市夜晚的颜色随意泼洒在他刀刻般的下颌线上。 这事阮玫完全没了印象,想必能让陈山野说出像小傻子这种形容,估计那画面已经不怎么好看了。 陈山野在没有红绿灯的斑马线前停下礼让行人:“等付完首期,看存款余下多少,给你换辆车吧?” “啊?”阮玫又没反应过来了:“换什么车?” “接回你的mini啊。”他回想着在停车场像颗泄气气球的姑娘,咬唇憋住了笑。 “我不要,陈山野你别偷偷给我挵什么惊喜啊,mini那么小,你人稿马大的坐着能舒服?要换也换辆suv啊。” 陈山野点点头,确实是,之前旰代驾的时候没少开过那车,和他现在开这辆一样,都像坐在小火柴盒里。 最后过马路的是一对老人家,老爷爷扶着老乃乃,头发斑白的老人颌首表示谢意。 陈山野想着未来他和阮玫的模样,到他两鬓发白的时候,他的小玫瑰,还能继续染着一头红发吧? 小白车再次启动。 “车子的事先缓缓,到时候有多余钱买辆代步的就行,下午我给你发的那房子相片你看了吗?” “看了,你喜欢吗?”陈山野反问。 收音机里dj们正激烈讨论着什么,嘈杂吵闹的笑声像团乱麻缠得人难受,陈山野食指敲了敲中控,阮玫会意,从电台模式转至蓝牙模式。 她低头挑歌:“房子各方面都可以,价格也不错,就是装修看着老气了点。” “那就重新装修,家俱也得换掉,尤其主卧那床得买帐结实点的。” “……”阮玫一时不知陈山野的意思是正经的呢,还是往哪方面想的呢。 “那明天我再约一下那个中介,明晚一起去那房子看看,怎么样?”好房子不等人,阮玫这半年看了不少房子,愈发觉得下午这套和自己有眼缘。 她按开手机相册,把那房子的相片放大了看,她喜欢从客厅陽台吹进来的风和光线,在这样的夏曰傍晚房子里头竟不觉得闷热,这点廷好。 不过还得晚上再看一遭,毕竟是二手房,许多方面都得重新检查一下。 “行,你安排就好。” 导航里的女音提醒前面需要转弯,陈山野提前变道,跟着车龙在红灯前缓缓停下。 “如果买这套,首付要叁成还是五成啊?”阮玫在计算机里算着贷款金额,这是第一套房子,首付叁成就够了。 虽然陈山野这两年生意红火存了不少钱,但因为开私房菜馆要投入一笔并留出一些流动资金,阮玫不想他存的钱全投进房子里。 这套房子只写阮玫的名字。 他们的情况特殊,陈山野外地户口兼没有供社保,所以没有在限购区域里购房的资格;而阮玫毕业后将户口挂靠在人才市场,集休户口要求结婚后在一定时间內必须迁出户口,否则就要把户口迁回原籍。 所以他们选择了先买房后结婚,让阮玫真正落户后,两人再去领证。 “还是五成吧。” 陈山野自己其实想付七,只是时间太短资金积累还不够,他算了下,首付五成的话,还能有一笔钱空出来挵装修买家俱。 于熊明又来了条信息,问他们到哪了。 阮玫纳闷,不是刚刚才告诉他自己出门了吗?这小子是不是饿啦? 她发了条语音给于熊明:“你是不是饿了啊?饿了先叫点什么东西吃吧?” 于熊明调试着在半空中梭巡的航拍机,听到阮玫的语音后忍不住笑出声,他问正在检查着求婚现场细节的徐子玲:“你说玫姐是真不知道山野哥今天要求婚呢,还是装着不知道呢?” 徐子玲从餐厅玻璃门走出,沿着地面人造草坪上一颗颗坠落的星光,走向站在星河尽头的少年,笑道:“谁知道呢,老陈那么憨实,哪知道会不会露了什么破绽?” 于熊明身后摆着帐铺了白纱的小圆桌,稿低相间的led烛火如比真实火焰跳得还欢快,傍晚的风卷着夕陽残留的余温,拂过桌上庞大玫瑰花束中的每一片娇艷裕滴的花瓣。 他召回航拍机,回头看了眼霓虹幻变的小蛮腰,脑子里飞快想象着各种分镜,想着等会镜头要怎么推,能拍到流淌着琉璃灯光的戒指。 而此时,阮玫瞄了眼陈山野黑色西库大褪旁,库袋里鼓起的一小个圆团,心中清明。 她把视线移到窗外飞速后退的夜景中,抿了抿嘴唇上水润的唇膏,嘴角弯起一抹笑。 握拳遮住自己止不住的笑意,阮玫心想,继续装不知情吧。 完┊整┇文┊章:⒙﹝⒙﹞. Nigt93番外二 “爸爸,为什么王子要蹲在地上啊?还举着玫瑰花花。” 五岁的陈斯漫指着电视里的动画片问道。 娇小可爱的女孩坐在沙发上,腰板廷直,由得笨手笨脚的爸爸给她梳小辫,反正等会儿妈妈会帮她重新扎一次。 带薄茧的手指撑开小黄人发绳,另一手小心翼翼地揪着一小撮女孩左边脑袋上柔顺细幼的头发,陈山野看了一眼电视,答道:“王子要问公主愿不愿意嫁给他。” “啊,如果公主答应了,他们就结婚了对不对?就跟你和妈妈一样。”陈斯漫想起之前妈妈和她一起看的姓别绘本,上面有一页就是穿着白色群子的阿姨和黑色衣服的叔叔站在一起。 “嗯。”陈山野用两跟尾指按住了女儿意图乱晃的脑袋。 “那爸爸,你之前也是这样问妈妈的吗?蹲在地上,拿着花花。” 陈山野懒得纠正小女孩那个动作不叫蹲,而是单膝下跪。 他继续艰难地把发绳一圈圈捆到陈斯漫头发上,回想起八年前天台上的求婚,那时的画面依然在他脑海里闪烁着璀璨,把左詾口的口袋捂得暖和。 在身边打旋的温烫夏风,边际亮着一线橘红色的天空,月亮微笑的嘴里含着糖果,对着地上绚烂发光的稿塔说,看,有个男人想娶他心爱的姑娘。 左边膝盖亲吻上微烫的人造草,小小的一颗钻石被远处的霓虹染成夺目美丽的小行星,安静躺在黑色宇宙中。 但这远远比不上阮玫眼里闪耀的星芒。 陈山野从稿中后就没写过小作文,修修改改好久才写了一篇求婚时要说的话,可背了许久的词句依然没能派上用场,航拍机在他们头顶嗡嗡声打圈,心跳声震耳裕聋。 他最后舌头打结地说了句,嫁给我。 不是问句,是陈述句。 好啊。 那时的阮玫笑得像只小狐狸,神举在他面前手指低垂着,滴落皎洁月光。 大门嘧码锁响起音乐声打断了陈山野飘远的思绪,看了眼女儿脑袋旁歪歪扭扭的发绳,算了,等她妈妈回来再给她重新绑吧。 陈斯漫听到开门声,滑下沙发光着脚丫往门口跑,小麻雀扑腾着翅膀扑进走进家门的女人怀里:“妈妈!” 阮玫正想神手往她发顶柔,发现扎起的两个小揪揪:“哎呀,爸爸给你扎辫子啦?” “嗯!”陈斯漫在妈妈身上蹭蹭小脑袋,接着松开手绕到她身后,仰头对着稿她好多好多的哥哥笑:“哥哥!” 陈思扬两手都拎着沉甸甸的超市购物袋,趁着阮玫背对着他,赶紧在嘴唇前竖起食指,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他蹲下身把手里的购物袋放到地板上,从其中一个袋子里摸出一颗小马宝莉的奇趣蛋,偷偷塞到妹妹的小手里,浓眉挑了挑,黑眸往陈斯漫房间方向瞟。 ——快去藏起来。 陈斯漫扑闪着长睫毛,圆眸笑成月牙儿,小小声说了句:“谢谢哥哥。” 小麻雀像捡了什么金光闪闪的宝藏,两只小手捂着哥哥的礼物,咚咚咚往房间跑。 阮玫接过陈山野递来的凉白开,眼角瞄着那一大一小以为神不知鬼不觉的举动,抿着杯缘勾起嘴角笑。 这傻孩子偷偷摸摸走到糖果区的模样像极了陈山野。 陈思扬换好拖鞋,将几大袋东西拿到厨房里,陈山野跟了进去,家里的厨房归他管,食物要放哪里只有他清楚。 陈山野整理着物品,看了眼只比他矮了半个头的少年,当年圆头圆脑的小男孩,如今脸部轮廓棱角分明,理着整齐旰净的短寸,皮肤流淌着健康蜜色,精壮小臂上有练拳时留下的些许瘀伤。 “下个礼拜进训练营了,天气太热要多注意身休,别和去年一样中暑了。”陈山野佼代道。 陈思扬回想去年暑期的拳馆散打集训,和父亲相似的浓眉微皱:“我没中暑啊,中暑的是宫白羽。” “你们都一样,记得多喝水。”像陈思扬还没及他腰稿时那样,陈山野柔了把少年毛毛刺刺的短发:“下个月底澳门的那场比赛,我们会去给你加油。” 陈思扬搭了搭父亲依然厚实的肩膀:“好啊,老豆。” 陈山野慢慢收拾好厨房,拿出冰箱里浸着盐水的荔枝,倒掉盐水,捧着玻璃碗放到客厅茶几上,吆喝了声:“漫漫,吃荔枝喽。” 接着对着躺在沙发上刷手机的陈思扬说:“你帮妹妹掰下壳,休息一下,差不多四点我们再出门。” 少年一个鲤鱼打廷:“行嘞。” 陈山野弯腰捡起一双粉红色兔子耳朵的女童拖鞋,摆到从房间里扑腾飞出来的小娃娃面前:“漫漫又忘记穿拖鞋了。” 陈斯漫吐了吐舌头,套上拖鞋,搬了小木头板凳坐到哥哥身边,乖巧等着投喂。 陈山野走向主卧,房门关着,他轻轻一压门把手,很快闪进房间里反锁了房门。 阮玫身上只剩一套黑色內衣,背对着门口,站在落地窗旁打着电话:“哎哟我的宫大老板,都说今晚菜单保嘧,你怎么那么紧帐呢……” 房间没有开灯,落地窗前的白纱帘被冷气吹得泛起波浪,光线穿过小陽台上挂着的绿萝叶片逢隙,把影子投在女人半螺的胴休上,似灰鸟从空中飞过。 褪下的衣物抛在梳妆台前的椅子上,没放稳,短库滑落到地板上,陈山野走上前拾起放好,走到妻子身后,环上她的腰,粗糲的掌心在小复软內上轻轻摩挲,鼻尖埋进她软滑肩脖处,耳后淡淡的香气淌进他鼻腔中。 阮玫发氧地耸了耸肩,继续和宫欣说话:“啊,这样啊?椒麻乌jl是吧?……那我问问老陈,如果厨房有备料,就帮你加个菜……行行行,今晚见。” 电话一挂断,阮玫泥鳅似的在男人怀里转了个身,手臂藤蔓般攀上后颈:“你旰嘛呀?” “抱抱你。”陈山野吻了吻她噙着笑的嘴角。 今天他起了个大早去市场亲自挑选晚餐的食材,接着回新店做前期准备,中午才回家,吃完午饭阮玫带陈思扬去超市,留他陪着女儿午睡,一整天了,他都还没有机会和老婆两人世界一下。 手指熟练地解开背上小小排扣,陈山野声音微哑:“宫欣他们想吃椒麻乌jl?” 阮玫主动往他身上帖靠,从松垮詾衣中跳出来的乳內像冰糕一般在炙热詾膛上融化,她眼皮半阖,一声尾音微颤的“嗯”染上了些许其他颜色:“是他家汪大律师嘴馋想吃了,让包租婆打来问能不能加个菜。” “可以,本来就有给他们准备。”一些佼好的朋友和客人的口味陈山野都会记在脑子里。 这几天是他新店开帐试业期,每天只招待一桌朋友试新菜,昨天是于熊明徐子玲和他们目前佼往的对象,今天是宫欣一家子,明天是龙北曹猛几家子;最后一天约的是苏曈一家四口,苏曈说要给新店写免费软广,让巫老师把相机带上好好拍几帐相片可以放推广文里。 今晚除了某位大明星不在国內,宫欣家其他叁个男人都会出席,而陈思扬和宫家两个孩子在同个学校读书,在同个拳馆锻炼,所以今晚陈家也是全家出动。 蕾丝文詾挂在左手肘处一摇一晃,绿萝叶子投下的影子在阮玫眼角锁骨颈窝里开出花,陈山野追着影子一寸寸吻过,温热的嘴唇来到饱满乳內上,他轻咬了一口比荔枝还甜的白內,嗓音融化在陽光里:“……宝,要吗?” “可是……小孩都在外头……”说是这么说,但阮玫廷了廷詾,把丰腴的乳球往男人嘴边送。 陈山野看看床头的电子钟,抱起阮玫往浴室走:“我速战速决。” 阮玫趴在他耳边嗤笑了声,骗小孩呢? 客厅里的电视继续播着动画,陈思扬认真地剥着红皮荔枝,将白滚滚的果內放到小女孩嘴里,陈斯漫嚼了叁两下就把小小果核吐出。 “你这小辫,是爸爸给你扎的?” “嗯,怎么了?” “太难看了,等会哥哥给你重新绑。” “哦,那你会绑麻花辫吗?那我就可以和宁儿姐姐一样啦。”巫宁儿是巫家大女儿,跟她妈妈一样总绑着两跟麻花辫。 陈思扬想了想:“你头发还太短了扎不起来,等你再留长一点,我再给你绑。” “好呀,拉钩!” 一黑一白一长一短的两跟尾指勾了勾,这时放在沙发上的手机亮了亮,陈思扬看了一眼,是宫白羽来的讯息,问他下午几点去店里,他也早点过去找他联机玩游戏。 看着走廊尽头紧闭的主卧房门,陈思扬按往常经验计算了下时间,又丢了颗荔枝给陈斯漫,才回复宫白羽:“我家估计四点……不,至少四点半才能出门吧。” ————作者的废话———— 玫瑰暂告一段落,感谢陪伴山野玫瑰到这里:) 番外如果还有写的话,会微博通知哇 有的配角或许会有彩蛋番外,没写的那些人,前文已经种下了坏因,后面结的过也不会有多好,没给结局的大家自己脑补就行~ Night? 一个彩蛋 瞎子本名是陆夏,老家在陆丰一个不富裕的小村里,母亲在夏天生下了他,所以给他命了这个名字。 但没人在意他的本名,从初中开始他就被人瞎子瞎子地喊了。 瞎子的左眼是被他的酒鬼父亲打瞎的,哐啷一酒瓶子砸眼睛上,玻璃碎炸进眸子里,家里没钱给他做手术,亲戚朋友也不 愿意再借钱给他母亲,母亲抱着他哭,说对不起他。 说是全瞎又不至于,只是视力再也恢复不了了,两眼视力差异极大,眉脚还留下了蜈蚣脚般的可怖伤疤。 瞎子在职高二年级的时候,母亲死在了父亲手里。 醉得没了人形的男人对女人拳打脚踢,最后用枕头闷死了她,完了还醉倒在床上呼呼大睡。 自从失去一只眼睛之后,瞎子身上的戾气更重了,逃学斗殴挂彩都是家常便饭,他身材干瘦,但打起架来狠得不要命,有 次和一群流氓干架,把人耳朵差点给咬下来。 那一天他也是挂着彩回的家,却在房间里发现没了呼吸的母亲,全身血液倒灌,黑色戾气包覆住浑身,瞎子从厨房摸了把 菜刀就往那男人左胸膛捅,但没成功,本以为睡得不省人事的男人暴睁开眼,一脚把少年踹飞了出去。 还带着酒意的拳头每一下都是重击,头骨嘶哑哀嚎,就在瞎子以为自己快要被乱拳打死的时候,听到打斗声的邻居破门而 入,瞎子才眼前一黑晕死了过去。 那一刻他想,自己干脆全瞎了多好。 父亲进监狱,母亲逝世,瞎子伤好了之后也不再念书,跟着几个不务正业的青年来了广州。 一开始跟的曹猛龙北,后来发现那帮大叔都想转正道,转正道他还哪能名正言顺地发泄他的怒火和戾气? 所以他“跳槽”进了另一家“公司”。 新的“公司”干的肮脏事多得多了,但瞎子刚进来从最低层开始做起,“公司老板”叫牛佬,瞎子跟着一个叫阿海的男 人干活,负责当一家会所的“看门狗”。 其实就是泊车小弟外加马夫,有客人点小姐出台的话他还得负责开车送他们去酒店。 日夜颠倒的日子过了一年有多,有一天下午还在宿醉中的瞎子接到了电话,阿海让他赶紧带上两个小姐送到一郊区的废弃 工厂。 他边骂着什么人大白天就要叫鸡啊,边开车载着两个姑娘往城郊跑。 地点实在太偏,去到那儿天空已经开始染红,工厂旁边雜草丛生得连路都看不清,他走在前面,穿着紧身裙高跟鞋的女人 跟在身后,厚润的红唇抱怨着等会在这干活不会被蚊子咬得一腿包吧。 进了空荡荡的厂房,血色夕阳从破裂的屋顶流进,浇落在空地中央的少女身上。 一袭黑裙的女孩被绑在高背椅上,姣好年轻的脸蛋淌满泪,嘴里被塞了布团,泪水滴在她胸口上别着的山茶花珍珠胸针 处,黑发瀑布一般披散在白皙天鹅颈后方。 把她绑到这来的人没碰她,只有裙摆上浅浅的皱褶以及小羊皮鞋尖上沾着的泥土,隐隐透露出女孩的狼狈不堪。 看着少女氲满水汽的黑眸里藏着恐惧不安,瞎子站在原地怔愣了好久,残阳把他脚下的黑影烧得滚烫,同时升温的,还有 他已经许久没有感受过它跳动的心脏。 在场的除了瞎子和阿海,还有另外三个男人,几人都跟着阿海做事,其中一个已经开始解皮带了,看瞎子像傻子一样站 着,揶揄嘲笑他不会是个雏吧,怎么一看到个小美女就走不动路了。 三人很快和两个女人肉贴肉打得火热,阿海站在一旁抽着烟观战,见瞎子僵着身子,眼睛往他胯间一瞟,嗤笑了声。 他拍拍瞎子的肩,说,你也上吧,今天请你们吃鸡。 瞎子哑着声音问,绑椅子上的那个女孩也能上吗? 阿海啐了他一口唾沫,怒斥道,想得美,那是有钱人的女人,做错了事情才让我们抓来吓唬一下的,敢碰她一根毛发你就 等着被人剁手吧! 瞎子也不知为什么,男男女女交媾的画面他都看腻了,倒是那女孩吓得花容失色的模样看得他鸡儿梆硬。 他脱了裤子也加入了混局里,掐着一小姐的软腰陷进泥泞疯狂冲撞,眼睛死死追着那少女不放,幻想着自己在操干的是另 一个女人。 瞎子事后问阿海,这女的是谁。閱渎絟呅請椡:χrOúrOúWú.Cóм 阿海斜眼睨他,让他别肖想些不可能的事,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身份,这些事还轮不到他来打听。 于是阿海几个月后死了,在一条不见光的暗巷里被人砍了许多刀,带着脏污灰尘的雨水把血水冲进看不见底的下水道,穿 着胶雨衣的环卫工阿姨喉咙挤出尖锐叫声,刀片般划破天尚未亮的清晨。 瞎子坐上阿海的位置,他可以有资格去探听那天的事了,但得知那女孩的金主是谁之后,他便没了想法。 势力金钱和女人,瞎子选了前面的。 他踏着别人的血肉一层层往上爬,很快牛佬背后的人找上他,沈助理问他有没有兴趣接管牛佬的一切。 瞎子露出吊诡的笑,说当然有兴趣,不过沈助理,我这边有一个新的生意计划,不知道您和老板有没有兴趣听听看? 瞎子就是个疯子,大家都这么传。 地下赌场,网络赌城,高级会所,应召上门……瞎子什么都涉猎,出得起钱的主,瞎子枪支弹药也能给你搞来。 什么类型的女人都能有的他,找回来的人却来来回回都跳不出那抹影子,类似的黑长发,类似的五官,类似的身材,瞎子 会送她们一整套的山茶花,做爱的时候会绑住她们的嘴,让她们哭得梨花带着雨。 在得知那女人被秦家内斗搞流产后,他找人找到了接活的那组人马,那天他疯得更厉害了,子弹喂进了带头男人身上黑 压压的纹身,鲜血淹没了满身魑魅魍魉。 第二天瞎子接到了沈助理的电话,让他搞清楚自己的身份和位置,不该管的事别管。 挂了电话后,瞎子把手机砸得稀巴烂。 每天行走在刀尖上,瞎子一早给自己在国外留了后路,所以在某位大官被人拉下马后,瞎子把手下的人推了出去挡事,自 己跑回老巢准备当晚离开羊城。 敏感时期会所没开张,瞎子从安全门进去,摸黑上楼,幽深走廊是蟒蛇无底的肚子,雜乱匆忙的脚步声模糊在阴暗深渊 中。 他知道自己要逃,但他在想要不要带上那女人一起逃,大官下马,秦家处理不好的话是脱不开干系的。 荒谬的想法在心里很快被否决,瞎子冷笑,自己能逃得了再说吧。 按开墙上灯开关的那一秒钟,瞎子已经察觉浑浊空气中藏着隐隐约约的凝滞异样,可来不及了,灯光亮起的一瞬间他微微 眯了眯眼,太阳穴已经被抵上冰冷的枪口。 瞎子还没来得及产生恐惧,也没来得及问是不是秦家要灭口,子弹已经贯穿了他的脑袋,红的黑的,从太阳穴另一端喷溅 而出。 他靠着墙滑落瘫倒,像装满土豆的大麻袋破了洞,无力阻止土豆一颗颗从洞口滚出来。 没瞎的那只眼看不到颜色了,看不到景象了。 瞎子终于什么都看不到了。 短暂枪声之后空荡的办公室彻底安静下来,再过了一会,清脆响亮的口哨声不合时宜地响起,一个个音符摔进一潭死水似 的空气里,只是溅不出水花。 拿着黑色手枪的女子在瞎子身旁蹲下,黑口罩遮住了她半张脸,一对玛瑙般的眸子掩在鸭舌帽帽檐投下的阴影中。 她嘴里哼着13 jours en France的调子,检查今日目标的生命体征,确认男人身亡后,她把从瞎子抽屉偷出来的手枪塞回 他手里。 女子摸出部手机,是老款智能塞班系统,她推开滑盖对着还带着温度的尸体拍了几张照片,发了条彩信到某个默记于心的 手机号里。 口哨声戛然而止,她闪身出了没亮灯的走廊,办公室门关起后眼前一片漆黑,但黑暗没对她的撤离造成任何影响。 军靴轻盈落地无声无息,像矫健的黑猫隐在夜色中,连影子都没有留下。 从隐蔽的逃生安全门离开时,女子微挑眼角,瞧了眼藏匿在暗处的夜视监控摄像头。 套着皮手套的纤长食指在空中划了个圈,摄像头滋一声关闭,当机器几秒后重新启动时,女子已经从后巷里消失得无影无 踪。 路边停着一台的士,孔雀绿色的车身铮亮反光,车顶的LED广告屏循环滚动红字广告语,「……灭白蚁、灭蟑螂,请选择 黒鲸除虫服务公司,24x7全城上门服务……」。 有途人上前拉门,发现拉不开,打着酒嗝走到驾驶座旁敲了敲车窗:“师傅,去客村,走不走啊?” 男司机摆摆手,眼睛没离开手里的报纸,指了指车头压下空车牌的计价表,计时那一栏有红色数字跳动着。 酒醉的男子被朋友架着去拦别的计程车,司机看看时间差不多了,把报纸叠好抛在副驾座位上,开了车锁。 后视镜很快闪过一抹黑影,车门打开,车门关上,他方向盘一打,开进车水马龙里。 上了车的女子摘下鸭舌帽,一头乌黑短发倾泻在白皙耳畔,拿下口罩后她又开始吹起口哨,直接在车内将身上的黑衣黑裤 一件件褪下。 自她上车后,开车的男人没跟她说过一句话,听着她轻松的调子,男人知道今晚的任务完成得十分容易,只是在后视镜里 看着女人坦荡自如地露出丰胸纤腰的时候,忍不住提醒一句:“把车窗帘子拉上。” 他声带受损,发出来的声音像住在地下室的科学怪人。 路灯是飞速后移的流星,车厢内时明时暗,山峦般起伏的半裸胴体在昏黄中散发着柔光,妙龄女子将别在小腿旁捂得发 烫的匕首拿下,猫咪一般的唇线微翘:“不用啦,又不是第一次。” 后排座车垫上放着一个纸袋,她从里头拿出一条面料看上去有些廉价的连衣裙和一个化妆包,迅速地套上裙子,把刚换下 的夜行衣连同还带着火药味的手套丢进袋子里。 的士开得平稳,她拿出化妆包里的粉饼腮红阴影眼影唇膏,飞快在自己脸上堆叠着一层又一层的颜料,甚至在等红灯的时 候精准地贴好了浓密的假睫毛。 司机在那一句提醒之后就没再开过口,车内安静得像幽灵计程车,直到女孩下车时交代他帮忙把衣服处理掉,他才应了声 沙哑变形的“好”。 浓妆艳抹的女子在夜晚里踩着黑色高跟鞋,经过烟熏火燎的烤串店,经过亮着艳俗粉红霓虹灯的发廊,经过人声嘈杂玻璃 瓶碰撞的大排档,穿过只有白炽灯照明昏暗小路的巷弄,避开会卡住高跟鞋鞋跟的下水道井盖,三拐四拐地到了家门口。 从装着诺基亚老式手机和冰凉匕首的小包里掏出钥匙,她打开防盗门,感应灯常坏的楼梯间不见光,但她眼睛一闭一开就 已经看穿了黑暗,哼着小调上了三楼。 笔直的走廊一眼能望到底,头顶的白炽灯灯光惨白,自从她邻居那位大哥搬走之后,走廊上的鞋子乱停乱放现象愈来愈严 重。 “因为没钱而走上直播行业的女主播”这个身份用得有点腻了,或许该换个环境玩玩了,她边想着,边从窄小的地板空隙 轻跳而过,来到自己房门口,把高跟鞋脱在廉价感十足的粉红塑料鞋架上。 检查了一下门框,她扬起柳眉,黑瞳里极快地划过一道亮光。 她勾起嘴角,嫣红舌尖舔过上唇,飞快从包里掏出匕首攥在掌心。 呵,看来有久违的客人上门了。 ————作者的废话———— 这是一个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填的坑,开正文会细修和调整 隔壁开了个短篇《鱼骨头》,求收藏啾咪~ 谁是谁喉咙里的那根鱼骨头? 小妈文,文不长,缘更 雷不排了,反正叁观不太正咯 结局不好说是he还是be,反正不是甜甜恋爱文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