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迷（SC，先婚后爱）》 1、婚约 初春的雨清清凉凉渗入大地，枝条吸了水气，冒出新鲜的绿芽。 烟雨落在青石板上盘踞起雾气，急促的脚步走过巷子，小白鞋上沾了被稀释的泥土，边缘脏了一圈，显得鞋面更加洁白。 老居民区的小路很窄，姜清雨拐过一个转角，仓促之下没刹住脚步，衣摆擦到一辆车上。 是很贵的那种车，幸好没有留下印子。姜清雨对车没什么兴趣，只觉得这种小地方出现这种车真是稀奇。 “对不起啊——” 姜清雨抬起头，对上一双狭长深邃的眸子。 眼睛的主人身材高大，宽阔的黑色风衣敞开怀，一股淡淡的香味从中飘出来。他单手执着伞，幽然婉转的雾气将立体的五官笼罩住，他看了姜清雨一眼，眼神明明灭灭地闪了几下。 白裙白衣，立在雨中的少女皮肤皙白如雪，寒雨微风，越发冷得苍白。她发丝上蒙着一层细碎的水雾，眼睛沾染了空气的潮湿，睫毛上也挂着无数水珠，目光迷离氤氲。 和那张照片上相比，她少了婴儿肥，脸颊比过去消瘦多了，唯有这双湿漉漉的眼睛，永远闪着光。 因为碰了他的车，樱红的软唇紧抿，正有些紧张地望着他。 就像偶遇到的小动物，不知来人是善是恶，又不能一下子跑开，只能盯着对方用气势稳住，完全不知道自己的小心思早就暴露。 男人没有看被她碰了的车门。 “没关系，注意安全。” 姜清雨道谢后离开，一袭白裙的背影和墙角的茉莉一般清素，助理从车里探出头，明显他也看到了女孩的模样，问顾云翊：“顾总，不用直接跟着姜小姐过去吗？” 顾云翊的思绪跟着女孩的背影走远，良久才听到助理的话。 “不用，别吓着她，还是去找姜老师。” ——三天前，京城。 北方的初春，风还如冬天一般硬朗。男人走得快了，长长的围巾被风吹的飘起来。 “二叔。” 顾正明朝着顾云翊点点头，端着茶杯朝后园指了指。 男人的目光穿过假山和已经停转的水车，玻璃房里的白发老人也看到了他，精神矍铄的眼神望着他，顾云翊穿过走廊走进茶室。 “爷爷。” “云翊，坐。” 顾江年过古稀，和小辈一向直来直去，开门见山从自己的抽屉里拿出一个红布，里面包着两个金锁头，一龙一凤是一对。 看似历经了许多年，花纹都淡了，很有年代感。 “这是什么？” 顾江返老还童，偶尔会和孙辈分享一些小玩意儿。 “这是你的。” “你和你妻子的。” “我妻子？” 他哪里来的妻子。 顾老爷子示意他坐下。 “南城的姜爷爷你还记得吧？他的外孙女，今年二十一了，年初出了小车祸，我准备让她来京城做后期治疗。” “当时她妈妈怀着她的时候我和你姜爷爷指腹为婚，你也不小了，把人带回来培养培养感情，该琢磨着给我添个曾孙子了。” 顾老爷子戎马一生，到如今这把年纪，他的话依然是圣旨。但他却不顽固，见顾云翊逐渐蹙起的眉头，话锋也软下来。 “云翊，你和爷爷说实话，现在有没有喜欢的人？” 男人抿了抿唇，不假思索。 “没有。” 顾云翊今年二十有七，正是事业刚刚稳定的年龄，他毕业就接手生意，时间从不放在这些无意义的事上。 “那就行，如果有，我不强迫你，但现在没有，你就试着和清雨相处看看，如果你对她没有那个感觉，就当妹妹相处，也不至于伤了人家的心。” 顾江把一对金锁重新包好，放到顾云翊手里。 “过两天你就去南城把她接来，姜华那孩子身体也不好，以后她就留在京城。” “要是你们都觉得不错，今年夏天就给我把婚礼办了。” 和金锁一起的还有张照片，十几岁的少女姿容姣好，立在一棵梧桐树前。 顾云翊目光一动，在老人期许的目光下收下照片和金锁。 “好。”嘴角微微提起，“我交待完手边的工作就去。” 助理踩了脚刹车，男人倏然闭上眼，睁了过久的眼圈微微发涩。 面前是一扇漆皮略有脱落的旧门，院子不大，沿墙有一道花圃，生着各种颜色的花。 再往里走，房门口放着一双沾了泥水的鞋，顾云翊眼熟得很，刚刚才见过。 姜华听到刹车声从屋里出来，五十岁的女人保养得很年轻，乍一看只有三十出头的样子。见到顾云翊来了，她想了一会儿，似乎是在极力把面前的高大男人往记忆里的小孩子身上靠。 “你就是云翊吧？” “日子过的还真是快，我都得仰着头看你了。” 饶是脸上的岁月留住了，心里的却是留不住。有点年纪的人喜欢在回忆过去时叹气，姜华也不能免俗。 “姜阿姨。” 助理并未跟着他进来，顾云翊的面前多了两杯茶，淡淡的清苦融进了雨水，喝一口，温热将清冷都驱散。 “清雨。” 姜华往里唤着女孩的名字，小屋的门帘随之撩开，一条白皙的玉臂出现在顾云翊眼里，他微微握紧了杯子。 “妈，谁来了？” 姜清雨换下了刚刚那身有些发潮的裙子，此时穿着一件天蓝色的上衣，似乎是在弥补阴天的遗憾。 她目光瞥向桌子时明显愣了一下。 怎么会是他。 2、清雨很可爱，我没有为难 “顾云翊。” 男人坐着自我介绍，嘴角露出两汪梨涡。 姜清雨微微低头，“我叫姜清雨。” 母亲说顾云翊是顾爷爷的长孙，这句话牵起姜清雨对京城美食的怀念，还有自己曾经的玩伴。 “顾爷爷，我记得，小时候还和顾琰一起玩过。” 顾云翊听到顾琰的名字，脸上的笑容淡了几分。 “你们很熟？” “现在也不算熟吧，毕竟很多年没见了。” 顾琰是顾江次子顾正明的儿子，只比姜清雨大两岁。小时候两家的来往比现在多，顾琰来过南城，性格阳光外向，不似面前的顾云翊这样深沉稳重。加之小孩子很容易玩到一起，自然是一提到顾家，姜清雨就想起他。 “我妈让我带你转转。” 女孩在前面走，男人在后面跟。偶尔有经过的行人，会因为这两个人而驻足匆匆看一眼。 南城不像京城，风吹在脸上是潮湿的，没有割脸的痛感。 顾云翊盯着落在水中的细雨，目光一点点转到姜清雨身上。 离开家之前爷爷说过，姜清雨去年出了车祸，但看着不像很严重的样子。也许真的如他说的那样，只是件小事。 “那边是什么地方？” 顾云翊指着远处的小山，阴雨天云压得极低，层迭晕开，像水墨画。 “就是一座小山包，离得其实挺远的，上面有庙，还住着人。” 这时姜清雨的电话响起来，家里已经许久没有男人了，姜华让她买双男士拖鞋，顾云翊要小住几天。 “我打扰你们了吗？” “没有，家里都是我们两个人，有客人挺好的，只要你不觉得无聊。” 小镇上的商店只有两家，这种地方生活的人很随性，下着雨的路上没什么人，有一家商店干脆没有开门，只有一家营业。 这家的男士拖鞋只剩下几双，没有顾云翊的码数。 “去市区吧，离得也不远。” 男人大步流星走出去，车子就停在她家门口。 当他和姜华说要带姜清雨出去时，她脸上明显有些不自在。 “好，你们注意安全就行。” 一路上，两个人只有寥寥几句话。顾云翊时不时看看副驾驶上的女孩，她的面色比初遇时还要发白，每次刹车都要闭一下眼睛。 他微勾的嘴角逐渐收平，眼里泛起几圈波澜。 直到这时，他才知道爷爷说的后续治疗是什么。 - 和其他女孩不一样，姜清雨不喜欢热闹，到了离小镇最近的商圈就下车买东西。除了拖鞋还有毛巾等一些系列男人需要用的东西，回到家里也并没有耽搁多少工夫。 这场从昨天开始下的雨一直连绵未绝，水雾一样扑到脸上。顾云翊从车里拿出雨伞，姜清雨却说江南的烟雨不用打伞。 然后顾云翊也依她，跟在她身后，看着石板路上留下的水印。 姜华从屋里出来便看到雨中前后行走的男女，她心头泛起一丝酸甜相缠的特殊情绪，眼圈有些潮热。 “吃饭吧，云翊，我们家里吃得清淡，不知道合不合你的口味。” 说是这么说，姜清雨只是扫了一眼就已经看出来，她妈已经很努力在迎合京城那边的口味了。 顾云翊也知道，不论在商场如何精锐的人，在长辈面前都永远温顺良和。姜华喜欢他这一点，午后姜清雨在厨房煮茶，姜华坐在廊下的竹椅上，还叫了他一起赏雨景。 “云翊，你能来接清雨就很好了，我很怕我走了之后，她一个人没有依靠。” “您别这么说，我和顾家会照顾好她。” 姜华目光投向顾云翊。 “其实那时候，你们的婚约是你爸妈和我随口玩笑说的，没想到顾叔当真了。现在都这个年代了，也不在意什么婚约不婚约的，你不用为难，我只希望你能把她当个妹妹照顾着，别让她受欺负了，等过几年她交了男友——” “姜姑姑。” 男人打断了她，看着他的表情变化，姜华微微讶异。 姜华口中的“男朋友”很刺耳，那抹甜甜的笑容，很像他小时候吃过的某种尝一口就上瘾的糖，他还不想将甘甜拱手让给他人。 “清雨很可爱，我没有为难。” 姜华张着嘴半天不知道该说什么，余光里的姑娘手里提着一个茶壶正往这边走。她扶了扶额头不再继续这个话题，“真是搞不懂现在的年轻人了。” 她和顾云翊的父母一起长大，几个人关系很好，顾云翊小的时候也是常见面。后来她搬到了南城，顾云翊也大了，见到他的机会还不如顾琰多。 如今看着没有小时候可爱，成熟男人的锋利尽现，心思倒是越发摸不透。 她依稀记得顾云翊是个很有主意的孩子，原本以为他会对这件事很反感甚至生气。他能过来都已经在她意料之外，说出这番话更是让她咋舌。 姜清雨已经到面前，小姑娘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更不知道亲妈已经把她许出去了。 姜华此时有点心虚，早知道顾云翊这么痛快，她应该提前问问女儿有没有喜欢的人。 3、顾云翊啊，人还蛮好的 “我一定要去京城吗？” 姜华在收拾东西，一边收拾一边说：“一定要去，那里的医疗条件更好。” “听说顾家人很多。” “听云翊说的？” “嗯。” “顾家人是挺多的，但是都挺好的，顾爷爷家风很严，他的两儿一女都很好。” 姜清雨没放心多少，在别人家里总是不如自己家自在。 “那，我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姜华微微一顿。 “半年左右吧。” 编了一个时间，年轻人的事要让他们自己去说，她还不想替顾云翊开口。 “清雨。” 自家老妈忽然变得神秘兮兮，她在收拾东西这么会儿把所有的可能性都想了一遍。 初中时候女儿的同桌，高中时候偶尔会和她一起放学回家的男孩。甚至还有前几天姜清雨定外卖时来的小哥，两人站在门口说话来着，所有的一切都变得形迹可疑。 “你和妈妈说，你有喜欢的人吗？男的，或者女的？” 姜清雨微怔，还真不知道她怎么忽然这么问。 她取向是男，也不抵触感情。只是她实在是没有空余时间，过了挖泥的年纪就开始画画，现在偷偷连载着漫画，倒是真的没空想这个。 “没有，男女都没有。” 那就好，那这京城你可就去定了。 莫名其妙的，姜清雨心理这么想着，让收拾东西的姜华给赶了出去。 男人正立在门口抽烟，清淡的烟雾飘向远方。 余光见姜清雨出来，嘴角勾起一丝不易察觉的弧度。 “顾......” 女孩眼珠一转，“大哥。” 顾云翊来了家里一天，她还没有叫过他的名字。 叫全名，太生疏，不叫全名又过份亲昵。毕竟人家只是过来接她的，父母朋友的儿子，和她实在是亲近不起来。 “嗯，清雨，这几天你有事吗？” 得，顾云翊倒是不在意，但姜清雨转念一想也是，顾云翊年长，叫她一声小名也应该。 不过她还真有事。 “可能有也可能没有。” “怎么说？” “后天有个动漫展，能抢到票就去。” 小姑娘眼里带着光，听者有心，昨天在车上的那一幕顾云翊记忆犹新。而且他昨天和姜华聊天的时候听人提起过，姜清雨是学美术的，从小就喜欢看画展。 “在哪？” “在艺术中心，C号楼，第一二层都是。” “你也有兴趣？” 姜清雨朋友不多，欧宁出国之后没有什么人再陪她出去玩，顾云翊多问了几句，她便以为他也有兴趣。 “嗯？嗯。” 男人清浅微笑算是回应，姜清雨的房间在他隔壁，女孩说完话就自己回了房间。 他回忆起离京前和朋友小聚的那天，给沉放拨去一通电话。 傍晚，饭香味盈满了江南小院。 顾云翊是客人，再加上他性情优雅温和，不似在网上看到过的那些阔少爷一身恶习，所以姜清雨还是对他有不少的好感。 姜华把饭做好后她去叫他，没有人回答。 小木门年代久远，合页也早就合不严了，才敲了一下，门就自己打开，她朝里望了一眼，客房里床铺床单平平整整，椅子被推回了原位，桌上的笔记本电脑电源键光点在闪，但主人却不在。 属于江南的晚霞很美，今晚没有雨，红彤彤的天光如约而至，稳重的黑色轿车披着夕阳回到狭窄小巷子口，顾云翊下了车，微凉的空气中飘来熟悉的香味。 “顾大哥？” 女孩穿着一身小白裙，像是某种夜晚才开的花，不争不抢，在夜里独自绽放美丽。 男人目光微微一沉。 “很好看。” “谢谢。” 晚饭后，顾云翊站在院里赏夜色，给摇晃枝桠伴奏的，是墙那边的愉快水流声。 半个小时，他掐着时间敲响了姜清雨的房门，女孩已经吹干了头发，角落的钨丝灯绽放着柔的色彩，她的大眼睛忽闪忽闪。 “这是什么？” “门票？！” 姜清雨的眼神亮起来，在男人的微笑中接过来。 两张漫画展的门票，沉放是这次活动的投资人，一个电话就要到了票。 本来有不少，但是他只拿了两张。 “早点休息，明天早晨我送你。” 姜清雨满心欢喜，拿着票高高兴兴回到床上滚了几圈。 离开南城之前，这应该是她最想做的一件事。 “顾云翊......”姜清雨举着门票晃了几下，灯光下，两张纸的墨印重迭在一起。口中念了几遍这个名字，“顾云翊啊，人还蛮好的。” 然后把票放到床头柜压好，人陷进轻飘飘的羽绒被里。 窗沿下，男人和已经熟睡的牵牛花站在一起，紫红色的花萎靡成一团，像受了委屈的小脸。 不知道姜清雨的睡相，是不是和这花一样。 也容易委屈巴巴的。 4、秘密 这一晚姜清雨睡得并不好，即将要离开家乡的惶然，和对念了很久的漫画展的憧憬，早晨起来，这几种情绪送了她一对大黑眼圈。 她皮肤生得白，一点痕迹都能让她憔悴得如同逃难的流民，顾云翊来叫她的时候，她正在用遮瑕遮盖她变成熊猫的证据。 “清雨？” 男人音色泠然，全神贯注的女孩被吓了一跳，她回过头微微愣了下。 这两天，顾云翊总是一身西裤黑风衣的打扮，虽然知道两人只差六岁，他过于严肃的外形还是让她觉得极有距离感。 但今天他换上了牛仔裤白衬衣，干净的领口托着微微突起的喉结。 怎么说呢。 有点好看。 不得不承认顾云翊的皮相是极不错的，比大学时的校草也有过之而无不及，只是可惜这人不爱笑，要不得招来多少蝴蝶。 “没睡好吗？” 顾云翊打断了她的臆想，姜清雨在心里吐了吐舌头。 “有一点点。” 姜清雨转过身的瞬间，男人脸上掠过一道极快的笑容。 掩饰是小姑娘的弱项，看来他今天的样子她很满意，最起码要先脱离她长辈的行列，要不以姜清雨的性子，若是直接告诉她自己是她未婚夫，怕是要跳起来。 而于他本人来讲，目前为止这个小丫头身上还蒙着一层纱，但他不建议慢慢撩开看看她本来的样子，是不是比现在看到的更可爱。 姜清雨嘴里叼着一袋牛奶，姜华撩开门帘出来问她：“不吃早饭了吗？” 女孩点着头，随身的小包里塞进去一本书，但是因为没拿稳又掉在地上。 惊惶在姜清雨眼里一晃而过，在姜华看清上面的字之前，一双骨节分明的手捡起了它，塞回姜清雨的包里。 短短的两三秒，顾云翊状似不经意地往上面看了一眼，文字的内容倒是让他着实讶异了一下。 眼看着清隽男人眼中溢出的惊异，两根白皙的玉指立刻扯动了他的袖口。姜清雨抿着唇，极快地晃了两下头。 “嘘......” 顾云翊一挑眉，心下了然，姜清雨不愿意姜老师知道。上面那些歪歪扭扭的身影和飘忽的鬼怪，怕是小姑娘与普通女孩不同的爱好。 “我不会说——” 用口型告诉她，姜清雨急匆匆喝完了那袋奶，拉着顾云翊跑出门。 “呼——” 门外的空气比院子里的更自由，姜清雨大口呼吸着新鲜空气。 “怎么不愿意让姜老师知道？” 顾云翊的车停在巷子口，走过去不过几十米的距离，姜清雨从包里掏出画册，轻轻拭去上面的浮土。 “我妈那个人啊，她应该会反感我看这些的。” 说完，姜清雨偷偷瞥了顾云翊一眼，轻晃的眼神在探寻，看他目光是否有异。 “你会不会？......” “不会，这是你的爱好，每个人的思想都该被尊重。” “我妈要是也能这么想就好了。” 顾云翊望着她的侧脸，生长着一层白净的绒毛，阳光将它们照透，软绵绵的像摇晃的糖渣。和在巷子口遇到她那天一样，甘甜到足以驱散烟雨的清苦滞涩。 车子发动前，顾云翊刻意让她坐在了后座上。 那场车祸大抵给她带来了不小的阴影，她不说是怕妈妈担心，但姜华也看得出来女儿的变化。 姜清雨没有拒绝顾云翊的提议，宽敞的后座容纳她小小的身体一点也不逼仄。 艺术中心在市区，驶出老城时顾云翊从后视镜里看了一眼，那双总是呼扇的浓密睫毛已经阖上，江南晨起的日光是柔和的，所以落在她脸上的影子边缘也毛楞楞的不清楚，倒是这样，比她平时还要乖巧。 半个小时的车程，导航显示到了附近，接着视野里出现了一座做旧的铁门，漆皮有些剥离，但和里面错综复杂的管道连接在一起，却有也种别样的味道。 刹车的同时姜清雨醒了，趁着她看导览图的空隙，顾云翊已经停好了车。 “这次类别很多。” 目光来来回回，导览图上大面积的粉色是言情漫画，再往里走过几个区，楼上才是恐漫区。 少女漫画似乎是经久不衰的类型，但并不是姜清雨所青睐的。她穿着一身素色的裙子走过一群COSPLAY的女孩身边，朴素的衣服让她在这片热闹的氛围中成为唯一一个淡雅无声的。 “我喜欢的画家叫安夜。” 提到“安夜”的名字，刚还困倦的姜清雨眼里瞬间带上光芒。 “我一直很想见见她。” 恐漫区在二楼，一路上姜清雨如一只兴奋的小鸟。 顾云翊开车一路的担忧被她笑意冲淡，他们走上铁艺楼梯，晃悠悠的，让顾云翊感觉到了不安全。 随即，姜清雨的手臂被男人厚实的大手握住，温热湿润，极有温度。 恐漫区男生相对多些，但也有不少画着风格妆容的姑娘。 安夜的《迷雾码头》大火，远远的姜清雨就看到那张大片灰色中弥漫着雾气的海报，为了现场效果，音响里还循环播放着海浪的声音。 一个面容明艳的女生坐在长条案前，头发齐肩，睫毛很长，正在和面前的读者微笑说话。 顾云翊看了她一眼，眉梢微微挑起。 想不到在千里外的南城，也能遇到故人。 5、半年内，我会娶她。 高中时叶桉就喜欢画画，他依稀记得她还在上课的时候画历史老师，然后被当小明一样轰出去过。 大学之后他去了Y国，然后回国继承家业，和叶桉也许多年没见，没想要摇身一变成了漫画家。 姜清雨只顾着看安夜，并没有注意到身边顾云翊的变化。 “安夜老师，我很喜欢你的画风。” “谢谢。”安夜低着头接过女孩递过来的书，签上自己的名字，只觉得女孩声音好听。 抬起头看了一眼，没想到脸蛋也这么出众。 但是惊艳未足片刻，目光就被她身边默默跟随的男人吸引了过去。 怎么会是顾云翊。 - 过去的二十一年，姜清雨一直觉得自己不顺遂，但是今天这件事她必须重新和命运申明——那就是她转运了。 而顾云翊就是她的转运神。 有顾云翊在，她轻松混到了两张没花钱的门票，留下钱可以多买几本漫画册。 有顾云翊在，她和遥不可及的安夜也算间接成了熟人，本来想着握握手就够本，现在居然坐在一起吃上了饭。 “傻笑什么呢？” 顾云翊洗完手回来，袖口挽到手肘，露出肌肉紧实的小臂。 安夜的老家离南城不远，顾及着两位女士的口味，顾云翊特意订了江浙菜，清雅的环境也适合聊天，慢悠悠的古琴声飘然入耳，微黄的灯光悬在女孩头顶。 “没什么。” 还说没什么，老远就看到她在这里笑。 “你变了挺多。” 叶桉先开口讲话，推了一杯茶过去给他。 “你倒是没怎么变。” “是啊，还做着十年前的事，还是十年前的样子。” “诶——”叶桉朝顾云翊挑起眉毛，“当着清雨的面，不要揭我的老底。” 关于叶桉的底，大约三天三夜都说不完。但顾云翊向来绅士，愿意保持姜清雨心中对她的崇拜。 而姜清雨这边，显然没想到自己的偶像性格如此明媚，与作品内容中给她的印象，具现出来的人完全不同。 “安夜老师——” “别叫老师了，叫姐姐吧。” 姜清雨抿抿唇，两个小小的酒窝在嘴角旋转。 “叶姐，你会单独开一个简阳的番吗？我看简阳好像是人气最高的。” “你喜欢简阳吗？” 姜清雨想了下。 “其实我更那本《剖心之人》。” 叶桉眼光一黯，所幸手中旋转的杯子落了光影在眼底。 “为什么？不觉得它悲伤吗？那是个悲剧结局。” “但是看简介很精彩，不管怎么样，你的作品我都期待。” 两个人说着话的过程中菜上齐了，顾云翊默默吃饭听着她们聊天。他是做生意的，但其实骨子里并不喜欢饭局，不过今天这餐的氛围却很舒服。最重要的是，他来到姜家两三天了，从没看到姜清雨如此开心过。 阳光眷顾了被烟雨打湿过的素花，他坐在两人对面，目光深深地停在两个小酒窝上。 望着她一阵，眼中流出自己都难以察觉的宠溺，叶桉不经意一抬头，手里的杯子都跟着晃了一下。 - 姜清雨离开南城的日子是下周三，因为叶桉平时也住在京城，分开前她特意邀请叶桉和他们一起走。 “我还有几站，下站还要继续往南，等我回了京城吧，请你吃饭。” “我们该回去了，你在这里等一下，我送她出去。” 叶桉走到通道末尾和姜清雨挥挥手，然后一男一女的身影就转过了拐角。 “清雨到底是你什么人？” 很显然，姜清雨的介绍叶桉没信。 顾云翊淡淡一笑，发丝优雅晃了几下，目光自信有神。 “未婚妻，半年内，我会娶她。” 叶桉以为自己已经不会对什么事吃惊，可这件事却除外，因为她已经惊得要说不出话来。 等出租车的一会儿，顾云翊倚靠在墙上点燃只烟悠闲抽着。叶桉已经安静了一会儿，从她微微蹙起的眉心中，他已经知道她接下来要说什么。 “清雨要是和你回了京城，何琦那边......” “嗯？”顾云翊眼神瞟过去，“那是她自己的事。” 清冷平淡，声音顿时毫无感情，与刚刚在里面那个人判若两人，商人的冷酷本色尽显无疑。 这样倒是让叶桉觉得自己想多了，以顾云翊的性格和顾家的实力，她那个被家里宠坏的表姐怕是也得不到什么好处。 回去的路上，姜清雨依旧躺在后座上，叶桉送了她几本书，还有平时不容易买到插画，忙着整理这些东西，一路时间过去的倒也快，等顾云翊踩了刹车她才注意到周围已经是自家门口。那条小巷的巷子口，梧桐树好好地立在那。 姜华不在，姜清雨有时间偷偷把书都带进屋子放到自己要拿走的箱子里。 再回到院子，她才想起姜华临走前让她回来摘了院子里的衣服。 现在正好是阳光天，再晚了可能会有雨。 加快脚步跑到晾衣绳旁边，白净的床单挂在上头，她踮着脚够得很艰难。 姜华中午浇花时的水还没干透，姜清雨不小心踩到上面，脚一滑，身体失了重心。 6、明天晚上 闭上眼睛准备大叫，却没给她这个机会。 她没摔倒，反而软软热热的。 “扭脚了吗？” 低沉的声音响彻在头顶，她睁开眼睛，睫毛一颤一颤，是男人那张清朗的俊脸。离得很近，即使放大了无数倍依然帅气。 “没，没有。” “怎么了？” 听到老母亲的声音，姜清雨心里一惊，大脑都白了。 姜华推开门，被眼前一幕吓了一跳。 青天白日的，年轻男女抱在一起，自家女儿稳稳当当在男人怀里，一个高大英俊，一个娇小秀气。 倒是也配。 “妈！” 怀中的小人儿被吓坏了，双颊红得像被火灼过，光是这两片红晕就足以弥补夕阳。 这姿势太暧昧了，要怎么和亲妈解释这一切是意外，她会相信吗？ 姜清雨推开顾云翊，一溜烟跑进屋里。“咚”一声关上了门。 “云翊，这是？” 进展这么快？虽然说顾老爷子有想让他们夏天结婚的想法，可是这才几天就到亲亲搂搂这一步，姜华也确实是不能一下接受。 顾云翊掸掸身上的尘土，与不能见人的姜清雨与完全不同。 “地上有水，清雨差点滑倒。” 表情自若，让姜华觉得自己龌龊。 顾云翊整理着袖口往屋里走，姜清雨那屋的门关得死死的，一点动静也没发出来。按照她的性格，现在估计正在床上蒙着被子，脸红的像被火烤了半个小时那样。 男人勾起一抹笑容，过去敲了敲门。 “咚咚。” “哐当——” 随着门响起，紧接着，屋里有什么东西倒了，然后是一声女孩的惊呼，但声音极小又掩饰得很快。 他的笑容更甚，站在门口安静等着，过了几分钟，小鸵鸟终于顶着一层小乱毛从屋里出来。 “顾大哥。” 姜清雨低着头，其实让她跑掉的不只是姜华忽然进来，还有和他面对面那种浑身细胞都紧张起来的感觉。 就好像心脏被人抓住狠狠地拧。 “我可以进屋吗？” 姜清雨点点头，揉着发烫的脸为他让开一条路。 这不是顾云翊第一次进她的闺房，干干净净的房间，她好像很喜欢粉色和玩偶，各种地方都能看到颜色柔和的小娃娃。 将她的喜好一一记下，顾云翊的眼神最后停在桌子上。 “这是你画的？” 几张线稿，右下角有个模模糊糊的铅笔签名。 这是昨晚她放在这里的忘了收起来。 下意识里觉得这些稿子不能被人看到，姜清雨慌忙拿走放在身后。 “嗯，画着玩玩的。” 顾云翊挑了下眉，没有再深问，却记住了那个轮廓模糊的名字。 - 晚上，姜华将想要给她帮忙的姜清雨赶出了厨房。 雨不知何时停的，地上湿湿的，滋润着青苔的生长。 姜清雨的手机响了，她在浴室洗澡没有听到。手机就放在床上，坐在客厅里的顾云翊看着深陷在柔软里的闪烁灯光，过去拿起手机。 大拇指抹过屏幕，铃声却正好停止。 “清雨。” 姜清雨擦着头发出来。 “你的手机响了很久。” 女孩接过手里看了眼记录，是她的高中同学。 然后小门关上，里面一阵女孩的笑声，顾云翊也跟着提起唇，深吸了口气。 姜华休息得早，顾云翊也早早回了房间，打开电脑在搜索页面打出两个字，弹出来一堆漫画的截图。 原来姜清雨自己也是画漫画的，但这似乎是她的另一个秘密，自己还达不到可以分享的程度，换句话说，他现在只是个温和的大哥哥，并不是她足够信任的人。 想到这里，男人目光微微发暗，但很快又被屋外的脚步声吸引。 “顾大哥？” 姜清雨捧着水杯在喝水，樱桃色的唇瓣本就嫩嫩的，浸上水色之后更是娇艳动人。 他不自觉地吞了吞喉结，晃过的车灯却将他惊醒。 “嗯，还不睡？” 随意说点什么将干涩压下去，姜清雨没注意到他的神色。 “明天要和几个高中同学吃饭，要走了，和他们见一面。” “好，我送你。” 姜清雨动了动唇，顾云翊知道她又要说不麻烦自己的之类的话。 可他不想听。 “我没什么事，正好出去转转。” 然后女孩也顺着他点下了头：“那就麻烦你了。” “不麻烦。” 姜华晚上难得失眠，到院里透气时看到花架下有个亮点在闪。 “云翊？” “姑姑。” 顾云翊熄灭了烟头，扔进院里的垃圾桶。潮湿的水气很快打灭了飘散的烟雾，融进青草味很浓的空气中反倒有点好闻。 “您怎么没睡？” “今天睡不着。” 女儿要离开了，她不打算让人再回来，下次再见，可能是她快要死的那一天。 “云翊，姜家人很少，以前我爸爸还在时是三个人，现在只有我们两个，她还没在大家族里生活过。” 顾云翊眼神动了动。 “清雨和我还有她外公在一起，说话做事从来不顾及什么，这几天你也看到了，她没什么心眼儿。” “我把她交给你，你不要让别人欺负了她。” 姜华担心女儿应对不来那些事，还要开口。 “不会的。”顾云翊站在姜华面前，“她只需要做我的妻子就好了，别的事有我。” “顾叔叔和我说你靠得住，我信他，也信你。” 姜华看了眼女儿的房间。 “只是，你打算什么时候和清雨说啊。” 男人回过头和她一起看着发出微弱光线的小窗子。 “明天晚上吧。” 7、告白 香烟夹在两指之间，已经失去存在感很久。 从房门打开的那一刻，他便就此怔住，看着一身素色长裙的女孩飘来飘去。 她画着清淡的妆容，长发在纤细的腰间摇晃，如同隐匿在花圃间，有缘人才能遇到的白色蝴蝶。 火苗灼了手指，他皱了皱眉，不动声色捻灭了烟头。 “走吧。” 姜清雨依然坐在后座，她托着腮，白净的脸蛋柔柔软软。 今天是周一，为了错过晚高峰他们提前出发，从老城区到市区的路并不那么拥堵，天气属于阴天不下雨，青灰色的天极易引起人们沉默，但姜清雨并不低沉反而心情很好。 顾云翊时不时注意着她的变化，到饭店门前，小白蝴蝶又飘进了木门里。 有江南特色的古风小院，白墙青瓦，只可惜里面的景致因为天黑已经看不真切。 顾云翊没有久留，而是一拐弯从旁边找了一家茶楼，车子停在门口，上到最顶的一层，仿古的窗子大开着，视野很宽阔，隔壁那间院子的一切都收入眼底。 姜清雨来得应该算是早的，陆陆续续又有几个年纪相仿的年轻男女走进去，然后那间屋子里传来谈笑声。 顾云翊也跟着弯起唇，听着古琴的声音开始假寐。 很快，院里的灯笼亮起暖色的光，花花草草生出一条金丝线。 “清雨。” 姜清雨在倒水，胳膊忽然被人抱住。 周可在她身后，粉色的上衣显得她面色很暖。女孩甜甜笑着，大眼睛打量着她。 “真好，一点也看不出来。” 两个女生拥抱了一下，然后门再次被推开，进来三个人，一个女生两个男生，其中一男一女是一对情侣，高中的时候天天被找家长，现在终于修成正果，前几天拿到了两个小红本，这次聚会也算是庆祝他们新婚。 “羽然，恭喜你们。” 宋羽然接过姜清雨的大红包掂了掂，笑出一口白净的牙齿。 “这么实在啊，等你结婚我一定捆个更大的。” 几个女孩子说说笑笑，纪观亭拍了下自家老婆的头顶，两人的最萌身高差很喜感。然后趁着她们没注意这边，碰了碰隔壁男生的胳膊。 郑岩从一进屋就盯着姜清雨看，作为兄弟，他知道这人心里想的是什么，从姜清雨出事到住院，郑岩一直跑过去看她。打着同学的旗号，可分明就是暗恋许久。 “诶。” 郑岩终于舍得从那张明媚的脸蛋上收回眼神。 “怎么了？” “你要是再不说，人就走了，京城是个大地方，不比南城，什么人都有，碰到的人多了你更难追。” 男生面色发红，整整三年的暗恋和一个大学的思念，他的整个青春都在梦里度过。那天听说她要去京城的消息只觉得突然，不过后来想想也觉得应该，毕竟京城的医疗条件更好。 “京城，应该更适合她。” 纪观亭扶着额头。 “那你想想吧，一会儿我让羽然把人给你叫到外面去，反正就这么一次机会，错过了你就单着，下次再心动就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 纪观亭唱着单身情歌，用特别贱的表情搂过老婆，在众人的惊叫中亲着女孩的脸蛋。亲完了不忘示威一样朝着郑岩挤眉弄眼。 郑岩瞥了他一眼，旋转着盛满茶水的杯子。 其实他心里明白纪观亭说得对，如果姜清雨愿意和自己相处看看，他也会陪着她去京城。 所以当纪观亭说一会儿让宋羽然约她出去的时候，他并没有拒绝。 除了姜清雨之外的其他人都是开车来的，席上没有酒，从头到尾基本都在聊未来的事业发展。 姜清雨听得有些迷茫，这桌上的人，除了她似乎都在想这些。 “你们也要去京城了吗？” 姜清雨听到纪观亭的话又惊又喜，在那个陌生的京城，似乎突然多了些盼望。宋羽然点点头，“对，准备要宝宝之前，我们会过去。” “清雨，你还画漫画吗？” “嗯，会画。” “那我等着你大火哈，到时候我抱你的大腿。” 周可举起饮料，宋羽然得了纪观亭一个眼神。 “清雨，你陪我去个卫生间？” 高中的时候宋羽然就因为挑食有点夜盲症，每次晚上出去都得人陪着。这回也是一样，姜清雨不疑有他，和宋羽然一起走出包间。 到卫生间需要穿过小院，和他们吃饭的地方算是个对角。 顾云翊低垂的眉眼轻动了下，窗子里一览无余的小院子，两个姑娘正走到中间。 “诶，我得回去拿点东西，你等我一下。” 姜清雨还没来得及开口，宋羽然就跑到了走廊上，脚步快得像在逃。 “不是夜盲吗？怎么跑怎么快。” 避障能力一流，看来挑食的毛病和夜盲都被纪观亭给治好了。 男人目光里的两道影子只剩下一道，女孩立在院落中央，细弱苍白，身侧是绿叶，成了一朵夜晚才会绽放的花朵。 初春的昼夜温差很大，没了太阳，空气中的湿冷占据上风，顾云翊看了她几秒，拿起搭在椅背上的外套走下楼。 8、她是我未婚妻 起初院门口有脚步声，姜清雨还以为是又来了新客。 她往旁边挪了挪让出路，但那高大漆黑的影子似乎是奔着自己而来，并没有到前台或者某个包房。 “顾大哥？” 夜晚的潮湿让男人身上充满凉意，两条长腿迈到她跟前，比夜色更深邃的目光落在她身上。 灯火熹微，她被一层含糊不清的光晕笼罩着。侧脸染着烛火特有的细腻柔光，男人眯起狭长的双眼，清冷平静的眸子里掠过一丝复杂情绪。 姜清雨这身衣服白天出来的时候还可以，夜风骤起，已经显得有些单薄了。 轻轻“嗯”了一声，顾云翊把衣服披到她身上。 从茶楼里出来，被他捏了一路，外套上多少沾上他的体温和茶香。 “你没走？” 顾云翊的出现让姜清雨诧异，她原本以为他送完自己会回去，或者去其他什么地方逛逛这座江南的小城，总之不会在这里待着。 旁边的茶楼亮着灯，那扇大敞的窗子让姜清雨一下明白他身上茶香的由来。 他一直在那里等自己，为什么不走，不会无聊吗？ 姜清雨的心里：顾云翊好人缘+1。 “我刚出去转了一圈，没什么事又回来了，这里景色不错。” 姜清雨微微挑了下眉，这个顾云翊总是这样，当自己小孩子吗这种话都信。 她低下头，小路边的草探出新芽，因为她没回话，气氛一时微妙起来。 对一个长辈故友家的女儿，顾云翊过于体贴了。 但是最要命的事，这有些超出正轨的温柔，却以上瘾的速度侵占她的生活。 宋羽然还没出来，这里的庭院布置得不错，有些花已经有了花苞，杨柳垂在身侧温柔荡漾。 有个包厢开了门，但不是他们那个。 几个喝醉的人晃晃悠悠出来，酒气熏得姜清雨头疼。顾云翊看到女孩紧皱的眉头，默不作声地侧身。 一条手臂揽住了她，像是在抱着她但又没抱着她，但她整个人却被他牢牢护在怀里，直到酒味散掉了也没放开。 “顾大哥。” 这个姿势太暧昧了些，她提醒他人已经走了。 “嗯。” 但顾云翊并未放开她，他的心跳声很快，这不是一个将近三十岁的人该有的不安，如果有，那只能是因为她的靠近。 “怎么了？” 顾云翊嗓音有些发哑，不似平时清净凌然。 “没，没事。” 姜清雨突然不知道该不该说，这一刻的留恋对她来说是致命的错误，但是就是，没办法推开他。 她在担心什么，是怕自己会后悔吗。 “顾——” 她抬起头，顾云翊正好低下头，两人眼中皆有讶异闪过。 她的唇蹭着男人嘴角划过，看上去还是她主动的。 两簇红云从姜清雨面颊上升起，她挣扎了一下，顾云翊眼中的黯色消退，终于松开了手臂。 他捏住外套两边，一个个为她系上扣子。 “很冷，不要乱动，嗯？” 微微拉长的尾音，在耳道里摩擦出细弱的电流。 “嗯。”姜清雨睁大了眼睛，只敢盯着地面。 走廊的一角在这时亮起光来，门推开，光线立刻打亮了几人的眼睛。 姜清雨没有应对这种情绪的经验，她以为救世主来了，结果出来的人却不是宋羽然，灰色的运动外套，是郑岩。 “清雨？” 郑岩走到走廊上，看清她面前的男人，目光暗了几分。 男人有双晶亮的眼睛，即使在夜里也毫不逊色。第六感这东西不仅女生有，男性也自有男性的敏感，尤其是对自己在意的人或事。 更何况，姜清雨面色鲜红，很难让人相信两个人什么都没发生。 听到姜清雨问宋羽然的时候，男人目光明显动了动，然后流出情绪莫测的光芒。 “纪观亭怕她丢了，一会儿要陪她出来。” 这当然是玩笑话，但是也确实是纪观亭的口气。 “这位是？” 姜清雨站到两人中间，“这是我的高中同学，郑岩，和我一个专业。这是我爸妈朋友的儿子，你也叫他顾大哥好了。” “顾大哥。” 顾云翊微笑着点头，郑岩毕竟是年轻，虽然落寞只在姜清雨背对他时有，但依然表现得很明显。 至少在他看来是这样的。 男人微微提了下唇，男生的小心思被人一览无余。但他未说什么，他站在姜清雨身侧，女孩身上披着自己的衣服，他才是这片领地的所有者。 郑岩还没有什么不明白，他有些寂寞地看向两人，郎才女貌，这男人看上去儒雅又温柔。 片刻后。 “清雨。”郑岩扬起笑脸。 “有时间去京城的话，去找你玩。” 郑岩走回包厢，到门口时又看了两人一眼。 “怎么样？” 纪观亭搭上他的肩膀，郑岩回想起那男人的眼神。 “我没说，就做朋友吧，挺好的。” 纪观亭嘴角一抽，没再说话，心里恨铁不成钢。两分钟后姜清雨回来，走廊上似乎有个模模糊糊的影子，但他只是看了一眼，没在意。 周可看了一眼表说时间不早了，宋羽然也觉得有点累，大家便决定早点各回各家。 “等下，我去结账。” 纪观亭让宋羽然在屋里等他，自己到前台付钱。刚才看到人影的地方已经没了人，他不禁觉得是自己的幻觉。 再往前走，到前台的拐角那里站着个男人，看身形和背影很熟悉。 他觉得不可思议，这里毕竟是南城，可是挡不住实在是太像，那般出尘的气质并不多见。 纪观亭还是过去试探性地叫了声：“顾总？” 顾云翊转过头，微微诧异，没想到在这里碰到了他。 纪观亭家和他家有点交情，毕业之后又进了自家公司。他对这个年轻男孩很看好，不过纪观亭怎么会在这。 “高中聚会。” 包厢的门开了，女孩子们收拾好了包包挨个往外走。 “你和清雨是同学？” 纪观亭点点头，“你们认识？” 人都全了，顾云翊扫视一周，郑岩错开了他的视线。 姜清雨的影子被一个更大高大的影子裹住，他离近了，体温烘托的茶香更加明显。 “她是我未婚妻。” 9、“嫁给我” WTF？ 纪观亭一般不会表现出吃惊，除非忍不住。 今天属于忍不住那种。 姜清雨浑身的血液似乎在一瞬间被抽空，又都汇集到心脏。 顾云翊在自己身后说话，胸腔浑厚的震动揉搓得皮肤酸麻酥痒。 他，到底在说什么啊。 其他人顿时一愣，周可看了顾云翊一眼，捧着脸蛋眼里冒出星星。 这个男人身材比例完美，两条长腿被笔直的西裤包裹着，身高极有压迫感，五官也立体挺括。他走路时，衬衣下隐隐约约透出肌肉轮廓的弧度，她还是第一次见到有把正装穿得这么欲的男人。 “清雨，你未婚夫，好帅。” 宋羽然捂了下脸，在京城的时候她也是见过顾云翊的。从纪观亭进了顾家的公司开始，前后见了两三次。不知道顾云翊怎么会在这里，又怎么会成了姜清雨的未婚夫。 这两个人的性格差太多，儒雅的商人和小画手，怎么想怎么不搭。 “对不起，我这个闺蜜，是个花痴。” 顾云翊无所谓地笑笑。 “谢谢你们陪清雨，等两个月一定来参加我们的婚礼。” - 周可被宋羽然架走了，她像醉了一样，磕CP磕得双颊红扑扑。嘴里不停念叨着，她一次元的情侣具现了。 纪观亭时不时看看郑岩的表情，他怀疑顾云翊是故意的，但是他这么做的理由是什么呢，快三十岁的人了，即便是看出郑岩喜欢姜清雨，应该也做不出这么幼稚的事。 他们都走了，末了纷纷送给姜清雨暧昧的笑容。 她脸上顶着两团热烘烘的小太阳，顾云翊的车停在离餐厅步行几分钟的车场，周围灯火通明的，她跟在顾云翊身后低着头慢慢行走。 一束车灯从身后照过来，擦着她的身体绕过圆弧形的马路，发动机离得很近了姜清雨才发现，这时两只大手穿过她的腋下，在她还没反应之前抱起了她，双脚短暂离地，她被顾云翊护在了身前，两条手臂有力地困着她，她贴着他胸口，能感受到肌肉的紧韧感，还有始终缭绕不散在两人周围的柔和气味，水汽和茶香掺杂。 姜清雨浑身一抖。 “冷了？” 他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她偷偷抬眼瞧他，男人薄唇微抿，被碎发稍微挡住的眼睛也正低垂着看她。 “有一点。”她只能说谎。 车子已经走了，这里不是行人会来散步的地方，周围除了路灯没有别的光线。没有潜藏的危险了，但是身边的人却开始变得危险。 顾云翊听闻，视线缓缓下移，目光所及之处有她颤抖的睫毛，高挺的琼鼻，还有。 他眯了眯眼睛，再往下，还有少女白皙柔软的温柔乡。 然后护着姜清雨的手臂忽然收紧，他抱住了她。热量袭来，她情不自禁张开了嘴大口呼吸，顾云翊盯着她的小口，一种冲动，想要欺身下去。 “叮——” 手机铃声湮灭了将要燃起的火苗。 姜清雨惊觉自己没有躲，慌乱想逃，这次却没那么容易，男人抱得她紧紧的。 “喂。” 电话那头是顾云翊的助理，刚刚他发消息给自己，自己正在洗澡没有听到，现在再打过来，总觉得老板有点不开心。 被打断的暧昧到底没有继续，顾云翊纤长的手指抚了下她的脸，离车子不过十几米，之后再没有言语。 离姜家还有一公里路，顾云翊没有再朝前去，而是一拐弯去了河边。 “不回家吗？” 水面上垂直飘着烟丝似得雾气，柳树在仙境里扎根。 顾云翊朝她伸出手。 “这里不好走。”她看了一眼，避开他的视线轻轻握住。 两人一前一后，现在时间并不晚，河边挨着旅游区，小摊上还有人。 一边暗一边亮，心跳得更强。 顾云翊从车里出来时拿着一个红布包，像姜清雨看过的年代剧里的东西。里面包着一对金锁，就算是没经历过，她也看明白这东西是什么了。 凡是一对的东西，特别是刻着龙凤，无非就是那个意思。 “这是？” “来南城前我爷爷给我的，你妈妈怀着你的时候和我父母指腹为婚，如果你是女孩就嫁给我做妻子。” “你还信这个？” 顾云翊不论从哪方面都看不出是这么古旧的人，这个年代的人谁还信这些，虽然她觉得妈妈可能不会支持自己画漫画，但也不至于古板到要她履行这些。 “不信，我爷爷，你妈妈，都不死板。” 小姑娘心思写在脸上，被顾云翊一语戳破，她不好意思地眨了眨眼睛。 “那......” “不是因为这个。” 这只是他近水楼台，能抢跑其他人的倚仗。或者是能让他来这里见她，卸下沉重包袱的理由。 “因为你。” 姜清雨没想到顾云翊会是个如此直白的人，他给自己的形象过于沉着内敛，可现在却笑着望着自己。 只是带笑的眉眼依然有藏不住的侵略性，这是他风雨半生的气势，让姜清雨看一眼便慌张。 “所以，你愿不愿意履行这个承诺。” 他倏地靠近自己，两指轻轻捏住她的下颌。 “是，是什么......” 明知故问，姜清雨的耳尖都红了。她的心跳很杂，怀揣巨大情绪起伏之后的心慌。 她顺着男人手指的力量抬起头，他眼中含着陌生且强势的情绪。 “嫁给我。” 10、她已经不知不觉间染上了瘾 两人回到家里时，院子里的大灯已经关了，只留下门廊下的一盏给他们照亮。 听到声音姜华从屋里出来。 “回来了？还挺早的。” “嗯。” 姜清雨现在看到妈妈心里都是五味杂陈，因为刚刚顾云翊说过，妈妈是知道的，这么多天她都知道自己和顾云翊是一对“未婚夫妻”。 所以让她守待客之道也好，任由自己麻烦顾云翊带她去这去那也罢，都是妈妈的心思。 只有自己什么都不知道。 “我困了，回屋了。” 卫生间里响起水声，姜华有些迷茫，看了顾云翊一眼便将一切反常都解释通了。 “我和清雨说了。” 半个小时前—— 顾云翊说完嫁给他，姜清雨整个人都呆住。 她在他怀里，没有动一下，甚至忘了低头，就那么呆呆傻傻地望着他，看着他的眸光由深沉到深情，而后侵上浓重的欲色。 对异性的欲望，她成了他志在必得的猎物。 额头附上温热，最后时刻，女孩晃动的眸子让男人没再继续低头。 一吻结束，姜清雨仿佛被抽走了全身力气，软踏踏地靠在顾云翊怀里。 “可以么？” 他轻轻拍打她的后背，姜清雨头晕乎乎的，那个吻像是一杯烈酒，即便他的唇已经离开，她依然无法从宿醉中出来。 “这么快？” 姜华还以为他要到了京城再说。 顾云翊抽回思绪，淡淡应了一声。 其实本来他的计划是临走前一天晚上说，今天说出来只不过是个意外。内心匍匐的猛虎，只有在遇到威胁时才会醒过来。 “还是在南城说，到了京城怕她心里不舒服。” 两人的谈话随着开门戛然而止，姜华有点心虚，拿起扫把扫地。姜清雨并没有说话，而是直接进了自己房间。 “她生气了吗？” “没有。” 顾云翊挂上外套，“只是有点害羞。” “那还好，确定是周三走了吗？” “定好了，票已经定了，您真的不跟我们一起走吗？” 姜华摇摇头。 “我想光鲜亮丽的走。” 姜华的一句话，顾云翊的心情落下去七八分。现在他算是明白了爷爷说的，姜华很倔，和她父亲一样，姜清雨怕是也遗传了母亲和外公的性子。 要不现在，怎么不肯见他呢。 “清雨。” 是妈妈。 姜清雨收起桌子上的画稿，放上一本时尚杂志。姜华进门之后并没有往她的桌子上看，而是坐在床上牵起女儿的一只手。 “当年你出生的时候那么小，我还在发愁你怎么才能长大，现在一晃眼都要到了嫁人的时候。” “妈——” “清雨。”姜华看向她，柔和的眼神窥探进她的心里。 “你喜欢云翊吗？” “我不知道......” 姜华点点头，换了个说法。 “那就是不喜欢了。那明天我让他离开，以后再也不出现在你的生活里。” “妈。” 姜华已经起身打开房门，姜清雨喊住了她，都忘了收起紧张。她背对着女儿浅浅笑了一下，转过头又是一脸平静。 “云翊是个好孩子，我和你外公是不会看错人的，更不会害自己的女儿。” “如果你要放弃，他给你的温柔还是悸动，就都停在这里了。” 这次姜华是真的走了，她说了很多，让姜清雨最在意的是最后两句。 她和外公不会害自己，还有，顾云翊的关怀来得静悄悄，她已经不知不觉间染上了瘾。 檐下的雨水撑了很久之后终于落进地面的小水洼里，青石砖长年累月被浸泡，石头都陷进去一个小坑。 姜清雨趴在床上画线稿，没有太阳，午饭没有吃，窗外的声音让她从聚精会神中出来，揉揉眼睛已经是下午。 妈妈不在，她吃过午饭就去找姐们喝茶了。这么久都没看到顾云翊出去抽烟，那就是也不在。 正好，她可以出去透透气，昨晚之后，她心里乱七八糟的，好像很认真地在画稿，但是一张有用的都没画出来。 顾云翊这个人，很温柔，对人也很好，无论从哪方面讲都是个很不错的人，但是总感觉他和自己之间差点距离。 天生的优异，和她这种咸鱼会是一路人吗？ 可要让她拒绝。 回想起昨晚的河边，她当时没能说出拒绝。 昨天白天买的果冻就放在厨房的架子上，她找了半天也没看到。 “你在找这个吗？” 顾云翊突然出声，把她吓了一跳。 她正在琢磨他呢，有种被抓包的感觉。再看，那大杯果冻正静静地被顾云翊端在手里，已经吃了一半，男人脸颊鼓鼓地，似乎对它的味道很满意。 “我吃完了，赔你。” 顾云翊居然喜欢吃果冻。 那句“不用了”甚至没有说出口的机会，顾云翊已经拎着外套往外走。 姜清雨想去拦住他，却鬼使神差地跟着他上了车。 11、可以进去了吗？ 顾云翊第一天来买鞋的商圈，他记得这里有个超市。小姑娘好像都喜欢吃零食，姜清雨属于那种小姑娘里吃零食也很厉害的。 到了零食区，货架上的果冻几乎被扫荡一空。 顾云翊的外形过于出挑，扶梯慢慢下行的过程中，与他们对行那一边上来几个女生，皆被男人卓越的气质吸引，她们一直看着他直到扶梯下去。顾云翊低眸看着外侧的玻璃，对这一切一无所知。 很快，那几个女生在上层停留了片刻又坐着扶梯下来，姜清雨微微蹙了蹙眉，她们来做什么不言而喻。 顾云翊穿着西裤衬衣，黑色的毛呢外套显得他更加成熟，姜清雨看了看自己，相比之下她青春得多，上衣胸口的卡通小鹿也让她多了些幼稚。 那些人似乎没将她放在眼里，直直走到顾云翊面前。 “你好，可以加个微信吗？” 顾云翊回过头，眼中倏然添了一丝淡漠。 他没看那亮着的屏幕，淡淡道：“不可以。” 女生的笑容僵在脸上，她的模样不差，被人这么不给面子还是头一回。姜清雨佩服自己定力好，要不非得笑场。 “这么绝情，一会儿万一后悔了怎么办？” 这话是另一个女生说的，她有几分酸意。正在把果冻往后备箱里放的顾云翊听闻回过头，神色已经有些不耐。 “我的女朋友在这里，自重。” 他冷漠的样子对姜清雨而言十分陌生，尽管那眼神不是对着自己，依然十分有震慑力。 几人悻悻离开，她坐到车里，心情突然很好，挡也挡不住的那种。 她的情绪都在脸上，一抬眼顾云翊正从后视镜里望着自己。 被抓住了。 “清雨。” 姜清雨以为他要说什么，却见他手里晃着一本漫画书。她眼里亮了起来，那可是已经绝版的，他是在哪里找到的。 “叶安还没走，这是她收藏的，当时一共有两本，割爱了一本，她说你应该喜欢。” 温柔的神色与刚刚判若两人，她一阵悸动，接过漫画抱在怀里。 “喜欢，喜欢。” 她可太喜欢了，一会儿的功夫就把昨天晚上的事忘得干干净净。 傍晚之前，两个人从书店搬回一箱漫画，趁着姜华还没回来都搬到了姜清雨的卧室。干净的纸盒上没写任何东西，只要不打开姜华就不会知道里面是什么。 她不愿意和其他人分享爱好，但顾云翊是个例外。他不会问她为什么喜欢，也不会觉得自己不应该。 不知不觉，等她察觉到这人变的与众不同时已经晚了。面对顾云翊，他总是能知道自己心里想什么，即便是在投其所好，自己也舍不得这个“知己”。 “坏人。” 做了一天好人的顾云翊，在晚上成为了坏人。 不过姜清雨说完又忍不住笑了一下。 她进浴室洗澡时没拿衣服进来，架子上只有浴巾。 顾云翊刚刚出去了，他每晚都会出去抽烟，没有半个小时回不来。 想到这里她围上浴巾，乌黑的长发用毛巾裹起来。 外面下起雨，男人先是感受到了寒意，然后睫毛上便落上烟尘似的灰白。 他眨了眨眼，捻灭烟头扔进垃圾桶，回到屋里竹椅上坐下，继续喝已经冷了的茶。 凉掉的茶味道很淡，所以浴室一打开门，飘出来的香味很明显。 一条白皙的小腿试探着踏出房门，脚尖点了一下地，寒意刺激着湿润的皮肤，姜清雨裹紧了浴巾。 回到自己的卧室需要经过客厅，背后有道极其沉重的目光，隔空也有难以忽略的炙热。她回过头，以为不在家里的男人就那么坐在门口的竹椅上。细密的雨丝为枯燥夜色增添了些活力，与之相比他是安静的，两人对视了一会儿，冷空气让姜清雨打了个喷嚏。 “哒哒哒......” 女孩跑回了屋子，门关得死死的。 顾云翊的目光追逐着她离开的路线，眼神变得越来越陌生。 “当当。” 姜清雨的心跳因为突来的敲门声停住。 刚刚都已经那么尴尬了，他为什么还要来，等到明天早晨这件事过去不好吗？ 腹诽着，但身体还是很诚实地过去开门。 门开了一个缝，露出一双湿漉漉的鹿眼。眼神小心翼翼又有点幽怨，闻到姜味又很快变成惊讶。 顾云翊手里端着个白瓷碗，香味就是从这里出来的。 “你做的？” 男人压下身体，凑近了她，呼吸落在耳畔。 “是，我现在可以进去了吗？” 声音低沉，似乎还低低地笑了一下。电流带起浑身酥麻，她慌得汗毛都立起来。 如果他的语调里不带笑意，她不会把这句话往歧义那方面想，可现在满脑子都是不健康的东西。 片刻后姜清雨不好意思地让开路，碗放到桌子上，她揉了揉发酸的鼻子，确实是要感冒的前兆。 “喝完，如果感冒了，我们就要改签了。” “啊？”姜清雨拿着勺子满脸不解地望着他。 “只是感冒而已，不用改签吧？” 顾云翊双臂交叉靠在书架上，他的颜真是好，像姜清雨这种不注意男生的都会看得脸热。 “如果爷爷知道你病了，会怪我。” “怪你？” “对。”男人点点头，忽然微笑起来，“怪我没照顾好你。” 12、初吻 空气中只剩安静，目光交汇了片刻，姜清雨又立刻转过身乖乖去喝她的姜汤。 其实她小时候就听姜华说过，顾爷爷金戈铁马半生，年轻的时候也是铁骨铮铮的硬汉，但对自己的妻子却是很好，在那个物资还相对匮乏的年代，什么都会先想着自己的妻子，顾奶奶一辈子都被他宠着。 这么看来，顾家人的这方面应该是遗传的。 她在想什么啊...... 顾云翊在，她对自己无语也不能表现出来，心里却是在指责自己。 小姑娘脸上颜色变了几回，男人不动声色地笑了一下，余光瞥到床上，拿起上面的外套给她披上。 “谢谢。” “这么爱谢我？” 男人说话时喉结在动，他给她披上衣服，人却没动，站在她身后，热量无法忽视。 “谢不是这么谢的。” 他们的肢体接触变多了，以至于顾云翊靠近她时她第一时间并没有想着躲，而是有股回抱住他的冲动。 但他没有抱她，只是将书架上一本歪了的书推回原位。 姜清雨抿了抿唇，她竟然觉得失落。 “还有一碗，再喝一点。” 顾云翊出去又进来，这碗似乎比刚刚那碗热一点，但是她没注意，依旧灌了一大口。 “唔......” “怎么了？”顾云翊蹙起眉，立刻到她面前捧起她的脸，“烫到了？” 她从小不耐烫，一点热眼里就被刺激出了生理泪水，顾云翊的拇指落在她唇上，轻轻揉搓红了的唇角。 “怪我，这碗放的时间太短了。” 可小姑娘泪眼婆娑的样子真撩人，又心疼，又想继续弄哭她。 放在唇上的手指动作变慢，黯色慢慢攀爬到男人眼底。顾云翊抬起她的头，自己慢慢低下去。 姜清雨没有躲，闪着星光的杏眼盯着他缓缓阖上的眼睛，自己也跟着闭上。 双唇贴合，清淡的薄荷味盈满口腔。他的舌头伸进去挑弄她的舌尖，姜清雨还是第一次接吻，她的心跳都在他欺压下来的那一刻停止，又随着他呼吸的粗重而剧烈。 空气在拥吻中焦灼，情欲的味道肆意蔓延开。 姜清雨悄悄睁开眼，瞧见顾云翊眼中陌生又沉着的幽暗，已经吞噬了他的理智，又要来腐蚀她的。 她将他衬衣手臂抓住几道褶皱，男人冷不防握住她的肩膀，她深深用力，指甲陷进肉里。 “清雨？” 姜华回来了，一进门就喊女儿的名字。 听到母亲的声音，姜清雨慌张失措，顾云翊的眼神由这一声恢复半分清澈，他松开了她，不紧不慢地擦掉她嘴上的津液。 “别怕。” 客厅没有人灯却亮着，周围静悄悄的，过去一看顾云翊果然在这里。 “姑姑。” 男人从不慌乱，浓重的姜味和温度，满是折痕的衬衣，女儿脸上的红晕，都给了姜华脑补空间。 他拿着碗去了厨房，房间里只剩下各怀心事的母女两个。 “咔哒。”门关上，屋外的水声再也听不到，姜华坐在床上，眼神一步步靠近女儿。而姜清雨对母亲的探寻不停躲闪，直到没有退路为止。 “今天你顾爷爷联系我了。” “他的意思是你们先领证，婚礼需要时间筹备，一生一次的事，不能随随便便凑合。” 姜华喉咙哽了一下，心思飘出去的女孩没察觉。 “有个人照顾你，我也能放心。” “这也是我的意思。” 顾云翊是顾家的孩子，他的爷爷和父母品行都好。小时候见顾云翊的时候懂事听话，这些年姜华自己也打听过，他并没有那些公子哥的不良嗜好。 这几天他对女儿的照顾都看在眼里，姜清雨的性格她知道，嘴硬心软，如果真的反感他，怕是早就把人赶出房间了。只是小姑娘脸皮薄，这事得有个人在后面推她。 果然，姜清雨没有说话，却被母亲那句“婚礼”弄得吃惊。 “婚礼？” “具体的日子，还要看你们。” 姜华叹了口气关上门。人刚刚出去，眼神便朝门缝里瞟了一眼，姜清雨没动静，准是在自己琢磨。 顾云翊的外形气质和家世背景都是上乘，这种人难得没有沾上邪气，待人温润谦谦，她不信女儿会不心动。 “姑姑。” 顾云翊还在外头，坐在刚才那把竹椅上。 话已经挑明，姜华太了解女儿，她可不是逆来顺受的性子。 “今天也给顾叔打过电话了？” “嗯，爷爷很想见见清雨，说已经很久没见过她了。” 姜华眯起眼睛，过电影似得放了一幕一幕。 “我还记得你爸妈结婚那天，真快。” 对于姜华来说，已经没有多少时间可以思念过去。每每她望着院子说以前的事，顾云翊的眉心都会蹙起两道折痕。 “您还是考虑考虑，和我们去京城呢？” 顾云翊略带小心地做最后的努力，姜华看了他一眼。 “没什么用了，太晚了。我想多玩一玩，以前带着清雨，太多地方没去过了，总是有遗憾。” 顾云翊不再开口，爷爷说过，姜华的性子和老姜一样，这家人认定的事是劝不动的。也就是如此，他才执着地看好姜清雨。 毕竟固执的人总是长情，他万年不开花，爷爷希望两个人能走一辈子。 什么时代变了，人不似过去单纯，只是本性卑劣的人为自己找的借口。 “云翊，去睡吧。” “好。” 茶杯留在桌子上，姜华的影子揉碎在烟雨里。 ————分割线———— 因为在爱发电上的版本大改了，存稿几乎没有，所以单更双更随机，但是快满百珠了，凌晨还是有一更～ 13、与他温润外形截然相反的凶险（百珠加更 姜清雨昨晚一共睡了四个小时，她画完稿子已经两点多，想要发给叶桉让她看看，瞥了眼时间决定等到早晨再发。 所以她虽然睡得不多但起的很早，那头的叶桉几乎是秒回，给她提了些建议觉得文字叙述麻烦直接拍了视频过来。 “叶姐。” 说完画稿还需要改进的地方，姜清雨认真地记下来。因为睡的时间不长，无法避免地透出疲态，她的皮肤又极白，一点点黑眼圈就很明显，叶桉托着腮静静端详她一会儿，语调里多了些暧昧。 “怎么这么疲惫？” 叶桉话里有话，按照顾云翊的性子，她怕是早知道了两人的关系。从见到叶桉第一面那天开始，姜清雨就知道叶桉的性子并非社交网站看到的那么冷漠，反而有点古灵精怪的。 她不自然地掖了掖头发，“嗯，昨晚忙到太晚了。” 叶桉意会错了她说的忙。 “哦——”她拉长了音，结尾上挑，加上闪烁八卦的眼神，姜清雨已经坐立不安了。 顾云翊站在姜清雨房间门口，他好像听到了叶桉的声音，敲了两下房门，里面接连串响起一阵物品坠地的动静。 “清雨？” “我没事！” 匆匆和叶桉说了一句，姜清雨切断了视频。把掉在地上的几本书捡起来，她才过去开门。 一身西装的男人神色慵懒地倚靠在墙边，两条长腿交迭，晨光穿透他一丝不苟的发丝，他目光从上到下扫过，嘴角挂着一丝浅淡的笑容。 姜清雨的目光落在他薄薄的唇上，昨晚那个可以称得上是失控的吻忽然被想起来。 她倏地低下头，无法再心无旁贷地对视他，这么好的一副皮相，没有欣赏真是浪费。 只听到他淡淡地笑了一声，语气带着宠溺，“出来吃饭。” 姜华出去得早，姜清雨已经习惯母亲安排的这么满的行程。 两个人面对面吃早饭，顾云翊闪烁的手机屏幕仿佛在催促他，但他依旧等着姜清雨吃完最后一口。 “顾大哥，你有电话。” “嗯。”顾云翊第无数次挂断，门外小路有汽车引擎的声音靠近，顾云翊的助理片刻后出现在门口，朝里面招了招手。 “你要出去吗？” “我要去趟沪市。” 沪市和南城很近，小姑娘思索时习惯性的蹙眉，在听到他说要离开时却有种失落。 顾云翊拿起外套穿上。 “三天，后天下午回来，然后我们一起回京城。” 姜清雨送他到门口，有种古代送相公赶考的既视感。 这都是什么啊。 她摇了摇头，同时顾云翊对她说了什么，她没有听清，“啊？” “我说。” 男人眸子一凛，墨色的隐火不易察觉地占据了整个瞳孔。 姜清雨下意识离近了，不再是她的安全区，在他手臂范围以内，忽然被揽住，动作强势地捉进怀里。 “随时联系我。”深深注视她的目光里泛着与他温润外形截然相反的凶险。 “好......” 她声如蚊呐，提着气，两条手臂慢慢放在他腰上。 男人注视着她发顶的眼神一瞬间化了凌厉，铺开比日光还温柔的一片。 顾云翊的助理大气都不敢喘，从出京城的那天，他就知道顾总有个指腹为婚的小妻子，原以为只是为了完成家族命令才来南城，如今看这光景，怕是根本不像传闻里说的那样。 姜清雨摸了摸自己的脸，炎热的像吸足了酷暑的日光。 引擎声渐远，她跑到门口还来得及看到一个车尾巴。小院里只剩了她自己，她捂着还未平静下来的胸口，似乎还能嗅到来自他身上的气味。 - 中午姜清雨睡了一会儿，姜华的电话叫醒了她。这两天她和朋友到隔壁市的山上远足，会住在当地的民宿里。 姜清雨起床之后把叶桉提过的还需要改进的地方依次调整，刚刚做完就来了视频电话。 她眼神一亮，看清备注的“叶桉姐”又极速落了一半下去。 “叶姐。” 姜清雨的精神看上去好了许多，叶桉朝她身后望了一眼，没有顾云翊。 “改好了吗？” “嗯。”姜清雨把画稿又给叶桉看了一次，除了欧宁，叶桉是第二个知道自己在网上发表漫画的人。 “很好，你对恐惧的展现很不错，我就不喜欢直来直去的。” 叶桉一边和她说话一边浏览她在漫画平台的首页，思考了一会儿说：“你得弄个社交帐号，要不你的读者没办法联系你。” 姜清雨遵照叶桉的提议注册了帐号，把链接挂在了首页，作为“过来人”，叶桉说的话肯定比她自己想的更有参考性。 然后叶桉自然而然地问起他们的婚礼。 “你们婚礼的时候，我一定要去，但是我很忙，所以要提前告诉我。” “还有，领证前可不能让老顾太抠，他很有钱的，不掉块肉怎么能娶到老婆。” 姜清雨被叶桉逗笑了，电话那头有人进来商量下一步的行程，两人挂了视频，她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想起手机刚响起来的那一刻。 事实上，那时她第一个想到的是顾云翊的名字。 和他加上微信是他来南城第一天晚上的事，两人的对话框空荡荡，依然停留在验证信息。她盯着那两句话，突然，一条新的消息出现在下面。 14、“顾总马上要大婚了，和夫人情意相合， 姜清雨立刻坐起来，心口像突然闯进一只横冲直撞的小鹿。 对话框弹出的那一句是：我到了。 紧接着又发来一张沪市的照片，看的出来是顾云翊刚拍的，上面有那个城市的标志性建筑，在疾驰的车子上，两边的行道树化作被拉成细线的影子。 她打了几行字，反反复复想了几遍又删掉。最后只发过去一句：好的，你先忙。 那头的男人没有再回复，不知道是进入了下一个行程还是她回复的太慢他已经没再看手机。 姜清雨重新躺回床上，停住起伏很久的胸口恢复了知觉，她长长呼出一口气。 窗外不知何时下起了雨，她起来关窗户，玻璃照出她身后房间的倒影，姜清雨随即手下一顿转头看向门口。 早晨顾云翊曾经靠在那里叫她出去吃饭，当时他周身都笼罩在日光里，俊颜完美得不成样子。 衬衣扣子系到最上面一颗，加重了他的深沉禁欲感，可那双眼睛却透露出相反的情绪。 姜清雨眨了下眼，烟雨渗进青石地面，摇摇摆摆向上生长出温婉缥缈的白色枝杈，画面也顺着这些水雾分散。 阴天让周围变暗了，照进屋里的光线更少。姜清雨打开了台灯，脸上的灼烧感渐渐融化在雨气的微凉中，但是颧骨的两团酡红仍在，像装饰了一层胭脂。 姜清雨的生活习惯并不算太好，她有自己的一套理论，艺术家总是废寝忘食的。 但是这个食不包括零食，如果姜华不在家，她绝对不吃正餐，顿顿都用零食果腹。 现在姜华去远足，顾云翊去了沪市，昨晚他给自己买的那堆零食正好派上用场。姜清雨把放在床边的移动小桌子拖到书桌旁边，拿袋子从几个大塑料袋里一样挑了几个放到桌上，一边吃一边用平板看漫画。 即便是她现在已经有了叶桉的微信，“安夜”带给她的倾慕也没有减少一分一毫。她津津有味地看着漫画，雨在不经意间停了，夕阳悄悄盛放在树梢头，当暖红色充斥了她的余光，她才发现天已经放晴。 余晖染了半面天空，另外一边呈现淡淡的蓝色，几条拉丝的云飘在上头，姿态极惬意。 沪市的一幢大楼顶层，男人行进的步伐停了一下，他和他身后的众人都被突然跃到身侧的霞光吸引了视线。 片刻后，顾云翊收回眼神继续往前走，进了会议室身体后仰靠上椅背，两条长腿自然交迭，深邃沉稳的目光扫视过每个人。 天生的上位者气场压迫感十足，氛围瞬间冷冽。 今晨沪市公司有项合作出了纰漏，顾云翊一直处理到现在。 此时他这样看他们一眼，这些人的心都提到喉咙。 投影落下来，沪市分公司的负责人开始向他报告。而身侧的人则小心翼翼观察着他的神情，一个微表情都能让人心脏骤停。 突然，他蹙了下眉心，负责人心情也跟着沉了一下，但他很快调整，停顿片刻继续讲话。 顾云翊并不是因为听到了什么而不悦，而是贴着身体的手机冷不防发出震动。他掏出手机，低眸瞟了眼屏幕，墨色的眼瞳霎时间凌厉稍减，柔和取而代之，一直平直的嘴角竟露出些隐约笑意。 姜清雨发来了一条消息，没有文字，只有一张天空的图片，一半红一半蓝。很巧，他刚刚看到晚霞穿透云层的那一刻，脑海中浮现的也是她。 气氛朝着不甚明朗的方向发展，于情于理，顾云翊的心情都不能算好，但就是这种时候，他勾起了唇，手指在屏幕上点了几下，目光再次落到投影上，先前的凛冽之气已经几不可查。 陈冬立刻明了来消息的人是谁，毕竟他早晨才刚看到了那一幕，他用眼神向负责人示意继续。 半个小时过去，会议终于结束，意料之外，顾云翊只是撤掉了这个项目的直接管理，并未对分公司的负责人过多追责。 这是顾云翊接手公司以来最轻的处置措施，与之前他的雷霆手段比可以说是判若两人。 “陈助理。” 顾云翊已经离开会议室，陈冬落了一步被负责人喊住。 “没事，今天顾总心情好。” 陈冬说顾云翊心情好，却没说他为什么心情好。但还是提点了对方，这次是侥幸，顾总做事很严格，若有下次就不会再这么好命。 对方连连说是，又问顾总今天怎么了。 陈冬望着顾云翊远去的挺拔背影，若有所思地将目光转到他身上。 “顾总马上要大婚了，和夫人情意相合，当然高兴。” - 雨后的日落在姜清雨看来与众不同，有种恍若隔世变幻。 她拍了张照片，被他发来的那张图驱使，她也给顾云翊发了过去。 之后屏幕自动熄灭，她隔几秒看一下。 没回复，姜清雨稍有失落。数秒过去，垂下的眼睫突然被映亮，她的眼睛也跟着一亮，水色的眸子刻上仿若星辰的倒影。 顾云翊：很好看。 姜清雨倒回床上，发了个可爱的笑脸。她站到窗前随手拨开搭扣，吸了一大口新鲜空气，嘴角浮现两个浅浅的梨涡。又拆了画画时觉得不方便束起来的马尾，到浴室里去洗澡。 她擦着头发进来时手机屏幕正亮着，一下下震动让手机移动到床边。顾云翊的头像在屏幕中央，一张单纯的白底图，没有任何图案，像极了他的莫测。 15、“还是说，你想我了？” 姜清雨看了眼自己，虽然围着浴巾，但这只是电话，穿什么并不妨碍。 立在窗前的高大剪影观望脚下的城市灯火已久，执着几次对方终于接通，他将手机贴近耳朵，看了眼腕表，“吃饭了吗？” 姜清雨有些心虚，却只能说：“吃了。” “呵......” 顾云翊的笑声让姜清雨心里没底。 “吃零食了吧。” 男人声线微微抬高，笑意不加掩藏，她环顾四周，突然觉得他是不是在屋里放了什么监视自己的东西。想到她现在只围着浴巾，热量开始都顺着皮肤纹理蔓延到脸上。 但这只是她的臆想，她当然知道顾云翊不会。他总是能摸清她的心思，她也该习惯做到见怪不怪。 “嗯。” 然后直接痛快承认。 下过雨之后的风平添锋利，执着地涌进窗户缝隙。姜清雨身上就一层围巾，头发还湿着，这股突来的寒意让她没有防备，鼻子一酸，打了个喷嚏。 “阿嚏——” “怎么了？”顾云翊收平了高扬的嘴角，姜清雨揉着鼻子，酸涩感越来越强烈。 “我刚刚洗完澡，有点冷。” 姜清雨和他解释的声音闷闷的，顾云翊听闻，眉心的折痕倒是稍稍淡了些。 “先去吹头发。” 挂了电话，姜清雨换上睡衣把头发吹干，她的皮肤白而嫩，虽然二十多岁，却依然保留着小孩子脆弱的特质，晾了半天没有用护肤品，颧骨已经有些伤红色。 她很注意保养皮肤，赶紧贴上修复面膜又涂了点镇静的面霜，望了眼表已经过去了半个小时。 现在才刚天黑不久，不知道顾云翊忙完了没有，刚才是不是抽空给自己打的电话。 她打开聊天界面，想了想还是告诉他自己已经吹好头发。消息发出去，就在她以为他应该短时间内不会回复的时候，电话却又一次响了。 “顾大哥。” 顾云翊走在酒店的走廊上，灯光时不时掠过立体的五官。清冽声线引他淡淡垂下眸光，姜清雨的头像是卡通版的她自己，看画风是出自她之手，虽然是手绘的，但却画的很传神。 他微微阖了下眼，蓦地忆起昨晚她捏着浴巾的姿态，两团初升的粉霞占满香颊，清透明晃的大眼蕴藏无辜，茫然与不知所措，悉数回到眼前。 放在口袋里的另一只手倏然握紧，瞳孔闪过锐利的光。 “怎么不先穿好衣服。” 身体蠢蠢欲动，他嗓音微哑。过了电的声音难免失真，看不到他幽暗的眼神，姜清雨只当是信号差，并没太过在意。 “看到你电话了啊。” “嗯。”这个回答令顾云翊心情很好，一天奔波的疲惫都消失在她柔软的嗓音里。 他迈进房间，单手解开领带握在手里，身体放松躺靠上沙发，手背搭在头顶。 听到那边低笑似的喘息，她又赶紧说了一句：“因为你到那边之后没有打报平安的电话，所以我才着急。” 姜清雨和姜华有个约定，出门到了一个地方一定要给家里打电话，这个习惯作为老姜家的传统未来也要传承下去。但她说完才意识到，这话到了顾云翊那可能有些幽怨的意味，再者说，顾云翊本来也不知道这件事。 女孩的呼吸声极近，悉数降落在他耳畔。 在她又要解释之前，顾云翊忽然开口，放慢了本就低沉的声音，眼瞳中侵上暧昧暗色：“这么想和我说话？” 他顿了一下，姜清雨的呼吸也跟着停了半拍。 然后对面一字一句，撩拨也笃定，“还是说，你想我了？” 她的眼睛慢慢睁大，热量一下从心跳地方涌到脸上，一同连带着红了耳根和脖子。 鼻腔热热的，她摸了摸，确认没有流鼻血，那头的低笑声从若有似无逐渐明显，现在她确认顾云翊在笑，却没有恼怒感，只有频率如同擂鼓的心跳。 安静了几秒，顾云翊坐起身轻轻捏了下眉心。 “今天的事很突然，到沪市之后一直在处理公务，刚刚有时间打电话。” 这句话与之前调笑的语气全然不同，姜清雨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他这样说，似乎是在和自己解释。 只因为自己刚刚说了一句他没有打报平安的电话。 “以后只要时间允许，我一定带上你。” - 挂断电话，顾云翊手机上多了一条消息，五分钟之前来自陈冬。他不知道顾云翊是否到了酒店房间，现在正在大堂等待。 最近的合作投资方案都运到了酒店，几分钟后陈冬将文件送到顾云翊的房间。 男人随意扫了一眼，目光落在一份文件上不再动。 这份文件是今年沪市的动漫展，本来这种金额的投资计划是不需要放到顾云翊面前的，但是因为今天出的事，也和其他所有文件一并送了过来。 顾云翊抽出这份文件看完，摆到最上面。 陈冬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这是顾总要讨好自己的小妻子。 他直接拿过来，准备把这份文件交给负责人，当作现下的重中之重去做。 “等下。” 陈冬一脚已经跨出门口，又回来立定等着顾云翊开口。 男人手指抵着唇思索片刻。 “具体时间定在她生日那天。” 16、领证越快越好 这一夜姜清雨睡得昏昏沉沉，黄昏时刻才露出本来面目的天色在深夜时又悄悄聚起乌云。 夜晚的这场雨不如白天那场温柔，新出的嫩芽经历豆大的雨点拍打，一个个低着头十分惹人怜惜。 一听到雨声，姜清雨立刻坐起来，从家里巡视了一圈看看有没有忘了关的窗子。 姜华有出门一定会关窗的习惯，昨天下雨之后客厅的窗户也没开，唯一不知道怎么样只剩顾云翊住的那间客房。 她打开门，寒意和沁满泥土气味的潮湿立刻朝她扑来，细风丝丝缕缕刺入骨髓。 顾云翊的窗子是开着的，白天那场小雨还好，这场雨伴着风，斜斜的雨线透过纱窗，窗台湿了一片，连带着它下面的那块地板上都是水。 姜清雨探出去关窗，浑身立起一层汗毛。她护着手臂回屋穿了件外套，再进来时顺便带来了拖把。 顾云翊的行李箱底部也沾上了些水，她从床底下把箱子拖出来，地上划开两道水印。 箱体颜色是低调的黑，和他本人的气质相似。放了有些天也没染上一颗灰尘，顾云翊爱干净，甚至对物品的摆放有强迫症般的整齐执着，姜清雨一个很有条理的人也自愧不如。 她盯着箱子犹豫了几秒，最后还是决定打开。 万一里面有什么重要的东西。 箱子里只有他的几件衣服，顾云翊偏爱黑色，白色的只有衬衣。除此之外还有个稍厚的外套，姜清雨一一放到床上展开铺平，打算白天天晴了再拿出去晾晒。 箱子的地步露出个红色的暗角，她乍一看以为是记事本，心口顿时一紧。 但捏住感觉厚度不对，随着本子整个抽出来，她眸光滞住，不消片刻，这几天频繁袭扰她的炙热再次肆意扩张。 是户口本，按照两家人的意思，他们领证越快越好。 昨晚姜华和她说完，姜清雨心里多少有了准备，唯一不同的是对快的理解，顾云翊居然把户口本都带来了。 收拾好顾云翊的房间，姜清雨再也睡不着了。 清晨四点天还没亮，风雨停摆，摇晃整夜的树梢静静舒展身姿，江南小城的静谧尽显。 从她卧室窗户放眼望去的视野很有限，附近的住宅楼却看得最清楚，有些窗子亮着灯，光线被雨珠折射出五彩斑斓。 她没想过自己这么快就要结婚，过去学业繁忙，她的业余时间都给了画画，从未描绘过一个心上人的形象。 之前姜华说她可以拒绝，和顾爷爷说她不愿意，即便是去了京城也能兄妹相称。 但是以顾云翊的年龄，可能会快就会谈婚论嫁。 突然，她宁静沉思的眸子晃了下。 是谁家清晨归来的人熬了姜水，香味钻进了门缝。 她情不自禁扶上了唇。 - 姜清雨给漫画上色到中午，眼圈渐渐开始发涩，她揉了揉眼远眺窗外一会儿，打开了那个昨天注册完就没再看过的微博。 她之前画过几部漫画，一开博就多了不少粉丝，还有几条私信，她一一回复。主页的界面是空白的，实在没什么可发，她把昨晚拍给顾云翊的那张天空作为了第一条微博。 刚刚发出多了一个赞，姜清雨没再留意，只瞥了一眼就退出软件。 她起得太早，放松下来的身体很容易困倦，抱住小熊翻进被子，数到第二只羊，她睡着了。 下午，日光钻出云层缝隙，小院空地的石板将铺开的光线反射到屋里。距离姜清雨睡醒已经半个小时，看着突然放晴的天，她放下酸奶把顾云翊的衣服拿出去晾。 门口时不时有车子经过，手机在床上震动，她没听到手机铃声，回屋准备继续刷漫画，发现多了一个未接。 是顾云翊。 备注的三个字让她心脏猛跳了一下，她再打过去，已经是关机的状态。听着机械的提示音，姜清雨等了十分钟，再打过去依然是关机。 这个时间他应该在沪市的公司里，关了手机或许是在开会。 姜清雨不想打扰他工作，也就不再纠结这个事，她给顾云翊的微信留了言，坐公交去了离自己最近的一家书店。 那条书店外面有条很长的步行街，姜清雨大学时期经常和同学一起过来，一到晚上，马路两边亮起各色招牌，行人来往密集，小吃香味浓郁，远远地勾人馋虫。 姜清雨从书店出来就直奔着小街去，姜华不喜欢她吃这些小吃，她总是一个人过来。前些天顾云翊刚来时说带他去转转，她第一个想到的就是这里。 只是这个念头一闪而过，事后她还觉得自己荒诞。顾云翊萦绕周身清冷矜贵的气质，和烟火气浓厚的夜市着实不搭。 姜清雨买了一份薯条一边吃一边走，路过岔路口时往街边瞟了一眼，目光不由得一怔。 四个路口都在卖包装好的鲜花和玩具熊，头顶的大屏幕循环播放着满是粉红爱心的广告。 原来是情人节，二十一年牡丹生涯，她对这种节日并不感冒，正准备继续往前走，斜右侧一个骑自行车的男孩突然失控，摇摇晃晃的影子闯进她的余光。 姜清雨向后退了几步，男孩却没有停下的趋势，仍然向她冲来。 她已经躲闪不及，就在这时，一股突来的力量忽然扣住她的肩膀。 ————分割线———— 凌晨加更。 17、但她没想过，顾云翊会为了一个她都不记 姜清雨纤瘦，自然经不住大力拉扯。她整个人瞬间失去了平衡，那股力量带着她的身体朝后仰，就在她以为情人节要和大地亲密接触，却撞进一个紧韧温暖的怀抱里。 轮胎磨砂地面的声音撕扯着耳膜，男孩从车子上跳下来，自行车不偏不倚，刚好倒在她刚刚站过的位置。 身后的男人心跳激烈，宽厚胸膛将体温悉数输送给她。他身上裹挟着风尘，气场独特而沉稳。姜清雨不可思议地睁大了双眼，她慢慢转过头，顾云翊正望着她，头顶路灯给线条凌厉的面容轮廓施以淡淡金黄。 他胸口快速起伏，喘息急促低沉。夜风带起的余寒让他的肤色稍显苍白，幽黑的双目暗焰涌动，既跳跃劫后余生的窃喜，又掺糅思念之盛的晦涩欲念。 “你怎么回来了？” 姜清雨嘴角浮现两个小酒窝，惊喜不加掩饰。 顾云翊勾起她乱了的发丝，柔软绕了几圈手指。刚刚看到有自行车冲过来，短短时间内他用了最快的速度跑向她。 “忙完了，就回来了。” “对不起。” 这时一个声音打断了两人，是刚刚骑自行车的男孩。 “刹车停不住了，我不是故意的。” 男孩看着十三四岁，脸色微微发红，身后一对中年男女跟着他快步走到两人跟前一同道歉。 “没关系。” 姜清雨拍了拍男孩的肩膀，“以后人多的地方小心点。” 男孩妈妈过意不去，将自己手里的一只玫瑰塞到顾云翊手里，示意他送给姜清雨。 一家三口离开，姜清雨抬起白嫩嫩的脸蛋，黑白分明的大眼慢慢转向一边，错开他视线的交融。 顾云翊为她酆玫开的扣子，两人出色的颜值并不多见，被几个围观的年轻路人当成偶像剧看新鲜，白色情人节当天出现这样一幕，几个卖花的生意都变好了? “你给我留言的时候，我在飞机上。” 两人随着人流一同朝前走，姜清雨这才知道，原来关机不是因为开会，而且因为起飞。 “你怎么知道我来的是这里。” 那条给他的留言上，姜清雨的确有说自己要去书店和夜市，但却没说是哪里。不过很快她就知道了，顾云翊放在外套口袋里的手机突然震动，是姜华的来电，问他有没有找到姜清雨。 “找到了，我们逛一会儿就回家。” 和姜华交谈间，顾云翊依旧持稳内敛。只是他边说边低眸看向她的那一眼，深邃的眼神流露出些许狡黠。 原来是老妈把自己卖了，但姜清雨一点都不惊讶，她已经适应。 路过几个店铺，身侧的小窗口传出阵阵油炸食品的特有香味。招牌很熟悉，大概半个小时前姜清雨在这里买了一份薯条，只可惜没吃完就掉在了地上，她心里好一阵忧伤，最大的那个本来想留到最后才吃的。 这个店的出现让她遗憾更甚，她准备过去再买一份，身边的人却先她一步站到窗口。 顾云翊高挑修长的身材立在人群中很是惹眼，人是视觉动物，赏心悦目自然愿意多看。 他一过去立刻收集了一票目光，旁边两个等待的女生看到他的侧脸眼神都变了。 顾云翊并未对自己被瞩目有什么反应，扫码付钱接过老板给的薯条径直回到姜清雨身边，全程没有侧目一分。 姜清雨忍不住莞尔。 她只顾着拿东西，没注意到男人夹带私货。 ——刚刚男孩妈妈给的那支玫瑰，他用手心和包装盒夹着一并送给了她。新鲜欲滴的玫瑰馥郁沁心，丝绒花瓣牵连露水，艳红极致的边缘朝着近似深沉魅惑的黑晕染。 她盯着花冠一时失语，头顶覆盖上沉甸甸的视线。 存在感很强，像很多蚂蚁爬过另她惴惴不安。 其实早在第一眼看到他，姜清雨就知道他不是忙完回来。本身就三天不到的行程生生压缩掉一天，昨天肯定熬了一晚。 要不怎么会有疲态。 “你不用这么赶的。” 她收了两家定亲的信物，实则已经是未婚夫妻。 但她没想过，顾云翊会为了一个她都不记得的情人节奔波。 心尖随即泛开酥麻的轻痒，面前的影子趁着她沉思冷不防接近，她相对他而言玲珑娇小，两臂稍稍用力带一下就将她整个身体笼住。 顾云翊低下头，呼吸扑在她耳根，嘴唇剐蹭着她侧脸细软的汗毛。 他的下一步心思已经很明朗，姜清雨立刻闭上眼，紧张得睫毛都在颤。 顾云翊轻轻勾起唇，手探进口袋又绕过她脖颈。姜清雨只觉得一道冰凉划过，像被滴了一滴冷水。 凉意很快化开，她睁开眼，锁骨中心多了一颗水滴形的晶石- 兜兜转转绕了几个圈，顾云翊自然地握住她的手，体温流淌温暖着整条手臂。 明明他是第一次来这儿，路却这么熟，一点不需要迟疑犹豫便走到姜清雨本来想吃的那家店。 “吃这家的面。” 两人坐在卡座间，顾云翊接过菜单点了她平时喜欢的鲜虾面。 姜华只知道姜清雨喜欢来这里逛，至于她具体喜欢哪个店可不知道。不用说，准是又有一个倒戈的，这人姜清雨用鼻子想都知道是纪观亭。他哄着宋羽然把自己的喜好套了一遍，又挨个告诉顾云翊，俨然成为一个为了一己私欲不择手段给老板献媚的俗人。 沉浸在想象中的小姑娘抿起唇，眼神愤愤然，在心里给纪观亭罗织了无数罪名，准备到京城慢慢挑拨他和宋羽然的关系。 姜清雨的表情全程被顾云翊看在眼里，他不动声色地挑了下眉梢，暗暗给纪观亭记上一功。 18、“你老公真帅” 顾云翊停车的位置离姜清雨家门口还有几步路，院里的光点亮房檐，暖烘烘的照着归家路。 姜清雨推开门就闻到一股洗衣液的气味，旅行回来大洗一遍是姜华每回的习惯。 “这么早？” 姜华从衬衣后面探出头。 “妈，你怎么回来不告诉我？” 姜清雨不知道姜华晚上到家，如果知道今晚就不会去外面吃饭。 但姜华有她自己的打算，像情人节这种日子她才不想打扰小夫妻培养感情，她一个人乐得自在。 顾云翊跟在姜清雨身后双手合上院门，院里的灯姜华只开了一个，混混沌沌的也看不真切。进了屋子再看才确定自己刚刚不是眼花，女儿脖子上确实多了条项链。 一颗造型极简约的单钻，清素和女孩本人透出的气质如出一辙。 手里也多了只玫瑰，这让姜华更自信今天没告诉女儿她回来是对的。 母亲的眼神看透一切，姜清雨撇了下嘴摸摸耳根，趁着还没烧起来溜之大吉。 姜华递给顾云翊一个眼神，男人随即意会来到院里的竹椅旁，宽肩阔背和高大身形，轮廓有型硬朗，即便坐下也极有压迫感。 “姑姑。” 姜华摆摆手，“多叫我两声吧，明天就改口了。” 顾云翊清冷的眸子浮现笑意，驱离气温微凉。稍时他又正色，和姜华表明态度。 “我会把我名下的不动产，个人公司，都改成清雨的名字。” 姜华微微睁大了眼，她吸了口气停住，顾云翊又接着说：“还有公司的股份，她会有她应得的保障。” 这也是顾江的意思，毕竟顾氏属于顾江。姜清雨的父亲很早就和姜华离婚，姜华本心对男人并没有多少安全感。将女儿托付给他是出于对上一辈的信任，可姜清雨年纪小，顾家总要出些实际的东西让她塌心。 “你不用把什么都给她。” 姜家并不缺钱，她只不过想女儿未来有人照拂。 “我们会过一辈子。”顾云翊淡淡一笑，“不分我她。” “妈。” 姜清雨的睡衣挂在外头，她不得不出来面对窘迫。 这种话不能当着她面讲，这正和顾云翊心意，他不想再节外生枝，这件事就这么定下来最好。 他回了趟自己住的卧房，看到关上的窗子眸光微微一动，视线游走到桌子上，那里放着展开的户口本。 然后他望了姜清雨一眼，融进夜色的漆黑眸子散出意味不明的光芒。 这一眼，他不再是陪着她游历烟雨巷道的温柔哥哥，也找不出任何一分当初擦身而过的疏离冷淡，而是充斥着深深的幽暗。 姜清雨浑身一抖，再看他，顾云翊已经垂下睫毛，碎发的影子落在脸上，再看不清出神情。 身后门口的灯光消失，姜华说话的声音被门截断。 母女两个都进了屋，姜清雨柔白细嫩的脸蛋在母亲的注视下起了一层不正常的红晕。 “清雨，这个给你。” 姜华把本子塞到她手上，她一点也不觉得意外，反而拿到那一刻有种尘埃落定的踏实感。 姜华琢磨了一下，还是把刚刚顾云翊对自己说的话告诉了女儿。姜清雨怔了片刻，突然想起那天和叶桉视频时她说的话。 不能让顾云翊太抠，不掉肉怎么能娶到老婆。 她当时只当玩笑，根本没想到这些，更不会想到这块肉这么大。 “那，我好像发财了。” 这得买多少漫画和零食，她再也不用出门了。 “你呀！”姜华被气笑，还以为姜清雨要说什么，拍了下她的小脑袋。 开了几句玩笑，静下来后姜华眼圈却开始微微冒红。但到底酸涩被她忍了下去，侧身抱住了女儿。 “清雨，妈妈永远爱你。” 她很想看着姜清雨工作，生子，步入中年，但是这已经是不可能的事。婚礼早举行其实是她的意思，顾江明白她的担忧，一直自己出面催促。 “我也爱你。” 姜清雨一句话又让姜华心口发酸，等到情绪稳定，她又叮嘱了几句让女儿早点休息。 屋里剩了自己，姜清雨想到明天，脸上的热意不降反增。她悄悄打开门往外面看了一眼，顾云翊那屋的房门好好关着，门缝下投射了一道光，当男人的影子将那道光隔断，她突然一惊，赶紧关上门。 - 姜清雨做了一夜乱七八糟的梦，醒来一个都不记得，她换好衣服画上淡妆，目光扫到桌子上的小红本，在有人过来叫她之前先放到挎包里。 几分钟后，姜华站在门外叫了她一次，却始终没听到顾云翊的声音。 顾云翊。 想到他姜清雨心口便发紧，她庆幸昨晚他没有过来找她，让她的心慌不至于提早一夜。 “妈。” 一开门姜华还在门前，姜清雨走出屋，柔软的发丝铺散在背后，成为幽然淡香的源头。 她侧过头，细细勾画过的五官明艳动人，顾云翊的目光随着她的出现而波动，有神的瞳孔暗了一瞬。 “早点去早点回来。” 顾云翊先一步出去，姜清雨走在他后面。石子路轻微硌脚，她低头看路，顾云翊回眸看到女孩低垂的发顶，目光不禁一柔。 他为她拉开车门，姜清雨心思很乱，一路上几乎两人都没有什么话，但一切都心照不宣。 到了民政局，很多人都是带着照片来的，他们并没有提前准备，在旁边现拍了一张。 身边的男人直视镜头目不转睛，姜清雨听着摄影师的指示把头凑近他。 顾云翊余光里的小脑袋慢慢朝他这边过来，他嘴角轻挑，绕过她后背扶住手臂，将她揽得更近。 两人颜值佼佼，姜清雨平时也不太在意这些，倒是填写资料的时候紧张到手抖，汗水粘稠握不住笔，名字都差点写错。 “你老公真帅。” 旁边一个女孩碰了碰姜清雨，这个称呼如此遥远陌生，她还没有适应这种突然的身份转换。 “谢谢，新婚快乐。” 但还是礼貌道谢，她说完话的几乎同时，几米外等待的男人也有了动静，他转过身，手里拿着两个红色的小本子。 19、他的小妻子，真可爱 在一个阳光明媚的早晨，天气晴朗万里无云—— 姜清雨觉得不对劲，眼神抛出车窗，出门时还湛蓝的天幕多出了许多团棉花糖似的云彩。刚刚投在自己脸上的影子就是其中一枚。 那这词得改改。 在一个蓝天白云的早晨，她从一个青春少女变身已婚人士。 从此不再是二十八线漫画家，而是已婚的二十八线漫画家。 “想什么呢？” 男人停住车回过头看她，能让喜怒不惊的人浅笑半路，只能说明顾云翊心情真的很好。 两人之间放着的结婚证让他们再也撕扯不开，男人目光中蕴涵的灼热比先前更直白而不加掩饰。 “这个......” 顾云翊目光微动，刹车停稳，先姜清雨一步把结婚证放到自己腿上。 “这个我保管就可以了。” 车子停在院子对面的榕树下，树冠的影子将他们牢牢盖住。他的手掌盖在自己手上，温热直连脉搏，虽然只有短暂一下，他也像不经意，但突然暗下来的光线却她徒增出紧张感。 安静的空气，她能清楚听到自己愈演愈烈的心跳声。 姜清雨不敢再看顾云翊，她默认了他的提议，反正放在谁那里都行。 她想下车呼吸点新鲜空气，但开了下车门，却发现打不开。早在她对着天空发愣的时候，车门就已经被他锁上。 然后气压更低了。 “不回去吗？” 女孩低着头，只敢看到他系得严谨的领口。 现在，她预感到的异样气息不再是敏感的妄想。顾云翊在盯着她看。 他望着她的发顶，漆黑的眼中滋生劣性。 “不。” 突然，他凑近了她，已经少得可怜的光线更加熹微，姜清雨眼前是他微微鼓起的喉结，甚至能感觉到他鼻息漫进发丝间隙引起的酥痒。 姜清雨退到和车门紧贴，他压得更近，轻轻碰了碰她的脸颊。 他的小妻子，真可爱。 片刻后，顾云翊牵起了她的手，和她十指交叉握在一起放在两人腿间，再把结婚证展开放好，露出清晰的合影和姓名，调开手机摄像头，对准按下快门。 他拍了几张，每个角度都有保留。 姜清雨从紧张到疑惑再到释然，心里翻了个大白眼。 想拍照直接说就好，非要把她关在车里，她还以为要干什么。 “回家拍不也行吗？” 女孩小脸纠结，脸颊耳根连带着鼻头一个地方没落，又红又热。 顾云翊轻笑了一声，反握住她的手，拇指揉蹭细腻的皮肤。被他摸过的地方，像被带着电流的细针划过。 她偏开头。 “锁打开，我想下车，这车里好闷。” 可不是闷么，她都红成什么样子了。 顾云翊依她开了门，她像个从扑兽夹旁边侥幸逃脱的兔子一样跑了出去。头发在刚刚后退的时候被蹭乱了两缕，一路小跑飞进家门。 这是把他当野狼了。 顾云翊眯起眼睛，修长的指头捏住衣领两颗纽扣解开，露出清晰锁骨线，眼神中飘忽着难得一见的邪魅。 可这才哪到哪儿。 - 院门开了，轻轻磕在石墙上。 正在跑进屋的这串脚步密集急促，姜华刚到客厅就和女儿撞了正脸。 “云翊呢？” “他在停车。” 姜清雨急匆匆掠过母亲跑进屋里，用冷水冲了几回脸，又用面膜纸喷了水敷上。 大约过了十几分钟摘下来，虽然余温犹在，但颧骨上的浅色已经变成桃粉，还可以用腮红涂多了搪塞过去。 “嘟嘟......” 她琢磨的当下，放在桌上的手机振动起来，来电人是宋羽然。 接通电话，对面的人说话和铃声一样急切兴奋，甜美声线不仅变了调子还有点结巴。 “清，清雨！” “嗯？你中彩票了？！” 中个鬼。 姜清雨的大脑还短着路，她问了这么一句倒是让宋羽然有时间缓了缓。 “我没中彩票，你和顾总领证啦？” 死机的脑袋被“领证”这个词激活了新电路，全身一动不动重启几秒，姜清雨终于意识到了问题。 她忍着疑惑朝身后门口看了眼，压低了声音问：“今天上午，你怎么知道？” 从拿到红本子到现在不过两个小时，消息最快也只有两家人知道而已。 “他发朋友圈了，纪观亭看到的，不止我们，所有人都知道了，照片传遍各个部门，所有群里都炸了。” “咱们可是好朋友，为了我的荣华富贵，祝你们白头偕老，你可要多在顾总面前给老纪美言。” 第二句话姜清雨压根没听见，荣华富贵的事暂且放一边，挂电话第一件事就是打开朋友圈，顾云翊原本只有寥寥几条新闻的朋友圈顶端，赫然多出一张新鲜的照片。 照片里两张结婚证迭在一起，合影的男女气质长相让人眼前一亮。下面放着一双十指相和的手，姿态远胜证书的缠绵暧昧。 男人手指修长骨节清晰，本该温润雅致，但手背微微隆起的青色血管，又多添些对他野性和力量的想象。 女人的手纤软娇小，江南的水土滋养人，烟雨浸润多年的凝脂肌肤白皙得晃眼。 原来他刚才拍照是要做这个。 姜清雨放大这张图看了一会儿，缓缓抿起唇，几次要勾起嘴角又强压下去，手指倒是熟练地把照片保存到本地。 退出才扫到他配的字，只有两个字。 “余生。” 目光一顿，冷不防撞翻了糖罐子，糖渣掉的心尖上都是。 20、“清雨，我是你丈夫” 姜清雨从屋里出来前看着客厅没人，门口那把竹椅也没有。 她挪出房间，小声关上房门。 “您放心，我一定。” 身侧突然传出男声，原本以为没人的客厅，顾云翊和姜华都坐在一侧。 顾云翊手中的电话未断，眼中也还沁着笑意，能让他这么有耐心并且恭敬的，这世上恐怕没有多少，所以姜清雨一下就猜到那头的人是谁。 姜华笑着接过电话和顾江聊起两家婚事，一边说话一边自然地走到外头，还贴心关上了门。 顾云翊的目光自她出来就一直落在她身上，姜清雨在对面坐下，心跳隐约杂乱。 他压低上身靠近了她，手臂支着膝盖，双手交叉在面前，而狭长的眸子微微敛起，明暗不定的眼底倒映她的影子。 “爷爷很想你。” 姜清雨想起顾江，那个温和的老头和自己的外公很像，心里霎时流过一阵温暖。 “我也很想他，许多年没见了，不知道他还认不认得我。” “肯定认得，你和十几岁时变化不大。” 顾云翊永远记得那张照片上的少女，眼神澄澈如无人区的水潭，一眼见底毫无杂质。那层笼罩她周身的朦胧柔光，不知是哪场被眷顾的雨。 她闻言转过眸子，忽闪的大眼明亮撩人，和记忆里的目光不谋而合。 “你又没见过我十几岁。” 姜清雨对顾家不算陌生，顾爷爷对她像亲孙女，顾琰更是她的玩伴，至于上一辈的人工作繁忙很少见到，唯独顾云翊，他比任何人都神秘，却成了如今和自己关系最深的。 “我见过照片。” 顾云翊眼底聚拢一抹黯色，每每姜清雨提到顾家都有许多故事，但这些故事里都没有自己。 她没有再问照片的来历，顾家有自己的照片太正常，而是问他朋友圈的事。 “我看到你发的朋友圈了。” 姜清雨表情略微不自然。 “嗯？”男人抬眸挑眉，见女孩还有话要说，他没开口。 “你突然结婚了，周围的人一定都很惊讶。” 对这一点，顾云翊不置可否，也不在意。 这些年太多人太多嘴脸，他的终身大事也是很多人的心头事。顾太太的位置总有人觊觎，他做事向来正大光明，有了妻子立刻公开，也能免掉许多不必要的麻烦。 毕竟—— 顾云翊掀开薄薄的眼皮，姜清雨正望着窗外出神。 毕竟女孩或多或少都有心思，她可爱懂事是她的好，可他绝不允许让自己的妻子被质疑。 - 姜华接了朋友的电话，和人约着去吃晚餐，临走前告诉姜清雨砂锅里熬着汤。 姜清雨习惯饭前先喝汤，顾云翊盛了一小碗放在她面前，她看着摆到桌上的白瓷碗习惯性地说了声“谢谢”。 男人眉心微蹙，开口声线稍稍低沉：“清雨，我是你丈夫，我们是夫妻，你不需要谢我。” 丈夫，夫妻，这些词听得姜清雨胸口一颤一颤，那颗心脏不小心就要飞出去。 他们现在是一对夫妻，可又和寻常夫妻不一样。 整个晚上姜清雨都心猿意马，感觉时间过得比平时都慢。吃完饭她飞快收拾好餐桌，回到卧室缩在床上，用放在小桌子上的笔记本找了一部电影打开，想利用剧情结束自己一直活跃的思绪。 顾云翊看着她跑进屋里，灯随即关了，不一会儿却有音效声传出。他思索片刻拎起椅背上的外套搭上肩膀，一边往院门口走一边看手机屏幕，到了门前停住，目光也落在一条地址上。 然后他开门出去，大约过了十几分钟出现在门前小路的坡下。 外套随意披着，深沉清冷的眼神淡淡掠过路过的老房子，一幢又一幢，灯火落在他眼里成了飘忽不定的火光。 额前的头发沁满夜晚的潮气，清浅不一的雾丝萦绕，发丝拢成几缕，眉眼间遍布凌厉。 院子里的灯还亮着，和他走的时候没有分别，姜清雨这期间没出来过。 他瞧着那扇窗，目光莫测变换，把刚买来的水果提进厨房，拿出最上面那盒草莓，一颗颗认真清洗。 水流过好看的手指，掸掉的水珠也有别样的味道。 很快一盘色泽鲜艳的草莓洗好，他端着果盘到姜清雨门口，听着动静不禁提起唇角弧度。 “当当。” 姜清雨正在看电影，敲门声骤起。她按了下空格过去打开门，只见顾云翊站在门口，垂眸凝视她，手里端着的草莓带着汗津津的水珠，十分诱人。 “在看电影？” “嗯。”姜清雨点点头，侧过脸去为他让开路。顾云翊神色自然地进门，把果盘放在电脑旁边，在屋里巡视了一圈，却没看到之前的那把椅子。 姜清雨也发现了他在找什么，有点不好意思解释：“我妈拿去用了。” 下午姜华要晾她收藏的小摆件，人还没回来姜清雨可不敢给动。她想了一会儿，顾云翊进屋无非是想和自己一起看，都收了人家的草莓，怎么好意思让他出去。 干脆心一横：“你坐床上吧。” 一丝暗焰隐秘燃起，又骤然熄灭。顾云翊微挑眉梢，像是正等着她这句话。 他一坐过来，身侧的床瞬间塌下去一块，许是晚饭前刚洗过澡的原因，总有若有似无的淡香充斥在两人之间。 ————分割线———— 晚上有加更。 21、他这是要自己，喂他？（加更） 暗着灯的房间，只有屏幕在一闪一闪。一男一女靠在床上看电影，本该温馨暧昧，但姜清雨看的是恐怖片，低沉的音效和狰狞画面总是能冲散不安的苗头。 她嘴小，一颗草莓吃三口，几乎完全牵扯走了顾云翊的注意力。他想起小时候养过的那只仓鼠，吃东西的时候全身贯注，脸颊越鼓神情越幸福。 而姜清雨现在的模样，俨然是一只正在进食的仓鼠，唯一的区别就是太瘦了。 “你不吃吗？” 姜清雨已经炫了小半盆草莓，她吃不胖，一向不在意晚上吃什么，不知不觉就吃了很多。 顾云翊侧过头看她，姜清雨鼓着两腮，注视着他的水眸莹亮剔透，那股被灰烬掩藏的暗火一瞬间被灼热带起。 他剑眉轻挑，不说吃也不说不吃，而是转过头，看看她又看看她的手。 姜清雨眨了眨眼，他不过是离她更近了些，但就是这点距离，当黑色的影子落在她身上，她自己也犹如整个人被他包住，心跳倏然提速。 “吃。” 顾云翊终于讲话，但却没去拿。片刻后姜清雨看看自己手里的草莓，才明白他是什么意思。 他这是要自己。 喂他？ 她捏着草莓递到他唇边，但眼神却再也抬不起来。男人咬了一口，她起初碰到他的唇时还觉得酥麻，然而现在已经没知觉了。 姜清雨僵着半个身子，压低的眼神发着呆，余光里看到还有半一半，马上就要结束了，又往前送了一下。 顾云翊眸子一紧，黯色汹涌而出。 他吃下那半个草莓，在她手指未放开之前又轻轻咬住她的手指。 轰—— 脸上炸开几朵蘑菇云，白嫩的皮肤瞬间被火焰烧得通红，像吸足了日光的夏桃。越是红润绒毛越是显眼，越是想让人尝一尝是不是糖做的。 顾云翊微微侧过头看她快要递到胸口的脸蛋，捏着她的下颌轻轻用力带她抬起头。那双令他迷醉的眸子晃动着无措和惶然，如果她的眼睛真是一汪清潭，那么刚刚一定经历了一场地震。 “清雨？” 尾音微挑，低哑的声线磁性温润。沉沉望向她的目光里暧昧攒聚，从黑暗中升涌的欲念热浪滔天。她想再低下头，也想逃下床，可男人已经将她牢牢禁锢在双臂间。 他的吐息落在耳畔，细细的，仿佛无数小虫在噬咬，存在感极强。 “怎么你好像总是怕我？” 顾云翊的拇指按上她的唇角，在平时会笑出梨涡的地方轻按了一下，然后慢慢揉上唇瓣。 正常的顾云翊她当然不怕，可是眼下的他，却像是完全不可掌控的另一个人。 他垂着眼，眼型显得尤为细长，从这个角度看去，微微上勾的眼尾有些邪魅轻佻，她若是没见过他在人前的深稳，还有其他人都对他赞不绝口的品性，都要以为是什么浪荡公子。 仿佛这副清冷俊朗的皮囊下藏着两个灵魂，其中一个潜藏兽性，总是会在某种时刻突然代替他撩拨出旖旎缱绻。 就......人格分裂吧这是...... 这话姜清雨是肯定不会说出来的，但可惜的是，虽然她的嘴不会说，可她的眼睛会说，而且偏偏顾云翊还看得懂。 抱着她的手臂轻轻移动，他的呼吸也依次辗转过她颈窝肩膀，留下一路温热。 “对你，是丈夫。” “对你”两个字他特意加重，胸腔一阵震动，直接透过和他紧贴的皮肤渗入心脏。 “对别人，是顾云翊。” 他的手心很热，像他的身体一样热。她被热浪攻击了太久，猛一听到他这么说，姜清雨感觉自己快窒息了。 从悸动到心动，手足无措又心花怒放。 她全身滚烫，热意一直铺到眼尾，羞赧地闭上眼睛开始自欺欺人，就好像她看不到顾云翊，顾云翊也就看不到她，不会再用那双炙热的眸子燎烧她的理智。 他终于低笑着松开她，但还不待她喘口气，又被他突然翻身压在身下。 顾云翊侧眼看向房门，他进来时关得很严，只可惜没有锁，万一姜华回来大概会怪他进展太快。 看到他看门锁，姜清雨一下警觉起来，他们的身体贴得这么近，他很容易感觉到她肌肉骨骼的僵直。 不仅如此，从顾云翊扑倒自己的那一刻，某个位置也挨上了她。 存在感太强，让她瞬间就感觉到，想装着不知道都觉得心虚，根本忽略不掉。 这时她突然想起刚刚那句情谊深重的话。 对你，是丈夫。 ......是丈夫，那就有夫妻间的基本义务，毕竟他们连小红本都有了。 这么重要的事，她怎么现在才想起来。 22、这不就是文里写的，被爱过的样子吗 胡思乱想之时，男人埋在她颈窝，吻欺上来轻轻的，和他身上另一个东西相比实在是太柔软了。 “嗯......顾云翊......” 他抬起头，看到一张五官纠结的小脸。 随着窗户一声“吱呀”摇摆，湿润的夜风将寒意送到缠绵的身体上。姜清雨肩头的衣服褪到手臂，被他手掌压着的地方炽烈如火，没有被顾及的却寒冷如霜。 男人灼烈的眼底裂开冰纹般的缝隙，他看着身下张口喘息不已的姑娘，发丝凌乱，眼尾溢满潋滟水光。 顾云翊抿了抿唇，在姜清雨略有茫然和困惑的眼神里坐起身，重新抱起她轻拍着背脊，叹息似的呼吸是对自己的无奈。 其实他今晚过来只是因为太开心想和她待一会儿，并没有想做别的。 可她太纯太软，总是很轻易就容易让他失控。 “早点睡。” 良久，顾云翊重新站到床边，身体的热量已经大半减退。 姜清雨应了一声，趁着他整理衬衣上的折痕时悄摸摸往他胯间看了一眼。 那里有一团鼓鼓的东西，是还未完全冷静下去的......即便在心里她也不好意思说出来，见他注意力完全不在自己身上，她又大着胆子撩开眼皮。 男人衣装考究，一丝痕迹都不许落上。平日目光清冷平淡，似乎万事万物都不能撩开一点波澜。 她和他游走在古城时，周遭景致犹如精心描绘的山水画，而他的气质衬得起这一方灵秀水土。 可他那些突来的温柔或情欲，又都实实在在。 姜清雨在他要转过来之前又赶紧移开视线，做贼似得。 她还以为今晚他要...... 心里奇奇怪怪的，说不上放松，她都做好准备了。 “怎么了，失望？” 顾云翊眯起眼睛，语气里倏然勾起的上扬，充满威胁意味，姜清雨立刻摇头。 “没有。” 口是心非的小东西。 “婚礼定在五月初。” 五月？那不就是还有不到两个月了。 姜清雨在心里算日子，顾云翊的眼神追随着她扑闪的睫毛看了一会儿，伸手打开床头柜上的台灯。 “早点睡，作息调整一下，要不然后天你会困。” 说完他走到门口，余光里一个暖黄色的光源吸引走了他的视线，顾云翊抬眼望去，只见房间角落的墙壁上燃着一盏小夜灯，亮度微弱，只能将将照亮脚下的地面，以至于自己刚刚都没留意到它的存在。 顾云翊抿抿唇，走出去轻轻合上门。 他离开后姜清雨发呆了好一会儿。从今天上午醒来一直到现在，像极了一场记忆清晰的梦，没有一件事是受她控制的。 她摸了下自己的脸，挫败感涌上心头。 不用想，又是红的。 即便他已经离开，空气中的暧昧也依旧缭绕不散。姜清雨舔了舔唇，他摸过的皮肉犹如火灼，火苗骤熄，但伤痕仍在，并且刻骨铭心。每次碰触心口都会泛起一阵难捱的，伴着酥痒的狂跳。 这张床上都是他的味道。 迷乱气味防不胜防，姜清雨又觉得不止这张床，好像整个房间都有。 她只能晃着依然发颤的双腿下床，手刚刚要碰到窗框，柜子上的镜子好巧不巧将她整个人照进去。 姜清雨愣住，她从未见过这样的自己。 镜子里的女生身量纤柔，夜光从一侧照过来，原本奶色的肌肤附着一层不正常的潮红，特别是颧骨，红晕蔓到眼尾，生理泪水挂在两扇睫毛上，轻轻一眨就有光影落下，像哭过，更像醉过。 她穿的是睡裙，肩膀上的带子推回原位，裙摆下露出两条小腿，都残留着几道指痕。 这......她想起自己刚上大学那一年偷偷看的言情。 这不就是文里写的，被爱过的样子吗。 - 门廊忽明忽暗的红色火星持续亮着，灰烬和植物的味道混合在一起朝潮湿的空气中飘开，深邃眉宇间染上落寞和幽暗。 姜华推开门，顾云翊听到锁响先一步过去打开。 他在某些事上的确秉承了顾家的家风，今天顾江和姜华都聊的这么开心了，他也上道朝着刚刚迈进院门的姜华喊了一声：“妈，回来了。” 姜华很受用，笑着应下。 “怎么还不睡？” 她往里走，到客厅时脚步顿了一下。 姜清雨那屋的门关着，门缝没光，说明灯已经关了。而顾云翊那屋房门敞着，台灯也燃着，笔记本的灯光还在闪，床品整整齐齐的还在那放着。 出人意料，自己的女儿从小就是美人，从幼儿园就有无数小男娃哭着喊着要做她姑爷，顾云翊这个转了正的居然不为美色所动。 她还以为他们要一起睡呢。 不过倒是也让她更放心，自己没看错人。 23、想要我吗？（春梦H） “怎么了，失望？” 顾云翊眯起眼睛，语气里倏然勾起的上扬，充满威胁意味。 姜清雨想讲话，可是她发现自己张不开口，她的一切行为都不能被自己支配，四肢好像被提着线，操纵她的人始终是眼前的男人。 她的沉默如他所愿，他再次攀附上她的身体，滚烫的手掌犹如一块烧红的热铁，顺着她裸露的皮肤朝里探去。 姜清雨不安地扭动起身子，身上的男人似乎将这种举动当成了邀请。 他漆黑的眸子望着她，幽暗瞳孔卷起漩涡，大手在她身上各处游走，抓到胸口的一刻她浑身一僵，心脏如同炸裂，纹理相碰的触感瞬间传遍全身。 单薄的小睡裙被褪到一边，原本衣冠楚楚的顾云翊，只是她看着自己衣裙落到身侧的空档，再贴到她身上的躯体已经赤裸。 顾云翊吻住她的唇，舌尖探进勾缠。白皙的乳肉贴着他坚硬紧韧的胸口，柔软的仿佛液体一样流向四周。 他微微抬起身子，像是安慰一样将乳尖含进嘴里，细细品尝这颗小樱桃。另只手顺着腰线下滑，轻轻分开她的腿，沉重的身子挤进她腿间。 姜清雨感觉腿间湿湿的，手指轻轻入了进来，缓解了一部分酸痒。 她突然想要的更多，慢慢扭动起腰身，手指随即离开，一个更热的东西贴近她，还未碰到就将热量铺在私处。 “清雨。” “想要我吗？” 姜清雨忍着羞赧望他，完美的五官轮廓，这样的男色，顾云翊的皮相真是好。 她吞了吞口水，轻轻触碰他的唇角。 坚硬的性器光是前端抵着便能感觉到尺寸的惊人，她从未想过这样一副淡薄模样的男人会生着如此恐惧的东西。她惊讶着，看不到表情的人似乎被她取悦，又像因为她的湿润而急不可耐，用力挺进她的身体。 也许是他足够温柔，她竟没有半点痛感，惊愕中她被抱了起来，两条有力的手臂带着她的身体坐在他腿上。 男人眯起眼睛，敛藏起黑云翻涌的凌厉。她随着他的力量起伏颠簸，如同在海上经历了一场骤雨。 没有疼痛，只有舒爽。 躁动和酥痒被缓解的舒爽。 顾云翊低沉的呼吸声逐渐粗重起来，她从来不知道男人可以喘的这么性感，睁开眼，那双细长的眸子眼尾同样洇着红，慵懒而邪魅。 他朝她笑了笑，姜清雨突来一股冲动，搂住他的脖子主动吻上他。 “嗯......” “咚！” “嘶......哎哟。” 很痛，第一次做爱都没有痛，摔到地上倒是疼得让她皱起眉，瞬间从沉睡中清醒。 她打量四周，自己坐在地上，屋子和睡前一样，除了小夜灯发出的微弱亮光，整个房间安静又幽暗。 房门的隔音很好，声音并没有引起姜华或者顾云翊的注意。她揉着胯骨起来，脸皱得像包子。 动了动身子，刚还未觉，已经流到大腿中间的粘液牵扯出几道暧昧的丝线，晶莹亮丽。 姜清雨摸了一手湿滑，私处的酥麻感让她有些坐立不安，后知后觉回忆起刚才的梦境。 才醒来的人，对梦里的情景还历历在目，他如何将她压到，如何肌肤相贴，那双沉着又火热的眸子如何盯着自己，一声声地唤她的名字，一下下灵肉契合。 她居然做了这种梦。 真羞耻。 - “等等。” 姜清雨闻言抬起眼，见顾云翊伸手过来，轻轻抹掉她嘴角边的一抹白。 淡淡的奶香味在指缝间揉散，算是回报她昨晚喂自己吃的“草莓”。 姜华默不作声地撇开眼，马上就要忍不住笑。 女孩脸颊镀上霞红，晨起的第一缕光照进小院，准确无误地落在她的侧脸。那些乖巧安分的小绒毛在热量的驱使下都活了过来，不顾她的心思兀自摇晃。 她垂着眼睫，浓密的睫毛沾满金色碎屑，晃动的眸子像被照透的清泉，明晃晃美得不可方物。 “我妈在呢。” 姜华出去了，姜清雨终于敢说话，但声音蔫蔫的。 昨晚的事让她一个早晨都不敢看他，那略微上挑的嘴角，优雅又狡猾，和她梦里的不谋而合。 她心里琢磨着怎么将顾云翊的视线从自己身上拉走，他的电话忽然适时响起。 听着他接起电话，是他那位助理打来的。 姜清雨暗暗松口气，一个人走到院里，良久薄红才抽离。 顾云翊和陈冬讲完，又回房间处理了一会儿公事，再回到客厅，一眼看到门口抬头望天发呆的女孩，目光漫出柔和。 “明天早晨就走了，今晚不要晚睡。” “嗯。” 顾云翊的一句话，徒增了她要离开家的伤感。从这里望出去方方正正的天，她看了太多年了，突然要看不到，心里只剩遗憾。 “清雨。” “嗯？” 从侧房出来的姜华朝他慢慢摇头，而面前的女孩眼光剔透等着他下句。 未几，顾云翊垂下眼帘，哽住喉，黑瞳里顿时生出一股复杂情绪。 “沪市要开漫展了。” “真的？” 姜清雨眼睛亮起来。 “希望我喜欢的作者都参加。” 男人眼底流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光。 “那是肯定的。” 24、“我们两个在外面住” “不用急，让她再睡会儿。” 清晨，姜华开门时顾云翊已经在屋外，穿着来时的外套，面容清隽温润。 她看了眼表，打消了叫醒女儿的念头，先去了厨房。 闹铃响的时候姜清雨已经刷好牙，大部分行李都打包好了，往日堆满了小物件的屋子显得空旷，特别是她总是放在床上的几只小熊装好后，这个房间越发的陌生起来。 昨晚的怅然若失在今晨被无限放大，她从小长大的地方，从没想过有一天要长久离开。 “中午......” 门外有人在交谈，顾云翊的助理来了，初次碰面见过的那个叫陈冬的男人。 姜清雨朝他点了点头，陈冬看到站在老板身后的秀气女孩，两个人之间横着看不到的暧昧磁场。这和上次见面时生分的感觉差了很远，立刻明白这一战是顾云翊赢了。 不愧是老板，商场呼风唤雨，解决起终身大事来也是雷厉风行。 前天朋友圈一发，犹如在整个集团投了一颗雷。 不仅公司的人，传到外面也纷纷震惊，都在猜测这为夫人什么来历。 陈冬在心里给他比了一个赞，从此之后对老板的钦佩便又多了一项。 他看了眼顾云翊，男人眼里的柔情快要溢出，然后他很上道地喊了一声：“老板娘好”。 “......” 顾云翊很满意，姜清雨愣在原地，两腮鲜红滴血，而姜华憋着笑看向一边。 难道他说错话了，不是老板娘是什么。 直到顾云翊拍了拍他的肩膀，用嘴型对他说害羞，他才明白，这应该是老板和老板娘的情趣。 思乡之情彻底被冲散再也聚不起来，刚还有些酸涩的心口现在只剩狂跳。 顾云翊稍稍安心，其实刚刚他知道陈冬要说什么，之所以没阻止，主要是想让这件事转移姜清雨的注意力。 毕竟她从一大早开始就耷拉着眉眼，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抢亲的。 他想对她说想回家可以随时回来，只要不嫌麻烦一个星期一次都行。或者想住在南城也可以，他可以奔走两地。 但是不可以，很明显，姜华的状态会一天不如一天，早晚都是要有那一天的，这期间，她不想多一个人陪她煎熬。 吃过早饭，陈冬把姜清雨的东西都搬上车先去了机场。 见到姜清雨盯着陈冬离开，顾云翊走到她身后。 “不用担心，京城那边会有人接，直接送到家里去。” 有钱人的世界还真方便，因为顾云翊这条大腿，姜清雨也算是体会了一把。过去她每次要不不敢拿太多东西，要不就是一个人带着去托运，什么都不用管就有人送过去，就像拥有了魔法一样。 “路上小心，到了给我打电话啊。” 姜华站在住了许多年的小院门口朝她招手，车走远了，母亲的身影变成一个小点。 一路上顾云翊都在和她说话，开始姜清雨闷闷不乐的不怎么接话茬，快到机场的时候情绪才算变得好了一点。 她昨晚没有睡好，整个一个晚上她都在留恋自己的院子。飞机才起飞没多一会儿，一颗小脑袋就搭到了顾云翊肩膀上。 整个航程，他尽量不动，在降落颠簸时扶住她的身体。小姑娘眨了眨眼睛，窗外已经是一片肃杀的北国。 北方的春天来得很晚，南城的枝头从不见绿意颓微，但京城不同，乔木的枝干光秃秃的，只有松柏的深绿色装点着苍白的画面。 从机场出来前顾云翊让姜清雨去换上了大衣，这件衣服是他准备的，白色的毛呢外套，和他身上那件黑色的怎么看怎么款式相似。 “先回家，爷爷在等我们。” 听到这声“家”，姜清雨心脏往下掉了一下，被好奇掩饰起的思乡情又泛滥成灾。 看着落下去的小脸，顾云翊眉心微微蹙起，这个小丫头还真是多愁善感，更担心之后姜华的事要怎么和她说。 “顾云翊。” “嗯？” 不开心的姜清雨忽然开口，“你家里是不是有很多人？” “不算多，老宅里有我爷爷，二叔二婶。” 姜清雨轻抿薄唇，蔷薇花似的唇瓣捻在一起。 其实她想问的是他们是不是也是很讲究的那种人，她自由自在惯了，不想被拘束着，但听妈妈的意思，不管怎么说，病是一定要来京城治的，而且，他们结婚了，在顾爷爷跟前分居到底不好。 “不住在老宅子，我们两个在外面住。” 姜清雨放松了不少，全然忽视了顾云翊话里的另一层意思。 他自己在外面住，她也会在外面住，就是只有他们两个的房子。 - 顾江早早地等在了客厅里，换上了件自己觉得最好看的衣服等着他的孙媳妇。 杨慧偷偷扯了扯顾正明的衣袖，他皱起眉，示意自己的妻子不要在这个时候给老爷子找不痛快。女人留了眼色转头走出门，他也跟着走出去。 “这个丫头是何方神圣啊，让爸这么看重她？我以为爸这么喜欢云翊，会给他找个门当户对的媳妇，居然大老远找来这么一个。” “你少说两句，老爷子喜欢就可以了，云翊都没说什么，你在这里讲这些干吗？” 女人撇撇嘴，晃着婀娜的身段走回屋里。这种时候，再怎么说也不能不在客厅待着，不说别的，老爷子会不高兴。 不知过了多久，门口传来发动机的声音，顾江的眼色亮起来。 随着大门打开，姜清雨收回了打量周围的视线，面前是个精神矍铄的老人。 “爷爷。” “顾爷爷。” 前一声是顾云翊，后面的是姜清雨。 她有些年没有来京城，但她记得顾江，和自己外公很像的和蔼可亲的老人。 顾江有自己的小心思，他其实更想听姜清雨叫她爷爷。但这种事不好催，他身子硬朗，不介意等。 “清雨，长大了，真漂亮，多少年没见了？” “五六年了。” 上次还是她高中的时候，那时候外公还在。 “这是云翊的二叔二婶。” 姜清雨礼貌地朝两个人打招呼，时间正值正午，顾江不再叙旧，拉着小姑娘坐到了餐桌旁。 “小华怎么样？” 姜华的病顾江是知道的，当着姜清雨的面，他问得很隐晦。 而顾云翊微微一笑，“姑姑很好。” 这下顾江心里没了底，这时说好，大抵就是不太行的意思。 25、顾·木头桩子·被人腹诽·云翊 顾云翊除了过节几乎不在这边住，他之前没回来，房间阿姨不敢动，提前给姜清雨清理了一间客房。 她一直没睡醒，吃完午饭就上楼休息去了。 茶室里，祖孙两个对坐。 “唉。” 顾江忧心忡忡，提起自己老战友的独女，心里一百个不舒服。 “这个小华和老姜一样，倔起来八头牛都拉不回来。” 顾云翊闻言轻挑眉。 您不也一样。 但是这话他没说，他并不想一回来就挨老头的拐棍。 “这么多年她一个人带着清雨也是很难，你还是再去一趟让她来这边，实在不行啊，我这把老骨头亲自去。” “您还是留在这儿。”顾云翊为他添了杯茶。 “我会去找姑姑再聊的。” 顾云翊叫姜华姑姑习惯了，顾江此时有些不自然地咳嗽了一下。 “云翊啊，你们两个，圆房没有啊。” 顾江戎马一生，不会拐外抹角向来直白。 顾云翊被他这么一问，手晃了一下水都撒了出去。 “还不急。” “也对。” 怎么也得等真的办完婚礼。 “那，她喜欢你吗？你可不能直男，得懂人家。” 有一说一，顾老头是真的跟得上时代的人，视频刷多了，什么都知道。 “爷爷，您还是，少看手机。” “爷爷和你说，当初我是我们团最帅的小伙子，就扛着枪在你奶奶面前这么一溜达啊，她就相上我了......” 老人说起过去的事没两个小时完不了，顾云翊静静听着，最后顾江说着说着睡了过去。 他出门的时候走廊中间站着姜清雨，她站在那里有些不自在。 “顾大哥。” 顾云翊眸色一沉，“怎么了？” 她明显不如在南城时自由，他不想她这么拘束。 姜清雨是借着去卫生间的借口离开的，她只不过是口渴想下楼找水喝就碰上了顾云翊的二婶，这位八婆大姐像查户口本一样要查她祖上叁代。 崩溃在即，她实在受不了了，编了句话跑了出来。 “就是，我有点想吃零食了。” 顾云翊笑笑，“那一会儿我们回公寓，路上有个商超，我们可以去那买。” 上去时是一个人，下来是两个人。 这是新晋的小情侣感情好，至少应该是这样觉得。 “快天黑了要出去？” “嗯，我们回去住。” 顾云翊的决定向来没人阻拦，他们走后，顾正明看出妻子面上的不悦。 “怎么了？” “怎么了，我正和她说话呢，一走就走这么长时间，也太......” 她话没说完，刚关上不久的大门重新打开，她以为是顾云翊折返回来了没再讲话。但开门进来的人却是自己的亲儿子，刚才的不愉快瞬间一扫而光。 “小琰？” 顾琰打量了下周围，茶几上放着几个杯子，有一个留下了淡淡的唇印。 “妈。” 他比顾云翊离开京城还早半个月，看样子他们人是已经走了，刚才过去的某辆车应该就是自己堂哥的。 “他们什么时候走的？” “就刚才，你要是早进来一会儿应该就碰上了。” 顾琰微微一笑，长长的睫毛垂下去。 “我还以为能和他们打个招呼。” “不着急，以后总是会有见面的机会，你爷爷在楼上，去见他一面。” 这是顾家的规矩，顾琰也早已离开顾家自己居住，但每次出远门回来必须要回家里一趟探望爷爷。 他走上楼的时候老爷子的门刚好打开，为他送茶的佣人拿着托盘走出来。 “老爷子醒了？” “醒了。” 女人为他让开路，顾江正在窗前坐着。他越来越容易累，下午和顾云翊说着话竟然睡了过去。 面对泛滥的晚霞，他回忆着过去的事，身后的门再次打开，不同于女佣的脚步声响起。 “爷爷。” 顾琰穿着灰色西裤，白色的衬衣领口开了两颗。他的眉眼和顾云翊相似，俊逸清朗的模样。但不似顾云翊那般锋利阳刚，反而有种文质彬彬的好看。 两人的气质也全然不同，顾云翊气质内敛沉稳，微微清冷的目光让他初看上去有些难以接触，全然一副掌控全局的决策者模样。 而顾琰温柔明媚很爱笑，时常能在他脸颊上看到两个酒窝。 “小琰。” 顾江朝着顾琰招了招手，顾琰蹲坐在他面前，给他往上抻了抻毯子。 “堂哥回来过了。” “嗯，他们应该已经走了，那丫头你也熟，有点认生，待久了她肯定不舒服。” 顾江提起姜清雨满面红光，顾琰眼中闪过一丝落寞。 “他们，领证了。” 他看到了顾云翊的朋友圈，有些不懂，这个向来有主见的哥哥，怎么会遵从一个二十多年前的约定，而且还是说笑着决定的那种。 “对，婚礼要筹备了。” “那是挺快的。” “堂哥他。”顾琰顿了顿，“他还真是让我意外。” 提到这个，顾江收回了望着天边的眼神。 其实他也意外，原本以为顾云翊会不同意，他甚至还打过顾琰的主意。但是他希望他们可以，这样一来能给老战友个交待，让他唯一的后人有个托付。二来是他的确也喜欢这个丫头，那股灵动劲正好配自家那个木头桩子。 与此同时，顾·木头桩子·被人腹诽·云翊正在开车去商场的路上。 京城的初春空气干冷干冷的，姜清雨摸着脸蛋，决定一会儿好好买两套化妆品，保护自己的皮肤，也抚慰自己的心灵。 天慢慢黑下来，借助仅剩的晚霞，顾云翊从后视镜里时不时看她一眼。姜清雨托着小软腮呆呆地凝视天边，微微嘟起的嘴巴，像一只渴望干果的小松鼠。 “我要购物。” “可以。” 顾云翊提起唇，夹着一张卡递过去，姜清雨没接。 “我有钱。” 她当然有钱，他也知道姜家不缺。姜清雨干脆地拒绝了他，背着小帆布包跑进商场里。 26、难道他们今晚要一起睡吗？（加更） 女生逛起街来体力是真的不错，就算是只有一个人也能弄出好几个大袋子。 “这都是什么？” 顾云翊对这些东西并不感冒，在某些方面，他有些直男，那些过度包装的瓶瓶罐罐在他眼里都是一个样子。 “保湿的，补水的，抗衰老的......” 姜清雨口中念念有词，她以为顾云翊不在意这些，却见他很认真地拿起袋子挨个看了一遍，然后一直背在身后的手放到身前，如此正式的姿势，像要求婚一样，仿佛下一刻就单膝跪地，然而手里捏着的，却是一个冰激淋。 还是叁个球的那种。 姜清雨舔了舔嘴唇，姜华最不喜欢她吃凉的，顾云翊也算是投其所好。 她接过来两口干掉一个球，吃完之后面前又多出张纸巾。 “诶——”何琦被人抻了抻。 “你看那个人，是不是你那男神？” 何琦往她指的那块瞟了一眼，怔了两秒。 顾云翊她是绝对认不错的，哪怕只是个背影。 从高中毕业开始的追求到后来的绝望，她都觉得这个人怕是不喜欢女生，可他如今却如此温柔地给一个女生擦嘴。 她没听说顾云翊有女友，也没听说他有过喜欢的人，现在能和他如此亲密的，怕只有那个突然蹦出来的妻子了。 前天她和闺蜜吃饭，听一个女生说起她哥哥在朋友圈看到了顾云翊的结婚证。 当时只以为是开玩笑，等那女生要来照片一看她整个人都傻了。 回家哭了一天都没吃东西，今天好不容易想出来散心居然就被她碰上。 “何琦？” 看着她变了脸色，闺蜜有点后悔告诉她，都怪自己一时嘴快。 “你别走呀！” 何琦把袋子交给闺蜜，错开人流跑到顾云翊身后。 其实他们上次见面还是一位同学的婚礼上，距离现在已经快有两年。 何琦转到他身前，顾云翊看到眼前喘着气的女生甚至还迷茫了一瞬间，面容着实陌生了些。 “顾云翊，你不是把我忘了吧？！” 这是什么戏码，周围的人已经有放慢脚步准备看戏的。 男人淡淡斜了她一眼。 “想起来了。” 叶桉的表姐还是表妹来着。 “你不是说你不交女朋友吗？不是说你没心情考虑这些吗？” 何琦盯着姜清雨，眼里快要喷出火来。看热闹的人这时也都明白了，不是他们喜欢的那种故事情节，只是有人自作多情罢了。 姜清雨不喜欢这么多人看着她，更何况何琦的眼神像是要把她吃了。 她不自觉往后退，男人的眼神本来波平如镜，却让她的小动作搅起一片波澜。 “这是我的事，还有，她不是女友，是我妻子。” 顾云翊揽住姜清雨的肩膀绕开她往外走。何琦不依，跟着他们一路跑到商场门口，直到她的朋友追来。 姜清雨从没见过顾云翊的脸色如此难看，她有些不知所措，捏着衣角低着头，仿佛做错事一样。 男人握成拳的手抵在唇上，春天的第一场雨之后，雨水化成小水珠融进空气里。 车子停在路边，行人打着伞从身侧不知过了多少波，雨刷器开着，将那些身影不断刷新。从模糊到清晰，像一个世界的轮回。 顾云翊一言不发，浓密的睫毛投下黑压压的影子遮住眼神。姜清雨在后座上，她从后视镜里只能看到他在垂眸沉思，是愤怒或者羞恼，她都不得而知。 十分钟后。 “对不起，吓着你了。” 姜华说过，出了车祸之后姜清雨的胆子变得很小，也就是这样才需要接受心理治疗。 顾云翊看向她，她这才发现，他的眼里有歉意，还有一丝担忧。 女孩听到了她意料之外的话，微微张开口。 “没事啊。” “她是我高中同校的同学，除此之外没什么关系。” “啊，我知道，她不是问你为什么不交女友吗，那就是......” “清雨。” 顾云翊打断了她磕磕绊绊的话。 “我怕你误会。” 男人眼色真诚，到此时，姜清雨才明白他刚刚沉默是为何。 他在担心自己误会，所以刚才那句话，是解释？ “我没，没有误会。” “那就好。” 顾云翊重新发动车子，随着发动机响起来，在雨中静默的轻微尴尬也随之淡去。 中间来了商场一趟浪费了时间，但其实顾云翊的公寓离老宅子并不算远，姜清雨拨弄着手机，听到男人说了声“到了”。 车子开进大门，小区的私密性极强，住户并不密集，从闹市区到这里恍若隔世，松柏的气味带着北方特有的孤寒，树叶的摩擦都清清楚楚。 她跟着顾云翊上楼，过了玄关是一间十分宽敞的客厅。 他的家和他本人一样，颜色沉稳持重，有股好闻的熏香味，闻起来像是茉莉花。 “卧室在楼上。” 姜清雨走上旋转楼梯，心跳却突然开始加速。 一层没有卧室，所有的卧室都在二楼。门都开着，她走进最大的一间，行李已经在里面，一个个箱子整整齐齐的摞好。 这间房间与其他的不一样，生活气息十分浓重，属于他的气息也更加明显。 衣柜占了几乎一整面墙，左边是顾云翊的衣服，寥寥几种颜色，一入眼还以为是黑白画。而右边那半边空着，不用想都知道是给她准备的。 所以，这是卧室。 刚刚她走了一圈，好像只看到这一间卧室，难道他们今晚要一起睡吗？ 27、这个顾云翊，怎么在家里还穿着腰带。 她突然想起前天晚上了，忽明忽暗的荧光，落在她脖颈上的缭乱呼吸，还有无法脱离幽暗的墨色瞳孔。 心口不由自主生出一股热意朝着身体四处涌散。 “这间屋子采光最好。” 顾云翊不知何时已经站在门口，姜清雨被他突然出声吓了一跳，她到别人家里打开了人家的柜子，虽然说是好奇，但多少有些不礼貌。 她小心翼翼关上门，顾云翊轻提了下唇又打开。 “不用拘谨，在家里怎样在这里就怎样。” “本来你也住这间，更何况现在这儿是你的房子。” 这倒是让姜清雨想起来，她现在已经是个名副其实的富婆了。 顾云翊浅浅微笑，头顶落着射灯投下的幽静黄光，落在脸颊的影子是他浓密的眼睫。他朝柜子里扫了一眼，又回眸看了眼墙边堆放的箱子。 “对面还有个衣帽间，放不下的东西可以放到那里面去。” 他转身时身体凑近了她，手臂向后探，前胸衬衣被紧韧坚硬的胸肌撑起来。露出几颗扣子，缝隙间的肉色十分性感。 姜清雨别过眼去不再看他，心里念叨着色即是空空即是色。 “旁边那间屋子你可以做书房，之前一直是空着的，现在放了桌椅进去，之后还可以添置。” 男人为她介绍周围的房间，隔壁屋子很干净，连使用痕迹都没有，家具都是新添的，看来顾云翊的活动范围真的很小。 她站在门口好一会儿，规划着这间屋子的布局，目前为止一切都让她满意。 “咕......” 声音一出，两个人都怔了怔，姜清雨有点不好意思，手指快速搓了两下鼻子。 “那个......” 她的肚子有话说。 “我们，好像没吃饭。” 本来买完东西，两个人要去吃饭的，被那个女生这么一闹连饭都忘了吃。 “那可是我一直心心念念的网红店。” 姜清雨撇着嘴。 “还有机会去，明天晚上。” 顾云翊说完走下楼拿了一把裁纸刀，帮她打开几个箱子。 还好她的东西虽然占地方但其实种类并不多，隔壁的书房里有个挺大的书柜，顾云翊是知道她的爱好的，那堆宝贝的漫画书终于不用在床底下躲躲藏藏，而是光明正大地放到了玻璃窗后面。 姜清雨把最后一批书放进书架里，时间已经过去了四十分钟。她想回卧室拿手机订外卖，却听到楼下的厨房里有动静。 蹑手蹑脚走下楼，只见男人正系着围裙站在料理台前切菜，他很认真，手臂肌肉随着用力现出流畅结实的曲线。 全神贯注的人少了些攻击性，斯文平和。虽然顾云翊从未凶过她，但就是有股莫名的震慑力。 电饭锅响了一下，蒸锅里好像还有东西。就在她盯着看的时候青菜和虾仁已经下锅，男人转身到蒸锅里掀开盖子，从里面端出一盘排骨。 “要我帮忙吗？” 姜清雨收起惊讶洗手擦干，男人抬了抬下巴。 “拿碗。” 她盛了两碗米饭，那边的菜也装盘，望着桌子上的四菜一汤，又一次打破了对这个男人的认知。 “你居然会做饭。” 她还以为这种大老板都是不做饭的，咬了一口顾云翊夹过来的虾仁，味道竟然也不错。 “爷爷要求我们必须会做饭。” “这是什么要求？” “顾家的家规。” 顾家的家规真多，姜清雨一边吃虾一边想，但是记忆里的顾爷爷并不是个多严厉的人。 “我奶奶喜欢吃我爷爷做的饭，所以他苦练厨艺。” “那你们一定很有口福。” 姜清雨说完，对面的顾云翊放下筷子，漆黑的眸子深深注视她。 “不，他只做给他老婆吃。” - 女孩面色粉红，犹如雨后盛放的蔷薇。 她头上裹着干发巾，黑发被包住，只有鬓角垂下两缕碎头发。熹微光线比烛火更颓靡，却显得她眸光格外灿烂明亮。 北方不似南方潮湿，还没有到雨季，姜清雨摘了发巾让头发自然风干。然后目光不自觉瞥向房门，心跳忽然开始加速。 刚刚自己上楼时顾云翊正好接了一个电话，他每次一忙起公事来就会很久，这次也不例外，时间已经过去了快一个小时，走廊里依旧没动静，说明他还在客厅。 思绪正在神游，楼梯突然响起脚步，紧跟着便是一声极其清脆的开合。 姜清雨随着这一声抖了一下，这是楼梯口的灯光开关，顾云翊上来了。 “当当。” “进。” 发干的喉咙，让她素日莺鸟似的嗓音不复存在，取而代之的是干涩飘渺。 然后他走了进来，随着门关上，压迫感朝着她倾斜而来，铺天盖地。至于说到什么程度，就像几年前学校组织去旅行时爬过的那座高山，当时她站在山脚，总有种要被压倒的莫名惶然。 “洗澡了？怎么不吹头发。” 顾云翊直径走向她，那微妙的氛围更加沉重。 他好像浑然不觉，眉眼淡淡，拿起因她犯懒而冷落的吹风机，耐心捡起一缕发丝勾在细长的指头上，风开到最柔，不紧不慢地给她吹头发。 过程极慢，姜清雨理应觉得他在享受。 然而这就是顾云翊的狡猾了。 他就是这个意思，不怕她知道也不掩饰，有种即便她知道也推不开自己的本事和狂妄。 “可以了。” 蚊子似得小声，顺带着推了下他的胸口，柔柔软软的力道，一下子抓住心脏。 男人柔和的眉眼瞬变锋锐，他的眼型本就细长，微微眯起时更有种意味不明的凶险。女孩的模样倒映进他瞳孔里，墨色迅速吞噬清晰线条。 温度攀升，姜清雨感觉到他正在低头，攀着他手臂的手失力滑下，不偏不倚，落到他腿间。 这个顾云翊，怎么在家里还穿着腰带。 她随意瞥了一眼，目光呆住。 哪有啊，她怎么给忘了，他一到家为了做饭方便，第一件事就是去换了一条宽松的运动裤啊。 28“尺寸，还喜欢吗？” 顾云翊暗了眸子。 她不小心，到了男人的禁地。 他被碰到的那一刻忍不住浑身一抖，原本微蹙的眉心皱得更深，眼神中蓦然多出烧灼着的危险。 他的手臂开始用力，等姜清雨发现为时已晚，顾云翊正带着她陷入沼泽。 虽然她立刻把手移开，但是触碰带给顾云翊的兴奋感却一时半会儿散不掉。他颧骨微红，像沾染了晨起第一缕云霞，既热烈又萌动。 可以活动的范围突然变小，她被围在他怀里。刚刚为了吹头发方便，顾云翊坐在床上她坐在椅子上，他跟着轻轻一用力，她那点微不足道的体重就被直接提了起来，稳稳放到他腿上。 和那晚一样，同样的无法拒绝，同样的霸道又温柔，总是在她羞赧爆表快要发火之前，恰当好处施以柔情，让那股刚起来的火苗瞬间熄灭。而他，也成了一个似乎连被她推拒一下都能伤了心的人。 大骗子。 姜清雨骂自己。 顾大混蛋才不是你看到的这个样子，委屈之后那股得意劲，你都选择性忽略了吗？ “老婆。” 可他话一出口，整个世界便又静了，连带着姜清雨心里的碎碎念，再也聚不成声。 “怎么样？” 姜清雨心跳一顿，“什么？”说话余光瞥到他的侧脸，嘴角清晰落着一片三角形的阴影，是那熟悉的笑。 “你不是摸了吗？觉得怎么样，过关吗？” 姜清雨愣了愣，转而立刻明白过来他说的是什么。 “你......” “我？”顾云翊挑着音尾，语气充满蛊惑感的暧昧。 “尺寸，还喜欢吗？” 这里已经不是南城的小院子。想着那是姜清雨从小长大的地方，一草一木都要好好尊重着，他敛藏狼性，暗中蛰伏。只待回到他的地盘，再暴露本性给她看。 他的目光快要追着她的眼睛而来，这个时候要是和他对视上，自己会立刻原地心脏炸裂也说不定。 她扑进顾云翊怀里，刚刚弄顺的一头青丝又揉乱了几缕出来。 顾云翊末了还是抬起了她的下颌。 贝齿紧咬下唇，被咬住的地方发白，衬得周围那一圈红越发鲜艳得不正常。 柔软又水润的舌轻轻碰了碰她的嘴唇，她被电了一下，酥麻痛痒让她松开了嘴，顾云翊顺势侵入了进去。 他对接吻并不熟悉，但是却有极强的学习能力。 她的身子酥软，没了骨头一样躺在他怀里。 顾云翊的手指探进她的衣领，触摸到柔软的那一刻，他想起了一个要命的问题。 家里没有那个东西，他以前没这种需求，自然没有想到。 但见她一脸醉酒似得殷红，他又对她心生不舍。 “唔。” 刚刚停滞的吻加重了，私处漫出的潮湿让她夹紧了双腿。她汪着湿润的眼睛望着他，委屈巴巴地抿着嘴巴。 “吓着你了。” 顾云翊的手臂不再像两条铁丝一样捆着她，她得以放松，湿漉漉的目光让他不禁感叹小姑娘是水做的。不管是舒服还是委屈，都能落几滴水晶珠子嵌在睫毛上。 “叮——” 这时顾云翊的手机忽然响了，铃声很简单，是最原始的声音。他看了一眼屏幕，沉沦欲念的眸光初现清明。 现在不是时候，没有措施是一，二是对没有完全展开心防的姑娘做这种事，只能加重她的敏感。 “等我真的娶你那天。” 顾云翊吻了吻她的耳垂，戳到她额头的发丝都带着温暖的情意。 他说的是婚礼，错不了，这个男人在一些事上很在意仪式感。姜清雨垂着眸子，温度稍降的眼底火星缭绕。 这时，顾云翊低头看到她紧紧交迭在一起的双腿，嘴角显出一丝似笑非笑的表情。 他默不作声，从洗手间拿了一包湿巾出来走出了门。 姜清雨看着那包湿巾，五秒后在心里羞涩大叫。 “喂。” 关上书房门，顾云翊回拨了刚刚那个被错过的电话。 里面传来的是男声，这让顾云翊恍惚了一下，他好像记得自己和那边说过务必要安排一个女医生。 “沉先生。”那头的男人似乎明白了他沉默的意思，“我是周医生的助理，姓杨，先来和您简单了解一下姜小姐的情况。” “嗯，您好。” 顾云翊这才放心，把自己看到的，和姜华说的都对他说了一遍。 “我大概知道了，这个周末您要过来吗？” 顾云翊看了眼时间，周末他基本都是有空的，但是他还未和姜清雨说过这个问题，思量片刻：“我先问问我妻子，看看她的时间。” 杨助理说要发些注意事项给他，顾云翊怕姜清雨看到，回到她房间没带着手机。 她躺在床上背对着他，红色的耳尖听到动静颤了颤，铁了心要做小乌龟。 “睡着了？” 这是什么鬼问题，她一个睡着的人还能回答他不成。 顾云翊笑了笑，姜清雨一直竖着耳朵，直到听到他打开了柜门。 她慢慢转身，见顾云翊怀里抱着被子，一个人往外走，像被渣男享受完又无情抛弃的可怜怨妇。 “早点休息。” 她眼中露出一丝惊讶，穿上拖鞋在门还没关上之前跑过去。 ————分割线———— 其实是等不到婚礼的，主要还是没有TT。 29、顾云翊估计得和他们说的一样，变成脱缰 “那你？” 顾云翊刚要下楼，走到门口又被姜清雨叫住。 “你住哪儿？客房吗？” 说完又马上后悔，这么问好像是在邀请他一样。 “我只是想问一下，占了你的房间有点不好意思......” 越说声音越小，她快要委身进地缝里。 顾云翊靠在门框上，双手交叉着望着她。 “我住客房。” “一个人睡会怕吗？” “不会，不会不会。” 姜清雨立刻摇头的样子逗笑了他，顾云翊趁着她神游之际又亲了人一下，关上门把得意的笑容隔在外头。 他还有公事要处理，屏幕亮起又熄灭，循环往复，他订好日程提醒，姜清雨想去的那家店要明天中午之前把位置定下。 以往他不喜欢在这种事情上浪费时间，如今却津津有味地看了半天评价。 直到一条消息出现。 是叶桉的。 叶桉：方便打电话吗？ 顾云翊看了看紧闭的房门，给她拨了过去。 “云翊，何琦去找你了？” 叶桉声音有些着急，顾云翊淡淡应了一声，“是碰上了，你这个表妹，真的让人头疼。” “是表姐......”叶桉扶了扶头，她真的不知道何琦在干什么，喜欢了人家这么久，顾云翊根本记不住她到底是谁。 “何琦，晚上和你们一分开就去了我家，现在还在餐厅和我妈哭。” “嗯？”顾云翊挑了下眉梢，用几秒钟理清了何琦和叶桉的关系，“你还好吗？” “我还好，又不在京城，而且我妈知道她什么样子，当姑姑的怎么样都得哄哄，我是想知道清雨好不好。” 顾云翊想起姜清雨在她怀里发抖的样子，眼里闪过一抹暧昧的光，声音沉了几分：“她没事，非常好。” 叶桉稍稍安心，但她也听出顾云翊语调不对，看了下日历，今天是人家夫妻俩回京城的第一天。 顾云翊秀结婚证的行为犹如将一颗炸弹投在人堆里，沉稳如他，能做出这么幼稚的事来，谁看不出他中意这个小妻子。 没有丈母娘坐镇，顾云翊估计得和他们说的一样，变成脱缰的野马。 “那个，别忘了下周末的聚会啊，大家都想看看她。” 说完赶紧挂了电话。 - 姜清雨是有点认床的，她只要闭上眼就感觉一睁开还是自己家。 但事实让她失望，她抓着被子，感觉也不一样。 翻来覆去一个多小时，她认命似得起来，垂头丧气去到书房拿书。 顾云翊的卧室没有桌子，他似乎是个把休息和娱乐分得很开的人。姜清雨把自己的小床桌支上，踢踏着拖鞋小心翼翼打开门。 男人正在处理公务，走廊里“咔嚓”一声，小老鼠迈着慢吞吞的步子出来。 他露出自己都没有察觉的微笑，走到门口双臂交叉看着她的背影。 姜清雨感觉身后有光，转头正好和他对上视线。 “你还没睡？” 顾云翊穿戴整齐，咖啡的香味从他身后飘出来。 “嗯。” 其实姜清雨平时喜欢熬夜，如果不是今天早晨起得太早，她是不可能在凌晨两点之前睡觉的。 “床不舒服？” 这让她怎么说，其实床很舒服，是她自己睡不着。 白色的睡裙垂到膝盖上一点，露出两条细直纤长的小腿。刚刚洗过澡热度还没消，姜清雨的两颊和鼻尖都泛着粉红。 就这么看着她，男人眼中渐渐露出不明意味。他不动声色地走近她，用咖啡杯帮她倒了一杯白水。 “不用着急睡觉，反正明天没什么事，越想睡越睡不着。” 姜清雨倒是认可他这句话，她喜欢熬夜，晚上会有更多灵感，只是老妈不允许。 原本觉得和顾云翊之前存的那两道代沟，突然之间土崩瓦解了一道，还剩一道坚挺倔强地挡着但也岌岌可危。 晚上从超市里买来的零食现在派上用场，姜清雨吃不胖，向来不在乎什么时候吃东西也不注意吃多少。她如一只欢快的小兔子一般跑到楼下，拖鞋拍打地板，往日空荡荡的房间瞬间有了活力。 顾云翊倚靠在门口的身体终于有了动作，他走回电脑桌旁边，对着几个视频框子里面面相觑又不敢发出一声的人笑了笑。 “今天就先到这里。” 顾云翊的书房很安静，刚才那些对话一句不落地进了他们耳朵里。 这些人的年纪大多在顾云翊之上，有的甚至和顾江还有私交。刚刚的人和顾总给其他人的形象差得太多，如果不是亲眼所见，估计没人会信。 他居然如此温柔地对着一个女孩说话，唤她“清雨”。 这个名字，让人不约而同想到结婚证上的另一位主角。 30、他衬衣下的身体什么样子 姜清雨提着一个大袋子回到二楼，路过她卧室旁边那个小屋停了一下，顾云翊知道她要去做什么，先提起那个大袋带着笑意在门口等她。 她从书架上找了找，皇帝翻牌子一样拿了两本漫画，这时顾云翊才发现，之前那个空空的书架此时已经几乎被装满，五颜六色的一片，地上还有些东西没放进去。 看来陈冬明显是理解错了他说的“多”是个什么概念，不过这不能怪陈冬，要怪就怪他自己没说清。 小姑娘的漫画书实在太多了，加上离开南城前两天买的两大箱，这个房间里需要满墙都是书架才行。 “顾大哥？” “嗯，找好了？” “好了。”姜清雨往书房走，边走边抬起一侧脸蛋问他：“你在工作吗？” “不算。”顾云翊面不改色地撒谎，“只是看点资料。” 姜清雨没有再问，刚才她拖上来的一大包零食已经放到小桌子上，这时她也才看清，电脑桌旁边还有一张小桌。顾云翊把窗户前的沙发搬过来给她，看了眼露在外面的小腿又微微蹙了蹙眉。 他出去了，不到一分钟的时间又进来，递给她一张毯子。 “新的，我还没用过。” “谢谢。” 其实她犹豫的那一下并不是在纠结这个，他们现在的关系早就不该在意他用没用过，惊诧只是出于这个男人的细心。 就这样，她裹着毛毯缩在小沙发上，一边吃零食一边看漫画书。 顾云翊当然不会再开视频，而是打开一份已经无所谓看不看的资料，余光始终注意着她的一举一动。 “晚上看不害怕吗？” 顾云翊突然出声，姜清雨看得太入迷了，才发现他在自己上方，似乎对她手里的书也有兴趣。 “不会啊，我很喜欢。” “我可以看看吗？” 男人目光微暗，姜清雨看了看两侧，红着脸，自己往一边挪了挪，沙发上空出一个成年人的位置。 “来。” 探望外婆的小红帽走进了屋子，可是她不知道，开门的是装扮成外婆的大灰狼。 顾云翊晃了晃头，不知为何，脑海中突然响起这样一句话，是很多年前母亲为他讲的睡前故事。 只不过当年他听的时候还在为小红帽捏一把汗，而现在，自己已经变成了大灰狼。 他舔了舔獠牙，接过姜清雨递给他的一包零食。她依旧低着头，很认真地看着近乎黑白的画面，雪白的脖颈上流着的是甘甜的，散发着迷人味道的血液。 “顾大哥，你明天是不是要工作了。”姜清雨看了眼表，时间告诉她已经不该说“明天”，而是今天。 刚刚过了十二点，差不多该回去了，就算是她自己不休息顾云翊也要休息。 见她要走，“不着急，我的假到后天。” “明天下午，我会去趟公司。” 说到去公司，男人眼中忽然泛起一抹狡黠，快得像流星一闪，等姜清雨看他时又恢复了温文尔雅的模样。 “你要去吗？” “我？”姜清雨摇摇头，“我还是算了。” 陈冬叫自己老板娘的事她还没忘呢，简直是想起来就社死。 顾云翊看着她突然红润起来的脸蛋，大概猜到了小脑瓜里在想什么。他不急也不催，淡淡一笑没有再提这件事。 另一面倒是认真记下了书名和作者名，又过了半个小时，姜清雨明显没再那么有精神，他揉了下她的头，温热的大手很有安全感。 姜清雨惊觉两人靠得很近，这个姿势又格外暧昧。 刚刚那些少儿不宜的画面往眼前撞，她不敢再想了。反观顾云翊，人家默默站起身，他风轻云淡的样子衬托得她十分龌龊。她在心里咒骂自己的不纯洁，可越想脸红得越厉害。 “是不是困了？” “嗯，困了，困了。” 姜清雨收拾好书，零食袋子提到楼下放回原位，站在自己房间门口和他道了晚安。 回到屋里，姜清雨整个人都倒在床上。 早知道就睡觉了，非要出去拿什么漫画。 她想起刚才两个人靠在一起时，他凸起的锁骨线条清晰流畅，阴影晕开的也恰当好处。 吞了吞口水。 不知道他衬衣下的身体什么样子，是不是也像他本人的性子一样，有着和脸完全不同的诱惑嚣张。 如果今晚他没停下...... 捂着脸在床上打滚，顾云翊好像看出什么了，又好像没看出来。但是他那种人，就算是看出来也不会说的。 一道门之外，顾云翊本来想着她吃了零食会渴，打算给她送杯水进去。然而听到里面的小动静却打消了这个主意，只剩挑高的嘴角笑容狡猾又带着些许惬意。 他是一旦形成了某种习惯就不会改变的人。 从买下这间公寓起就是住在主卧里，其他的房间还没睡过。从这个浴室洗澡也是第一次，他发现这个顶子似乎比那个要高一些，飘上天花板的雾气能有更多的空间伸展，慢慢的，变成一个人的模样。 31、“要不然呢？我们是夫妻，当然要住在一 姜清雨翻身看了一眼她在家里带来的表，已经是上午十点钟。 昨夜想着那种事睡觉，做了一夜混混沌沌的那种梦，以至于脸颊发热到现在。 她顺手拿起床头上的小镜子，瞥到里头的人吓了一跳。 镜子里的女人双颊鲜艳似吸足了骄阳的牡丹，还朦胧的双眼水光潋滟，不知道的还以为她被狠狠爱了一夜。 姜清雨。 你堕落了。 男色就那么重要吗？ 脑袋里的恶魔撞破天使光环，一个巴掌抽上她。 “那是男色吗？那是你老公，都是你的，给我上！” - 离开窗帘，阳光刺得她闭上眼睛缓了好一会儿，打开房间放风，空气中的阳光味又让她心情很好。 “顾大哥？” 声音在客厅回荡没有人回答，幸她洗漱很快，前后只用了几分钟，中间没听到什么动静，看来顾云翊在她睡醒之前就走了。 幸好是走了，她这人没别的优点，就是想象力好，现在看见他还不知道弄个什么剧情出来。 正在沙发上发呆，随着几声电子音门悠悠打开，男人手里提着两袋食材，打开门的瞬间正好和一双圆圆的眼睛对视上。 “睡醒了？” “嗯。” 顾云翊的头发随意垂着，没有梳得很细致反而让他柔和了不少。他也没有穿正装，而是穿了一身运动衣。姜清雨默默看着他，这副样子对她来说着实有点新鲜。 “中午简单吃一下，晚上带你去那家店。” 这次姜清雨过来给他打下手，她之前没有做过饭，学起来倒是有模有样。 吃了午饭之后顾云翊就进了自己房间，二十分钟后再出来就恢复了他本来的样子。头发梳得利落整齐，西装革履，领口还没系好，锁骨露着边缘。 “怎么了？” “刚刚那么穿像个大学生。” 顾云翊挑起唇，“是说我刚才那样年轻？” “现在也挺年轻的。” 就是有点严肃。 不过这后半句话姜清雨万万没敢说，毕竟吃人嘴短。 “工作完我给你打电话。” 顾云翊留下一句话就走了，走之前不忘告诉她厨房里有给她买的东西。 姜清雨在他离开之后到厨房他指的地方看了看，发现架子上放着一大包零食。可是之前他进门的时候手里明明只有食材，原来是之前还出去了一次吗？ 她一个人在沙发上坐着看漫画，正在昏昏欲睡的时候手机忽然来了条新信息。 新朋友添加申请，头像是空白的，备注只有她的名字“姜清雨”。 也许是某个换了号的同学，姜清雨这么想着通过了好友验证，那头的人似乎在一直等着她一样，发过来一个笑脸。 姜清雨：你是？ 对方：顾琰。 看到顾琰的名字，姜清雨眼中掠过一阵惊喜，她的手机号是很多年前姜华办的，这么久一直没换过。 在通讯录里翻了翻，还真的找到了顾琰的号码，许是上次来京城是两个人交换过，这么久了，多亏他还记得。 “叮——” 那头打来了电话，姜清雨一接通就听到了熟悉的声音。 “清雨，来了京城怎么不告诉我。” “昨天刚来，还没来得及。” 顾琰握着椅背的手暗暗用力，她怕是忘了有自己的电话了，如果他不主动加她，可能就要等到她和堂哥的婚礼上才能见到。 “今晚有时间吗？我请你吃饭。” “今晚啊——”姜清雨看了眼墙上的表，想起顾云翊临走时说的话。 那家店是她想去的，他都订好了位置，现在说不去了好像挺对不起大好人先生的。 “今晚不行，顾云翊订好餐厅了，我不能放他鸽子。” 电话那头顿了一下。 “那明天，明天方便吗？” “那没问题。” “这么说定了。” 顾琰挂了电话，虚掩的办公室门被推开。 顾云翊不知道这里面有人，朝他张了张手，又看着他手里拿着电话，用口型说了抱歉。 “没关系，已经挂了。” “心情这么好，是谁？” 顾琰微微一笑，“是清雨。” 此时顾云翊已经坐到椅子上，他挑起眉，似乎并未对这个名字做出什么太大的反应。 “你带清雨回来了也不告诉我一声，真想等到婚礼的时候吓我们所有人吗？” “才回来一天，她的行李还没整理好，还没得空。” 连话都是一样的。 顾琰默默收回嘴角，一丝情绪流过眼底。 “哥，她和你一起住？” 桌上有顾琰刚刚泡好的茶，他只用了一个杯子，顾云翊又倒了一杯慢慢呷了一口，一边喝一边慢慢点头。 “你们，真的在一起了？” 顾琰问得很隐晦，又有一语双关的意思。 “要不然呢？我们是夫妻。” 顾琰肩膀依然提着力量，顾云翊盯着他低垂的眼睫，瞬间将人看透。 “爷爷也着急要曾孙。” 声线陡然转冷，他不再看顾琰。这个堂弟温柔谦和，但总有他琢磨不透的地方，涉及到姜清雨的话题，他不想再多说，顾琰也很识趣地避开了，只谈了些工作上的事。 顾琰离开后，顾云翊站在窗口抽了根烟，伴着烟雾拨通了姜清雨的电话。 “喂。” 电话那头传来软糯糯的声音，过了电之后带着娇软的磁性。 “打扰你睡觉了？” “没有，本来也要醒了。” 顾云翊看了下表，本来也没什么重要的事，就是忽然想听听她的声音。 “怎么了吗？” “没事。” 办公室的巨大玻璃幕墙，被各种文件柜和植物挡住大半。但从叶片的缝隙里，还是能看到外面的人影攒动。 “清雨。” “嗯？” 她柔软的声音在抓挠他的心脏，顾琰在和一个中年男人在走廊末端说话，他看着那道影子，两指的指腹不停摸挲。 “可以提前出来一会儿吗？我桌子上有一枚印章，正好给我带到公司来。 32、一举一动，无不宣示所有权。 姜清雨有几秒钟没说话，如果她拒绝，顾云翊便不会再要求她过来。 但是那头的小姑娘犹豫了一下还是答应了，许是觉得顾云翊对她不错，她也没必要纠结这些。 “那我等你。” 挂了电话，姜清雨去打扮自己，她一向很重视外形，画了个淡妆换好衣服，从镜子前看了一会儿觉得可以了才去顾云翊的书房。 原本以为顾总的印章会很不好找，还想着给他打个电话来着，却不想就这么端端正正地放在桌上。 其实她答应也是想明白了两个人的关系，到底在别人眼里他们都是夫妻了，还想那些没用的做什么。 现在不是堵车的时候，从公寓到公司地图显示也就不到半个小时。远远看到大厦上的LOGO，姜清雨给顾云翊发了一条语音告诉他自己还有十分钟就到。 与此同时顾云翊正在开会，他看了手机一眼，自己一时半会儿还走不开便让陈冬下去接她。 “陈助理。” 陈冬走到一层，前台迈着小碎步到他跟前，他听了女生的话皱起眉头，看时间还有八分钟，离开一下应该没事，便跟着人走进了墙后的办公区。 不知是导航有问题还是今天的路格外顺，姜清雨比预想的时间早了一会儿。她没有员工卡进不去大楼，只能在门口等着有人进来跟在他身后。 不过走到了里面还是被一名面容带笑的小姐姐拦住，她上下打量着这个稚气的姑娘，不像某个忘记带卡的员工。 “请问您找谁？” 姜清雨深吸一口气，她知道这很像在说谎，但是她说的都是实话。 所以她表情诚恳，眼里都是星星。 “顾云翊，我来给他送东西，你看。” 她把印章在女生眼前晃了晃，很显然这并不能作为她的通行证。之前也发生过有记者装成顾总的朋友或者什么人混进去过，为了防止这些情况再发生，没有通行证的一律不放行。 “不好意思小姐，没有预约和证件的话我不能让您进去，要不您联系下顾总呢？” 小姐姐很客气，但姜清雨大概知道她应该是把自己当成什么花痴或者小报记者了。 这是什么狗血的剧情，她才没有想打探顾云翊的生活。 她要是想，昨天晚上就把他睡了好吗？ “姜小姐？” 她刚准备给顾云翊打电话，身后忽然有人叫她。声音很耳熟，原来是陈冬。 “陈助理。” 小姐姐对着姜清雨一脸歉意，“抱歉啊。” 姜清雨倒是对这个尽职尽责的女生颇有好感。 “没事没事。” 怪不得陈冬觉得自己眼皮子直跳，原来是这位大小姐来早了。 电梯一直上到顶楼，姜清雨乖乖地站在电梯的角落，陈冬无意瞥了一眼，眼中冒出狐疑的情绪。 这个印章顾总早就不再用了，现在要姜小姐来送这个做什么呢？ 出了电梯门，到总裁办公室有独立的通道。姜清雨并没有见到其他人。这让她松了口气，她社恐，可不想接受那么多人的眼神洗礼。 “您在这里等一会儿。” 陈冬为姜清雨倒了杯水就退出了房间，顾云翊的办公室有和他身上一样好闻的清淡香水味，和他房间的被子气味一样。 在陌生的地方闻到熟悉的味道，她略有紧张的情绪逐渐放松，坐在小沙发上小口抿着热水，一阵脚步声由远及近徐徐而来。 脚步的主人不紧不慢极致优雅，刚开始还觉得是顾云翊，近了才觉得不像。 “顾琰？” 男人拉了张椅子坐在她对面，两条长腿搭在一起，额头上的碎发迎着阳光落在脸上一片朦胧的阴影，嘴角挂着熟悉又温暖的笑容。 与之前见面相比，他褪去了青涩，越发棱角分明的线条和立体五官凸显出成年男性的硬朗。 但熟悉的眉眼还是她儿时的玩伴，见到顾琰的第一眼只觉得亲切。 “不容易，你还记得我，不枉我收集了那么多漫画书给你。” “真的啊？在哪？” “今天不知道你来公司，明天晚上吃饭的时候给你。” 顾云翊听到里面有声音，门虚虚掩着，从门缝里可以看到年轻男女对面而坐，中间隔着桌子，两人脸上带着笑容，说着儿时的趣事。 对于姜清雨的童年，他是缺失的，那个时候他跟在父母身边，错开了那几次姜清雨来京城的日子。 但这不妨碍他参与她的未来，并未将她的后半辈子牢牢掌握住。 “聊什么呢？” 顾云翊打开门，薄唇弯着浅浅的弧度。 姜清雨看到他，把桌上的印章朝他推了推。而他做戏要做全套，在顾琰审视的目光里叫来陈冬，让他把东西拿走。 而顾琰看到印章的那一刻目光动了动，他未发一言淡淡笑着，饶有深意地望了顾云翊一眼。 顾云翊像是没看明白他的意思，跨过他坐到了沙发扶手上，手自然地扶住姜清雨的肩膀。 一举一动，无不宣示所有权。 这个动作映在顾琰眼中十分刺眼，他默默收敛眼帘，落在眼底一片冰霜般的苍白冷寂。 姜清雨已然习惯了顾云翊的靠近，对他突来的亲昵只是条件反射红了脸，并没推开他。 她的不拒绝让顾琰的睫毛垂得更低，他刚想离开，就见余光里的人影朝着自己相反的方向移动。 顾云翊坐到了姜清雨的身边，手臂环住她的腰，注视她的目光神情而灼热，就像在望着一件珍宝。 姜清雨只觉得一阵迷离，顾云翊的手指忽然贴上自己唇角，柔和目光搅得她神志晕眩。 “有水珠。” 他轻轻拭去那滴水，揉捻着指尖，语气极致宠溺。 “这么大的人了，怎么还像个小孩子。” “清雨。”顾琰松开手掌。 “明天晚上见。” 他走了，关门的手顿了一下，顾云翊的眼神适时瞟来，兄弟二人的视线隔空摩擦到微妙。 33、他们居然在严肃的办公室做这种羞人的事 稍时，顾琰提了提唇，僵硬弧度恢复自然柔和，他轻轻关上门，坐在门外最近的工位，开始翻看计划表。 顾云翊慢慢收回了目光。 这间办公室和外面的普通工位被巨大的落地窗隔开，平时如果商谈就拉上百叶窗。 而现在，百叶窗开着，将将好对着顾琰坐的位置。 顾云翊收回的目光半路移到姜清雨身上，在那双如蝶般飘忽飞舞的睫毛中，眼神逐渐深沉起来。 三月的京城春风仍旧刺骨，她穿着他准备的那件大衣，米白的柔和色泽托衬着她白皙似玉的肌肤。风吹乱了鬓角新生的软发，说是发丝，更不如说是小绒毛。他喜欢绕在手指，十指连心，每每勒痛皮肤时，也如心脏被她掌握着。 “怎么了？” 姜清雨被他抱了起来，男人的身躯将她包住，她对他而言太娇小了，摇晃的目光盯着他的下颌，有点不知所措。 “干吗......” 顾云翊坐到窗边的沙发上，背靠着落地窗，升起的百叶窗将二人身影隔出许多折痕，即便如此，却也清楚地映在玻璃上。 男人怀中的女人面容绯红，他朝着她低下身子，停住的那一刻，能清晰看到原本扶着他肩膀的手臂蓦地用力，纤纤玉指蜷握，抓皱了平整的西服。 羞赧温度起伏升腾，穿透一层玻璃送到屋外，将平静漆黑的眸底烤干，裂开干涸的纹路。 火苗倏地燃起，顾琰松开未久的拳头再次攥紧，秀气的长眼微微眯缝，挡住了要涌出的火苗。 “顾经理。” 顾琰被人叫到，定了两秒。 “嗯。” “您签字。” 他看了一眼那张纸，在底部潦草地写上自己的名字。 再抬头看去，顾云翊已经直起身子，只有姜清雨保持着原来的姿势，两人不知道说了什么，她还打了他一下。 “外面有人！” 她被吻得鲜红的嘴唇像盛放的蔷薇，布满爱意盛浓的露水。 “那外面没人就行？” 顾云翊的眼神充满了危险，姜清雨微怔，她的手渐渐失力落了下去，撇开心虚的眼神声音也变小。 “不是啊。” 他会抓重点，人逗够了，他把姜清雨扶起来，整理被弄乱的衣服，裙子的下摆已经凑到了腰上。 挡住之前，顾云翊还有意无意地看了眼她腰上的白肉，几枚新鲜的指痕，是他刚刚作乱的证据。 他们居然在严肃的办公室做这种羞人的事。 “别怕，不会有人看到。” 姜清雨回头看了一眼，确实，这里是个死角，只有正对着的那个工位能看到。 可那上面空空如也，也就不会有人欣赏到他们老板失控的那一幕。 “那你也要和我保持安全距离。” 姜清雨跑到他对面，面对着他接了杯水一饮而尽，那表情像是把他当成了什么猛兽。顾云翊扬着不羁的笑容举起双手，示意自己错了。 放在桌子上的手机响起卡通铃声，姜清雨看了眼屏幕跑到休息室去接电话，顾云翊嘴角的笑容在她合上门的那一刻缓缓落下弧度，目光飘到刚刚那把坐着人的椅子上出神。 几分钟后，开门声犹如一颗投进水面的石头，打乱了顾云翊眼底平静的节奏。 “打完了？” “嗯，是欧宁，她要回国了，等和宋羽然约个时间见一面。” 宋羽然为了纪观亭来到京城，而欧宁回国后也要在京城发展，原本该天各一方的，却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又聚在了这古城。 姜清雨来不及感慨，把刚刚欧宁对自己说的话又和顾云翊说了一遍。 “欧宁这次想做一个主题鬼屋，她问我有没有兴趣。” “你有吗？” 顾云翊不动声色地靠近了她，正在认真思考的人没注意，又被那股清冷的香味环绕了起来。 “有。” “那就去，如果喜欢的话，入股和她一起做也行。” 姜清雨想了想，这倒是个既能满足爱好又能赚钱的好办法。 “反正顾太太现在有钱。”顾云翊的手指轻轻抚摸她的发丝，下一秒，他突然靠近，扑面而来的气息让她失语，张了张口忘了自己要说什么。 “我拿杯子。” 他身上的气味格外凛冽，如同刮过干枯梢头的春风，还有余寒未消。 顾云翊拿了杯子，晦暗潮湿的眼神不甚明朗。 “我也有钱。” 红潮攀升至她的耳根，姜清雨仰着头，莹莹目光坚定执着。 “是，你有，但是我更希望你花我的钱。” “还有人愿意别人花钱。” 姜清雨小声囔囔他，可声线娇气得自己都没耳朵听。 “嗯？”男人掀起那双狭长的眼睛，用惑人眼神和磁性声音，双重攻击她。 “可你不是别人，你是顾太太。” 34、壁，壁咚？ 在公司里待了一个小时，姜清雨晾了自己一会儿，等脸色恢复正常再出门。 他们出门时和顾琰打了照面，顾琰淡淡微笑，提醒姜清雨别忘了明天晚上吃饭。 “不会忘的，我肯定会宰你。” “没问题，一顿饭还吃不穷我。” 擦身而过，顾云翊按下电梯，顾琰忽然又停住转身。 “哥。” 顾云翊侧头看他。 “我和清雨很久没见了，明天要多聊一会儿，你放心，我会送她回家的。”说完推门走进办公室。 姜清雨低着头刷菜单，并没听到顾琰最后一句说了什么。 走进电梯。 “他说什么了？” 总裁专用电梯，除了机械运动，便是二人的呼吸声。 顾云翊整理了下领带，禁欲而矜持。修长的指头慢慢滑过光洁的布料，一个简单的动作，让他做出来却有些邪魅。 眉梢轻挑，嘴角弯出一片暗影。 “他说让我明天晚上早点去接你。” 当目光相碰，姜清雨像触了电一样低下头，心跳惶惶如雷，似乎那一个眼神将她看透了。 “上车。” 她坐进后车厢，顾云翊眼色微微下沉。路上有些堵车，他若有所思地看向后视镜，思索片刻开口：“清雨，这周末，你想去看心理医生吗？” 顾云翊怕她抵触，语气十分柔和。 “嗯。” 见姜清雨并未有什么反应，他提了一天的心放松下来，面前绿灯亮起，为霓虹闪烁的都市又增添一抹悦动的色彩。 餐厅座无虚席，但好在氛围是安静的，吃完饭姜清雨先去了一趟洗手间，回来看到顾云翊正往外走。 西装外套搭在小臂上，身材颀长精壮，衬衣下的肌肉轮廓荷尔蒙十足，宽肩窄腰的衣服架子，走到哪里都能吸引视线。 她不过离开一会儿，已经多了不少乘虚而入的目光，她沉了沉眉头，快走两步过去，挡住了那些带着良多心思的眼神。 顾云翊一边走一边往后微微侧了下头，余光溢出促狭，唇边浮现一丝充满快意的微笑。 “好吃吗？” 从餐厅出来，顾云翊给她披上自己的外套。 她穿着顾云翊的衣服像唱戏的戏袍，好奇地挥舞了几下，面上露出纠结的表情。 “还可以，其实就是新鲜。” 网红店不就是这样，没去的时候很想，去完了也就这么回事。 不过路上姜清雨的心情依旧很好，因为吃饭的时候欧宁打来了电话，她回国的时间在即，家里已经帮她看好地址，来做她的主题屋。 这是她的第一份创业，也是姜清雨第一次投入到一件事上，两个人都很兴奋。特别是欧宁，作为以前唯一知道自己画漫画，现在唯二知道的，还信誓旦旦地说等她这个火了，下本就做姜清雨的漫画主题。 说到这个唯一唯二的问题，当欧宁知道自己不再是姜清雨的独一份之后哀伤了半天，凄凄惨惨的那叫一个假，当时姜清雨电话里都听不下去了，直喊停。 但是在得知另一个人是安夜时，欧宁却是比谁都兴奋，很想见见她。 姜清雨只得说先问问叶桉，看看她有没有时间，主要是愿不愿意见小迷妹。 联系了叶桉，她那边很痛快，对她们的主题屋也很有兴趣，不仅答应和欧宁见面，还说要来给她们参谋参谋。 “笑什么呢？” 回忆被他的声音掐住了入口，姜清雨摸了摸自己的脸，心想她的笑容有那么明显吗？前面的男人都注意到了。 “叶桉姐说要帮我们参谋主题屋。” 顾云翊一笑，“你们倒是聊得挺好。” “能和偶像聊天当然开心。” “不过还要谢谢你，要不是你，我真的没想到我可以加上她的微信。” 姜清雨托着腮望向窗外，玻璃上起了一层雾，只有边缘还能见到一点繁华景致。 街景和灯火流转，各色人影依次路过她的眼底，声音越来越小。 这时车子拐过一个弯，去公寓的岔路上多静谧，那些交迭成一环又一环的光影被他们甩在身后。 她本能地追逐光源而去，沉默的男人却忽然开口。 “是吗？” 声线低淳磁性，带着成年男性的成熟和一点恰到好处的轻佻。 “那你怎么感谢我呢？” 车子停稳在车库，距离刚刚顾云翊问自己那句话好像只是转瞬之间的事。 周围很安静，除了偶尔有车子从周围驶过，但也不过是光线顺着眼尾轻轻一扫，不疼不痒地溜走，他们停车的位置始终没有再有过其他人。 陡然间，气氛和温度一个下坠一个上升。 “顾总有什么能让我帮忙的啊。” 女孩声音细糯柔软，像揉碎了的米糕香甜可口。顾云翊轻轻笑了一声，下车拉开她那侧的车门，一前一后上了电梯。 姜清雨平时到家的第一件事就是低头换鞋，但今天她还没能脱下鞋子，就被一股强大的力量按在墙上。 壁，壁咚？ 这是什么言情剧套路？ “我们结婚了。” “对啊”他们不是前两天就领证了吗？ 姜清雨不解，她微微蹙眉的模样单纯而无辜，不懂他突来的强势是为何。 他的手指掠过她侧脸，顺着流畅的线条到脖子，再向下停到胸口的位置。 火簇骤燃，热得她闭上眼。 只听他吞了吞喉结，声音也干哑得如同烤了火：“我需要你，帮我做好我的顾太太。” 35、她是他的人，谁都不可肖想。 姜清雨手里的笔掉了，刚才那段表白让她手足无措，如果那算是表白的话。 其实更像是宣誓主权，只是她不明白，他突然的强势是为哪般。如果说到危机感，应该是她更多才对吧，毕竟那天跑到他们面前歇斯底里的，可是追求了他好多年的女生。 明天顾云翊就要正式工作，从他离开京城算日子已经不短。洗澡之前，姜清雨有意将自己的笔电和平板都在小桌上摆好，包括晚上可能吃的东西和看的漫画。 顾云翊准备去客厅接水，一开门就看到一只搬迁的仓鼠来来回回走动。她应该很怕打扰他，脚步很轻，两只手都拿着东西，只恨自己没有长颊囊。 他轻轻吹口气，潮湿的刘海飞了一下。 顾云翊在她发现之前关好门，等着细碎到几乎听不到的步子轻缓移动，最后似乎又出来转了一圈才彻底回到屋里。 男人深邃的眸子被鸦羽似的睫盖住一半光芒，逐渐染上笑意，又在她关门之后渐渐淡去。 - 窗外树叶上积存的露水在晨光中垂落一滴晶莹，淡淡的青草味顺着窗缝汇入室内，冲散了盈满整个餐厅的牛奶气息。 “顾大哥。” “清雨。” 齐刷刷停住，一直安静的餐桌，两人同时开口。 “你先说。” 顾云翊抽了张纸巾给她，擦掉她自己都没发现的鼻尖上的白色奶痕。 姜清雨摸了摸脸蛋，“今天晚上我不回来吃饭，别忘了。” “嗯。” 顾云翊表情未变，只说：“给我发位置，我去接你。” 姜清雨今天本来是空的，宋羽然突然来了电话叫她去逛街，她欣然同意，回屋换了件衣服。底子极好的容貌，画上一层淡妆便鲜艳夺目。 她和他摆摆手，蝴蝶一样飘出门。 顾云翊抽过一张纸巾擦嘴，想起那天下午，眼中突现半分暴戾光芒，连动作都慢了拍子。 他回家的那天，顾琰才离开京城不到一周。他和爷爷聊完自茶室离开，那一段路不长，耳朵里倒是进了不少闲言碎语。 比如，其实爷爷是有想过让顾琰代替自己去接触姜清雨的。 比如，顾琰比姜清雨只大两岁，两人年幼时又认识。 比如，顾琰温和阳光，和谁都能打成一片。 顾云翊的眸色沉下来。 在旁人眼里，他冷漠疏离甚至深沉难懂。但他明白，爷爷并不是因为这种莫须有的揣测，是老人家原本以为自己的性子会不愿意。 然而所有人，包括他自己也没料到的是。 他对姜清雨一见钟情。 所以无论先前因为什么原因，即便是自己的堂弟，也不能再有过多牵扯。 她是他的人，谁都不可肖想。 他拉了拉领带，一杯温水猛地灌了下去，面颊上的浮红许久不散。 - “真是万幸。” 杨慧的朋友看到顾琰下楼，又补了一句：“差点你们家小琰，就要了那个乡下丫头了。” 顾琰一听这话，停下脚步，已经快走过沙发的他转过身，眉宇间透出一股不解。 他并未将“乡下丫头”和姜清雨联系到一起。 “就是你那个嫂子。” 末尾两个字被杨慧拉了长音。 “前几个月你爷爷问过我，你有没有女友，幸好那几天姜华和家里联系得多我留了个心眼，说你现在事业心重，要不这烂摊子就得你接着了。” “当！” 顾琰瞬间变了脸色，杨慧被他突变的情绪撞得有些懵，直到他摔门离开还没反应过来。 “这孩子是怎么了？” “没事。”她回过身，朋友拍拍她的手，“准是听到要自己找那么一个，气着了。” “也对。” 杨慧不再想这个事，继续喝茶。 - “顾总。” 陈冬看着顾云翊沉郁的面色，忍不住出声询问：“要不要现在去找夫人？” 顾云翊垂下眼皮，他坐在未开放的侧厅，和他们隔着一道款式造型复古的玻璃窗。 周围黑得压抑，静得诡秘。 唯有身侧一盏钨丝灯的光源，照着指尖腾空而起的烟雾飘开。 衬托之下，姜清雨和顾琰周围的人来人往如此明亮而富有生机。 顾云翊从姜清雨发了给他定位便赶来，竟比两位当事人到的还要早。 他斜挑着眼神看着他们吃饭，顾琰确实是了解她，没有姜华也能将她的喜好知道的一清二楚。 顾琰进门时提着一个纸袋，姜清雨与其他女孩的爱好不一样他也清楚，里面放的一定是珍贵的书。 陈冬面对低气压的顾云翊只敢问一句。男人闭了闭眼，涨而酸涩。他细长眉眼落了一层金粉似得黄，刚想说等等，就见顾琰朝着姜清雨抬起了手。 马上就要落到她耳边。 “顾总？” “别跟着我。” 顾云翊稳坐的姿势倏地起身，朝着隔壁大步走去。 36、剑拔弩张 顾琰毕业不到一年，处在学校和社会的交融阶段。 与顾云翊相比，他身上少了太多风浪沉浮带来的城府和气场，随和而亲切。 深棕色的裤子，衬衣和白色运动鞋，青春气盎然，说是在校生也不为过。 他和顾云翊的五官其实很神似，也十分清俊出众。姜清雨又一次感叹顾家基因的强大，看来顾爷爷每次说自己从前是一支花的时候，倒是真的底气十足。 “怎么了？” 顾琰把西瓜汁推到她面前，姜清雨摇摇头，又被桌上放着的袋子吸引。 “回去看。” 年轻男人微笑望着她，说的时候轻飘飘，可这里面装的都是他这些年搜集来的孤本。有的找不到译本只有外文，还有的是从国外一些漫画收藏家手里买来的。 “好，那我回去看。” 姜清雨把纸袋子放到一边，两个人从小时候说到现在。 “你变化太大了，我一开始都没敢叫你的名字。” 顾琰挑眉：“是吗？” 有温度的视线从她脸上扫过：“你也是，和那个时候带着我爬柿子树不一样了。” “那个就别提啦......” 姜清雨现在还能看，当年可是十足的疯小子，顾家所在的那条街，周围的孩子没几个不认识她。 提到柿子树，她突然有点想吃，这种东西毕竟只有每年来京城才能吃到。 “那棵树，还在吗？” “在，想去？” 姜清雨喝了口西瓜汁：“是想吃，有冬天的感觉。” 顾琰无奈地摇头笑笑，想像小时候一样捏捏她的脸，手过到一半又看到她耳边翘起的绒毛。 过去养成的习惯仍在，他想帮她掖过去。 “现在不是季节，我去找一找。” 手将要碰到那毛茸茸的触感，一道高大的身影突然闯入视线，挡住头顶垂下的灯光。 黑影挺拔如山，充满凌人压迫感。 顾琰几不可查地蹙了蹙眉。 “堂哥。” “小琰。” 然而让他在意的不是顾云翊的突然出现，而是姜清雨看到来人第一眼闪出的惊喜。 人在瞬间的表情是做不了假的，那完完全全复刻了自己的内心。 姜清雨为顾云翊挪出一个人的位置，她看着他略干的嘴角，想要为他叫一杯水，顾云翊却拦住她，拿起她的杯子。 “喝你的吧。” 顾琰低头浅笑，“哥，你和清雨感情还真好。” “那当然，我好不容易才脱单。” 堂兄弟和从前一样，又有哪里不一样。 姜清雨水喝多了，和服务员问了一下跑去找卫生间，她一走，平衡霎时打破。 两人对坐，天平摇摇晃晃不知倾向哪一边，仿佛稍有恍惚，便会剑拔弩张。 “小琰。” 顾云翊靠上椅背，他从公司来，一身板正的黑西装，漆黑的眸子深邃幽远，而顾琰截然相反，在他面前温润质朴如少年。 “你之前想做的游戏，怎么样了？” 顾琰摊开手。 “我妈不同意，我爸那个人你也知道，老好人，才不得罪老婆。” 他才毕业不久，如果不用家里的钱，很难支持游戏研发前期的巨大投入。 顾正明的性子倒是的，他并没有掌管公司的才能，也知道自己的天花板在哪，一辈子不争名夺利，早早赋闲，现在是个老富二代，靠分红逍遥自在。而杨慧，一门心思想让顾琰进公司，才不会给他投资她认为不重要的事。 “我给你投怎么样？” “什么？” “我在津城有个同学，他就是做这个的，你可以去和他聊一聊，需要多少钱，都由我个人投资给你，顾氏一分钱都不会知道。” “津城？” 顾琰眼中的光渐消。 原来是津城。 - 顾云翊和姜清雨回到公寓不过晚上九点钟。 这个时间，是城市夜晚生活最繁华的时候，只是姜清雨无心留恋，她迫不及待拆开包装纸，看到那些在圈里人眼中称得上无价的书时，惊喜的目光却骤然转变成茫然。 “不喜欢吗？” 顾云翊压低了身子过来，姜清雨摇摇头： “喜欢倒是喜欢，可是这也太贵了。” 她和顾琰只是朋友，在性别分化不明显的时候一起疯玩过。这些孤本且不说买来多少钱，就是找到渠道都很难，要人家这么贵的东西，总归不好。 姜清雨对顾云翊说完她的顾虑，男人先是垂眼沉默，而后紧跟着又提起唇，跃过沙发背坐在她身边，长臂一展将柔软的肩膀靠近自己胸口。 “喜欢就留着，还给他就好。” “还给他？” “嗯，顾琰一直想做游戏，我投资给他。” “投资要不少钱吧？” 顾云翊闻言挑起眉梢，望着她的眼神浸入笑意和狡黠。 “怎么，开始担心我的经济状况了。” 姜清雨白了他一眼，飞快眨了几下睫毛。 “放心，这点钱我还出得起。” 话说完，她的手机屏幕亮起，专注凝视她的眸子被蓦然出现的光亮吸引了过去，他瞥了一眼上面的人名，默不作声地提起唇。 顾云翊去了趟书房，再出门楼下的灯已经熄灭，姜清雨不在卧室，工作间门半掩着，明黄灯光下，女孩仔细认真的模样一览无余。 姜清雨带着包头耳机，在手绘板上写写画画，他看了一会儿，放轻脚步走下楼梯。 半个小时后姜清雨的房门被敲响，她开门时看到顾云翊书房门关着，而身侧的边柜上多了一碗云吞，冒着热气，薄薄的皮透出里面的馅，看上去很有食欲。 37、对酌 姜清雨把云吞端进屋里，拍了张照片，吹了吹就火急火燎放进嘴里。 其实今天晚上她没吃饱，她口味清淡，并不太爱吃带辣味的菜，只是念着顾琰没有说罢了。 “呼——” 汤都被喝得见底，鼻头上冒出几颗晶莹的汗珠。 打开被冷落了些天的微博，她把刚刚拍的照片发了上去。 「夜宵」 发出过后不过几秒就多了一个赞，她一般不看这些，这次也直接退了出来，继续回到书桌前完成没完成的稿子。 但是今天有点卡剧情，创作这个事挺是玄学的，画不下去就是再磨也不行。心思总往外飘，姜清雨干脆不画了，听了会儿音乐看了眼表，时间刚过十二点。 她准备回卧室，走到门口又停住，目光不自觉瞟向顾云翊的书房。 他的书房在这一层的尽头，门开着，淡蓝色的荧光照在墙上闪烁飘渺，一缕烟雾飘开包裹光线，仿若银河降临。 椅子上不见人，姜清雨皱了皱眉。 男人手中微微摇晃的高脚杯在听到脚步的那一刻停住，平静的嘴角勾起饶有深意的笑容。窸窸窣窣的细碎步伐充满好奇，晚上了，看来小老鼠耐不住蠢蠢欲动也跑了出来。 他目光斜斜射向门口，高大的身体陷在沙发上，两条长腿迭在一起，洗完澡出来随意披上的浴袍松松垮垮，腰带拖向地面，大面积胸膛张扬袒露，往下还能窥见腹肌的轮廓。 潮湿的发丝随呼吸摇晃，下颌微仰，浓重的睫毛压下来，微微眯缝的长眼深邃幽暗又潜藏邪魅莫测。 姜清雨叫了声“顾大哥”，走进门先看向电脑桌旁，确认没有人。 屋里很暗，视觉盲区的男人放下杯子，轻微的磕碰声让她浑身一震，猛然发现顾云翊在自己身后坐着。 她看到这样的顾云翊先是一愣，紧接着立刻低下头。 “没睡？” 嗓音低暗的犹如在沙漠中迷路了几天的旅人。顾云翊的嘴角染着红酒的色泽，妖冶的猩红像刚刚吞吃了人血的妖孽。 “嗯。” “云吞好吃吗？” “好吃。” 姜清雨觉得自己不该进来，他胸口裸露的线条刀刻一般陷在自己眼里，她还没看过男人的身体，不算那些在马路边乘凉的大爷，反正没看过这么好看的。 自己真是堕落了啊。 “那报答报答我？” 顾云翊拿出另一只杯子，倒了一杯酒放到圆桌上，朝她举了举杯子，眼中充满热切。 他的眼尾泛着薄红，目光略显迷离。姜清雨思忖片刻，沉默没推辞，坐到他旁边的沙发上，端起杯子和他碰了一下。 顾云翊终于扯开嘴角。 “你不开心吗？” 过了一会儿，姜清雨小心翼翼地问他。 其实她心里有数，顾云翊的父亲早亡，顾正明和顾真又无心公司上的事。以顾云翊的年纪，直接代替顾江接任顾氏，肯定有不少人对他不满。 当姜清雨说出自己内心疑问时，顾云翊碰到唇边的酒杯停住，转而将望着窗外的眼神落回这张明艳的脸蛋上。 “没有不开心。” 姜清雨能说出这种话来他并不意外，这个姑娘看着单纯，大大咧咧，其实想的一点都不少。刚开始到南城，在自己和她的关系还未挑明之前，她和他始终保持着恰到好处的距离。 今晚和顾琰也是一样，如果他不说投资的事，她也会想办法还给顾琰等价的东西。 所以他即便不喜欢一个抱着其他心思的弟弟接近她，也放手让她去，一是因为他不想禁锢她的自由，二是因为他了解姜清雨。 “今天是我父亲的忌日。” 良久，顾云翊才开口。 姜清雨怔了怔。 怪不得，白天接到了妈妈的电话，让她多陪陪顾云翊。 “他？” “他生病了，他走后两年，我母亲也走了。” 女孩眉心抽搐了几下，顾云翊抿了下唇，轻轻揉开那两道折痕。 “当初是他们带我出国的，每年我们都会回来两次。他们去世之后，我就跟着外婆继续完成学业，她年纪大了，我回来的次数也变少。” 他的手指悬在她的脸颊上，慢慢凑近，酒香和浴液的香味扑面而来刺激头皮。 “所以我错过了见到你。” 顾云翊牵起她的下颌与他对视，漆黑的眼底掀起汹涌波澜。 姜清雨感觉自己喝了很多杯酒，她偶尔会突然清醒一下，发现自己从另一个沙发上到了顾云翊旁边，两个人挤在一起显得有些逼仄。 他坚硬的胸膛炽热，靠着她侧脸如同被火灼过。 “顾大哥。” “别走，清雨，陪陪我？” 他望着她，充斥醉意的目光滚烫，把隐匿在黝黑下的失意落寞都烙进她眼里。 “好......” 姜清雨鬼使神差地答应，她没了力气，倒在他身上，肆意弥漫的酒香叩开回忆关卡，顾云翊和她说起过去，他的童年和少年，她听着听着目光慢慢模糊，时间线不停飞串，极力想让自己的时空和他的重迭。 “清雨？” 睡裙的带子滑到一侧，酒意上头，顾云翊盯着她白皙的皮肤，眼色低暗到极致。 “嗯。” 她应了一声，手过去抓住他的袖子。 38、“什么东西好硬啊。” 姜清雨醉了。 顾云翊抱她到卧室，被抓住的衣袖始终没放开，并且越来越用力，纤细的手指都拧在一起。 “不想让我走？” 在她没有真的爱上自己之前，顾云翊没想着碰她，达不到两情相悦，他怕她会后悔，也不想委屈了第一次。 太多因素牵着他，他比她大了六岁，作为一个成年已久的人，他必须要站在姜清雨的角度考虑问题，所以他没准备东西在家里，就是怕自己忍不住。 现在看着她喝醉的模样如此惑人，他有那么一瞬间反思，自己的决定是否是错的。 “别走。” 然而片刻之后，他深沉的目光里突然蹦出一丝诧异，甚至错愕。 ——她抱住了自己，不带任何情欲的，柔软的力量带着他躺倒。然后轻拍自己的背脊，像安抚婴儿睡觉那样。 “我妈说，这样会很放松，不管大人小孩，男人女人，都喜欢。” 姜清雨仰着头，念着从姜华那听来的无从考究的说辞，小手轻轻拍打。 手伸进他的发丝里，他头皮一阵发麻。相碰的那一瞬间，随着她的力量压上自己，他只觉得浑身像过了电，每个关节都不再紧绷。 他软软地摊在她身上，轮廓坚硬有型的躯体松弛得不成样，短短一瞬，他想到了这一生中经历过的所有最放松的时刻。 理智的弦忽然断掉，他翻身将女孩压在身下，酒精做引诱，她反应很慢，除了轻轻哼了一声之外并没有挣扎。 他埋进她颈窝，少女的馨香让他紧张得额头暴起青筋，柔软的布料被推到胸口，两团白皙的软肉急促起伏。 “唔......” 他叼住其中一颗珠子轻轻吸吮，引来她浑身震颤。手探下去压住她腿心的小凸起，轻轻揉了几下。 “顾云翊......” 他抬起头，撞进一双泪津津的眸子里。 可怜巴巴地望着他，让他想现在就要了她。 “硌到我了。” 姜清雨抽着气。 眼神往下瞟。 “什么东西好硬啊。” 她眯着眼睛往下抓，男人倏地抬头瞪大了眼，甚至还感觉到被用力地握了几下。 “烫手......” 她松开快要硬炸了的东西，翻身过去再没有动静。 顾云翊挪动着机械的动作，看着她安静的睡颜，片刻后气笑了。 “小丫头，你等着。”咬着牙，目光猩红如狼。 “这是最后一次机会。” - 顾云翊睁开眼的第一反应就是低下头去看自己臂弯。 惺忪眼眸微怔，他不由得吞了吞喉咙，发僵的手臂不敢动，生怕惊动了她的晨梦。 幼儿园之后他再也没有和其他人一起睡过，此刻靠在他怀里安睡的小人儿仰着头，头发早在一夜辗转后蹭得乱糟糟，凌乱的呆毛也立在头顶。 清晨的柔光似金箔，让她墨色的发丝无一错过染成金色。顺着窗缝钻进来的雾气将他们团团包裹，和他近在咫尺的眉眼也落上一丝含糊不清的氤氲。 自从接手公司，他几乎没有在凌晨两点之前睡过觉。 已经形成的生物钟很难改变，但是昨晚他忘了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她的手带着魔力，抽出了他惯于反抗的筋骨，虽然挤在沙发上，但毋庸置疑，昨晚是这几年来他睡得最好的一次。 清晨六点半，属于三月的黎明刚刚展开它即将壮大的羽翼。 顾云翊睨视她睡颜，想起昨晚那些快要失控的画面不自觉勾起唇，然后抱着人去了卧室。 一进到走廊再回身，才发现书房里的酒味有多重，相比之下外面的清淡熏香格外怡神。 姜清雨这么折腾都没醒，大概也是因为那些酒精的作用。 顾云翊为她盖好被子，坐在床边待了一会儿，牵起她的手摆弄了几下，然后去找了一条线将无名指围起来标下记号。 这件事他早就该做，只是一直不知道确切的尺码。 问姜华得来的也不一定准，姜清雨虽然也喜欢买首饰，但是每个牌子之间的尺寸也有偏差，一生一次的事，他必须计较到一分一毫。 量完了手指，姜清雨依然没醒。 顾云翊捏了捏眉心，看她睡得那么香，忍住了想刮刮她鼻头的冲动。 他着实没想到姜清雨的酒量这么差，看来以后绝对不能让她在自己不在的场合沾酒。 门关上了，顾云翊出门之前拉好了窗帘，新生的日光隔离在外，屋内除了流进缝隙的光线，一切都和日出前的样子一样。 时间一秒一秒过去，许久之后，姜清雨突然睁开眼坐起身子，就像长久封闭的栅栏被洪水冲破那样，紧闭着的气息终于释放了出来。 她捂着胸口，习惯性的从床头柜上拿过那面小镜子。 里面的她面色正常，稍有微红也可解释成是酒后余韵或者睡意正浓，反正，她很厉害，即便心跳得快要飞出去，也没有让顾云翊察觉到。 平复了一会儿，姜清雨抬起自己的左手，张开，无名指的位置还残留着被细线摩擦过的余热。 ————分割线———— 凌晨加更。 39、顾总的小夫人 三个小时后的早餐，两个人静静喝着牛奶，顾云翊滑动手机看着晨间新闻，姜清雨的习惯不好，一边吃饭一边看。 他们对昨晚的事都没有提起，和平常一样，又有点不一样的氛围，空气中生出形似藕的丝节，不安地翻涌。 早饭后顾云翊去了公司，欧宁也来了电话，说她买好了机票，之前看好的地址今天她爸爸会定下装修。 除了鬼屋之外，欧宁的计划还有剧本杀和密室逃脱店，三个店面同一装修风格，要做就要做出品牌。 而姜清雨这边，则是要利用她发达的想象力，写独一无二的剧本和机关情节。 挂了电话，姜清雨开始认真构思剧情，她喜欢一环扣一环的缜密逻辑还有行迹晦暗的线索，大半天过去水米未进也一点不觉得疲劳。 过了中午，她的手机突然响起，才发现自己已经在书桌前坐了几个小时。 数里之外的大厦顶层，顾云翊刚刚结束了下午第一场会议，当听到姜清雨略显干枯的嗓音，他不由得将目光投向墙上的挂表。 “是不是没吃午饭？” “吃了。” 虽然姜清雨很快就反驳了他，但是毕竟是心虚，她不那么理直气壮。 “吃了？” 男人的音色倏地低沉，比起刚刚却还多了一丝玩味。 有气，但不多，主要还是无奈。 “妈说过你什么来着，不吃饭就容易营养不良。” 顾云翊面对着窗外说话时，隔壁会议室里剩下的人开始往外走。 会议室和办公室之间隔音很好，他们在屋里并没听到声音，前两个人乍一听到人说话，还以为是谁打开了手机上的什么视频。 “怎么不静音？” 说话的女人回头看了眼身后的男人，他是她的助理，她作为京城另一家分公司的负责人，例行的月会对她来说很是重要，这种低级错误她自然不希望自己手下的人犯。 可怎料年轻男人目光闪过一丝迷茫，继而无奈地朝她张开手。 “我的手机在车里。” 说完这句话，众人的心思才落到隔壁的那个人身上。 玻璃门大敞，男人挺拔身姿披着金灿灿的日光，背影伟岸孤绝又高不可攀。 在门前呆立两秒，每个人的表情都产生了戏剧性的变化。他们不约而同地睁大了眼睛，似乎是不敢相信自己耳朵里听到的是眼前男人说出口的话。 “怎么又不吃东西？” “最后一次了知道吗？” 相比生意场上的果决狠厉，他这个“最后一次”没有一点威慑性，只有浓郁到快要融化掉玻璃的宠溺温度。 “先吃一点，我今天会早点回去，你想吃什么，外面还是我做的？” 顾总居然会亲自下厨，这绝对是惊人大瓜。 这些身处高位的人听到看到便算了，但是他们的助手可不会闲着，不出一个小时，整个公司都添油加醋地听说了顾总和夫人的通话内容。 那些原本觉得顾云翊这种身份突然结婚，一定是迫于家族压力，娶了不相爱的妻子的人，一下子噤了声。 有的还想嘴硬，刚想说几句便看到总裁办公室的门打开，立刻收敛了表情坐回工位。 和顾云翊通完电话，姜清雨换好衣服叫了一辆出租车。 顾氏对面的商场下面有一家火锅，反正也没吃饭，不如去尝尝。 挂了电话大约一个多小时，姜清雨来到公司楼下。前天来过一次，但是现在前台值班的人不是那个小姐姐，想起上一回，她不想给别人工作添麻烦，一个人坐在一楼的沙发上等。 “夫人。” 她刚刚坐下，身后就响起银铃似的呼唤。 三月乍暖还寒，京城的春风还未彻底吹遍这片萧瑟寂寥的大地。姜清雨没想到，她在这里感受到的第一股春意不是已经冒出芽头的迎春花，也不是化了冻的护城河，更不是杨柳枝头的一抹青，而是这个初次相见的姑娘。 只见姑娘一身得体的职业装，脸上洋溢着自信又温暖的标准八颗牙齿笑容，踏着欢快的小碎步朝她跑来。 这一瞬间，周围仿若静止，她甚至可以看清蝴蝶结摇晃的弧线。 姜清雨内心不免心慌，她面色不动，但余光已经开始寻找周围的摄像头。 她可是直的啊。 “夫人！” 她又叫了一声。 姜清雨今天写剧情时间久了，眼神不免重影，离近了才看清，姑娘眼中不是春色，是泛着赤红的八卦和激情。 “顾总，在上面等您。” “谢......谢谢......” 姜清雨扯出微笑，在她的热情带领之下坐上了总裁专属的电梯。 那天和陈冬走的较为隐蔽的路门口放着两个小拖车，上面是些包装整齐的电脑箱子，把路牢牢堵住。 这条路行不通，姜清雨只能走另一条。 她是唯一一个没穿职业装的人，淡青色的套装毓秀温婉，在寒意未消的北国显得十分浅淡惹眼。 所以她一进去，就牵走了所到之处的视线。 “夫人好。” 姜清雨一愣，“你好。” 一个女孩端着杯子路过，“夫人好。” “你好......” 走到顾云翊的办公室，她来来回回被十多个人打了招呼。 推开门，金属扶手冰了手心。 她像行走的小火炉，藏满了烧红的煤块。 像醉了一样昏昏沉沉，她只注意到椅子上没有顾云翊，便默认了他应该是不在，坐到沙发上想冷静一会儿，却有一股幽淡寒凛的浅香飘来。 然后在她察觉到的一刻。 突然倾斜。 40、「男用」 顾云翊一直坐在沙发的一角，细长的眉眼蕴含笑意，看着她从门口进来，朝自己的桌子旁看了一眼，然后被抽了魂似得地坐在这。 姜清雨冷不防被抱了满怀，沁入鼻腔的气味是她所熟悉的，只下意识挣扎了一下就乖乖停住。 “这么心不在焉？” 姜清雨抬起头看向顾云翊，他的眼睛被侧面投射进来的光线打透，漆黑的瞳孔泛出阵阵流光溢彩。眼底的柔情沾染了日光的温隽，和晃动的光影一同澄澈明亮。 她被这副堪称完美的皮囊暂时牵扯走了注意力，用了溺水之人奋力游上岸的力量，才咬着牙对顾云翊发出灵魂拷问。 “你到底，和你的员工说了什么？” 从“春风”小姐姐到上楼遇到的每个人，所有和她距离在三米内的都和她打了招呼，眼里无一不带着亮闪闪的心形泡泡。 这眼神她熟啊，宋羽然每回追CP都是这样。 “我？”顾云翊想起那通电话，面不改色。“没说什么啊。” 他的确没说什么，更没做什么，只是在他们眼中自己和平时的差距太大罢了。 “真的没有。” 顾云翊又重复了一遍，目光柔和真诚，她心里一刺，面对这样一张脸，倒是显得她咄咄逼人了。 “那他们......”姜清雨五官拧紧，行吧，和顾云翊在一块这段时间，她脸皮比之前厚了不少，就原谅他这一回。 “不生气了？” “本来也没生气，就是觉得，被这么多人盯着怪不舒服的。” 顾氏员工的热情催起了姜清雨脸上的温度，熟透的小毛桃一般的脸上仿佛被晚霞染过，红的淋漓尽致。 顾云翊微凉的指尖捏住她的耳垂，肌肤相触的霎那冷热相融，姜清雨打了个哆嗦，身体紧绷的力量瞬间松弛，舒舒服服靠上沙发。 “什么事，这么乱？” 顾琰走出电梯，见陈冬在电梯口和办公室大门中间，便出声朝他询问。 陈冬脸上带着点笑意模样，眼神从总裁办公室的方向转到他身上。 “顾经理。” “没什么事，就是夫人来了。” 顾琰的脚步停住，“清雨过来了？刚刚吵吵闹闹是因为她？” 陈冬从顾云翊毕业开始便跟着他，知道顾琰和他的关系，也没有拘着瞒着：“是，顾总真是宠夫人，从来没见过他那样对谁讲话。” 话刚说完陈冬的电话就响起，作为顾云翊的助理，他一天的安排也是很满，看到来电即刻收敛了调笑的神色继续投入工作中。 电梯间剩了顾琰一个人，他朝里看了一眼，总裁办公室的门正好打开。年轻男女从里面出来，无论身高相貌还是气质都登对，在他们快到门口之前，他身子一晃走进了楼梯间。 - 姜清雨是个吃货，并且容易吃人嘴短，涮到第四片羊肉，她就忘了刚刚在顾氏的窘境。 “味道不错，比那家网红店好。” 顾云翊看了眼招牌，“小时候我爸对我说，好吃的店往往都隐藏在市井里，京城有很多好吃的小店。” 姜清雨闻之眼中一亮，顾云翊笑了笑：“我们有时间，慢慢逛。” 路过一家便利店，姜清雨进去买了包软糖。 而软糖旁边，放着五颜六色包装的盒子。 「男用」 ...... 好吧，她就不该被花花绿绿的吸引，就当没看见就好了。 然而此时，却有一只骨节清晰的手掌从她耳侧伸过来，先是在她面前停了一下，然后像是不满意，又拿了另外一个，看了一眼没有再放回去。 姜清雨低下头，装作什么都没看到要过去结账。顾云翊却抽走她手里的软糖，把两个东西一起放到柜台上。 饶有深意的目光压在头顶，她看向一边，刻意忽略裹挟的炙热。 - 顾云翊是提前回家的，工作都带到了家里做，而姜清雨到工作室继续写剧情。 晚上七点多，顾云翊坐在窗前合上了电脑屏幕，那头的陈冬静静等着他回复，他翻了翻桌上的日历，在一个日期上画了个圈。 “再下一个周一吧。” 现在已经是周四，十天之后顾云翊要飞往国外。每个季末他都要去M国他个人名下的公司一趟，时间定下来之后他让陈冬等一下再买票。 上次从沪市回来，他曾经和姜清雨说以后出差会带上她。 他走到姜清雨的工作室门口，门没关，他也没有刻意敛藏自己的脚步声，但姜清雨太专注，并没有发现他已经走到门前。 顾云翊挑着唇，最开始他站在这里不出声只是想看看姜清雨什么时候能发现自己，然而时间久了他自己都忘了初衷，完全陷进她认真沉思的眼神里。 他很少看到姜清雨这么认真的模样，目光睿智沉稳，和平时判若两人。他还从不知道，一个人身上，可以散发出两种截然不同的吸引力。 “嗡——” 宁静被手机的震动打破，姜清雨的眼神动了一下，接起电话。 “宁宁？你下周二到？” “这么快呀？” 那边的欧宁不知道说了什么，姜清雨看了眼手机上的日历。 “没问题，最近我没有什么计划，随时到岗。” 顾云翊落下睫毛思忖片刻，在姜清雨挂断电话的同时敲了敲门。 “当当。” 姜清雨转过头，顾云翊长身倚靠在门框边，双臂交叉在胸口，噙着笑意的眼神正望着她。 “艺术家都不饿吗？” 姜清雨扬起眉：“资本家不也不饿吗？” “饿。” 顾云翊绕到姜清雨身后，看了眼她面前厚厚的一摞手稿。 “所以资本家决定去给艺术家做饭，不知道艺术家能不能抽空品鉴一下。” ————分割线———— 顾总离开之前会和小清雨，嗯嗯嗯初夜。 41、“不给，那我只能自己喝了。” 顾云翊在厨房做饭的时候，放在茶几上的手机屏幕忽然亮了起来。 姜清雨看到陈冬的名字，怕耽误他工作，去厨房叫了他。 “你帮我看一下吧。” 既然机主本人都这么说了，姜清雨就打开了对话框，看到陈冬问他是否确定了时间，她恍惚了一下。 “你要出国吗？” “嗯。”顾云翊递给姜清雨筷子。 “M国那边的公司，这个季度我还没有去过，要去一趟。” 姜清雨点点头，吃了一口饭却见顾云翊依然望着自己。 顾云翊的私心是想带着姜清雨一起的，但是看到那摞厚厚的手稿，他没办法说服自己让姜清雨放弃个人时间跟着他走。 姜清雨这时也想起在顾云翊去沪市那次对自己说的话，目光一阵不自然。 “要是——” “尝尝这个樱桃肉。” 顾云翊打断了她，说了些其他的将这个话题代过。姜清雨心口一阵颤动，咬了一口他夹过来的肉。 糖好像放多了。 - “姜小姐，不用紧张，我们就是聊聊天。” 顾云翊的身影被隔绝在门外，心理医生是个不到四十岁的女人，温和端庄，穿着偏休闲的套装，一言一语，甚至眼神动作都恰到好处，丝毫不会引起不适。 姜清雨心下有了思量，刚刚顾云翊带她进来时拐了好几个弯，车子停在外面，最后几步路还是走进来的。 再加上这里的服务十分到位，所有的工作人员似乎连表情都严格控制着，结合私密性，姜清雨眼前出现无数钞票飞进大峡谷的凄惨场景。 其实她只是对副驾驶有点阴影，还有坐车的时候要找点别的发散注意力，还没到不可救药的程度。 可在南城时禁不住姜华在意，她的情绪又原原本本传给了顾云翊。这些人对那场事故提都不敢提起，都将她当成了易碎的瓷娃娃。 “其实......” 姜清雨低头整理了一会儿语言，将自己心里的话对面前这个女人讲了。她听罢微微一笑，拉过椅子坐得更近。 “姜小姐。” “你不想坐副驾驶，还有要分散注意力的行为，其实都是你本能对那件事的逃避。” “当一个人长期逃避一件事，如果有一天类似的事情再发生——”医生停了停，“你的应变能力会低于没有发生过这件事之前。” 姜清雨微微张着口，突然沉默了下去。 她无言以对并不是在想什么理由反驳，而是医生说的都是真的。 但是她欠顾云翊的太多了，玩闹归玩闹，不管顾云翊给了她多少股份和房产，是不是足够她锦衣玉食过一生，她依然不想做依靠他人的菟丝花。 “姜小姐不用有什么负担，顾总做的一切，都是希望你可以好好生活。” - 姜清雨出门时，脸上多了些笑意。 她与顾云翊的目光对撞，漆黑的瞳孔平静深远，只映出她的影子，静谧的空气中霎时间多了些粘稠如丝般的温柔。 顾云翊的着装并不像在公司时那么严谨，他没系领带，衬衣扣子散开几颗，外套搭在椅背上，蜜色的皮肤探出缝隙，锁骨线条清晰可见。 没有刻意打理的头发微垂，慵懒而随性，少了高高在上的禁欲感。他在椅子上坐了一个小时，西裤落上些轻微的折痕，笼罩在阳光里的挺拔背脊浮光朦胧。 姜清雨恍惚中，以为自己看见的是个充满佞气的叛逆少年，然而顾云翊一开口，低沉温雅的声线又将她带回现实。 “清雨。” 他动了动喉结，没有说话。 一个年纪比她大不了太多的女孩从走廊那头的一间屋子出来，径直走到自己身边，说要带她去休息室。 顾云翊和医生在外面，透过百叶窗的缝隙，她看到两个人站在走廊里说话，她还想再看看，软软的声音将她叫住。 “姜小姐。” 女孩笑着递给她一杯橙汁。 “屋里有点热，喝一口吧。” 橙汁放了冰，一口下去清清凉凉，姜清雨很快灌了半杯。等她再回头，只看到顾云翊转身朝这边过来，不过几秒钟的时间就走到屋里。 “怎么只有你有？” 顾云翊站在门口和她打趣，细长的眼尾微微挑着，像一只在琢磨坏事的狐狸。 “小姐姐喜欢我呗。” 姜清雨话说到一半，顾云翊突然收起笑容，两步并作一步冲到她面前。 她吓了一跳，松开了握着杯子的手，顾云翊垂眸看了眼还在摇晃的液面，紧接着这张清俊的脸在她视野中不断放大，直到他薄润的唇触到自己的嘴角。 给她送果汁的小姐姐靠在窗子那一侧不敢过来，嘴动了几下，没忍住暴露出一个短暂的笑容。 姜清雨大脑空白，直愣愣地睁着大眼，忘了推开他更忘了出声，就这么一直僵直到他起身。 顾云翊的双臂支在她两侧，姜清雨被他禁锢在这方他建起的小罅隙里。 他舔了舔唇，喉结轻轻滑动，背着光的眼神，低暗得如同夜里走出的使者。 “不给，那我只能自己喝了。” 42、再不多给点单独相处的空间，他怎么能抱 回去的路上姜清雨依旧坐在后排，副驾驶的位置空空的，这次她不用想什么事来转移注意力，刚刚那个在人前的吻足够震撼，最起码今天一天她都会不间断想起。 但是这次顾云翊却和以往不同，他没有让她自己一个人浮想联翩，而是一直在和她说话，全程她的思绪都没离开他身上，也不得不一直看着前方川流的车辆。几次手臂发抖，又几次被那个吻牵扯走。 吃完午饭，姜清雨手搭在眼前，眯着眼睛瞥过头顶斜上方的太阳。 南城这个季节已经开始多雨，像京城这样一连好多天都是艳阳天的日子不多。也许是生在烟城雨巷，姜清雨比其他人都更留恋阳光覆盖身体的温暖。 “不开车了吗？” 顾云翊的车停在地上，姜清雨朝那边走了几步，手被他从身后拉住。 “回去再开，先走走。” 这是两个人到了京城之后第一次散步，餐厅对面有一个小公园，这么好的天气，又是周末，里面聚了许多人，特别是入口的亭子下坐着几个老人，每个人拿着不同的乐器演奏，有一个阿姨站在中间，面容精神红润，在唱他们那个年代的歌。 离他们不过几米的地方有一对老夫妻，几乎已经没有黑发，与之相比，那些在唱歌的人还算年轻。 老婆婆坐着轮椅，腰身伛偻，空洞洞的目光看着他们唱歌。 而那个老爷爷坐在一旁的石凳上，在给她剥柑子。 “你也想吃？” 几秒钟后，愣愣转身的姜清雨突然明白过来顾云翊的意思，鼻子一皱就要打他。 可顾云翊反应快，她的手还没落下就跑了。 跑到路口，他望着眼前行车密集的路停住了脚步，转身把面色鲜红的姑娘揽进臂弯。 “逗你的。” “是。”姜清雨想起刚刚那个老婆婆的神情，还有两人的精神状态。 “肯定是逗我的，要是真有那么一天，估计也是我给你剥。” “嗯？”顾云翊扭过头，目光沾染危险意味。“什么意思？” 这回换成姜清雨跑了。 “因为你比我大六岁啊！” 这件事的结果其实从一开始就没什么悬念，姜清雨跑了几步就被顾云翊抓回来了，特别惨，还听到他在自己耳边咬着牙说早晚会让她知道自己老不老。 姜清雨装听不懂他的话，心却除了跳得快了一点没带怕的。 两个人喘着气回到路边，姜清雨扶着胸口平复，她要开口，顾云翊的手机先她一步响起，是顾正明，要他们今晚回老宅吃饭。 “爷爷想你了？” “应该是想我们了。” 他们只在到京城那天回过一次老宅，之后和顾江都是电话联系。 这也是顾江的意思，两个年轻人以这种方式在一起，能接受本就不容易，再不多给点单独相处的空间，他怎么能抱到曾孙，啊不对，怎么能让自己的宝贝孙子真有老婆疼。 “我也想爷爷了，去给他买点东西？” “嗯，爷爷喜欢吃柳记的点心。” 买完点心两个人开始往顾家老宅走，路过两个比较拥堵的路段，到达时间正好是下午四点。 日光依旧灿烂，姜清雨下车走到房子门口，大门敞着，客厅里只有正在打扫房子的李嫂。 “少夫人回来了！” 姜清雨小时候就和李嫂很熟络，上次来李嫂正好请假回了家，几年不见变了个称呼，让她觉得怪不舒服。 “还是叫我清雨吧。” 李嫂正要笑着说什么，余光瞥到个人影，瞬间噤了声。 “不合规矩的少夫人，您去后院吧，老爷子在茶室。” 李嫂神色突然变化，姜清雨微微侧过头，杨慧正从楼梯上慢悠悠下来。 “二婶。” 姜清雨和她打招呼，心里碎碎念迭加希望她不要和自己掰扯。 幸好，杨慧这次在等自己儿子，心思不在姜清雨身上。她默默松了口气，和李嫂摆了摆手由后门去茶室。 顾云翊停车回来，杨慧已经不在门口。 不久前和姜清雨嬉闹的那个男人似乎被濯净了灵魂，清冷平淡的眸子扫视空无一人的客厅。 巡视的目光走到一半，身后忽然响起一道声音。 “云翊。” 熟悉而久违的温柔声线，顾真立在他身后，黑裙低调典雅，一头卷曲波浪盖在肩膀，满眼慈爱地望着他。 “姑姑？” “你的老婆呢？小清雨呢？” 顾真不常住京城，甚至连回国都很少。 她和自己的二哥一样，对家族生意没有什么兴趣，只不过顾正明是不适合做商人，而她是志不在此。 她大学时去了国外学设计，结婚前就已经成了国外知名的设计师。 这次带着丈夫回国，主要是想看看自己这个新上任的侄媳妇。 姜清雨扶着顾江走到后门，透过玻璃看到顾真有霎那的怔忡，紧接着，眼里溢出留不住的喜悦。 43、他有没有缠着你，让你早点给他生个孩子 “姑姑！” 姜清雨跑过去，小孩似得抱住顾真。 “让我看看我们云翊的小夫人。” 顾真打趣她，姜清雨颧骨生出一阵热量，但因为面前的人是顾真，害羞的情绪早就被激动盖过。 “真真啊，清雨看到你比看到我这个老头子都高兴。” 顾江嘴上这么说，嘴却一直没合上。 顾真是顾江中年得来的女儿，也是顾江最宠爱的孩子。 她的两个哥哥比她大不出不少，在她出生时家世已经十分显赫，母亲早逝让她从小性格内向，成年之后内向转变为温婉，又遗传了顾家人的好皮相，外貌气质都是一等一。 姜清雨小时候第一次来京城时顾真还在上学，她第一眼就喜欢上了这个漂亮的小姑姑，每天跟在后面姑姑长姑姑短，姜华和外公都要吃味。 众人在客厅说着话，大门口又进来一个人，身材伟岸高大，一身黑衣成熟沉稳，他进门淡淡挑起唇角，礼貌地和每个人问好。 姜清雨见过他的照片，顾真的丈夫，一直生活在意大利的华裔商人。 “都到齐了，让李嫂准备开饭吧。” 顾江坐上主位，笑眯眯看着自己的儿女们齐聚一堂。 顾琰要落座，杨慧拉了他一下，他眉头轻皱，跟着母亲上了二楼。 他在姜清雨的余光里掠过，顾云翊侧头目送他们的背影若有所思。 “清雨。” 顾真坐到了姜清雨身边，“最近怎么样？” 姜清雨当年去学美术，还是因为看到顾真画画才让姜华送自己去的。 现在看到顾真带着期待的神色，姜清雨忽然觉得有些心虚。 顾真是国际知名的珠宝设计师，得到她的一张设计稿，是无数公司梦寐以求的。而每个稿子一经问世便会被炒出天价，可以说顾真已经做到了这个行业的天花板。 而她呢，一直说要学小姑姑，可是现在却在当二十八线透明画手。 “挺好的。” 姜清雨脸上有些不自然，她打开自己的社交帐号，瞥了眼自己那点粉丝，辛辣感攀上脸颊。 突然，一道压迫感极重的暗影自头顶倾倒，伴着凛冽微寒的淡香，她的手被厚重的温热感牢牢包住。 ——顾云翊坐到她一侧，背脊挺拔，面色清冷孤绝，淡雅宛如离尘的薄云。 他如平时一样神色冷淡，无时不刻不带着顾氏掌权人的威严。而就是这样一个不可侵犯的人，藏在桌子下面的手却将滚烫的温度源源不断输送给她。 还捏了捏她的掌心，探进去的手指轻轻画着不规则的圈，牵起带着电流的波纹向身体四周散去。 “怎么了？” 姜清雨突然抖了一下，顾真给她推过去一杯水。 “没事，噎了一下。” 她急匆匆端起杯子喝了一大口。 她需要这杯水，用来缓解她的凌乱无措。 顾云翊视线淡然看着前方，所有的注意力却都倾注在余光里。他看着他的小妻子因为他突来的恶趣味手足无措，平静的面具竟然没有生出一丝裂痕。 姜清雨喝完水，舌尖轻轻舔舐唇边残留的水渍。还好顾云翊没有再做什么，她战战兢兢地吃完了这顿晚饭，等重要的人都离席，她才抽出手瞪着顾云翊。 “怎么了？” 顾云翊擦擦嘴，嘴角勾着弧度极浅的弧线。 优雅的动作完全遮掩了他不久前的恶劣，就连不明意味的眼神都显得有几分无辜。 姜清雨刚要开口，顾琰去而复返从厨房的方向过来，她赶紧转过身，气鼓鼓的表情瞬间散得一干二净。 “顾琰。” 改换上合适得体的笑容。 顾琰目光暗了一下，看着姜清雨留给堂哥一个眼神，然后追着顾真的步伐跑上楼。 到底是变了，姜清雨并非真的如其他人看到的那样落落大方，她总有些隐藏的小心思，只不过以前他是被分享的那一方，而现在，他已经不再这个范围以内。 “小琰。” 顾云翊叫他的名字，一边站起身穿上外套。 兄弟两个人往顾江的茶室走，这个时间顾江的房间灯火通明，他正在被顾真逗得哈哈大笑，无暇顾及自己的茶室里坐的是谁。 顾云翊打开灯，清凉的光线照亮茶室的一角。 “和他聊了吗？” 顾云翊说的是他的同学，那个在津市已经有成熟游戏公司的男人。 顾琰点点头，他联系了那个人，有顾云翊的引见和顾家的强大支撑，比以往顺利得多。 他嘴角牵起一道柔和的弯，面对这个和自己面容有几分相似的男人，略微沉重的氛围逐渐散在这个微笑里。 “哥，你真要给我投资吗？这是我的第一个项目，大概率会赔钱的。” 顾琰朝他挤了挤眼睛，顾云翊端茶的手在空中一晃，并未对他的话有什么反应。 “就当练练手也好，定下来就去津市吧。” 有些事心照不宣，顾琰嘴边的笑容似乎被顾云翊周身萦绕的气质感染，弧度渐渐落下去。 “时间定好了，过了下个周末，公司这边的工作多少要交接一下。” “嗯，希望你得偿所愿。” 顾云翊走到门口，这句“得偿所愿”意有所指。顾琰耸耸肩，目送他离开茶室。 - 顾江睡着了，顾真和姜清雨轻轻关上门。 “今天晚上住在这里吧，云翊的房间已经收拾好了。” 顾真盛情难却，再者说，现在姜清雨是顾云翊的合法妻子，住在顾家这种事没什么好拒绝的，更没有拒绝的理由。 “嗯。” 她轻轻点头，临回卧室前，却被顾真拉住了腕子。 “清雨。” 没有旁人在周围，顾真眼里燃起八卦的火光。 姜清雨心里“咯噔”一下，这眼神，怎么和她十几岁的时候那么像。 果不其然，下一秒顾真开口就是一个大炸雷。 “你和云翊，现在用措施吗？他有没有缠着你，让你早点给他生个孩子？” “啊？”姜清雨不知道怎么回答，她想找个地缝钻进去凉快凉快，可左右巡视地缝没找到，倒是在楼梯中间找到一只站在那一动不动的顾云翊。 还是一只若有所思，目光包含深意的顾云翊。 44、“不，不做吗？”（微H） 哦天她的玉皇大帝太上老君如来佛啊。 她也顾不得顾真了，转头就跑进了卧室。 趴在床上一会儿，几次起来看看自己有没有流鼻血，确认没有，顾云翊也没进来，才沮丧地去浴室洗澡。 吹完头发，姜清雨托着沉重的身体往外走。 打开浴室门，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双被西裤包裹着的长腿，然后是精瘦腰身。顾云翊靠着墙，姿势表情很是惬意放松。 “你怎么来了？” 姜清雨大脑短路了，顾云翊斜过目光落在书桌上的相框，上面是十几岁的他自己。 “哦。” 这是人家的房间，要说闯入，她才是外来的。 顾云翊看着她快皱成包子的五官什么都没说，脱了外套扔在沙发上，然后动作自然利落地解开了腰带扣。 “哒。” 金属磕碰清脆嘹亮，姜清雨浑身一震，不敢看他。 顾云翊无声挑唇，想起刚刚小姑父和他说的话，故意靠近了她。 “女人不会嫁给自己没有感觉的男人，只要答应嫁了，她心里就会有所准备，只是女孩子脸皮薄，需要你加把劲才行。” 回忆里的声音响了几回，随着他气息的压近，姜清雨的目光抖动的更加厉害。 他确认了心里的想法，感叹自己单身二十七年，果然还是不懂女人。 姜清雨盯着窗帘的缝隙，肉色慢慢挤进余光，燎烧炎热的空气反过来席卷她的身体。度秒如年，顾云翊终于脱了衣服去洗澡，水声每次停下都是煎熬。 浴室门打开的瞬间，反倒像是尘埃落定那般。 姜清雨赶在他出来之前躺进被窝里装睡，不消一会儿，身后的床垫陷了下去，当存在感极重的呼吸声落在耳畔，她成为了一束被点燃的干草，看着自己的身体一点点起雾分外难熬。 原来熟悉的气息也能让人坐立不安，她轻轻吞了下口水，细小的动静却被顾云翊留意到，平静的黑眸被她垂在身后的发丝占满，他不动声色地关了灯，躺好看了一会儿手机，然后就再不出任何动静。 就这样？ 这么早就睡了？这才几点？ 呼吸声规律平稳，离他放下手机不过才过去两分半钟。 她原本以为听到顾真说那种话，他会记起自己是个已婚人士，今天晚上不会再放过她呢。 结果是盖着棉被纯睡觉，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又有点失落是怎么回事，难道她没有魅力吗？虽然她瘦，但是也还是很有料的好吗...... 心里的碎碎念变成逐渐加快的呼吸，背对着她的男人在黑暗里弯着唇。 看吧，差了六岁的结果就是这样，即便顾云翊心眼转得像个马达，但是也依然巍然不动，哪像她。 她慢慢转身，想着反正顾云翊已经睡着了，偷偷看他一眼不过分吧。 哪知道她翻身的动作成了导火索，本来“睡着”的人倏地翻身欺下来，不过转眼的功夫，她已经被他压在身下。 黑夜中，男人的眼睛熠熠发光，月光照亮眼底的清澈明朗，哪有半分睡意。 姜清雨的脸像被雨打蔫了的牵牛花，她撇着嘴心一横撞进他怀里。 当缩头乌龟也好过和他对视，如果顾云翊醒着，也就是说自己刚才辗转的心思都被他知道了。 “怎么了小鸵鸟？” 顾云翊把她抓出来，怕她多想，犹豫一会儿还是和她解释：“这里没有避孕套，上次我买的放在家里了，你也知道一般人不会随身带着那种东西，我没想到今晚会住......” 姜清雨捂住了他的嘴，用快要哭了的语气说：“别说了......” 怀里的小姑娘温度滚烫，顾云翊拿下她的手快速亲了一下，他不敢再说话，生怕再开口她会烧起来。 两个人重新躺好，姜清雨被顾云翊从身后抱着，炎热的体温烘烤着她的皮肤，颧骨最红的地方犹如渲染了整片晚霞的热烈。 心跳声清晰明朗，随着周围温度的升高，跳跃速度不降反增，她时不时向后望望，可身体却僵硬得像个木雕娃娃，任由好奇心如何驱使，她都不敢回头看看他。 因为从他压倒自己的那一刻开始，身上就有某个位置悄然发生了变化。存在感太强了，硌得自己后背难受。 “别动了。” 顾云翊忽然出声，低沉的音色饱含欲念和半分幽怨。 她慢慢转过身面对他，带着一种叛逆心，她吻上了他的唇。 “唔。” 轻浅的撩拨对于一个一直在压抑的男人来说也足够致命。 亲吻的动作如一枚扔向炸弹的火星，顷刻间引爆了一场灾难。 她在老宅没有睡裙，穿的还是浴袍。脱掉两件浴袍很容易，片刻后他们就在被子里坦诚相见。 以赤裸的身体相拥还是第一次，他伏在她身上，眼中充满温度灼人的情意，低暗的欲色装点着，闪过的每一道光都是对她独一无二的偏爱。 “顾大哥......” “清雨，叫我名字。” 被子动了一下，进来的空气让小腹上的濡湿沾染了微凉，火热坚硬的东西贴着她，前端吐出的液体被磨蹭得晕开。 “顾，顾云翊。” 唇被含住，他的手指探下来，按住凸起的小花核。 略带薄茧的指腹轻轻揉捻，姜清雨哪里受过这种刺激，哆哆嗦嗦地淌出湿粘的爱液，流满了他的指缝。 她发着抖，他的手指开始向里探索，无人闯入的私密处冷不防迎来了外敌，她一边流着泪哼哼，一边本能地想要将异物挤压出去，他蹙下了眉，为她的紧致而惊叹，手指坚定地送进去静静抽动。 虽然没有措施，但满足她一下还是可以的。 他轻轻动着手指，姜清雨的反应从一开始的轻微反抗到顺从，喘息也变了调子。 小姑娘动了情，他满意地看着双颊附满春色的小人儿在他手中难耐辗转，小手抓住他的手臂，一股温水冷不防喷到他手上。 “清雨？”姜清雨抬起眼皮，俊脸凑到她面前，声音极有诱惑感。 “不，不做吗？” 她抽抽搭搭问他。 “别这么看我。” 顾云翊挡住她的眼睛，狠狠做了一番思想斗争。 “你会有宝宝的，可你自己，还是个小孩呢。” 45、“你们刚刚做爱了吗？”（微H） “你也帮帮我？” 她呆愣愣地跟着他的手下去，才发现自己连握住都那么勉强。 “嘶......” 她握住的那一刻，与她身体紧紧相贴的男人抖了一下，眉心蹙起褶皱又很快舒展，来回几次，连同声线都跟着颤抖。 压低的音色徘徊性感，沙哑得仿佛下一秒就要忍不住嘶吼。 顾云翊忍住了要喷薄而出的欲望，诱导她进行下一步。 “动一下，乖。” “我，我不会啊。” 小脸纠结起来，惹得顾云翊一阵失笑。 他带着她动了几下做示范，然后躺到床上，示意她自己继续下面的。 姜清雨不敢看他，小手上下摆动，那些鼓囊的青筋在她手里就像有了自己的生命，争先恐后地跳动。 过去二十多年，他淡薄一切，对这种事也一样，他从不觉得两道赤条条的白肉搅在一起会有什么意思。 自我纾解只在青春期萌动时尝试过，一次之后便再也提不起兴趣，因为他不需要释放这种无聊的情绪。 可当她那双柔若无骨的小手握住自己，他真的快要疯了。 “宝贝，动快一点。” 姜清雨很听话，动作更快了些，已经临近边缘的欲望受不住突然提速的力量，充满腥膻的液体霎时冲出，落到她胸口，一股又一股。 - “清雨。” “嗯？” 顾云翊已经叫了她三声了，在他们洗完第二个澡之后。 屋里都是那股味道，第一次闻到就一辈子忘不了的气味，就算是打开窗子都难以散掉。 “床，不能睡了。” “嗯。” 离刚才那一幕已经过去了半个小时，她依旧不敢看他，哪怕从他的声音里听出轻佻。 床单上有他的，也有她的，黏糊糊肯定是不能睡了。 可这间屋子很少有人住，顾云翊想了想，下楼去叫了李嫂。 顾琰睡得晚，他抽了几根烟从后门回到客厅。 披着一身清凉夜风，面容有些苍白。 刚才漆黑的客厅重新燃起灯，堂哥穿着浴袍站在一边正和李嫂说什么。 “哥，怎么了？” 走近，看到顾云翊还湿着的头发，目光往下，脖子上比刚才聊天时多出两枚红印。很新鲜，和他身上浓重的暧昧气息一样新鲜。 “屋里没有能换的床单。” 顾云翊的轻描淡写让顾琰脸上的微笑瞬间凝住。 大晚上叫醒李嫂，她手脚麻利却始终带笑，换好床单从房间出来，兄弟俩已经走上楼梯。 “哥，你们，真的做夫妻了。” “小琰。” 顾云翊出声纠正他。 “我们领了证，早就是夫妻了。” “可是。” “本来爷爷是想把她嫁给我的啊。” 晚餐时顾琰喝了些酒，再白的脸色，也挡不住侵上眼尾的赤红蔓延。他依然笑着，头顶光线，嘴角阴影泛滥，和平时一样温柔和煦，却没有一分笑容到眼底。 “我和她从小就认识，凭什么你一回来就把她抢走啊？” “公司是你的，这是爷爷的决定，我不能和你争，我只是想努力两年有能力给她好的生活再去找她，为什么，我连这个机会和时间都没有。” 顾琰抬起头，眼眶里有晶莹闪烁， 顾云翊眉头微微扬起，阴冷漫出眸光边界。 “顾琰，你喝多了。” “回你的房间，我不和你计较。” 顾云翊转身，却被他拉住了袖子，赤红的眸子和平时和煦的青年判若两人。 “你们刚刚做爱了吗？” “放手。” 淬了冰的眼神射过来，顾琰没有松开。 “你们在做什么？” 一道软软的声音从卧室门口飘过来，姜清雨探头出来，水光四溢的双眼充满不解。 她的发丝有些凌乱，酡红的双颊像醉酒，挂在睫毛上的晶莹微微闪烁。顾琰眼神被刺痛，松开了手。 顾云翊大步走到姜清雨面前，挡住了刚刚走出门的她。 手臂绕过她后背，另只手穿过腿窝将人横抱起来。 “顾琰，这些话不要让我听到第二次，明天你就去津市，投资的事不变。” 说完抱着姜清雨回房，顾琰看着两人离开，狠狠靠在墙上。 - 顾琰去了津市，姜清雨他们起床时人已经走了。 昨晚她并没听到走廊里他们在说什么，但是灵慧如她，大概猜到了七八成。 “抱歉，我以后，不会再单独见他了。” 顾云翊刚发动了车子，闻言目光转向后视镜。 “我不喜欢他的。” 只是顾琰藏的太好，她不知道他抱着这样的心思。 “我知道，不需要和我解释这个。” 车子发动，顾云翊不想让这件事破坏两人的关系，找了别的话题。正好欧宁给姜清雨打电话，让她去看看店面的装修，姜清雨和顾云翊说了之后便调转方向去了欧宁发来的定位。 密室逃脱和剧本杀的店铺在商场六层挨着，而主题屋因为占地太大在顶楼。六层的两个店面已经装修的差不多，黑色打底，橙色的配色，暗色调的装潢能加快人进入状态。 欧宁请了一个管理，姜清雨按照自己以往的习惯和她交待好要买的道具，转头看到一个女生正在盯着自己看。 有点眼熟，姜清雨想了一会儿，终于想起她是谁。 何琦却没再看她，一个男生从卫生间的方向出来，她过去搀上男生的胳膊两人一起下了电梯。 顾云翊顺着她的眼神望过去。 “怎么了？” “她身边那个男的，我好像见过。” 但是这次，姜清雨实在不记得是哪里见过。 “可能是我记错了吧。” 46、“你，不备孕吗？”（加更） 第二次去诊所是周一的晚上，从诊所出来姜清雨盘算着要如何把这几天一直想对顾云翊说的话告诉他。 地下车库空气滞塞，汽车尾气的味道充斥整个鼻腔，胸口像被压了块沉重的石头，压抑沉闷。 顾云翊习惯性地为她拉开后座的车门，几秒钟，姜清雨没动，他黑灿灿的瞳仁扫过去，略微不解地盯着她。 姜清雨犹豫了一下，跃过他打开副驾驶的车门，自己坐了进去。 顾云翊保持着拉开车门的姿势，一辆车子开过他们身边，颀长挺拔的影子从墙上扫过。 “清雨——” “顾大哥。” 姜清雨抬起眼看她，黑白分明的大眼清澈明亮，“我没事了，真的。” 相比之下，她更不喜欢被区别对待的感觉，而且这样的谈话，更成为她的负担。 上次来就想说的话，终于和盘托出，她说完略有紧张地望着顾云翊的眼睛，仔细揣摩他每一刻的情绪。 她说得很委婉，顾云翊是好心，姜华更是担心她，她不想浪费他们的在意。 “我只是需要一点时间，好吗？” 几分钟过去，顾云翊托着方向盘的手放到她手背上，濡湿和温暖附在皮肤上，她听到顾云翊笑了一声。 “呵......” 他长出口气，在姜清雨开口之前将她拥进怀里。 “我很开心，清雨。” 姜清雨由他抱着，时间如同漏沙一般缓慢行走，炙热的呼吸早已烤热了她原本肤色正常的脸色，红彤彤的，宛如枝头摇摇欲坠的红叶。 “我们不定期去了，但是医生的微信你留着，有需要可以找她，行吗？” 在他怀里的小脑袋上下动了动，揉开一头靓丽的小呆毛。 - 欧宁的飞机第二天晚上六点落地京城，宋羽然也过去接她，几个人有大半年没见，除了纪观亭，三个人一见面就抱在一起。 寒暄够了，欧宁才看到一直站在姜清雨身后甘当背景板的男人。 宋羽然说得没错，姜清雨闪婚的先生外形的确出众，只是眉眼过于淡薄了些，不苟言笑看起来不好接近，不知道姜清雨这种性格是如何与他相处的。 “先去吃饭吧，好饿。” 宋羽然从等人的时候就喊饿，她的一句话截断了欧宁的想象，肚子也跟着叫了一声。 吃饭的餐厅顾云翊早已安排好，环境清幽的小院，菜品极有京城特色，他交待好一切就离开了餐厅，让几个南城来的姑娘可以好好在离家千里之外的地方聚一聚。 “顾大哥。” 姜清雨追了出来，看到他被风卷起了衣摆的背影。 “你要走吗？” 顾云翊转身看了看她，第一缕星光折射进他的眼睛里，点亮一片温暖色泽。 “我要是留下，你们都不用说话了。” 他与纪观亭不同，他们都是同学，而有他在会让气氛凝重。 “那你要吃点东西，不用在周围等我，我一会儿可以打车回去。” 姜清雨也知道他说的是对的，只是松开他的手却有些勉强。 “这么舍不得我？” 顾云翊挑起眉，眼中闪出意味不明的光芒， 身侧有离开的车子驶过，他护住她，两人困在墙角，被顾云翊体温烤热的淡香汇入鼻腔，点燃一路温热。 姜清雨耳尖泛红，入暮云霞散掉的光泽似乎都慢慢汇聚到她的脸颊。 “反正你也去吃饭。” 女孩说完，泥鳅似得从他手下溜走。顾云翊没拦她，看着她跑进黑暗里，到门口，明黄色的暖灯照亮剪影，然后彻底消失。 视线里的温隽并未随着她离开而熄灭，那股明暗忽闪的火光持久浮动，成为燃于夜色的缱绻。 顾云翊立在门口点了一根烟，偶尔抽一口，其余的任由它燃烧，指尖一缕青烟飘摇直上，那双炙热燃烧的眸子终于随着雾气的飘散融进夜风的温度。 “清雨，真是没想到你这么早结婚。” 欧宁感叹一声，有种语重心长的感觉。 “我也没想到。” “你喜欢他吗？” 欧宁回忆顾云翊，说实话，礼貌中带着疏冷，这种人叫她碰到，只会觉得是两个世界的人。 姜清雨被她问的愣住，她还从未思考过这个问题。 “你就说他对你好不好，只要他对你好，比什么都强。” 欧宁是典型的实用主义者，姜清雨开始回想这段时间，顾云翊对她真的很照顾，一次次刷新了自己对“霸总”的认知。 “他，私下不是这个样子的。” 想到那双总是深深注视着自己的眼睛，或深沉或被欲色侵蚀得炽热。她脸颊不禁一热，低下了头。 这副样子还有什么不明白，欧宁算是放心下来。 “哎呀，你不用担心她，顾总因为她，在公司的人设都翻了，高岭之花耍单二十多年都变宠妻狂魔了。” 纪观亭在顾氏，宋羽然什么都知道。 她端起杯子，几个人干了一杯果酒，欧宁喝完想起一个重要问题。 “清雨，你可以喝酒吗？” “嗯？”姜清雨睁着迷茫的大眼，只见欧宁神神秘秘靠近：“你，不备孕吗？” 47、“老宅人多，你要是哭了，别人听到总是 这种话题，纪观亭很识趣的找了个理由离开，留下一脸好奇的宋羽然和眼里已经有明了意味的欧宁。 姜清雨嘴角抽了抽，这两个大姐，有话直接说好了。 “你们，不会每天晚上盖着棉被聊天吧。” 欧宁发出灵魂拷问，看到姜清雨这副模样，惊愕过后成了惊叹。 “不应该啊，你要哪有哪儿，顾总这都能把持住？不科学，不科学。” 欧宁摇摇头，眼神和宋羽然彼此交换着。 “也没有纯聊天，亲亲抱抱还是有的。” 说到最后声细如蚊鸣，那几次差点擦枪走火的画面流转，一幕幕像陨石一样砸在眼前，都带着长长的火焰拖尾，一场未消另一场又起。 宋羽然到底是有过经历的人，比欧宁先明白过味来了。 “顾总是真的爱你啊。” 爱。 这个字眼让姜清雨为之一愣。 顾云翊从不说爱，做任何事都带着合适的尺度，哪怕是那几次带着强势侵略意味的亲密，也都在紧要关头停下来。 可她明明感受的到他身体的反应，和那双眸子里沁满的欲望。 “清雨，你也爱顾总吗？” 欧宁问的小心翼翼，旁观者清，顾云翊对姜清雨好，她当然希望两个人能两情相悦。见对方久久不回答，她想了想：“我换个问法。” “现在，让你回南城，离开他，回到之前的生活，他从你的生活中消失，你可以接受吗？” “不能。” 这个答案是下意识的，在姜清雨思考之前就已经脱口而出，似乎是灵魂在替她回答。 明明这个问题在南城时姜华也问过，当初还不觉得有什么，现在听了却觉得无比刺耳，甚至一下勾出烦躁情绪。 “清雨啊，你算是交待咯——” “回去试试，看顾总那个身材，应该很大很持久。” 宋羽然拖长了尾音，看着面前两人的笑颜，姜清雨后知后觉自己中了套。 可是门已经响了，当她看到熟悉的风衣下摆，才回想起，纪观亭那个八卦男什么时候有这么好的习惯会回避这种话题。 - “顾总那个身材应该很大很持久。” 从饭店出来的路上，姜清雨只想着听到这句话时的那个场面。 当时顾云翊刚好拉开了门，挺拔高挑的身体披着吊灯落下的光，周身犹如蒙了一层滤过云雾的金灿。利落整齐的头发在夜风揉搓下多了些凌乱，就是那几缕不再服帖的发丝，给他整个人增添几分不羁。 他眼里骤然升起的焰火融化了一贯的清冷薄凉，挑起唇，笑容卷起恶劣和轻狂。 顾云翊什么都听到了，她最后一层遮挡的纱布被扯掉，被他看清，也被她自己看清。 早在开门之前，顾云翊便听到姜清雨用极干脆的语气说“不能”。 他的小姑娘说不能再离开他，并且这个问题的答案是代替了那句她是否爱自己。 “清雨。” 低沉的声线无比温柔，水流一样柔软缱绻响彻在头顶。 面前的光线被逐渐靠近的影子挤出视线之外，一同收紧的还有她的心脏和手心。 饭局已经接近尾声，其余三个人不说话，只是微微朝顾云翊摆了摆手，然后一秒叛变，看着他带姜清雨离开了包间。 - 车子开过一个路口，姜清雨凝结已久的目光有了盈动的迹象。 这是回老宅的最后一个岔路，然而顾云翊目不斜视地开了过去。 “不回去吗？” 顾真这次回来要留一个月，按照他们之前的打算，这一个月都是要在老宅住的。 “今晚回公寓住。” 车窗泄着风，这是入春之后第一个晚风能称得上温柔的夜。风声将他声音的干热沙哑吹散，幽黑的瞳孔被愈演愈胜的欲念团团围住。 姜清雨闻着空气中的柳枝清香，堪堪从不久前回神。 “为什么？” 前方红灯，车停下，男人回过头，目光火热灼情。 “因为只有公寓才有那个东西。” “而且。”顾云翊顿了顿，几秒的空档，他再开口，姜清雨听到自己血脉在倒流。 “老宅人多，你要是哭了，别人听到总是不好。” 姜清雨是呆的，愣的。 车到地库她低着头，顾云翊领着她上楼，回头看她时，觉得她一声不言语的样子像个骗来的小媳妇。 回到家之后顾云翊去了次卧洗澡，姜清雨在主卧。 镜子里的自己面容鲜艳，眼睛都染上灼热的红。 对未知的事，没有恐惧，只有好奇。 姜清雨洗澡时刻意留了一抹余香在身上，吹干头发做好护理，穿着浴袍躺在床上。 门外安安静静的，她感觉自己此时像是在等待皇帝临幸的妃子。 真是的...... 她点亮平板随便放了一集动画片，剧情闪过她的眼，没有一道轮廓留下痕迹，反倒是走廊里传来的第一声脚步惊起水花。 ————分割线———— 下章，初夜。 48、“痛一次，忍一忍。”（HH，初夜） 欲盖弥彰那般敲了几下门，不等姜清雨回复，顾云翊已经擅自推开走了进来。 他穿着浴袍，头发潮湿，藏在碎发下的眼神和着装一样直白。 欢快的背景音并不合时宜，姜清雨坐起身想要关了动画片却被顾云翊拦住。 目光瞟上屏幕便没再离开，而动作一步未丢，他靠在床头，手臂自然揽住她的肩膀将人带进怀里，好像看的很认真。 “看完这集。” “嗯。” 姜清雨看着进度条，还有十几分钟，然后再无心在画面上，只盯着秒数的变化。 十几分钟后，屏幕滚动出了片尾。 蠢蠢欲动的氛围骤然暧昧，顾云翊关了平板放在床头，姜清雨在垂眼之前看到他的喉结滚动了一下。 他靠近了自己，浴袍在看动画片时就因为身体揉蹭散了带子，大片胸脯赤裸暴露在空气中，平时在西装衬衣之下，竟然藏着这样嚣张锋利的线条。 “清雨。” 一根手指轻轻抬起她的下颌，男人发现她的视线终点是他的喉结，压制许久的暗火忽地燃起，攻略了理智的欲望烧断最后一根线，身下的脉搏跳得十分激烈。 他强忍着破坏欲，从床头的抽屉里拿出一个东西。 闪亮亮的，一枚戒指。 “之前没有来得及，这是我欠你的。” 指环套进葱白手指，姜清雨愣愣地看着那抹跳跃的星光，戒托是王冠的形状。 “做真正的顾太太好吗？”一语双关，顾云翊亲吻她的手指，动情又热烈。 他睁开眼，望向她，蕴藏了整个夜空深沉的眼被情欲撩起的殷红洇染，静静等着她回应。 明明是掠食者，却这么诚恳，谁忍得住。 “嗯，我不是，已经嫁给你了吗？” 顾云翊听了，眼里泛起一丝狡黠。 “所以，我们补一个洞房花烛夜。” 男人欺身而上，随手关了灯，被子里乱了一阵，扔出来两件浴袍。 不是第一次赤裸相对，小女人被他体温烤的难忍，嘴却被含住说不出话。 熨烫皮肤的手掌在身上游走，她的双腿被分开，他挤进她腿间，早已昂扬的器物贴上水汪汪的花唇。 她摸到了他沟壑起伏的身体，壮硕紧韧，坚硬的块垒充满男性荷尔蒙。 “唔。” 姜清雨有些慌乱，顾云翊感觉到她的紧张，揉着她的发丝安抚她。 “痛一次，忍一忍。” 他们吻了很久，那根火热的东西上下滑动，茎身占满汁水。 姜清雨闭着眼睛，接连不断的吻让她有些缺氧，被子里的闷热潮湿更让她透不过气。 她抱着顾云翊的手臂轻轻用力，男人动作登时一顿，灼热的视线落在她身上，饱含爱意。 顾云翊抬手拆开盒子的外包装拿出一片，第一次戴这种东西，比划了两下才戴上。 姜清雨从听到声音开始就好奇，趁着他打开台灯偷偷看了一眼，被那高高翘着的东西吓了一跳。 上次没敢看，青紫相交的茎身，饱满硕大的冠头，像一条巨大的蟒蛇，紧紧贴着腹肌，狰狞到可怖。 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 这么好看的人，怎么会长这么丑的东西。 灯忽然灭了，再次附下来的呼吸变得急促，顾云翊抬起她的头，虔诚地吻了吻她的唇，握住硬到微痛的性器抵住谷口。 “嘶......” 推进一点，她皱起了眉，床单抓住褶子。 两个人硬件太差多，前端已经进的不容易，顾云翊额头冒出一条条青筋，网子一般包裹，眼底尽是血色。 “顾云翊......” 女人峨眉皱成一团，鼻梁蜷出几道折痕，下身像被生生撕开一样难受。 她的脸蛋有点发白，颧骨却红得热烈。看着她一点点吞下自己的分身，顾云翊望着她的眸子突然生出一阵强烈的占有欲。 他微微直起身，本性使然，下一刻扶住她的肩膀狠狠冲了进去。 “疼！” 眼眶泛出生理泪水，一滴滴渗进发丝。 顾云翊喘着气，目光猩红潮湿，他从未体验过性事，愣头青一个差点让他丢了脸。 一股热流涌出，他低下头看着两人身下，那个纤细幽闭的小口已经将他整个吃下，两片破裂的花瓣颤巍巍搭在两边，和它的主人一起抽噎。 而衔接的缝隙，已经有鲜红渗落，垂在床单上开出妖冶的花。 他的小妻子，是他的人了。 顾云翊心头涌上一阵得到她的满足感，他温柔抹去她眼角的泪珠，看着她表情稍有恢复抽动开身体。 姜清雨仰起头，落在脖颈的吻如同落樱那般温柔。 他吻着吻着，呼吸逐渐粗重，掀开被子，他将她的身子折成两半，含着他的穴口裂开几道血丝，破坏欲破土而出疯狂生长。 月光流淌在地板上再反射到床上，附在女人身上驰骋的男人绷着力量，肌肉凸起的身体流满汗水泛起微弱的光。 他目光炽热猩红，燃着漆黑的火焰。腰身不断摆动，一根粗硕的阴茎在紧窄的穴道里进进出出，搅动的穴口泥泞不堪布满粉色泡沫。 身下的小人儿抓着床单呻吟娇喘，泪水扑朔的眼睛楚楚可怜。 “要命。” 顾云翊擦了擦她的眼泪，动作温柔怜惜，然而片刻后一道光芒从眼中掠过。 他狠狠插干了几下，她也突然痉挛了身体。 “被干哭了，是不是？” 姜清雨恍然失神，这个男人，嘴角的笑意是明晃晃的恶劣。 “你，讨厌你......” “讨厌？”他低低笑了笑，“晚了。” 她顺着他的目光向下看，那带着刃一般的肉茎一点点没入她的身体，直到全部消失。 对上她惶然无措的眼神，顾云翊心里骂了一句脏话，大掌握住她的细腰大开大合冲刺。 精袋飞快拍打，姜清雨受不住打桩一样的插弄，抽抽噎噎喊他是坏人，可到底抵不住快感袭来，她绷紧脚尖到了高潮。 他被狠狠夹了一回，初次已经坚持的够久，腰身往前一送抵着深处释放出来。 ————分割线———— 顾总：我依然温柔，舍不得我的小清雨受一点委屈。 还是顾总：但是床上除外，我喜欢弄哭她。 ※我就喜欢床上坏的男人。 49、让我要你（H） 装满白色液体的避孕套扔进垃圾桶，空气中霎时多了一股气味。 粘稠的汗水布满全身，长发贴在脸上两缕，姜清雨呼吸依旧急促，目光微微有些幽怨。 她浑身骨头都要断了，可顾云翊却一副笑模样。 “去洗一洗。” 他望了一眼黏糊糊的穴口，幽闭的小孔一时无法恢复，留下他进入过的痕迹。 目色一暗，刚刚发泄过的茎身再次抬头。 他不做声，横抱着姜清雨到浴室，临走前拿了一片床头的小薄片。 刚开荤的男人一次怎么够。 顾云翊为她洗干净了身体，姜清雨恢复了些力气想开门出去，却发现门落了锁。 来自身后的力量将她拖回去，灯光忽然消失，漆黑的浴室里她被那股力量压在墙上，臀缝塞进一个坚硬发热的东西。 顾云翊失控不止因为她身上的斑斑点点和可怜兮兮的花瓣。 还有床上的那块鲜血，格外醒目，像雪地中落下的梅花。 是他采撷过的证明。 “顾云翊？” 姜清雨回过头，他把头放到她肩膀上。 “我想要你，让我要你。” 性器又一次挤进她的身体，这一次只是饱涨感和酸痛，撕裂难耐的疼再没有了。 她向后摸，摸到一手坚硬的腹肌，细腻恪守，她触电一样弹了回来。 “喜欢吗？都是你的。” 他说完，开始第二轮抽动。姜清雨扶着墙，酸胀中渐渐生出其他感觉，小腹涌出的温暖变成淅淅沥沥的汁水，顺着大腿流下难堪的痕迹。 呻吟变了调，水蛇一样的腰摇晃起来，她被他转过来抱住他的脖子，两条腿环住他的腰，顾云翊用自己的力量托住她整个人。 突然，眼前一片白茫，灯忽然亮了。 玻璃周围绕着一圈水汽，可中间部分是清透的，清清楚楚反映出两人的样子。 姜清雨看到男人坚实有力的手臂抱着她，她烧红的两腮上贴着几颗水珠，目光朦胧失神。 而白皙的腿间，一道粗壮的影子进进出出。 “啊！” 她缩进顾云翊怀里，而他却笑着抬起毛绒绒的脑袋，照着唇吻下去。 同时动作节奏加快，姜清雨由他亲吻，一下下承受他的爱意，镜子里的倒影发丝迷乱飞舞，眉梢眼角风情流淌。 - “哎哟。” 梦里，姜清雨小声嘟囔了一声，然后流进眼里的光线让她醒来。 她面前是两块轮廓有型的胸肌，看清的片刻，昨晚那些画面鱼贯而入，他们如何缠绵，他如何失控纵情一次次填满她。她抽泣着说受不住，他又恶劣地将她压着磨了半个多小时。 等结束她基本上失去了意识，就连睡了一夜之后身体也是酸的，特别是那个部位，总有异物感。 他们真的在一起了。 这次是真的夫妻了。 顾云翊还睡着，手搭在她腰上，结实有力的手臂血管凸起，充满男性强劲的魅力。 “顾大哥？” 姜清雨小声叫他了一声，轻轻探身，没有看到那双蕴藏星河夜幕的眼睛睁开，两丛浓密漆黑的眼睫安安静静垂落。 影子悬挂，随着呼吸的幅度摇曳。 纵横商界掌握无数人命运的男人，睡着后竟也能变得毫无攻击性。 姜清雨第一次看到熟睡的顾云翊。 她不知不觉看了许久，没有以往和他对视时的心慌意乱，也没有冒出小心思偷看他时的胆战心惊。单纯觉得他的睡颜无害，她摸到手机调成静音，对着他的侧脸拍了张照片。 放下手机的那一刻，她的腕子忽然被抓住，惊慌抬眼，男人已经睁开了眼睛，嘴角牵着一股清淡的笑意，那眼神，像是将她整个看透了。 “你叫我什么？” 带着晨起的困倦沙哑，但姜清雨觉得很苏。 “顾，顾大哥啊。” 顾云翊慢悠悠起身，让开床铺中间，露出那块氧化变成深棕色的血迹。 “是我技术不好吗？我以为过了一个晚上我们会不一样了，还是说，你想始乱终弃。” ？？？？？？ 一群乌鸦叼着一堆问号从眼前滑过，只见顾云翊垂下了眼尾，那神色颇委屈，一点找不出刚刚的狡黠戏谑。 这是什么台词啊，差点晕过去的人是她好不好。 “顾云翊，顾云翊，好了吧。” “不行。” 顾云翊慢慢摇头，他靠在床头，好看的眼睛认真注视她，等着他想听的那两个字，然后又提醒她：“你昨天晚上叫过的，老婆。” 舌尖刮过槽牙，最后的称呼实则是在提醒她该改口了。 其实昨晚姜清雨确实那么叫过，不过那是没办法的事，那个时候她正在床上趴着被某人疯狂欺负啊。 “老公。” 声音很小。 顾云翊挑起眉梢：“嗯？我早晨耳朵不好使，你说什么？” “老公！” 姜清雨喊了出来，他这才满意，撩开被子将人捉了进去。 “我什么都不做。”一句话，她停止了挣扎。 “就是想抱抱你。” 姜清雨一听，老老实实趴在他怀里。 50、超薄的 真的起床已经是两个小时之后的事。 姜清雨和顾云翊在一起之后学到了很多，但第一次想到要标星号的，就是不能相信男人的嘴。 完事两人去洗澡，姜清雨想在浴缸里泡一会儿，顾云翊怕自己把持不住先出来穿衣服。 床上的痕迹让他眼色一变，撤下床单没有扔进洗衣机，而是小心翼翼迭好藏在了柜子的深处。 他很感叹，也觉得命运不可思议。明明他曾经是离小姑娘最远的那个人，现在却成了最亲密的，所以关于她的一切，他都想保留。 手机震动了几下，是他在津市的同学打来的电话。 “杜威。” “云翊。” 寒暄几句，杜威说起了顾琰：“你那个弟弟，很有想法，我也看了他们的游戏设计，很不错，投进市场很有前景。” 顾云翊抵着唇的手放到西裤口袋里。 “那就好。” 他知道顾琰有能力，对于爷爷把公司全权交给自己，顾琰有微词。但是顾琰不知道的是，当初他接下顾氏时公司的情况已经很不好，他带领骨干员工几乎整日不休息才将损失补上重回巅峰。 而那个时候顾琰只是个大学生，顾正明对生意上的事也并不上心，他只有一个人，还要应对那帮老狐狸。 这些都不为他们所知，但顾琰到底是他弟弟，顾云翊还是希望他有好的未来，公司会有他的一席之地。 不过姜清雨不行，她是自己的妻子，不能因为任何前提将她让给谁。 顾云翊站在窗前握着手机，望着远处山峦和高楼大厦的交界处出神。 姜清雨走到他身后碰了碰他的腰，他随即提起唇。 白衬衣，浸透了阳光气味，顾云翊的眼仁被光线从一侧照透，如同正午深邃幽寂的湖泊，只是此时多了涓涓暖意。 “要迟到了。” 姜清雨指了指表，顾云翊捏着眉心，不愿意从温柔乡里出来，但是今天有个重要的会他不得不去。 “等我回来，接你去老宅。” “我自己去就可以了。” 趁着顾云翊思考的时候，姜清雨嘟起唇，他的心一下软下来，说什么都答应。 看顾真打电话，顾江问是不是清雨。 “对，您的孙媳妇说一会儿要过来。” 顾江笑出一脸皱纹：“这就对了，说好了这些天在家里住，怎么就突然回去了。” 顾真眼神转到一边，嘴角露出若有似无的笑意。 “爸，您就不要干涉人家小夫妻的事了，他们肯定有自己的正事。” 顾真和丈夫对视一眼，彼此嘴角的弧度都是一样的。 云翊，我的好大侄儿，你一定要记得爷爷姑姑对你的爱，要不是那天晚上我和你姑父两个人分别击破，你还不知道要当和尚到哪辈子。 顾真在心里说完心满意足地放下杯子。 窗外的柳枝越来越绿，摇摇摆摆的姿态落在顾江眼里，老头慢慢眯起眼睛。 这棵树，很像他带着妻子去南城找姜老头夫妻俩那年，立在小桥边的那棵。当时四周种满了芍药，红艳艳的十分惹眼，他想给妻子摘一朵还被她制止了。 “也不知道，小华挺不挺的到过年。” 顾江脸上的笑意全无，顾真也蹙起眉。对于姜华，她的记忆里是个温柔的大姐姐，给自己补过功课，只是遇人不淑，早早就一个人带着姜清雨，这么多年女儿大了以为她能看开些，却不想还是积郁成疾。 她握着手机走到后园，找到姜华的号码。 姜华正在院里晒太阳，姜清雨离开后南城还是第一个晴天，她刚刚挂了女儿的电话顾真的就来了。 “小真？” “华姐。” 她们以前也算熟络，顾真先和她说了说顾云翊和姜清雨的婚礼，然后话锋一转问到她的病。 “还可以，现在还能撑得住。” 姜华不想治疗，姜清雨长大了，看完她的婚礼，她便要为自己活一回了。 - 姜清雨正在给顾江剥芦柑，听到车声她动作一顿，放下果肉跑了出去。 顾云翊看到向他跑来的女孩，心头的积雪瞬间融了一片水。 宽大的怀抱张开，迎了两步抱住她。 “这么想我？” 重音落的很巧妙，混合着薄荷味道的呼吸似灼热而尖利的针，刺痒她她浑身毛孔。她恍然想到昨晚在浴室，灯亮起来的那一刻，在镜子里那对忘情交融的男女。 坏了，她好像有点和之前不一样了。 “我上去打个电话，下来陪你，嗯？” 他的小妻子娇艳动人。顾云翊低下头，吻了吻她的发顶。姜清雨回头看客厅，大家都在说话，视线不在此，放松点了点头。 顾云翊回到房间关上门，没打电话，而是从外套口袋掏出一个印着“001”的盒子放在床头柜抽屉里。 微微勾起的笑容邪肆轻佻，还是得要超薄的好。随着抽屉关上，那点不该属于他的情绪也被截断。 然后若无其事地回到客厅陪顾江。 晚饭时，顾真偷偷观察顾云翊和姜清雨的一举一动，这两个人的眼神和小动作多了不少。 看来她想的没错。 妩媚的眼睫落下去，这顿饭她吃得很开心，夸了李嫂半天，弄的李嫂怪不好意思。 51、我会想你的 顾正明和杨慧不在，饭前就打过电话说不回来吃饭。 晚上在客厅聊天的时候夫妻两个才回来，杨慧看着顾云翊欲言又止，顾正明皱着眉头将妻子拉了上去。 顾真只是和他们打了个招呼，并未在意杨慧。平心而论，她不喜欢这个二嫂，但这是二哥的私事，她一个妹妹面子上过得去就好了，又不是选闺蜜，关她什么事。 但杨慧的表情却没逃过顾云翊的眼睛，他一直留意，直到两个人的身影走出余光范围，那双深沉的黑色眼睛才闪过一丝情绪。 顾琰去了津市，还和公司做了交接，说明这个项目完成前他没打算回来。 这种事瞒不住杨慧，顾云翊捏着眉心，家人的谈话声慢慢铺散成凌乱的音节，最终沦为杂乱的背景。 那天顾琰话里话外的意思是爷爷偏向他，但其实顾云翊从未想过和他争抢家里的公司。早年前在国外，他已经有了属于自己的资产，外婆和顾真帮了他很多，爷爷也清楚，但是为了避免麻烦，他从未让二叔一家知道过。 麻烦的事到底还是来了。 顾云翊睁开眼，明艳的少女轮廓清晰起来。他起身环视周围，只剩下了他们两个。 他居然睡着了。 “刚才我没叫你。” 顾江和顾真回房时想叫醒顾云翊被姜清雨拦了下来。 临近出差，京城这边的事也要打理清楚，顾云翊这些天很忙。 “他没睡好，每天晚上都加班。” 姜清雨说完眼神朝旁边歪了一下，心里补了一句：不过不包括昨天，昨晚他在自己身上加班。 顾真笑笑，扶着老父亲上楼休息，大家都陆续睡下，姜清雨见人都走了就继续窝在顾云翊怀里。 “我过两天就走了。” 醇厚的音色响起，他抱住她，姜清雨想要下去自己走，困着她的两条手臂很久才将人放开。 顾云翊靠在她的肩膀上，纤瘦的身体经不起他多大力量，只是轻轻抵着。 姜清雨有些错愕，她微微侧头，只见顾云翊闭着眼睛，睫毛无害地搭在下眼皮上，廊灯淡淡的影子将眉宇间的锐气揉的几乎一点不剩。 “走半个月，见不到你。” 鼻音比刚才重了，因为刚刚那句话她没回复，顾总又将可怜剖开更多给她看。 这个男人的外表和内心过于剥离，和顾云翊在一起久了，姜清雨怎么会不知道他什么意思。 她伸出一根手指，轻轻戳在他胸口，一点点往下，停到心跳最怦然激烈的位置。 “我会想你的。” 顾云翊睁开眼，羽睫落下的阴影将眸色侵蚀的无比幽暗。他动了动喉结，夜深人静听得格外清晰，自这之后有股热量总在两人越靠越近的脸周围晃荡，姜清雨看到他使劲闭上眼又睁开，禁欲气质在发丝凌乱眼角也泛红后荡然无存。 她心跳停顿了一下，小鹿跑出来时不小心撞倒了火烛，引燃了狭小的心室。 那存在于记忆里的喘息声突然重现，昨晚他情动鼎盛之时也是用这样的眼神望着自己，然后便被炎热填满。 “回房间。” 走上台阶，顾云翊随手关了灯，黑暗从四周包围，二楼走廊的廊灯拉长他们的影子。 顾云翊先去洗澡，然后是姜清雨。早晨起床时她害羞，自己的身体都不好意思看，要不然也不至于眼下睁愣愣地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身上布满指痕吻痕，特别是胸前两团的白肉上更是。还好顾云翊尚存人性一分，最靠上的一个痕迹也是在锁骨下面。 她洗完澡，顾云翊没有在床上，而是在对面的单人沙发上坐着抽烟。 见浴室门打开他动作自然掐灭了烟头，关上窗子，屋里只留下淡淡的烟草味，和浴液的香味融合后反而让气味魅惑了不少。 姜清雨裹着浴袍坐在床上，身后的床垫随即塌了一块。 顾云翊喜欢用薄荷气味的沐浴露和香水，那股味道似是已经沁进他的皮肤里，他倏地一靠近，她恍然有种到了薄荷田的感觉，明明是清冽的甚至微冷的，却总能让人有燎烧感。 “哒。” 床头抽屉打开又关上，姜清雨看清上面那醒目的「001」，眼睛睁大了一下，身下漫开一股奇怪的感觉。 奇怪，又羞耻。 顾云翊侧目看她一眼，姜清雨脸上桃子皮一样的白色绒毛在有了鲜红的底色后看得更加清晰，他没有点破，自然翻身压倒她，凝视她齐腰的长发在身下散开。 52、忙着腰疼，忙着哭泣（H） 这次他没关灯，直接直起身子跪在床上，扯掉浴袍带子，露出健硕的身体。 没有阻挡，光线明亮，线条凌厉清晰沟壑纵横深邃，凸起的肌肉块排列在小腹前胸，手臂还裹着鼓囊囊的青筋。 比之前每次见到的都更加震撼。 他自己的浴袍扔到沙发上，又去脱她的。姜清雨配合他把衣服扔出去，刚刚一直垂在他腿间的家伙对她的视线不在自己身上而心生不满，又或者是看到了她这副身子上的斑斑点点，总之，它开始苏醒。 那样的巨兽一有变化立刻被姜清雨发现，就在她的注视下慢慢抬头，直至贴上小腹。 虽然是第二次看到，但依然要在心里惊讶一番天赋异禀。她忘了害羞，抬起眼和顾云翊对视上，那一点点没藏住的惶恐被他发现了，只是一瞬间，浑身的细胞便暴躁起来，欲望汹涌冲出堤岸。 深红发烫的肉茎贴上花穴，又湿又黏他很满意，而后眼底便不只有欲色，危险的占有欲也攀升。 想直接和她做爱，想把精液都射进去，想看她哭哭啼啼，想让她和自己的名字永远连在一起。 “喜欢吗？” 男人摇晃着身体，投在墙上的壮硕影子将身下的人完全压制。 她呜呜咽咽地咬着唇，后背是坚硬炎热的胸脯，将一身柔软的白肉搓得发红发烫。 一个多小时的性爱让身下只剩酥麻，她高潮几次，花汁落了一身，生理眼泪早就漫出来，殷红的颧骨是被欲望浸染过的证据，发丝沾满了两人的汗液，那根在她体内作乱的家伙已经发泄过一次，这次更加持久。 疯狂驰骋的男人像被刺激发狂了的野兽，粗重的呼吸带着辛辣感和痛感一下下冲进耳膜，旺盛的男性气息让她几次不得不闭上眼睛，低声哀求。 “轻一点......” 姜清雨音色幽怨带着哭腔，床上的顾云翊与温柔不沾边，他用极低的声音笑了一下，手指在她唇上轻点，而后撩开她的发丝，声音痞气。 “不要哭着求我。” 说完，戳在她唇上的指头要离开，却被她突然探出的柔软舌尖舔了一下。 姜清雨不是故意的，她只是哼哼的嘴唇干燥下意识想舔。但是身上的男人气势却骤变，目光一点点变暗，扶住她腰的那一刻她知道自己完了。 腿被掰得更开，短暂冷却后的征伐又深又重。装满液体的囊袋不间断地拍打，她混混沌沌的，顾云翊俯下身子去和她接吻，让她说点好听的。 “叫我一声，饶了你。” “唔......”姜清雨吸了吸鼻子，让他一见钟情的眸子到底是因为他而染上了整夜不散的水汽。 “老公。” 轻轻的，顾云翊满意地刮了下她的脸蛋倏地离开她的身体。 “嗯......” 她嘤咛一声，身子已经被他转过来，腿也抬起来一条，湿润猩红的阴茎再次挺进粘稠的穴口，顶着她最敏感的地方进犯。 - 姜清雨被欧宁的电话叫醒，告诉她下午有时间来店里看看自己找的管理。 “好。” 她睡意浓重，那边的欧宁一愣，抬眼看了下自己头顶的表。 “宝贝，十点了你还没醒啊，本子你不写了？生产队的驴也不敢这么歇着啊。” 和欧宁说了几句话，姜清雨倒是彻底清醒了。从和顾云翊那什么之后，她就突然从一个闲人变得特别忙。 忙着腰疼，忙着哭泣。 “我这两天，有点忙。” 几秒钟的沉默，欧宁明白过来，清秀的眉眼一挑：“你是不是和顾总睡了？” “嗯。” 姜清雨大大方方承认，反正他们都是正经夫妻了有什么可怕的。 “顾总体力这么好，让你一觉睡到现在还起不来，行吧你再睡一会儿吧，要是下午过不来记得告诉我。” 电话挂了，姜清雨才发现这不是欧宁给自己打的第一通电话，前两次她都没听到。 “下午要出去？” “啊？”她原本以为屋里没人，但那个她默认应该在公司的人却穿着睡衣坐在沙发上，旁边的小桌放着笔记本，细碎凌乱的发丝柔软垂落在额间，眼仁被屏幕打亮，一闪一闪。 “嗯，你怎么没走？” “怕你起来不舒服。” 昨夜他又失控了，但这在他意料之中，也并不打算改。 从很久之前，开始经营第一家公司那时顾云翊就知道，他是个欲望极深的人，当然只限于自己感兴趣的东西。 他太忙，一个不到三十岁就坐到这个位置的人没有时间思考其他事。然而在他看到姜清雨的那一刻起，他忽然发现，能勾起他欲望的不仅商场，还有她巧笑倩兮的模样。 “还疼吗？” 他坐到她身边，揽住赤裸的肩膀，生着薄茧的手掌带起的触觉很敏感，姜清雨感觉到身体有些酸，但是清爽的，肯定是他清理过。 “还好。” “那下去吃饭。” 姜清雨穿衣服，顾云翊换衣服，深灰色的西服沉稳有型，他穿上外套，眸子平淡清静，周身萦绕冷冷的禁欲感。 真像那么回事，要不是浑身酸她就信了。 姜清雨穿上一条白色的毛线裙子，长发散在身后化了淡妆，回头时他正系袖口。 看了一会儿，当男人目光向她投来，平静中倏然涌出情愫。 他拉起她的手走出门，迈出房门的那一刻，姜清雨忽然想起在南城时他对她说过的话。 对她，是丈夫，对别人，只是顾云翊。 只属于她。 53、是以为我要亲你吗？（加更） 顾琰在津市的项目推行的很顺利，主要是之前他和自己在大学时的同学已经做了不少，这次和公司合作就是为了加快投进市场的时间。 顾正明脸上带着笑意和儿子通完电话，杨慧看着自己的丈夫，心里生出一股闷气。 “我就知道我儿子可以，这次要谢谢云翊给牵的线。” 顾正明倒了杯茶细品。 “可以什么？去做个游戏工作室？” 杨慧出身不低，在她眼里那些都是上不了台面的东西。 “家里有公司不待，非要跑到那儿去。” 顾正明懒得说话，拿着手机回了房间。 杨慧没拦他，也没跟着走，看了眼表上的时间，堵在胸口的气更重。 十分钟之后，顾云翊和姜清雨手拉着手下来，两个人都没吃早餐，李嫂见了赶紧去弄吃的，姜清雨和跟着她一起到厨房。 “云翊。” 杨慧叫住了顾云翊，他坐到了她的对面。 “二婶。” “小琰的游戏，是你投的。” “嗯，他做的还不错。” 冷淡而有距离感，凌人之姿与生俱来，杨慧生出一股压力，却还是将攒了几天的话说出口：“小琰年纪小，很多事搞不清轻重。顾家就你们兄弟两个，等他回来了你劝劝他，还是让他回公司帮你，毕竟亲兄弟怎么也比外人强。” 顾云翊目光微动，提了提唇。 “好，但小琰未必听我的，再者说，他也有他自己的目标想法。” 顾云翊说的是真心话，游戏这个事他早就知道，就算是没有顾琰对姜清雨那点心思，他也打算出资帮帮他。 可话到了杨慧耳朵里就变了味道，但又不敢发作，毕竟，顾云翊是她在顾家最看不透的人。 杨慧和姜清雨擦身而过，她叫了声“二婶”，杨慧只是侧头看了她一眼。 姜清雨并未留意，拉着顾云翊去吃李嫂做的小笼包。 早饭吃的这么晚午饭也不用吃了，下午顾云翊要去公司，也带上姜清雨去找欧宁。 工作日的正午，商场周围人不多，车位有不少空缺。 车停稳，顾云翊侧身朝着姜清雨倾倒，身体挨住她，一条手臂绕过她腰侧。 薄荷味绕成的结界将她包裹起来，视线之上是他嘴角微勾的唇。 姜清雨心脏砰砰跳，他突然压过来，她以为他要吻她，眼睫眨动的很快。 顾云翊盯着她，绕到她身后的那只手打开了安全带。 “咔哒。” “想什么呢？” “这么紧张？” “是以为我要亲你吗？” 然后她的下巴被捏住抬起，他狡猾的眼睛在发光，薄唇在她唇上贴了一下。 “顾太太都这么想了，当然不能让你白想。” ...... 姜清雨从洗手间待了十几分钟，还好她没提前告诉欧宁她来了。 宋羽然不在，只有欧宁一个人在上面，她旁边有个男人，看着三十岁上下，是欧宁找的管理。 “这是裴昭。” 姜清雨对做生意并不感冒，说了几句话就去参观店面，比上次来更好了些，她让买的那些道具也差不多都到位了。 有外人在，欧宁不好八卦，等裴昭去了其他地方忙她才凑过来问这问那。 “我要喷鼻血了。” 姜清雨揉着鼻子，“你和你男朋友去试试不就行了。” “我还没告诉他我回来了，月底是他生日，我想给他个惊喜。” 说完欧宁让姜清雨帮她参谋礼物，敲定下来看时间还早，姜清雨决定从她这里写点剧情再走，以免到了晚上没空。 “清雨。” 欧宁塞给她一杯柠檬水。 “我想和你商量件事。” “说。”姜清雨放下笔，煞有介事：“欧总请讲，搬砖人义不容辞。” 欧宁白眼一翻。 “楼上的鬼屋，我想用安夜的漫画做主题，你能不能帮我问问她有没有这个意向？” 安夜是很火的恐怖漫画家，有她的IP在肯定比随意定主题好得多。 从欧宁那出来，一层层下电梯时姜清雨给叶桉打了电话，和她说完大致的意思她表示也很有兴趣，可以见面详谈。 姜清雨跑向顾云翊等她的停车场，男人靠在车门上，双手插在口袋里，清俊面容迎着将要落下的霞光。 听到脚步声他回过头，“什么事这么高兴？” “欧宁想和叶桉姐合作，用她的漫画做鬼屋的主题，叶桉姐有兴趣，答应见面聊聊。”姜清雨笑出两个小酒窝。 “还不错，等你发达。” 姜清雨坐到车里，眸子亮晶晶的。 “多亏你。” “嗯？”顾云翊托着下颌，手指修长。 “不是你我不会认识叶桉姐的，她是我的偶像。” “你自己画漫画的话，也能成为她。” 顾云翊发动了车子，姜清雨听了他的话有点心虚，她其实是画的，只是画的不好，所以除了欧宁之外谁也没告诉。 姜清雨许久没说话，顾云翊再看过去时她已经靠着椅背睡着。 城市的车水马龙成了她的背景，侧脸霓虹色变换，偶尔有车鸣和街边的音乐传进来也不觉得聒噪。 男人眸光忽地变软，放慢了车速。 54、让你怀孕，好不好？（H） 在老宅住了两天，去M国之前，顾云翊要收拾行装，所以出发前一天他们还是回了公寓。 顾云翊在书房，回身望向黑漆漆的走廊，只有姜清雨的工作室下面透出一道光。 时间已经临近深夜，他早晨就要离开，分别在即，安静的空气忽然让他生出些躁意。 他扯了扯领带，眉心夹起几道折痕。 姜清雨的门没关严，洗完澡她还穿着睡裙，因为要写本子所以头发吹得很敷衍，潮湿的发根洇了绸布，贴在她身上泛起一道道波纹样的褶皱。 顾云翊打开门，忽然吹进来的风瞬间将凉气带到身上，姜清雨摘下耳机回过头，他一颗颗解开袖口，侧脸的立体轮廓投在墙上。 这。 顾云翊知道不知道他顶着这样一张脸和身材做这种动作，在女人面前是非常危险的。 “清雨。” 姜清雨想好了，如果他过来，她就主动抱住他。 然而—— “饿不饿？” “咕~” 空气突然安静，姜清雨一秒钟前还觉得有点小失落，现在又觉得他问得也没错。 大手按在她头顶揉了揉，“我去给你做夜宵。” - 夜宵还是馄饨，和上次吃的不一样，倒是和姜华包的一个馅，姜清雨咬了一口，问顾云翊才知道是李嫂做好了送过来的。 一人一碗，姜清雨习惯把碗里的东西都吃完。 放下碗，顾云翊还保持着刚刚的姿势坐着，脊背靠着椅子，两条长腿交迭，一条手臂搭在桌上，一下下摸挲打火机的盖子，目光将她温柔注视，嘴角一抹轻微弧度柔和温润。 “你不吃吗？” 顾云翊面前的碗没动，他往前一推，“明天早晨热热吧，现在只想看着你。” 其实顾云翊心里有些乱。 出差对他来讲本来是家常便饭的事，也从未当成过负担，可现在人还没走就已经开始想她。 毕竟从南城去沪市那一次不过短短两天，他就已经尝到了熬人的滋味。 姜清雨又刷了一次牙，想起工作间里的平板和灯还开着。 她踏进走廊，末尾的书房亮着灯，光线能让她看清脚下，就没去摸自己房门旁边的灯门。 然而她刚刚走出去几步，书房的灯就不合时宜地关了，还不待姜清雨腹诽真没默契，一个要命的事就成为她目前的窘境。 她有点夜盲，特别是光线突然消失的时候，和盲人没有区别。 关了灯的顾云翊走出书房，看到姜清雨一个人站在走廊中央，身体以僵挺挺的动作往前摸。 脚步带起风声，姜清雨转身，才开始看清一个轮廓，温热的体温就拥了满怀。 “顾——” 下一刻，她的下颌被略有强势的动作抬起，视线灼热，即便在黑暗中也能燃起蠢蠢欲动的隐火。她张开嘴本来是想叫他的名字，却方便了他突然压下来的吻。 勾缠的唇舌，姜清雨扶着他胸口的两只腕子被他压向身后，然后单手攥住。 顺着墙壁，他们几乎是撞进了卧室。 门“咣当”一声拍在墙上，沐浴过后的香味困在室内出不去，潮湿的空气向皮肤注入黏腻，本来该是微凉的，却因暗地里行进的火焰而变得炽热，连带着呼吸都快得像高潮前的旋律。 姜清雨是被顾云翊丢在床上的，一阵布料摩擦，金属的腰带扣掉在地上砸得人心口直震荡。她身上那件单薄的小睡裙被他大手一扬剥掉，底裤也扯掉，然后另只手顺着婀娜的腰线游走到腿根，掰开她的双腿用花心对着他。 房间的窗帘有一半开着，姜清雨适应了黑暗，看到男人跪在她腿间，被欲望侵蚀的双瞳妖冶异常，胯下那柄粗硕的肉刃高高昂着，浑身绷紧的肌肉块，在侧光下凹凸不平格外狰狞。 光滑的龙头戳开谷口，一下挺到最深处。 “啊！” 顾云翊朝她压过去，身形的差距和力量的悬殊，姜清雨咬着唇承受他的进犯。像一场来势汹汹的暴风雨，从无到有毫无预兆，一下下结结实实砸进她最柔软的位置。 他们相差太多，不止在体形上，那个东西的棱角太清晰，她浑身战栗不止，落在脸上身上的吻细碎，胸口被含住，灼热的手心引燃了所有。 “顾云翊......” 姜清雨推了推他，“你，你没戴套......” 意乱情迷的人突然停住，顾云翊有些后怕。 可刚抬起身，她眼里的慌乱又立刻让他起了坏心思。 “嗯？” 向前挺了一下，水声搅动得很粘稠。 “不戴了。” “让你怀孕，好不好？” 姜清雨想了想她们和自己说过的话。 顾家家大业大，顾云翊是长子，家里肯定希望他能快点有个孩子。 “嗯。” 她轻轻应了一声，乖乖躺好不再动。顾云翊眼中的笑意被惊愕取而代之，紧接着，又有不明的情绪散开。 “逗你的。” 他撕开包装戴好重新推进来，如果刚刚算疯狂，那么现在可以称得上凶猛。 高大的男人在她身上起伏，她被完全压制着，实在是被撞的受不住了，捂着酸麻的小肚子和他求情。 然而顾云翊只是换了个姿势，又抬起她的腿，发狠地抽干。 姜清雨上面哭下面也哭，枕头湿了床单也湿了。 直到顾云翊从她身上带着餍足的表情翻下去，她透过沾满泪珠的眼睫，望着终于静止的天花板许久也没想明白，到底自己怎么招惹起了他。 ————分割线———— 人面兽心。 其实顾总还是温柔的，只是很重欲而已。 55、战绩 姜清雨饿了，那碗馄饨是顾云翊煮的，也被他自己消耗干净，果然是黑心商人，永远不吃亏。 往常她都会推推顾云翊说她想吃东西，这个时候要不他去做，要不外卖一会儿就会送到自己手上。 今天也一样，她已经翻身到一半，又突然想起他们在冷战，毅然决然决定转回来，不和这个男人说话。 顾云翊盯着转过去的后脑勺，嘴角牵起若有似无的弧度。 他穿上睡衣走了出去，听着是下了楼，然后再没有动静。门关上的一刻，姜清雨觉得心口空了一块，委屈巴巴地蜷回被窝里。 顾云翊端着面推开门时，被窝里的小肉球立刻停止住晃悠。姜清雨听到开门声倏地起来，头顶还顶着几根歪过去的头发。 “过来吃东西。” 一碗细面，还放了一个荷包蛋。姜清雨搓搓手，小口小口吃面，顾云翊偷偷掀起眼皮看她，白净的耳根已然红了一片。 面见底的时候。 “想给我生孩子？” 神采奕奕的眼望着她，人长得好看就是有优势，哪怕现在顾云翊头发是乱的，睡衣的扣子也没系上两颗，也能让她看的心跳加速。 “我很高兴。” “清雨。” 顾云翊握住她的手，浑厚的温度从手背传来，反应过来音色发哑时她已经被他按在怀里，像是故意的一样，一点没给她逃开的机会。 “但是现在时候不对，再等两年。” 等你把想做好的事完成。 - 顾云翊的航班在上午，陈冬站在门口朝姜清雨问好。 “夫人。” 姜清雨点点头，她已经适应了这个称呼，和陈冬说完话就自己坐在沙发上，准备等顾云翊离开之后再去画画。 早晨她做了最后的抗争，但是顾云翊执意不让她送。 “你自己一个人回来我不放心。” 想再继续争辩的话到底没说。 “好好吃饭，回来我抱着不能瘦了。” 陈冬还在，姜清雨面色不自然地点点头，心里却想着我就是瘦了你能把我怎么样。 “反正总会有办法，比如像昨天晚上——” 这人有读心术吧？！ “我知道了知道了。” 姜清雨捂住他的嘴，紧跟着向陈冬的方向看了一眼，要不然说能坐到这个位置的都反应快呢，陈冬立刻低头找了个东西盯着看，那袋没来得及扔掉的垃圾。 “我走了，亲亲我，嗯？” 姜清雨在他下巴上飞快亲了一下，见陈冬实在是太喜欢那袋垃圾，她不知道说什么，脸也热得要爆炸，大脑短路了一下把垃圾袋送给了他。 陈冬从她手里把袋子拎走，姜清雨目光随意瞟了一眼，视线聚焦在垃圾袋里最醒目的那几个字上。 四个001。 是昨晚顾云翊的战绩。 毕竟一碗馄饨一碗面。 原来陈冬不是喜欢垃圾，只是对老板的钦佩又多了一样。 - 姜清雨看着视频里的妈妈，感叹她比自己在的时候瘦了。 “我回去陪你吧。” “不用。”姜华拒绝的很干脆，“我和你凌阿姨在一起，每天哪里都去，也算减肥成功了。” 和姜华聊了一会儿，姜清雨望着空荡荡的屋子，积攒起来的微笑慢慢消耗光。 情绪有些低沉，本来想好要画画的，却一点进入不了状态。 还好欧宁联系了她，说店面最后差点收尾工作让她过去一趟。 一个小时后，姜清雨和欧宁在店里碰面，宋羽然也在，店里卫生都收拾妥当，比上次干净了许多。 “我说你怎么一副要哭了的样子，原来是老公走了。” 欧宁从宋羽然那知道顾云翊出差的事，姜清雨自己看不出来，她那个眉毛都要垂到地上去了。 这俩人还在姜清雨面前即兴表演了一场情侣离别的戏码，别提多恶心人。 “欧宁。” 姜清雨瞪着她：“要是还想要我原创的本子，你最好是不要再说话。” “姜大画家不要生气，过几天我就要开业了，到时候我们一起发财啊。” 三个女孩在外面说闹，裴昭走了过来，和欧宁说让她过去验收。 这几个人里面，对密室逃脱这种游戏最痴迷的就是姜清雨，她进去试了一下机关，一些不灵敏或者位置不对的地方最后做了调整。 她和裴昭出来时欧宁和宋羽然正坐在前台，看着旁边的一块空地说着什么。 “清雨。” “你看那几个沙发是不是看着有点小。” 姜清雨看了看，好像是有点。当初效果图上看不太明显，现在墙砖的反光出来，显得空了许多。 “是有点，再买几个吧。” 欧宁和宋羽然继续说沙发的事，姜清雨看了眼手机，顾云翊现在正在飞机上，不可能给自己打电话，可她还是翻出了他的微信，往上翻他们的聊天记录。 56、更硬的东西 顾云翊平时很忙，但是她的消息大多数情况都回复的很及时，就算偶尔有在开会聊天没看到，之后一定会先打电话过来。 姜清雨回放聊天记录，仿佛又经历了一遍当时她打下那些字时的心情，心里一暖笑涡也浮现在嘴边。 她退出时看了眼表，中午十一点，楼上有很多餐厅，走到电梯口就可以闻到麻辣香锅的味道。 三个人边说边往电梯上走，欧宁喜欢喝奶茶，让姜清雨和宋羽然先点菜自己出去买，回来提着两杯奶茶一杯柠檬水，她知道姜清雨不喝奶茶。 这家的奶茶奶香味浓郁，欧宁多放了一份椰果。宋羽然之前也喜欢喝他家的，只是今天端起来刚喝了一口，那股温吞吞的奶香味就在嘴里变了味道，不仅没有满足感，强行咽下去还干呕了几下。 她难受地扶着胃趴在桌子上，双眼被刺激的胀满血丝，泪水朦胧很是惹人心疼。 “羽然？你还好吧？” 姜清雨那杯水还没喝，她插上吸管递过去，宋羽然端起来喝了几大口。 “现在好多了。” 嗓子还带着沙哑，她擦拭嘴唇，姜清雨轻拍她的脊背，眼里升起狐疑的光。 “羽然。” 她突然出声。 “你是不是，怀孕了？” 医院走廊人来人往，诊室门开了关关了开，出来进去的人表情各异。 欧宁想给纪观亭打个电话，被宋羽然拦了下来。此时女孩面容红润兴奋，手汗洇湿了检查单。 等待很熬人，但尘埃落定那一刻却觉得一切都值得。 宋羽然和纪观亭这对从睡保温箱就在一起的缘分，终于开花结果。 姜清雨作为一个旁观人，全程都很沉默，她静静注视着宋羽然的每个表情，当那张阳性的单子递到她手里，女生眼里冒出的光明亮又耀眼。 她一下联想到昨晚顾云翊失控的冲撞，非要将自己控制在怀里的固执。以及那突然粗哑的嗓音，并不是自己听错。 以至于她梦里都是男人坐在台灯前，深沉眸色映着自己的影子。 他发丝柔软金黄，目光清亮有神，掺和着一点情爱后的余韵和不易察觉的小心。 顾云翊掩盖自己心愿的做法，是让自己的眼神轻佻慵懒起来，只可惜她当时觉得那碗面太好吃，竟然连这都没发现。 姜清雨回神的时候，这两个人已经想好了孩子大学考哪儿。 “不告诉老纪？” “先不说呢，他最近太忙了，每天在家里也加班到半夜，我想回去给他个惊喜。” 原定的收尾工作被突然多出的小生命打乱，不过三个人很高兴，去楼下买了一堆东西婴儿用品。 姜清雨直接回的老宅，去之前联系了顾真，她到家时顾真还在沙发上等她。 “去玩了？” “嗯。” 聊了几句专业上的事，姜清雨委婉地向顾真说了自己在和同学做店铺。 “是吗？我们清雨都自己做老板了？” “我就是帮她画画图写写剧情。” 姜清雨没敢说太多，怕顾真知道她在画漫画，她还不知道顾真对这件事是个什么态度。 “清雨。” 顾真揽住她的肩膀，“你现在开心吗？” “做自己喜欢的，还能赚大把的银子，是我的话我肯定开心。” 此时的顾真不再是聚光灯下端着名媛范的国际设计师，表情更像个市侩，眉毛还挑了挑。 姜清雨浑身抖了一下。 顾江之前说什么来着，顾云翊这小子，最像他姑姑。 哪里像。 应该是外表和内心很割裂这一点吧。 - 电话突然响起，打破一室静谧。 姜清雨放下笔，上面的人名仿佛阔别很久，也确实等了很久。 她怔忡几秒，继而听到熟悉的声音。 男声带着困倦疲惫，顾云翊刚到酒店，连换双鞋的时间都没留给自己，就给自己的小妻子拨了通越洋电话。 “忘了我是谁了？” 姜清雨听着他说话，那么明显的无力感，突然心里被刺了一下。 “没有，就是，挺惊喜的。” 顾云翊闭上眼，无声勾唇，身后的繁华都市在她跟前黯然失色。 “还有呢？” “顾太太，你话没说完。” 他静静等着。 “还有想你了。” 姜清雨撩开窗帘，柳枝姿态飘摇，她幻想他身边由一串串灯光连起的城市，一定喧闹热烈。 “有进步，不嘴硬了。” 姜清雨翻了下眼皮，她哪是嘴不硬了，明明是脸皮变厚了好吗？ “不过啊。”顾云翊停了一下，一声低笑，提起了姜清雨的小心脏。 “就算是嘴硬也没关系，我回去会用更硬的东西治你。” 57、热恋（编推加更） “坏男人。” 吃着李嫂给她做的夜宵，姜清雨骂出声来，翘起的嘴角却快要压不住了。 一通电话就让她红得像麻小，顾云翊真是有这个本事。要不是听着他累，自己肯定和他没完。 电话虽然挂了，但是微信消息还在持续弹出来，拍的都是夜景下的异域都市。 期间欧宁问她在做什么，姜清雨那时刚拿出手绘板，随手发了一段语音，说自己准备一边画画一边和顾云翊说话。 之后欧宁的对话框便没再有消息发来。夜晚宁静，正是各种情绪升温发酵的好时机，适合情意绵绵，毕竟欧宁也有男友，估计是腻歪去了。 下面几天时间顾云翊似乎是真的忙了起来，姜清雨也有时间安心写剧情，顺便把自己鸽了很久的漫画更新几章。 在家里有顾真陪着她，出去有欧宁和宋羽然，顾云翊忙起来倒也好，每次突然接到他电话时的惊喜兴奋，让她有了两人在热恋的感觉。 面容温婉平静的女人看了一眼手机屏幕目光倏然亮起，掩饰不住的雀跃欣喜溢出，化成日光里的七彩气泡。澄澈的杏眼眯成两道月牙，睫毛交叉在一起，浑身散发着让人闻之不喜的酸臭味。 “啧啧。” “我要是把你这副样子拍下来发个朋友圈，他们肯定会以为自己瞎了。” 欧宁挑着眉，说完便去一边接电话。姜清雨假装听不出戏谑，但心里多少有些感慨。 如果是一年前有人和她说现在她会如此期待一个人，她只会把说这话的人当成神经病。 不得不说命运了不起，顾云翊走的这几天她频频梦到他们的初遇。 在那个四处弥漫着植物清香的巷口，降临在地上的雨抽出烟丝，有生命一般摇摆着。他平静清冷的眸光落在自己身上，执着伞的手指修长有力。 或者是在河边，两人背靠着泛起水雾的河面，他对她说自己是他的小未婚妻。 但可惜时光静好只在前半段，后半夜画面忽然一转，翩翩公子化身为眼冒绿光的饿狼。它乘夜色而来，呼啸起的浓云遮住月光，将她堵在狭窄的车厢里，以绝对压制的姿态，一下深过一下地占有她。 ...... 良久，喧闹声重回耳边，姜清雨摸了摸自己的脸，还好她及时掐住，自己居然青天白日想那种事。 好巧不巧，顾云翊发了一条消息过来。 顾：怎么不回复了？是不是又想起什么了？ 就......这人以后不干公司了出路其实还是挺多的，以前只觉得他靠脸出道可以，现在又开辟了一条摆摊子算卦的选项。 姜清雨想了想，说自己马上要帮欧宁干活，她来找欧宁顾云翊知道，果然那边马上说注意身体别累着，还带了一朵小玫瑰的表情。 “清雨。” 欧宁指挥裴昭，让他带人把地面拖一遍。 “上次买的沙发到了，一会儿送过来，我下去等一下。” 姜清雨陪着她一起下楼，这边不好停车，她们走到对面去等，顺便在路边买了两杯饮料。 她抬起头往上看了一眼，楼顶侧面几个大字，是顾家的子公司，第一次来这里时顾云翊随口对她提过一句。 姜清雨目光悠闲地晃荡，慢慢踱步打发时间，突然，她身体定住不动，眼神紧盯着一处，咬着吸管的嘴久久没松开。 杨慧从旋转门里走出来，长款大衣高跟鞋，头发盘的十分整齐利落，蓝宝石项链精致闪耀，一副十足的贵妇样子。 她也看到了姜清雨，抬起的眼皮再没落下，打量了姜清雨一眼，眉心轻轻一蹙，短暂生出几不可查的痕迹。 店铺没开业，还有工作要做，这几次姜清雨来欧宁这里穿的都是牛仔裤卫衣帆布鞋，还罕见地扎起了马尾，奶色的皮肤泛起微粉，像个初出茅庐的学生。 看到她这副打扮，杨慧心里有些不舒服，但又马上被笑容取而代之。 “清雨，和朋友出来玩？” 杨慧并不知道她的事，她也不想让太多人知道，更何况她不是特别喜欢杨慧，天天皮笑肉不笑，便什么都没说笑着点头叫了声二婶。 这时一个女生也走出门，到杨慧身边挽住她的胳膊，飘逸的长发散在耳后，一股花香也在瞬间凑近了她们。 杨慧拍了拍女生的手，笑眯眯给她介绍：“这是云翊的妻子。” “这位是林洁，和云翊小琰他们一起长大的，林家的女儿。” 女生一身长裙，长相中等属于耐看，但好在气质优雅不凡，在杨慧身边没被她的华丽比下去。 “云翊哥的妻子？” 她笑了笑，“还不知道他娶妻了呢，云翊哥真是的结婚了都不说一声。” ————分割线———— 女配只有欧宁和宋羽然，其他人都是炮灰。 58、要是被顾总知道了，估计等他回来你十点 姜清雨心里翻了个白眼，领证当天顾云翊就昭告天下了，这位姐姐要不是瞎要不是茶，要不就是连顾云翊微信都没有。 她是谁，已婚的二十八线透明画家兼名不见经传剧本杀小写手，就这种人在她的剧情里根本活不过两章，第三章开头不能再多了。 把她当小白花女主呢？她是不爱说话还迷糊，可不意味着好欺负。 随即挑唇，西陲日光将温柔的余韵尽情倾撒，青春明艳的脸蛋白皙耀眼，目光闪亮顾盼生辉，美得不可方物。 “那是他的不是了，回头我让他再发朋友圈的时候圈你一下。” 女生面容一僵，依旧笑着坐进了杨慧的车里。杨慧摆摆手也跟着上了车，回头若有所思地看了姜清雨一眼。 欧宁喝着奶茶，站在旁边一言不发，她恨啊，刚刚那个店里有卖焦糖味爆米花的怎么没买一份呢？ “豪门是非多。” 姜清雨回眸睨了她一眼，“没有，顾爷爷和姑姑都好得很。” 顾家真的看不出那些名门世家的毛病，但这位二婶怪怪的，她又不傻，第一天就看出来这人不喜欢自己。 “还有你，豪门是非多不多你不知道呀？” 欧宁有点心虚，再去喝奶茶杯子已经空了。 她的身份知道的人不多，只有寥寥几个关系近的人，就连男友到现在都还不清楚。 “老板。” 裴昭站在几米外，职业笑容得体客气，和两个女生点了点头。 “沙发到了。” 等了半天还看了这么一出，这几对沙发终于到了。 两个人跟在工人们后面，指挥他们放到预留的地方。这下前厅不显得空了，姜清雨摆了两盘薄荷糖，自己吃了一颗。 “其实我到现在，都没和他说我的事呢。” 姜清雨动作一顿，明白过来欧宁说的“他”是谁。 是那位神秘的男友，在她的朋友圈里短暂地出现过一个侧脸然后又立刻被隐藏。不是别的，只因为欧宁的身份，有歪心思的人太多。 这些姜清雨都没思考过，顾云翊帮她解决了一切，她在他的羽翼之下，未曾见过真正的风云起伏。 看着欧宁泛起忧愁的眉梢，她给顾云翊发了一条消息。 新沙发有股皮革的气味，欧宁用湿布轻轻擦拭，又在周围喷了一点空气清新剂。 她不知看到了什么，手忽然停住，伴随着眼前一亮，碰了碰姜清雨。 “快看，那有个帅哥。” 姜清雨循着她视线望去，先注意到那件干净得晃眼的白衬衣，然后才是穿着衣服的人。 笑容如沐春风般温暖，隔着交错的人流和她对视。 她愣住了，怎么会是他。 “不认得我了？” 顾琰走到姜清雨跟前，她犹如一只被人类发现了踪迹的小动物，茫然睁愣的双眼水光盈盈。 “顾琰？你不是......” 顾琰垂下眼睫，看了眼她身后装修极有特点的店铺。黑橙对比强烈，在眼中刻下强烈的划痕，是姜清雨喜欢的风格。 “应该在津市，这几天休息。” 姜清雨点点头，视线黏在自己鞋尖上。耗尽脑汁，往常的话题却一个都没想起来，只有那晚在老宅看到的满目猩红的男人。 他抓着顾云翊的袖子，神情悲怆痛苦。 她什么都没听到，但当顾云翊抱起自己又目光森冷地瞥向顾琰，她又什么都明白了。 他们之间不再适合有其他的话题，“朋友”是个正常的关系，但也偶尔会被利用或者成为燃起希望的火星。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沉默数秒之后，姜清雨才想起这件事。 “纪总监的朋友圈里，我看到了你们的合影。” 姜清雨有些怔忡，紧跟着又挑起眉。 是宋羽然确认怀孕的第二天，纪观亭请她们吃饭，几个人一起在店面前自拍的照片。 行吧，当然不能怪纪观亭，人家只是高兴拍了张合影发朋友圈顺便炫耀当爹了，更不知道顾琰的小心思。 “清雨。” 顾琰盯着她一直垂落的睫毛和始终如一的表情，嘴角的笑容慢慢僵硬，转而泛起一丝苦涩与自嘲。 “我们现在连话都没得说了吗？” “姜小姐。” 裴昭走到姜清雨身边，“后面有一个机关一直不太灵敏，马上就要开业了，可以麻烦你过去看看吗？” 裴昭的出现对姜清雨来说不亚于及时雨，她正不知道聊什么，匆匆和顾琰说自己现在有点忙便快步走进后面的密室里。 她离开后，裴昭朝顾琰轻轻颔首，“不好意思。”微笑淡然，带着歉意，顾琰俊逸的眉心蹙着，目送裴昭转身回到前台摆弄电脑。 姜清雨在密室里拿着对讲机，头顶的盒子一遍遍打开，鲜血淋漓的内脏掉下来又被拿上去，确认没问题她才从狭小的机关室里爬出来。 此时正是商场里人最多的时候，他们还没开业，冷清的一隅无疑成了最另类的所在。 所以姜清雨出来的第一眼便看到坐在沙发上，两条手臂搭着靠背肆意放松的男人。 “这是你小叔子？” “嗯。” “他是不是喜欢你？” 姜清雨沉默片刻，轻轻点头，愁云腾空而起到眉间。 “我不想再和他私下见面了。” “嗯，明白。”欧宁想了想，“特别是顾总现在不在，他过来找你要是被顾总知道了，估计等他回来你十点也起不来。” “......” 无声的对视最尴尬。 59、相亲局 有这么个聪明的朋友，也好也不好。 最重要的是，姜清雨心里咬牙切齿半天，竟然没法反驳。 行吧，欧宁说的话虽然不中听，但估计以顾云翊的腹黑，肯定会这么干。 顾琰换了姿势，抬起头便看到门口的姜清雨。 “出来了？” 他扶了下右耳上挂的蓝牙耳机，“姑姑，清雨应该是忙完了，我们一起回去。” 原来他在和顾真讲电话，姜清雨本来想找个理由自己走的设想破灭了，她还不想让其他人觉得她和顾琰不合。 顾琰的车停在地下车库，空气中混合着汽油的气味，姜清雨不喜欢这股味道，下意识捂住口鼻。 她走向后车厢，顾琰自然地打开了副驾驶的车门，闪亮的眼睛望着她。 片刻后，姜清雨挪到前面，无声坐了进去。 回家的路途和夕阳泯灭的过程刚好重合，顾琰问了问她们的店，姜清雨据实相告。 “刚开始都是很难，我们也一样。” 下车时天空过渡成深蓝色，零零散散的星辰散布在各个角落，对比不久前灿烂辉煌的霞光显得格外静谧。 客厅却比平时都热闹，姜清雨在玄关就听到一群人在笑。她探头一看，呀，这人面熟。 林洁坐在沙发中间，杨慧挨着她坐，望着她的眼睛里满是慈爱。 身后的密码锁又响了几声，顾琰停车回来，回手关上门。 顾江看到姜清雨和顾琰，招呼两个人来和林洁打招呼。 “我们已经见过了。” 林洁扬起头，露出一个明媚的笑容。 杨慧见两人一起回来，眉头沉了沉。 姜清雨坐在顾真旁边喝水，总感觉有道眼神盯着自己。她不动声色端起杯子，仰头时侧眸用余光打量，终于找到了眼神的主人。 林洁。 细长的眼里情绪复杂。 冷漠，不屑，还有些怨恨。 姜清雨心里翻了个大白眼，搂着顾真的胳膊，迅速捕捉到她还没收回去的眼神，狠狠瞪了回去。 林洁明显没想到她会这么直接回应，这不按常理出牌的做法让林洁登时愣住，眨了眨眼移开目光，之后再没看她。 “她是来做什么的？” 姜清雨在顾真旁边小声问。 顾真则是抛给她一个风情万种的眼神，挑眉示意她接着看。 这个时间林洁还在，说明她今天晚饭是要留在这里吃的。 晚饭全程，平时不怎么讲话的杨慧十分热情，从神色也能看出她的喜悦和对林洁的喜爱。 只有一个人蹙着眉一言不发，姜清雨无视了顾琰投来的目光，她对相亲局没兴趣，只顾低头干饭。 “林洁现在做什么呢？” 顾江随口一问，杨慧先一步替她回答：“接了她父亲的班，做得有声有色的。” 然后又对着林洁说：“小时候你可是总来家里和小琰他们玩，现在好久不见了倒是生分了，以后可要多过来，小琰之前还念叨过你。” “当——” 一声脆响。 顾琰的勺子掉在碗里，汤溅了一桌子。 他面色阴沉，盯着桌子的目光如同他背靠的夜色一般幽深晦暗。 林洁捏紧手指，双唇抿成线，气氛陡然凝结。 “这么大的人了怎么还毛手毛脚。” 顾正明捡起勺子笑着训斥了儿子两声，话题就此被引过去。之后杨慧的存在感少了许多，她仍然给林洁夹菜，但是不再将两人放在一起说。 “小琰。” 饭后杨慧拦住顾琰。 顾琰冷冷瞥向她，神情烦躁又厌恶。 “这是做什么？” 杨慧扯着顾琰的衣领让他弯下腰。 “从今天开始，你和林洁接触看看。” “不行。” 顾琰转身要上楼，杨慧急了挡在他面前。 “她可是林氏的独生女，你现在被弄到津市去不就是因为没有根基和帮扶？如果有她家的支持——” “我去做游戏是我自己想做的，和堂哥有什么关系？” “顾琰！” 姜清雨的身影闯入他们的视线范围，她的出现似乎刺激到了杨慧，女人忽然提高了声音。 姜清雨心里如同被砸进一块巨石，这修罗场，怎么就让她给碰上了。 杨慧定定看着自己的儿子，“我知道你什么心思，可到底称心如意的不还是他！” - 杨慧被顾琰拉回了房间，作为交换，顾琰要送林洁回家。 小花园里，林洁正在看顾江种在花圃里的花，干净的花骨朵含苞欲放，融进夜风一缕清雅馨香。 “麻烦你了小琰。” “顾琰。”他纠正她，“那花我爷爷很宝贝，你最好不要碰它。” 顾琰走过廊下，投下的影子随着灯光远去逐渐拉长。夜色将他俊朗的五官紧紧包裹，轮廓混沌，唯有那双眸子反射的光线清透可见。 “它还没开花呢。” “那它也是花。” 顾琰一动不动，林洁侧目，看了一眼他身后走过的影子。 女孩低着头，手中提着装满零食的袋子，目光不曾投向这边。 那张明艳的脸蛋配上一身白色家居服，纯净也有能撩拨人的味道。 “顾琰，真的这么生疏了？”林洁笑笑，“你是不是，有喜欢的人了？” 60、我只有老婆，没有什么小青梅，就算是有 姜清雨顿了一下继续往前走，回到屋里开着视频干掉一颗果冻。 顾云翊看到姜清雨的消息已经是中午，算时间，她那边是午夜。 除了姜清雨的未读，还有一个红点挂在置顶。 对方头像简洁得只有一个黑底，分成几段的文字，中间有精确到分秒的时间分隔。最新的是几行小字，显示时间是国内的傍晚，顾云翊扫了一眼，眼底才升起的光影没入幽潭。 几分钟等待，姜清雨没有回复他的消息，电话也没接，已经是第三个，一股不安渐渐占据他，彼时有多运筹帷幄，此时便有多手足无措。单是他幻想的那些可能都足够让他有种冲动，想要不管不顾立刻飞回国。 “喂？” 万幸，第四个电话终于接了。 “清雨？” 顾云翊转过身，脚步踱来踱去。他克制住了声音里的急促，却没料到自己说出口的话在发抖。 “上午我有点忙，没有看到，抱歉。” “没关系，现在还忙吗？” 姜清雨擦着头发，桌子上多了几个空了的果冻壳。 她那边的背景音听着像是某部漫画的间奏，顾云翊悬起的心慢慢落下，两指捏着眉心倒在沙发上。 “不忙了。”顾云翊拉上窗帘，屋内陷入黑夜一般的幽寂，侧身打开台灯，“我想看看你。” 电话换成了视频，画面里的男人仰靠着，整齐发丝被揉乱，暖光照亮他锋利的眉尾，领带结托着凸起的喉结，上下滚动投下暧昧性感的影子。 他微微眯缝的长眼眸色沉沉，隔着一道屏幕也忽略不掉的炽热涌动。 只是眼底挂着的两块青色略显颓靡，尽管他藏的很好还是被姜清雨察觉。 “你是不是，又赶时间了？” 顾云翊沉默了几秒，然后说：“没有。” “明明就有......” 店铺的开业时间就在这周末，他私心想回去看看她们的成果。 他过去从不许改变行程，但这两次却在一缩再缩。 沉默数秒，两个人同时开口，没听到对方说什么反而一起笑了。 “你先说。” 顾云翊望着她，放在镜头之外的手却慢慢握紧了拳头。 姜清雨垂下眼皮，她的皮肤白得几近透明，两条白皙的血管微微隐现。 “今天在外面碰到了二婶，还有，顾琰。” 她一脸平静地说出顾琰的名字，“他在店外，然后带我一起回了家。” 顾云翊听了，反倒是松开了手。 “还有就是。”姜清雨停了一下，她不知道这样说算不算八卦，“二婶给顾琰介绍了一个女朋友。” “听说她和你还有顾琰一起长大，是你们的，小，青，梅。” 学着杨慧，一字一顿，怪里怪气。 “嗯？” 第二句略带幽怨，视频里的女孩依旧垂着眼，但视线却已经落到一边，这是她每次心口不一的表现，顾云翊勾起唇，心情忽然变得很好，就连语气也轻佻起来。 “吃醋了？” “才不是。” “到底是谁？” 顾云翊小时候便出了国，否则也不会连儿时的姜清雨都没有见过。他和顾琰都不能说是从小一起长大，怎么突然多了个小青梅。 “林洁。” 顾云翊确实认识这个人，林家的女儿，之前和她见过几面是因为她在接手家族企业。至于小时候，他不记得有过这样一个人。 据实相告，他看着姜清雨没忍住笑了一下。 “我只有老婆，没有什么小青梅，就算是有，也是顾琰有。” 表忠心再卖一下顾琰，顾云翊觉得自己真聪明。 “我没怪你，我知道你没有。” 姜清雨想起下午在公司门口，还有不久前花园里的那一幕，觉得不重要便没说，她可不想重复一遍茶言茶语。 视频挂断，顾云翊脸上的笑容堪堪消散，抵着下唇的拳头紧握，沉思片刻给那位津市的同学留了言。 他想知道顾琰是碰巧回家，还是知道自己离开了京城才回家。 那位还没睡，对方说这些天顾琰一直在公司加班，甚至有时还会住在公司，是他觉得再这样下去顾琰的身体熬不住才强迫人休假的。 “你把弟弟托付给我，我可不敢不照顾好。” 顾云翊笑笑和他道谢，叫陈冬来到自己的房间。 陈冬刚刚睡过午觉，眼神还带着睡意。 “顾总，明晚的拍卖会，您要参加吗？” 陈冬说着递过去一个本子，以往顾云翊对这种拍卖会并不敢兴趣，他没有很喜欢的东西，这次接过册子也只是大致翻了几下。 就当陈冬以为他依旧会说不去时，他的眼神却停在一串项链上。 云朵下垂着几颗水滴。 云和雨。 好名字。 顾云翊若有思索地盯着那张图，指腹轻轻摸挲精美闪烁的吊坠，平静的眼底难得流出欣赏和欲望。 陈冬有些诧异。 “我马上去安排。 ————分割线———— 凌晨加更 61、而这位身居高位的掌权者，却失了他应有 早餐没有顾琰，听顾真说，昨晚顾琰好像不太高兴，以至于天还没亮就离开了家，除了早晨出去跑步的小姑父撞见之外谁都没说。 杨慧表情不大好看，随着门铃响起变得更差，林洁一大早就来拜访，杨慧说是来找她的，可谁都明白，林洁是冲着顾琰来的。 听说顾琰走了，她只是垂了下眼，依旧和杨慧亲热聊天。 林洁能和杨慧聊到一起，姜清雨将这种缘分归结为她们有一样的三观。都对顾琰做游戏这件事不看好，除此之外便是，对她莫名的不喜和高高在上的优越感。 其实这些她本来是不想听的，只是这几天她的漫画有点卡剧情，一个伟大的漫画家总得阅遍人间，这里面也包括奇形怪状。 随后她还是决定去回去看漫画。 滋出新芽的柳枝随风摇摆，日光热烈，一串串柔软细长的影子落在地上如若澄澈的波纹，炙烤而出的清香缓缓蔓延。 姜清雨靠在花园的长椅上看视频，顾真曾说当初她便是在这里坐着培养灵感。 她的剧本杀写完了，这次只写了一个比较短的。欧宁找了几个人打本，据说反应还不错，还想让她再多写几个，毕竟拥有独家原创的本子也能提高竞争力。 这两天她就是看各种灵异视频和怪谈找灵感，当林洁忽然出现在她面前时，姜清雨还有些发懵。 “姜小姐，我可以坐这儿吗？” 姜清雨每到这个时候都会非常投入，等她反应过来自己已经答应了林洁。 但很快她就后悔了，看着林洁的嘴一张一合她只觉得心烦，连刚刚想连好的剧情走向都忘了一半。 “我真的是很羡慕姜小姐，虽然之前和他们不认识，但是因为祖辈定下的婚约也能成为总裁夫人，连门当户对都不用考虑，还把兄弟两个都迷的神魂颠倒。” 四周没有人，林洁不再维持大家闺秀的形象，她眼中的蔑视也不掩饰，那似乎已经长在她脸上的微笑不知何时变成了讥讽，颇有几分挑衅的意味。 姜清雨愣了一下，手指熟练地退出视频页面打开了录音。 然后塞进兜里，平静地听着林洁输出鄙夷。 顾家树大招风，谁都想分一杯羹，顾云翊有主了还有顾琰。林洁靠着家里本来对顾琰势在必得，可顾琰对她竟然连面子上的功夫都不想维持。 昨晚送她回去不理她就算了，今天当着这么多人居然不告而别。 为了这个出身普通的女孩。 半晌后。 “说完了吗？” 林洁皱起眉。 在她注视下，姜清雨按下了停止键，上传云端。 “你说这个要是让我二婶听到，她会怎么样？” 林洁瞬间变了脸色，紧接着目光惶然晃动。 杨慧最要面子，也讨厌欺骗，她当然不会不知道后果。 “做绿茶最起码要满足几点。” 姜清雨伸出一根手指，阳光下的少女目光狡黠。 “一，要有脑子。” “二，最起码得能过几招。” “三——” 她扫了一眼林洁，准备诛心。 “三，起码要有绿茶的标配长相，你看看，你有吗？” - 姜清雨在房间里一天，她这本漫画里的女主是个白切黑的阴阳眼，之前每次执笔之前她都要静坐很久才能进入状态，然而今天产出的格外顺利，从她坐到这里开始笔便没停，比往常的效率高了一倍不说，剧情衔接和人物表情都更流畅生动。 放下画笔她开了一瓶酸奶奖励自己。 午后的光线柔和温暖，姜清雨躺在毛茸茸的毯子上，一条笔直的长腿垂下去，光洁白皙的皮肤泛着透明健康的光泽。 头顶上翘起两缕不听话的小呆毛，仿佛立着两只毛茸茸的耳朵。 她嘴角沾了一抹酸奶，以至于视频刚接通的那一刻，顾云翊的目光明显顿住，随着她不经意舔唇的动作，漆黑的眸色愈来愈深。 “干什么呢？” 男人表情不甚自然，他并不在酒店，而是在公司大厦的楼顶，俯瞰整个N市的风景。寸土寸金的地方，是多少人醉生梦死的念想，而这位身居高位的掌权者，却失了他应有的气魄，居然悄悄红了耳根。 “刚刚画完画。” 姜清雨此时忽然想起那天杨慧介绍林洁时说的话。 好像林家挺有钱的，要不怎么能叫大小姐。 “顾云翊。” “嗯？” “我刚刚，得罪了林家小姐。” “怎么得罪的。” 顾云翊一心沉浸在那抹蒙着微光的乳白液体中，问得有些漫不经心。 姜清雨鬼主意多，并不像外表那么无害这他是知道的，但她不是个是非不分的人，如果会和谁有矛盾，一定是别人欺负了她。 姜清雨把昨天和今天的事都说了一遍，顾云翊听着依旧是那副神色淡漠的表情，直到姜清雨复述到最后一句，他才捏着眉心露出笑意。 “不用在意，她活该的。” “不过——” 顾云翊勾了下唇，“你教了她那么多，她没叫你一声师傅吗？” 62、薄荷味 不止如此，长眼眯缝着的狡黠神情洞悉她的所有，姜清雨心里一阵没由来的小鹿乱撞。 她的羽睫快速飞舞，像花圃中蹁跹徘徊的蝶，将折射进眼底的日光滤成无数金色纤维。 “你早点回去休息，太晚了，黑眼圈好严重。” 顾云翊笑笑，薄润的唇两端翘着弯弯的弧度。 “遵命。” 温润的声线语气宠溺，姜清雨说了晚安逃一样挂断了视频。 网络有些延迟，男人放大的俊脸在屏幕上停顿了几秒，她愣愣地看着他最后的动作，狡猾中掺着恶劣的眼神，两指并拢在唇边，丢给她一个风骚的飞吻。 画面刚结束，就有一条消息蹦了出来。 姜清雨浑身跟着一震，吞口水的声音巨大。 「脸不要太红，天暖了，不好消下去。」 姜清雨愤愤地躺回去，却压制不住越来越高翘的唇。 隔着半个地球都能想象到顾云翊此时的一脸得意。 - 东方面孔的男人从车上下来，幽黑沉冷的深色瞳孔平静地望了眼会场入口。 侍者从陈冬手中拿过邀请函，毕恭毕敬将他请进VIP通道。 顾云翊走进楼上的包厢，厚实的丝绒帘子挂在两边，这里是视野最好的席位，舞台上的一切都能轻易收入眼底。 不多久之后，楼下的灯光忽然熄灭，一束强光投射在舞台上，吸引了所有人的视线。 随着周围黑下来，喧闹的人们也归于安静，只有流畅的背景音乐还悠扬着曲调。 顾云翊从假寐中睁开眼睛，目光也落在那一方平台上，看着一件件拍卖品被人竞价，他始终兴致缺缺。 他一向如此，只会注意到自己感兴趣的东西，并且目标明确，其他的一概不放在眼里。 “顾总，来了。” 看到那串项链，顾云翊的眼神终于有了些波动，他叫陈冬去竞价，几轮过去，总有个人和自己对价，到最后还是他以高价拍得。 比预估价格高出了三分之一的代价。 顾云翊并不在意这些，只觉得这条项链的寓意好。 几分钟后，包厢的门被敲响，他原本都已经准备走了，用眼神询问陈冬，陈冬却摇了摇头，他并未再叫人送什么东西过来。 “嗨。” 门打开，进来一个女人。 她一身酒红色的长裙，一头柔软纯粹的栗色大波浪，生着黑色的瞳孔和立体的五官。 还是个混血。 “云翊。” “苏莹？” 苏莹坐到他身边，看着已经被他纳入囊中的项链，挑起红唇露出一个嫣然明媚的笑容。 “我说是谁和我争呢，这么财大气粗的，原来是你。” “送给你妻子的吗？” 顾云翊点点头，苏莹盯了他几秒，忽然笑了。 “没想到，我唯一欣赏过的男人，这么快就娶了妻子。” “你们是一见钟情吗？” 顾云翊垂眸思量片刻，“是我对她一见钟情。” 苏莹回忆着自己从朋友手机里看到的照片，靠在顾云翊身边的女孩模样明艳娇美，又有种远离俗世的清纯素雅。 怪不得，能摘下顾云翊这朵高岭之花，让他如此深情地说自己对她一见钟情。 她似乎能从这双总是冷漠疏离的眸子里看到那个女孩的身影。 看来自己追不上顾云翊也情有可原，她们根本不是一个类型。 女人站起来，大方伸出手。 “祝福你，愿白头偕老。” - 店铺开业那天，姜清雨和宋羽然早早就到了商场。 因为是周六，所以一向繁忙的纪观亭也有时间陪着老婆。工作时人五人六的纪总监当起搬运工来力气也不小，宋羽然酥手轻掩娇颜，摸了把自家老公依旧健壮的腹肌笑得花枝乱颤。 姜清雨没功夫去听两个人说了什么没办法在公开场合聊的内容，她看着对话框，早晨顾云翊给她发来一张自拍。 照片里的男人躺在大床上，下巴上冒出一点青色的胡茬，睡意未消的双眼朦胧眯缝着，散发出的荷尔蒙要撞破她的手机屏。 欧宁和宋羽然在她身后对视一眼，太专注欣赏顾云翊盛世美颜的姜清雨并没看到她们两个的眼神，兀自沉浸在粘稠的思念中，被京城的大风磨成一块纤瘦的望夫石。 楼下的剧本杀店还有密室逃脱店，和顶楼的主题屋是一个店名。本来她们的店只是千千万万店铺中的一员，但因为主题屋是叶桉当下最火的漫画，所以当天被打过卡的漫迷拍下来之后瞬间火爆了漫画圈，晚上下班之前，连带着楼下的店铺档期都排到了下个月。 “旗开得胜，姜老师功不可没，让我来给姜老师戴上王冠。” 姜清雨推开了欧宁，“不要王冠，来点实在的。” 打烊之后，算上裴昭，五个人去火锅店来了一顿实在的。 姜清雨不吃辣，却对火锅情有独钟。这家店旁边就是顾氏总公司的大楼，是她来找顾云翊那天和他一起吃过的。 第一天开业她们太高兴，除了孕妇之外的其他人都喝了酒。灯光温暖的小包间，姜清雨低下头，对面大厦顶部的几个字在夜里格外清晰。 轮廓引进眼里，她突然很想顾云翊。 “清雨。” 欧宁唤了她一声，摇摇手里的空瓶子。 “去帮我拿瓶饮料吧。” 姜清雨点点头，眼前的世界在酒精的作用下有些扭曲。 她先去了趟卫生间，出来继续往门口走。路过一个没有人的包间，突然伸出一双手将她抱住。 她刚要呼叫，一股幽淡熟悉的薄荷味便封住了她的口。 63、坏宝贝，还不是因为想做羞羞的事（H） 酒精能放大人的所有感情。 姜清雨知道自己醉了，她肯定是太想他，都出现了幻觉。 直到顾云翊开口，熟悉的温热吹拂耳畔，姜清雨才怔着眼神转身，对上那双流转银河的眸子。 “你怎么回来了？” 她有点懵，明明早晨她还收到了他的照片不是吗？ “照片是前一天拍的。” 顾云翊微挑的嘴角有些得意，他目光落在她的锁骨上，软嫩的皮肤上泛起珠光一样的柔白，随手勾了一缕发丝缠在手指上，来自她身上的酒香让他有些迷醉。 “账号和密码我给了纪观亭，让他定时发给你。” “作为交换，我放了他一个月的假。” 这万恶的资本家...... 她好爱，怎么办。 姜清雨缩进他怀里，柔软的声音挠抓着他的心口，酥痒感骤然攀升，烧心灼肺，比他每次躺在酒店里思念她时都难耐。 顾云翊关上了包间的门，门缝投过来的光线照亮他锋锐硬朗的眉宇，那双温柔神情的眸子里光芒陨落，在对她分秒的审视中坠入沉沉暮霭，生出危险的情绪。 “为什么关门？” 姜清雨抓着他的袖口，问得心惊胆战，平整光滑的西装快被抓出消不掉的印子。 “你猜？” 坏宝贝，还不是因为想做羞羞的事。 等不到回家了怎么办。 ...... 都叫老婆了还有什么好说的，这些天她一直在陈冬的朋友圈看到各种顾云翊参加会议时的照片。他那么冷静持重的人，突然变成一只黏人的大狗狗，谁受得了。 更何况，姜清雨最喜欢大狗狗。 接着酒意，姜清雨的胆子大了些，她知道身处的是无人之地，或者潜意识里觉得顾云翊不敢在卧室之外的地方造次。她遵循着梦里那般倾诉对他的相思，紧贴着她的身体有某一处忽然变得不对头，她的小腹被硬硬的东西硌着。 “我真的很想你。” 顾云翊拉开裤链，放出膨大许久的巨物，坚硬挺翘的一根瞬间唤醒她的记忆。 可她失去了最好的逃脱时机，只能被他魁梧壮硕的身体压在身下，一遍遍用炙热的呼吸唤醒她失神的灵魂。 “我，我也很想你。” 一句话，甚至被他的吻冲得断断续续，却足够顾云翊失控。 火热的龙头撞进水帘洞，姜清雨浑身痉挛，体内的燥热瞬间被缓解却多出许多酥麻。 月光照进静谧的包间，顾云翊早有预料将它包了下来。 不会有人打扰他们，男人只拉开拉链，一身面料裁剪考究的西装衣冠楚楚穿在身上，胯间的雄风却探出头去，有着与主人气势不同的桀骜与刁蛮，整个暴露在外面，插进湿淋淋的小穴，搅出一股接着一股的春水。 “宝贝。” 顾云翊不是第一次这么叫自己，这个称呼是他在床上的专属。 姜清雨身下被塞得满满当当，生理泪水止不地流，那根作乱的家伙像是住进她身体里一般执着坚挺，甚至小腹上都有了他的痕迹。 “不要了......” 她低声哀求，让他停下打桩一样的速度，让她喘口气。 可他却恶劣地折起她的身体，操动着壮硕的腰肢慢慢进入，欣赏谷口被他撑成一层薄膜的可怜模样。 “顾云翊！” 此时姜清雨绷直了脚尖，咬住他的肩膀说自己想要停下。 顾云翊沉着眼色抽动多时才终于泄在她身体里，拔出来还不忘褪下含着浓精的避孕套。 - 姜清雨对着镜子整理了许久，衣服倒是还好，可满面春色却是怎么也无法掩藏。 “没关系。” “很好看。” 顾云翊从身后抱住她，温润的声线让她回想起最后一波冲刺，她更热了。 “你......你还随身带着那个。” 被扔在卫生间垃圾桶里的小雨衣包着可疑的白色液体，顾云翊扬起一抹得意的笑容：“刚买的。” 西装外套上尽是抓痕，顾云翊贴心地搭在手臂上没有再穿。他们回到包房时剩下的四个人只是愣了愣，然后立刻露出一副讳莫如深的表情。 “我懂，我都懂，久别胜新婚，干柴遇烈火。” 欧宁拍了拍姜清雨的肩膀，却见她回过头盯着自己看。 欧宁被她看得心慌，目光开始漂移。 “说吧，顾云翊给你了什么好处？” 怎么就这么巧，欧宁赶着这个时间让自己去拿饮料呢。 “这不是帮你嘛，我两肋插刀容易吗？” 欧宁这张嘴，姜清雨不打算跟她再计较，以她吹了一瓶酒为赔罪结束了这件事。 酒局还在继续，刚开始因为顾云翊加入而有些拘谨的氛围，在酒劲又上来之后也消失得无影无踪。顾云翊看了眼几个目光迷离的人，拿起外套出去结账。 回来时路过洗手间，里面传出女声咳嗽的声音，他立刻蹙起眉大步走向包间，见姜清雨还像刚才一样趴在桌上，眼神才一下松软。 不见的是欧宁，几秒钟后她出现在顾云翊身后，越过他去拿衣服。 顾云翊目光一动，回到走廊看到立在卫生间门口抽烟的黑影，沉静的黑瞳里燃起不怀好意的戏谑。 像个狂傲不羁的少年，和他人炫耀自己那般。 黑影随意看了眼他胯间，几道不易察觉的银丝在反光。 摇头冷笑。 “你真行。” “我当然行。” “多谢。” 然后男声向顾云翊道谢，扔了手里的烟头，烟雾霎时截断。 顾云翊无所谓地耸耸肩。 “祝你早点脱单。” 64、领带（H） 顾云翊回去横抱起了姜清雨，纪观亭也抱着宋羽然出来，作为唯一一个没喝酒的人，她给大家叫了代驾，一个个叮嘱回家要给她打电话。 姜清雨非常高兴，她写的本子被夸了，一向作为透明人的她有史以来第一次得到肯定，回去的路上小嘴一直喋喋不休，萦绕在周围的酒气都带着喜悦因子，顾云翊耐心地听着她说话，目光柔得快要滴出水来。 “顾云翊，其实大学的时候我画过言情漫画来着。” “但是很烂。” “嗯？” 顾云翊握住她的手，吻了一下手背。 “为什么？” “我不知道什么是喜欢，都说我画的很肤浅，主人公的感情很直白。但是我依旧没有放弃，因为——” 姜清雨眼泪汪汪的。 “因为言情漫画好赚钱啊。” 顾云翊愣住，然后无奈地笑了。 就在他要再开口时，姜清雨忽然直起身子，清凌凌的目光很认真地盯着他。 “可是如果，现在要我画的话，我觉得会比之前好很多。” “因为我知道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感觉了......” - 轿车在夜色中飞驰，男人握着拳，手臂和额头的青筋高高鼓起，脉搏清晰可见在跳动。 路灯一盏一盏地掠过车厢，在他瘦削立体的脸上留下清白的光影，却没有一分能照进幽深的眼底。 他望着女人柔软的发顶，漆黑的眸子融进欲望的焦灼。 “更换目的地。” 和代驾说完之后，顾云翊给顾真打了电话，告诉她姜清雨今天不回老宅，顾真长长“哦”了一声，告诉他要悠着点，别把老婆吓坏了下辈子得不偿失。 顾云翊莫不经心地应下，转头就把两个人的手机设置成静音。 姜清雨闭着眼睛靠在顾云翊的胸口上，任他抱着自己，纤长眼睫乖巧贴在湿润的下眼皮上，毫无防备的姿态，已经烧灼良久的瞳孔骤然翻起云雨。 他直接抱着人走进浴室，扯下领带，西装和裙子都丢在地上。 姜清雨躺在正在流进水的浴缸里，喝醉之后的她胆子变得很大，而且记忆力倒退回了婴儿的水平。 要不然，她怎么会这么快就忘了自己在那个包厢里哭哭啼啼的样子，转而不怕死地攀上了他的脖子，还是在她浑身一丝不挂的情况下。 只不过短短一瞬，顾云翊望着她的眼里抽离了光，当那双唇贴上他蠕动的喉结，他的瞳孔倏地暗下来，手掌握住盈盈一握的细腰，斜过眼神看向抛在一旁的领带，目光中突然生出一股强势与恶劣。 黑色为底，水波一样的金色暗纹，如同藏在夜色下被月光勾勒的海浪，带着一波又一波的激情不知疲倦地推移。 他从水池上拿起领带掂了掂，一条手臂挡在她面前，将人堵在他和墙壁之间。 铺天盖地的雄性气息向她袭来，他抓住她两只腕子绕了几圈，绑得严严实实，再然后推上头顶。 姜清雨的贝齿咬着一边下唇，从水面冒出的白色雾气袅袅而上，全都吸进她的眸子里。她潮湿氤氲的眼睛望着他，看着他褪下最后一道底裤，一根粗硕的圆柱型物体弹了出来，打在腹肌上。 冠头猩红炙热，一抹闪亮亮的东西正渗出来。 水流冲过两人全身，湿了的领带在手腕上不舒服，姜清雨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被绑了起来，扭动挣扎身体的姿态到顾云翊眼里成了另类的引诱。 他含住她的耳垂，一阵颤栗让她腿心漫出羞人的液体和麻痒。 吻还在持续，一点点游移到小腹，顾云翊抬起头，眼中充满邪魅。 “唔......” 姜清雨张着腿，身体绷着力气，他灵活的舌尖在她私处挑逗，脆弱的小红豆充血红肿。 身后冰凉的墙面早被她的体温盖过，没有可以降温的东西，她难受得大口呼吸。 那根发泄过一次的欲望威风不减，它挺立在几块肌肉之间，跟随着动作一颤一颤。 姜清雨在他的唇齿攻势之下瘫软在墙上，靠顾云翊的手臂才能站稳。 她腿间流下湿哒哒的液体，在大腿上勾出无数道弧度暧昧的银线。 大物戳着谷口顶了几下，抬起她一条腿压在墙上，在她战栗不止的高潮余韵中一推到底。 因为在饭店做过一次的原因，他进入的很顺畅，她的小穴泥泞不堪，狠狠捣弄搅拌出乳白粘稠的浆液。 顾云翊做得很凶，姜清雨被按在头顶的手轻轻挣扎。 感觉到她轻微的反抗，他顿了一下，沉沉的目光盯着她鼻尖落下来的汗珠，然后挺动着健硕的腰腹开始了新一轮抽挞。 囊袋飞动到重影，粗硕的巨物被整个吞下。最深处的屏障即将被攻破，他想冲进更紧更深的地方。 她这具娇小柔软的身体软绵绵地缩在男人怀里，一只脚站不稳，摇摇晃晃，架着她的手臂都比她的小腿结实有力。 狭窄的穴吞吐着尺寸狰狞的性器，拍击声干脆利落，她的腕子发红，顾云翊低头吻向她的颈窝，温热也在同时盛放。 65、晨起（H） 来自身后的热量炙烤她整夜，姜清雨醒来时腰间还横着一条手臂，青筋环绕壮硕有力，哪怕在梦里也以绝对占有的姿态紧紧抱着她。 她回不过身，面前是拉着窗帘的大落地窗，这里是主卧，一屋暧昧的气味和零星闪过的片段凑成了昨晚的记忆。 发着呆，凌乱的呼吸声似乎惊动了睡梦中的男人，他皱着眉转醒，看到她一双大眼睛望着窗缝，情不自禁亲了她一口。 “宝宝，昨天真乖。” 顾云翊的一句话，让那些画面更清楚了起来，姜清雨面上一热，转身挤进他怀里，不忘在心里感叹一句，硬邦邦的胸肌手感真好。 “怎么突然回来了？” 她的嗓子有点哑，许是昨晚叫得声音太大，一开口两人皆愣了一下，她捂着烧红的脸，而顾云翊则是去倒水。 跟随男人一起醒来的性器立在腿间，从不吝惜彰显自己的雄风，示威一样摇晃着。 一杯温水饮下，喉咙的灼痛得到些缓解。还好顾云翊没打算继续不做人，只是抱着姜清雨躺回去，一下下给她揉着后腰。 “想赶上你们的庆功宴，可惜还是晚了一会儿。” 晚高峰时间的京城不是一般的堵车，顾云翊在一个路口塞了将近一小时，几乎每个路口都要堵一阵。 “你真好。” 姜清雨鼻子发酸，这是第二次了，与他相识之后就是这样，他从不肯缺席自己人生中所有值得纪念的时刻。 “顾太太的本子很受人欢迎。” 顾云翊捏着姜清雨腰间的软肉，“恭喜你。” “我真的很开心。”她舒服地眯上眼，“可以把爱好当成事业来做，不过多亏了叶桉姐，要不是她的漫画火，我们也蹭不上。” “她们都很感激她，前几次欧宁见她都挺正式的，等忙过这周一定要请她吃个饭。” 姜清雨打开手机日历看了下时间，顾云翊看到她那么认真心里忽然涌起一股酸涩。 他轻轻拍了下她的小屁股，姜清雨浑身一抖，回忆起昨晚她不停叫老公的时候。 “怎么了？” 问得声音弱弱的。 “这么想着她？我喝醋了，怎么办？” “叶桉姐？她可是......” 她可是女的啊。 但眼下的顾云翊就是一脸不行的样子，姜清雨垂下眼，接着凑上去，和他双唇轻轻贴合。 “现在呢？” 消减的欲望再次抬头，姜清雨发觉自己刚刚放了火，可他那双细长的眼里藏着足以将人溺闭的温柔，她一时失神陷进汪洋，挣扎不成慢慢沉沦。 没穿衣服正好。 当他的性器一寸寸消失在她身下，依旧有酸麻感的穴道立刻像被火烧一样发热。 姜清雨盯着摇晃的天花板，男人凌乱的发丝落在胸前有些刺痒，他趴在乳沟里，尽情品尝白肉的香甜可口。 两人相连的身体粘腻湿滑，暧昧的味道像是气体的春药，越是呼吸急促越是灼烧，越是让人失神失去理智。 奋力穿梭的分身撩拨起凌乱水声，耳边粗喘激烈，有几分戾气和癫狂在里头。 身上的男人赤着身子，胸前肌肉坚硬而嚣张，红着一双眼，和高冷沾不上一点边。 她被握住了腰，狠狠受了几十下，极快极深，然后两个人一起到了峰顶。 - 再回老宅，姜清雨已经不好意思看顾真了。 顾江舍不得女儿，顾真的行程往后推了半个月，反正她现在已经功成名就，大把时间享受生活。 其实她已经有了彻底回国的打算，好好陪一陪年迈的父亲。 “先不要告诉他。” 顾真朝姜清雨眨了眨眼，“我要把这件事当成寿礼送给爸爸。” 四月的春风格外温和，姜清雨眯着眼睛，眼皮被晒得暖洋洋。 花园里的花都开了，顾云翊走过苗圃旁身上沾了花香。 “这个月沪市有动漫展。” 顾云翊说出日子，“你生日那天。” 姜清雨的眼睛亮起来，老天还真是宠幸她，居然给她一份这么大的大礼。 然后顾云翊从怀里掏出宣传页，里面是些会参展的漫画和画手，姜清雨的透明程度肯定是去当观众，但是她依旧兴奋，对着自己喜欢的画手冒星星。 说来她写完剧本杀之后才发现自己之前对画面剧情的衔接不太好。 恐怖推理类别的漫画，逻辑很重要，她过于追求环环相扣的悬疑感，和观看者剥离。太扑朔迷离的剧情会显得雾气昭昭，所以她的漫画总是被归为小众。 这些天她屯的章节注意了这些，更新后的反馈比预期好。 正是周末，她们三人的小群一直蹦出信息，姜清雨看到频繁出现的叶桉的名字，打了通语音过去。 “小清雨？” 那头传来叶桉慵懒柔和的嗓音，女人窝在沙发上，旁边趴着两只睡得面目全非的布偶猫。 听到她们要请自己吃饭，叶桉也没客气，她转眼看到自己新买的烤炉，放在院里还没用过。 “你们明天来我家吧，我买的烤炉还是新的，现在天气好了，我们在院里烤肉。” 66、渣男 第二天上午九点，约定好的时间，五个人同时上门。 女生三人组和两位家属，店里还有事，裴昭要中午才到。毕竟是感谢宴，他也有一份功劳，任劳任怨的，欧宁也叫了他一起吃肉。 当叶桉看到两个男人时愣了一下，挑眉轻笑。 这是把超市搬来了。 两大包肉和水果还有两大包零食，幸好两个人有四只手。 烤炉已经准备好，食材装盘，水果洗好，推车上放了几包零食，烤肉冒出油，随着白烟飘开香味，接下来就是等着裴昭。 叶桉给店铺提了些建议。 “清雨，我觉得你可以多写点剧本，毕竟独一无二的东西更有意思。” 这事姜清雨考虑过，“我也这么想，最近正在找灵感。” “叮——” 手机铃声截断了叶桉的话，她扫过屏幕，眼神不自觉地瞥了眼顾云翊。 这个时候何琦来了电话，她可千万别来缠着顾云翊。 “喂？” 叶桉看向窗外，何琦说来替她爸拿爷爷放在这里的茶壶。 “你等下。” 叶桉的妈妈是何琦的姑姑，两家的别墅只隔几条小路。 茶壶其实是一套，还有外公的茶叶。老人讲究，东西都要带着，叶桉看了一圈，顾氏夫妇是不适合见何琦的，另外两个男士不熟，宋羽然是孕妇，她只能叫了欧宁和她一起出去。 别墅外立着两个人，一男一女，男生揽着女生的肩膀，动作很亲密，在她们走过去时男生还印了一枚吻在女生额头。 看到何琦有了男友，叶桉忽然一下放松下来，最起码不会去打扰顾云翊和姜清雨。 “当！” 欧宁手里的茶叶罐子掉在地上，叶桉刚想问怎么了，身边的姑娘就已经冲了过去。 那男人见到欧宁，眼里晃过一丝惊骇，立刻慌乱失措地放开了何琦的肩膀。 “杜明河！” 欧宁望着他，清澈的大眼蓄满水光。她瞟了何琦一眼，对方也正愣着。 “这就是你每天在忙的工作？你不是在深市出差吗？” 沉默的十几秒，叶桉用她卓越的专业能力理清了当下状况。 她不知道说什么，只得先扶住欧宁摇摇欲坠的身体。 “对不起宁宁。” “我们异地太久了，你总是很忙，我......” “我现在爱的人是琦琦。” 赵明河护住了何琦，可又犹犹豫豫地盯着对面的女孩。 姜清雨一行人在院里也听到别墅门口的喧闹声。 欧宁质问赵明河的几句话声音不小，几人面面相觑准备出去看看怎么回事。 欧宁站在路中间，她盯着对面的男人，赤红双眼烧灼着眼泪也浇不息的火苗。 几人的目光也跟着落在那男人身上，姜清雨一阵恍惚，记忆被刺痛了一下，自责从心底漫出，娥眉紧蹙。 这个人她见过，当初站在何琦旁边的男人，就是他。 - 青天白日的正午，暖风拂面，柔嫩的树叶轻轻摩擦缠绵。 欧宁如同被一桶冷水浇了头，在烈日下冷得彻骨。 她朝叶桉提了提唇，露出一个苦涩的笑容。 许是她的泪水激起了赵明河的半分良知，他掏出纸巾走过去想递给她。 “滚。” 欧宁却看也不再看他。 当着这么多人，赵明河觉得自己下不来台。 何琦脾气不好平时闹气也就罢了，可欧宁一直温柔，又不是什么大小姐，凭什么也给自己气受。 “别搞事了。” 赵明河去拉她，骨节都用力到发白。 宋羽然离得最近，几乎是出于本能，她想将欧宁抱回来。 赵明河察觉到有人想抱欧宁，一股气冲上头顶，直接用力推了出去。 “啊！” 宋羽然的后脑结结实实撞到电线杆上，身子滑了下去。 纪观亭瞳孔激缩，赵明河的影子在他余光里晃荡，点燃一道阴鸷狠厉的光芒。 他扯住赵明河的衣领，挥起拳头狠狠砸去，瞬间撕裂皮肉筋条。 赵明河生生挨下愤怒到极致的一拳，嘴角肿起一大块青紫。 纪观亭冲过去抱起宋羽然，用颤抖的声音叫她的名字。 “然然......醒醒......” “我叫了救护车。” 顾云翊放下手机，纪观亭喃喃点头，他目光已经有些失神。赵明河知道自己惹了事，趁着慌乱想离开，可何琦却拉住了他，长发挡着她的侧脸，他满眼不解地看着她也不见回应。 “琦琦......” 赵明河朝何琦伸出手，从始至终都没说话的人却面带鄙夷地远离了他。 “你真恶心。” 何琦一句话让赵明河登时愣住。 “劈腿的死渣男，你怎么不去死啊。” 67、如果伤的是你，我可能会比他还要抓狂失 何琦踢了他一脚。 “滚出我们家的公司，何家不要垃圾！” 何琦走向欧宁，就快到身边，一条手臂忽然绕到欧宁面前将她拉到身后。 男人沉下的睫毛挡住折射的日光，黑瞳更显昏暗。 警示的眼神射过去，防备的姿态太明显。 何琦没再往前，撩了撩头发看向欧宁。 “我没有蓄意破坏你们的感情，这孙子和我说他是单身又会舔我才答应试试。” “不过现在我们分手了，这个垃圾和我没关系了。” 她说完踩着小高跟走了，头也不回。救护车拉走了宋羽然，其他人开车跟去医院。 小路周围聚了些人，离得近的自家窗户往外看。在喜欢看热闹这件事上，这些阔太少爷也不能免俗。 姜清雨靠在顾云翊怀里，救护车的声音刺激头皮，她的嘴唇发抖到没有知觉。 宋羽然被推了进去，纪观亭坐在椅子上，别人说话只是点点头。姜清雨和欧宁与他认识这么久，他永远是一副带着浅笑的模样，懂得尺度，也懂得共情，还从未见过他那般暴虐和眼下这样失意。 “没什么大事，好好养着。” 纪观亭和医生道谢，跌跌撞撞跑进病房，用沾着血的手掌握住宋羽然的手。女生还在酣睡，他靠近时，她眉心的折痕散了。 欧宁站在门口看着里面的一对，她眼里的猩红已经散去，现在她一点也不想去管那个男人，只希望宋羽然能尽快修养好。 “你在发抖。” 裴昭突然出声，声音沉甸甸落在后颈。 欧宁后知后觉自己还靠在他怀里，时间很久了。 “不好意思。” 躺在自己员工怀里算什么事，她道歉想要退出去，可那两条手臂却像被焊死的钢筋，主人语气轻描淡写：“不用不好意思。” “......” 欧宁还是轻轻推开了他，走到病床边蹲在地上。 “对不起。” 纪观亭将宋羽然的手贴在脸上，“和你无关，我不是疯子。” 欧宁一声叹息，她回到走廊里，扑进姜清雨怀里低低抽泣，起伏的背影映在某人眼里格外刺人。 叶桉从楼梯间回来，手里举着手机。她看了一眼病房，估计纪观亭一时半会儿不能交流，便将手机递给了顾云翊。 大概是何琦一回家就把这件事和家里人说了，又或者是在小区里闹得动静太大，总之何家人知道了原委。 最主要是顾云翊在场，而发疯失控的男人是顾氏的总监，顾云翊看好的新人，南城名企的小少爷。 层层关系之下，何琦的父亲亲自打了电话过来，十分诚恳地在电话里赔礼道歉。 对纪观亭，对顾云翊，而欧宁却只字未提。 顾云翊皱了下眉，眼里掠过一丝不喜。 何琦看样子并不是知错犯错，所以赵明河的错轮不到何家来道歉。 而且如果觉得要道歉，也是对纪观亭他们和欧宁，与自己什么关系。 他淡淡地回了两句，叶桉从话筒里传出的声音也意识到不妥。 挂了电话，气氛濒临冻结。姜清雨看出叶桉的坐立不安，随便找个理由和她一起下楼买水。 “谢谢你。” 叶桉捏捏眉心，“我留下怕他们看了碍眼，离开又感觉不踏实。” “别这么想，和你无关的，羽然和老纪不会这么想。” 两个人提着几瓶水上去时宋羽然刚好醒来，她的惊吓大过受伤，扶着还平坦的小肚子，得知孩子没事松了口气，余光又看到门口晃悠的女人，浅浅一笑叫了声“叶桉姐”。 - 宋羽然和欧宁都没再提起之前的事，老婆苏醒之后的纪观亭冷静多了，宋羽然吃了东西状态也好了不少，观察一天明天就可以出院。 纪观亭让大家都回去休息，他一个人来陪着。 拗不过他，五个人分了三路，裴昭执意送欧宁，打着怕渣男找她麻烦的理由，铿锵有力的连姜清雨都觉得有理。 “还是让他送你，赵明河不像个省油的灯。” 姜清雨都这么说了，欧宁想想也对，便和男人上了一辆出租车。 回去路上姜清雨一直望着窗外，浅粉色的桃花盈满枝头，夕阳勾勒出花叶的背影，空气带着香甜。 “在想什么？” 姜清雨缓缓转过头，“我还没见过纪观亭那么......”她顿了一下，眼神里透着不可思议和迷茫。 “那么暴虐。” 顾云翊抿紧唇，将车开进车库停稳，热烫的掌心扶上她侧脸。 之前宋羽然没醒时姜清雨的眼尾一直渗着泪，她皮肤嫩，时间久了揉出一抹红。 “疼不疼？” 姜清雨摇摇头，顾云翊将她拉进怀里。 “如果伤的是你，我可能会比他还要抓狂失态。” 男人的声音颤巍巍，有种摇摇欲坠的不安感。 “看着纪观亭等他老婆，我代入了他，然后发现自己根本连臆想都不敢。” “我很怕。任何时候，你一定都要平安。” 68、“我也爱你”（H） 顾云翊始终拉着她的手，进门也不肯放，好像放开她就会溜走。 姜清雨侧目看他，男人流畅的下颌线紧绷，眉心微微蹙着，毫无破绽。 可他手心的湿黏和颤抖，却暴露了他当下的情绪。 不会吧...... 姜清雨从陈冬口中听过顾云翊的“传奇”，如何在一年间让顾氏起死回生，多少次背水一战，他是敢于冒险的人，和胆小不沾边。 但两人夜晚缠绵后她问起来，顾云翊总之一笑了之，那些惊心动魄消亡在他锋利的眉宇间，化作望向她的柔情似水。 然而今天他固执又幼稚，姜清雨低着头，他又略带紧张地停下看他。 谁知下一刻，姜清雨扬起笑意盈盈的脸，踮起脚亲上他的唇。 顾云翊愣住，稍时舔着嘴唇，郁结瞬间消得干干净净。两人在玄关亲昵，被进门的杨慧撞了个正着。 “二婶。” “嗯。” 杨慧冷着脸径直走去后院，顾云翊望着她的背影，长眼掠过一抹光。 “算了。” 姜清雨拉住顾云翊。 反正只住这一段时间，顾真走了他们就走了，不想再惹不痛快。 李嫂做好了晚饭，顾江从茶室出来时是杨慧陪着，顾真和丈夫去见老同学不在家里。 晚饭时杨慧一直看向老爷子，看顾江并没有要说什么的意思，反而劝姜清雨多吃点，她面上挂不住，愤愤然回到房间。 顾江饭后终于找到时间和顾云翊独处，他咳嗽了一下，有点不自然：“听说你们今天打架了？” 杨慧是个喇叭，这种事传得很快，她知道了肯定要告诉老头子，顾云翊不意外。 “嗯，准确说是还手。” 顾云翊神色淡淡地将中午的事说了一遍，顾江一身正气听得直吹胡子，拐杖往地上用力一杵，脚底跟着震动。 “那个姓赵的小子太不是东西了，欠揍！” “这个事我知道了，我会和你二叔说，让她不要在说这些。” 顾江眼里揉不进沙子，老头骂死人来难听，骂到最后把自己骂困了，顾云翊关了灯才回房间。 姜清雨在画画，顾云翊洗完澡进度还是那样，清凌凌的目光盯着屏幕，描摹画中少女的发丝。 他的负罪感一下小了很多，既然已经卡了剧情，那么他想宣淫这件事就不算过分。 “清雨，这里凉，去床上。” 他从身后抱起她，缩起的身体蜷在他怀里被牢牢裹住，夹在皮肤间的棉布摩擦肌理，温热的吐息如同缓慢上升的积水，热度缓慢将她淹没，两具互相吸引的身子交迭倒在床上。 顾云翊洗完澡只穿了一件宽松的家居裤，上身赤裸，纵横起伏的肌肉线条没进裤腰，幽沉的眼底酝酿起一场晦暗危险的云雨。 他等不及，倒下的那刻就顺势握住她的两条腿推在一边，白底蕾丝边的底裤包着少女美好花田，顾云翊挤进她腿间，松垮的裤裆瞬间支起一个巨大的帐篷。 轻拍了两下她的小屁股，姜清雨侧着头，红红的脸颊完全不敢对着他，动作倒是麻利地将自己剥了个干净。 前精沾湿了冠头，硕大在她余光里一晃。姜清雨屏住呼吸，看着庞然大物一点点挤进自己身体。 顾云翊眼里的她睫毛颤巍巍的，吸着气慢慢吃下，完全容纳的瞬间还闭上了眼。 可怜兮兮，努力也要吞咽掉全部，被彻底占有的身体紧紧夹着他，以至于他抽动的力量大了都能看到脱离出来的穴肉。 她眼尾被生理泪水浸泡出脆弱的殷红，男人来势汹汹，奋力挺动健硕腰腹，推挤又扯平着柔软的穴道。 顾云翊抚上她的侧脸，粘腻滚烫的手心让她浑身一震，紧接着吻落在唇上，舌尖探进口中纠缠牵扯。 有节奏的撞击声清晰响亮，眼前的视线摇摇晃晃。她好不容易适应了，可身上的男人却又使了坏。 他停住，慢慢放下她一条腿，单膝跪在床上，唇角微勾，沉沉欲色将温柔灼烧成灰烬，邪佞恶劣漫出长眼。 这个姿势方便他用力，性器一次次撞进深处，捻得宫口稀软酥麻。姜清雨的喘息中慢慢渗出低吟，难耐又极致舒爽，她如同蛮横的小猫，享受完爱抚又亮出爪子，在他背上留下一道道痕迹。 “嘶。” 顾云翊仰起头，汗水滴落眉尾，也刺痛了伤口，性感的喉结轻轻蠕动。 他揉开她的唇瓣，低低笑了一声，“别忍，我爱听。” 然后低头在她脖子胸口上留下一串吻痕。 - 这场性事持续到次日清晨，焦灼缠绵数小时，中途换了两个套子，顾云翊像个铆足了劲的马达一样停不下来，连空气中都是黏稠辛辣的气味。 姜清雨最后躺在床上放弃了骂他，等他餍足之后给她清理，她连睁眼抬手指头的力气都没有。 彻底昏死过去之前，姜清雨感觉有人吻上她的眼皮，然后用很轻很慢的声音在耳边说什么。 她的大脑比她先听到，本能回了一句“我也爱你。” 69、对峙 朝阳刺破地平线，薄雾般的淡金色光晕朦朦胧胧散开。 卧室的大床上相拥着一对男女，厚实的布帘和双层玻璃将屋外的一切隔绝，他们还沉浸在彼此的梦里。 昨夜太过放纵，顾云翊一个初尝情事不久的男人，从无欲无求到重欲重情如同翻书。每次摘下领带绕在指尖，缠一圈他眼中的欲念便汹涌一分，象征斯文的衣服尽数剥落之后，健硕的躯体竟比猛兽还要令人恐惧。 短短两月，顾云翊发挥了他学生时代勤奋好学的天分，收集阅览了不少网络资源，学习到新的便及时练习巩固，甚至有的时候酣战整夜。 美其名曰和老婆恋爱，就像在校园里相遇情窦初开那样轰轰烈烈的来一场。 ——全然抛却了他那实际干瘪无味如四季豆一般，连养只荷兰猪都是雄性的青春年华。 放在床头柜的手机震动了几声，整片木板都跟着响，惊了顾云翊五彩斑斓的梦境。 他与姜清雨妩媚的眼神之间隔着无数道细密的雨线，声音越响越久雨越大，最后姜清雨转过身，在雨幕中消失不见。 顾云翊一下子清醒，心脏狂跳，他甚至可以听到自己胸腔骨骼的震荡。 幸好是梦，姜清雨还在他怀里，哪里都没去。 他皱着眉头看了眼还亮着屏幕的手机，已经是上午十点半，但在幽黑的房间里光线仍旧突兀。 亮光轻轻刺痛眼睛，他适应后看到上面有几个未接，还有一条未的短信。 许是陈冬见他不接电话干脆发了文字过来。 顾云翊目光淡淡扫过，惺忪双眼慢慢聚焦在那段话上，慢慢下落的眼睫簌簌落下几片冰霜。 他穿好衣服驱车出门，到公司第一件事便是将电话拨给了顾真。 - 姜清雨摸了空，藕节一般的手臂上残留着几枚暗红指痕。 她身侧冰冰凉凉，软被盖在身上全无知觉。拖着身子起来洗漱打扮，满头乱发像遭了灾的难民，脖子一夜花开遍地，光是看到这副模样便可想能昨晚多激烈。 咬牙切齿说他坏人，却又想着做顿午饭给顾云翊送去和他一起吃。 老宅十分安静，冒出花苞的灌木立在花圃里享受湿润的泥土滋养。茶室空无一人，被顾江把玩多年的紫砂壶并未飘出茶香。 中午十二点并不该是这样，她的手机里有一条顾云翊离开时的留言，拨过去无人接听，就在姜清雨想再打第二个电话时，二楼忽然传出开门关门的声音。 杨慧看上去没睡好，她眼尾的细纹很明显，看到姜清雨愣了一下，下楼匆匆掠过，走到门口停住似乎是又反悔了。 杨慧回过头来注视了她一会儿，打开的门又关上。 “清雨，我们谈谈。” 杨慧坐在了姜清雨对面，一副要谈判的架势。 “欧宁是你的朋友？” “是。”姜清雨点点头，清淡甚至冷漠的神色让杨慧恼火，语气急转直下。 “你们在天水苑打架这件事已经传得人尽皆知，顾家的人怎么能有流氓一样的行径！” 杨慧一阵眩晕，想起昨天下午被林洁的母亲话里话外嘲讽，连带着自己的儿子一起被瞧不起。 “还有那个叶桉，她从小就不是个做正经事的，听说天天画点乱七八糟的东西，一点没有进取心，你跟着她们搞那些没用的，不仅会坏了顾家的名声，惹是生非闹笑话，还会带歪其他人也不务正业。” 最后这句，杨慧有私心。 顾琰是她的儿子，他想什么自己怎么会不知道。既然喜欢她，就难免不会被她影响。 姜清雨眉心微蹙。 她什么时候带坏了其他人？ 什么叫她们惹事生非。 “你有了解过事情的原貌吗？” 姜清雨冷下眼来，交叉的羽睫让目光明暗难辨，仿佛她的身体瞬间被另一个灵魂主导，而那个灵魂又沾染了顾云翊的强势。 “所以你什么都没了解过，就过来指责我。” 姜清雨身上属于顾云翊的气势让杨慧本能生畏，但同时又激起她多年意气难平的愤慨。 她的丈夫被人称作老二代，一直寄予厚望的儿子本应坐在高位，却被突然空降的顾云翊替代。 每一件都足够让她高高在上的自尊抓狂。 如果现在再因为这些丑闻坏了顾琰的好姻缘，就真的没有一点机会了。 但这些她都不能说，她的尊严不能剥光了晾给姜清雨看。 杨慧正了正色。 “我也是为了你好，不要仗着顾云翊现在喜欢你就为所欲为，想做顾家的媳妇做得长久，还是去看看那些大家闺秀是怎么做的，总丢他的面子，早晚会被厌弃。” “顾家不是养不起你，你只需要好好待在家里，如果一直做上不了台面的事，时间长了，顾云翊也不会忍你。” 70、针锋相对 姜清雨若有所思，她栖身日光之中白得晃眼，被照得透彻的瞳孔如同一块毫无杂质的清澈琥珀，折射出盈盈波动的影子。 她刚才确实生气，现在听到杨慧这么说又忽然一下释然了。 “你笑什么？” 直到杨慧问她，姜清雨转头看向身侧反光的玻璃，自己还真的笑了出来。 “可能......”姜清雨给自己留了几秒考量的时间，毕竟这话如果说了，今后和杨慧的关系可能永远尴尬，乃至顾琰都会一同有芥蒂。 可是，她又凭什么一而再再而三忍让。 她坐直了身子，认真望着杨慧。 “用男人的面子来衡量自己的价值，你的骄傲只能用顾家来维持吗？还是，你这一生只有一个顾家媳妇的身份值得炫耀？” 这些话如同一根尖利的刺扎向杨慧，她被碾碎了眼前泡沫般的美梦，掉进狼狈不堪的现实，犀利光芒顿时坍塌。 姜清雨眼见她从激动到失神，戏剧性地变脸，有种憋了许久终于释放的痛快。 她拿起手机调开顾云翊的对话框，把刚刚的录音给他发了过去，包括自己说的。 从到顾家第一天，杨慧便瞧不上自己，总是客气陌生，又偶尔来几句带着茶味的暗讽。 她原本不想理，可是就像姜华说的，有的人会把礼貌当成变本加厉的资本。 她的母亲和外公并不差，虽不像顾家这样家大业大，却也不是可以随意贬低看轻的。 “清雨——” 顾真不知何时回来的，她立在门口，笑容柔和优雅。女人轻声唤姜清雨的名字，眼神却一步步降到杨慧身上。 “姑姑。” 顾真什么都听到了，半个小时前顾云翊给自己打电话，担心杨慧可能会对姜清雨说什么不好听的话，他处理事情走不开，让她回去看着不要让他的小妻子受了欺负。 她刚到时两人之间僵持的氛围快要结冰，本还以为自己来晚了，没想到小丫头伶牙俐齿，也是个不轻易露出獠牙的小兽。 和她的侄子真是绝配，都知道怎么咬人最疼。 顾真的到来给杨慧提了醒，她从包里拿出手机调开视频扔到姜清雨面前。 开到最大声的喇叭让声音几乎失真，像被利爪抓挠耳膜一样疼痛，几个人都皱起了眉。 视频里，一个男人站在一扇旋转门前，下个镜头给到了楼顶，顾氏那几个大字赫然出现。然后紧跟着又转下来，刚刚只是为了让人知道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 赵明河。 脸还肿着，姜清雨忘不了他的样子。 他满脸既正义又愤慨地控诉顾氏集团高管仗势欺人，对着镜头展示了一段视频，掐头去尾，只有几秒，正是纪观亭挥向他的那一拳。 顾真看完这段视频，脸色远比姜清雨难看。 她一直以温柔无害的形象示人，此时低压却低沉得厉害。 “二嫂，这件事云翊会处理好，就不用你费心了。” 气场强大的顾真有着女王的姿态，杨慧不肯认输，算着时间等自己的丈夫回来为她撑腰。 “二嫂，公司的规矩你知道，高管的账号只能自己使用，绝对禁止旁人登陆。” “公司是公司，家是家，爸爸说过这句话，你肯定记得吧。” 这条视频只发到了顾氏几个高层的邮箱里，看来赵明河傍着何琦在何家公司里也不是什么都没有做。 视频下面还附带一串电话号码，赵明河未将这条视频公之于众，又留下联系方式，意图不言而喻。 杨慧能看到无非是偷偷上了顾琰的账号，而且居然就这么存到手机上，这个女人真是蠢得无药可救。 顾真沉下眉头，顾正明从钓鱼的路上折返回来，穿着一身户外衣服立在客厅里。 当他看到那条视频随意地让妻子传到聊天软件上，那点因妹妹不恭敬嫂子而起的不满立刻化为乌有。 “杨慧，和我上楼。” 顾正明脾气好，这么多年杨慧的性子被他惯得娇纵张扬，已经听不得丈夫如此冷漠的语气。 “顾正明，你——” “再说一遍，和我上楼。” 杨慧眼神心虚闪动，她的父母早就年迈，继承家业的姐姐姐夫并没有做大的能力，靠着顾家的照应才能存活这么多年。 她不想在顾真和姜清雨面前如此丢脸，可顾正明冷下的声线像扔在她身上的铅块，砸得她原形毕露，压得她寸步难行。 一走了之的勇气她没有，最终还是选择妥协跟在顾正明身后。 姜清雨看着她一步步走向楼梯，不久前的恫吓威胁再回想只剩唏嘘。 ————分割线———— 凌晨有加更 71、日月可鉴（加更） 何家办事干净利落，不过半日就和赵明河撇清了关系。他们原本就不愿意女儿和这个男生接触，怎奈何琦劝不住。 现在终于有理由将人赶走，他们当然是一点情面不留。 可是赵明河好不容易攀上一棵大树，他不甘心就这么分手，从昨晚开始就在何家别墅外求何琦原谅，被保安赶出去又在天水苑门口等她出来。 马路是公用的，即便是看着心烦也没人再撵他。到了早晨，何琦的父亲面色阴郁地出来，不知道对赵明河说了什么，之后他连回头都没敢再回一次，跌跌撞撞离开了天水苑。 赵明河不敢回何琦的私人公寓，只得从聊天记录里找到欧宁的地址。 他从未想过来找她，甚至没有好好看一看她住的地方到底是哪里。 赵明河按响了门铃，把在路上想好的说辞和眼泪都准备好。欧宁是个心软的人，深情和无奈的人设总是可以轻而易举打动她。 几分钟后门开了，他眼中亮起光来，刚要开口用油腻腻的声音喊她，却被门缝里出现的人脸惊得石化在原地。 欧宁家里怎么会出现一个男人。 “你来做什么？” 男人目光冰凉阴鸷，隐隐透入皮肉蚀骨的阴凉。 西裤白衬，身材伟岸高大，线条深邃立体的面容成熟又凌厉。他像一座不可逾越的山，将身后关于欧宁的一切牢牢挡住，赵明河需要仰视才能和他对望。 是昨天那个男人，他在欧宁身边出现过。 “我，我找我女朋友，你在她家干吗？！你是谁？” 赵明河咬着牙，男人给的压迫感太强，看向自己的眼神冰冷又危险，他不敢冲进去质问欧宁。 “女朋友？” 裴昭好像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目光微动，勾起一侧唇角，毫不掩饰戏谑鄙夷。 “你的女朋友不是刚把你踹了吗？她好像不叫欧宁。” 裴昭说完慢慢捏了两下骨节。 骨骼相挫清脆渗人，赵明河后退了一步，怨念和理智在大脑里互殴，可现实差距让他退让，一个卑劣的想法生成。 他转身走了，到楼下的第一件事便是从手机里翻出视频。 他的手机有连何琦家院里的监控，监控一角正好是他们昨天遇到的路口。 那时他爬起来的第一件事便是把这段视频存起来，现在再看果然他的账号已经被删掉。 这件事一出，自己在何家的工作肯定是没了，他也不再有顾忌，把当初偷偷记下的几个邮箱找出来群发视频，做完一切安心开了一家酒店等着人上门找他。 - 会议室外晃过一道白色的身影，在一群穿着正装的人中很扎眼，立刻将顾云翊的视线牵走。 桌面上的手机随之亮起，顾云翊看了一眼，嘴角露出一丝淡淡的弧度。 公司高层都收到了那个视频，大家都很担心会传出去。 毕竟顾氏的影响力不低，飞速扩张的商业版图触及了不少人的利益，也引开更多对手的嫉恨。如果视频传出发酵，难免会成为有心之人的武器，光是仗势欺人这一点便能让无数人同情，到时候真相是什么已经不重要。 顾云翊安抚了一番，并承诺不会发生这种事。 管理层陆续离开，顾云翊最后一个出去，将偷窥自己的影子堵在饮水间里。 “什么时候来的？” 顾云翊低着头将她纳入怀中，姜清雨顺势抱住他精壮的腰身。他轻轻亲吻她的发顶，吐息柔软而滚烫。 “就刚才。” 姜清雨掀起眼皮，盈盈双目波光潋滟，不安的涟漪摇晃着，眉心折痕幽淡却凝着愁云，让他心疼不已。 “是不是有麻烦了？” “不会。” “真的吗？” 看着她紧张的样子，顾云翊笑起来，忍不住抬起她的下颌轻吻。 “真的。” 稍时，他闭了闭眼，似乎下了很大决心那样：“其实，我有件事没和你说。” “是什么？” 姜清雨抱着他的手臂不自觉收紧，顾云翊点了点她的鼻尖，“不用这么紧张，不是咱们俩的。” “是裴昭。” “裴昭？” “对，他不是什么职业经理人，是故意去欧宁那里工作的。” “为什么？” 顾云翊没回答，亮晶晶的眼中充满狭光。 “不会吧......” “会。” 顾云翊拉走了吃惊中的姜清雨，在办公室后面的休息间里，他有些不满地抱紧怀里的人，并告诉她接吻的时候不要想别人的事。 而至于裴昭是怎么知道欧宁每一步的时间计划的，顾云翊只不过是帮了朋友一把，从没仗着自己老婆和欧宁是朋友而去探听什么，裴昭也没有在他出差M国时给他通风报信告诉他顾琰来挖墙角了。 这些都没有，日月可鉴啊。 “真的没有吗？” 姜清雨咬了一下他的下唇。 “嘶——” 顾云翊吸了口气，却意犹未尽地眯起眼。 “真的没有，我看到他的时候也很惊讶。” “好吧。” 姜清雨信了，继续闭上眼享受他给自己揉腰。 顾云翊殷勤讨好老婆，想着日月可鉴，看了眼外面的大阴天。 没日月，所以不做数。 72、言不由衷（H） 姜清雨在休息室睡着了，顾云翊手指划过她的侧脸，拉上窗帘轻轻关上门。 他正在看文件，办公室门突然被敲响。 “进。” 纪观亭走了进来，一身西装，发型重新打理整洁，可眼中的红血丝和黑眼圈依然明显。他望向顾云翊，目光充满歉意躲闪。 “顾总。” “她好些了吗？” “嗯，下午出院，现在我妈在陪着。” 顾云翊后仰靠上椅背，能让纪观亭离开还没出院的妻子，绝对不是来和自己寒暄的。 “抱歉顾总。”纪观亭在他桌子上放了一张纸。 顾云翊扫了一眼，“为什么辞职？” 纪观亭眼睫动了动，他收到了视频，顾云翊肯定也收到了，这种时候他引咎辞职，顾氏再提前做好公关准备是最好的应对办法。 “我的错，不想连累所有人。” 顾云翊拿起辞职报告粗粗略过。 “撕拉。” 撕成几片扔进垃圾桶。 “你没错，这件事也不会有什么影响，当它不存在，这份辞职书我就当没看到。” 纪观亭喉结滚动，提起唇笑了。 “顾总。” “回去吧。”顾云翊拿出一张请假单，在下面签上自己的名字。 “等她好了再工作。” - 一周过去，那条视频出现的早晨似乎只是一个清晰的梦。姜清雨每天起床都战战兢兢打开新闻，并没有看到任何关于顾氏的消息，此前热度最高的依然是顾云翊已婚那条。 男人不满姜清雨看手机不专心，他趴在她背上的亲吻从温柔到暴虐，尖牙咬住她白皙的皮肉，夺了手机扔到一边。 “顾云翊！” 姜清雨愤愤转头，脖子上的唇印从深到浅代表时间过渡。 “你才刚醒！” “对，所以不能浪费时间。”顾云翊握住与他一同苏醒的性器，眼里的睡意还没消就迫不及待进入了她。 半梦半醒，她的身体像一只有力的手，紧握着他的分身，他的命脉。 顾云翊呼吸瞬间急促，额头上青筋鼓起。 他的小东西言不由衷，水淋淋的缠着自己，是也动了情。 身体交融泛起的灼热熨烫着空气也一同迷乱，她转过身，他又一次冲进来，险些撞进花心的力量让她失神娇喘，胸口的娇点上下晃动。顾云翊握住柔软，自己陷进温柔的乳波里。 “变大了。” “都是我的功劳。” 灵活的舌尖扫过柔软的白肉，他有种自己撞进了云彩里的感觉。 “宝宝，你好软，好喜欢你怎么办。” 然后下一秒毫不留情地贯穿她的身体。姜清雨仰起头，酸胀感穿透全身，摇晃的天花板让她有些晕眩。悬在她身上的男人在她耳边说着温柔的情话，可动作却一下比一下狠厉，撞得她小腹酸麻。 她一直在说不要，可身下搅起的水声却越来越清晰，甚至盖过了他的粗喘。 顾云翊低笑了一声，她浑身一僵，彻底变成一只烧红的虾。 那双眸子太过暧昧促狭，看透她的言不由衷，目光落在哪里，那块皮肤便有灼烧的刺痛。 “宝宝。” 顾云翊撩开她脸上的发丝，沾湿的大眼水色潋滟。他九深一浅地顶弄，胸腹的沟壑蓄满汗珠。 她被他磨得眼尾发红，哼哼着扭动腰肢让他送自己结束这场鞭笞。 妩媚鲜红的脸颊和低声哀求让他瞬间失控，他抓住她的腕子按在头顶，含着她软小的耳垂释放。 - 从那天医院之后姜清雨便没再见过欧宁。 第三天，两个人在店里见面，裴昭看到她来笑了笑，不再掩饰自己矜贵沉稳的锋芒，男人格外出挑。姜清雨没办法再将眼前的人和之前那个总是垂着眉眼工作的男人联系上。 “你们聊。” 裴昭回了前台，小屋里就她们两个人。 “这是怎么回事啊，你们俩？” 欧宁不好意思地低下眼，不敢和姜清雨对视。 “他......是我很早之前就见过的人。”还不等姜清雨消化完这个大瓜，欧宁忽然握住了她的手，“他那天和我说，其实是我爸妈告诉他我在京城的，还有......” “还有，他们希望裴昭以后可以照顾我。” 姜清雨瞪大了眼，有生之年系列啊。眼前的欧宁不是欧宁了，而是一片，大瓜田。 宋羽然被纪观亭强制关在家里修养，她们过去时准奶爸正围着围裙熬鸡汤，因为刘海有点长了，甚至还贴着宋羽然的刘海贴。 “你们坐。” 纪观亭的妈妈给三个人关上门，宋羽然养胎期间依然不忘八卦，认真程度令人感动，也给肚子里尚且听不懂人话的小豆芽上了一课。 欧宁红着脸将两人之间的事说完，姜清雨和宋羽然面面相觑，最后还是宋羽然先打破尴尬。 “所以说，你五岁就认识他，他一直记得你，但是你给人忘了？” 宋羽然痛心疾首，“渣女啊，这是什么虐恋。” “我那个时候太小了啊。” “那你现在准备怎么办？人家可是带着你爸妈的金牌令箭来的。” “我也不知道。” 宋羽然的干妈婆婆救了欧宁，她敲敲门说鸡汤好了，两个没怀孕的人也一人蹭了一碗，喝完又待了一会儿才离开。 走到楼下，低着头的欧宁忽然被姜清雨拉住了袖子。 “怎么......” 话没说完，一面人墙挡住了眼前光线。 姜清雨忍着笑，“我先回去了。”然后特别仗义地把欧宁丢给了裴昭。 ————分割线———— 裴欧的故事在主线里就这样啦，完结后有他们番外。 甜文，久别重逢蓄谋已久。 73、永远别做自己不想做的事 “云翊在外面等你。” 姜清雨愣了愣，在马路对面的人流中捕捉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日落时分，即便路上人潮拥挤，落在姜清雨眼里依然静得只能听到风声和心跳。 他靠在车门上目光慵懒地斜睨着西陲的夕阳，金灿灿的光芒照得他神情柔和缱绻，姜清雨走出小区门的那一刻，顾云翊像有感应一样转过头，穿过视线之中的人和车化作一条条色彩斑驳的线，一切都在静止着，只有他们望着对方。 姜清雨跑到顾云翊身边，他向前张开手，她直接冲进他怀里。 “你怎么来了？” “今天结束早。” 两人旁若无人地亲昵，周遭飘满春樱的清甜。 “姑姑要走了，我们今天回一趟老宅，然后陪你去动漫展。” 经顾云翊提醒，姜清雨终于想起来动漫展，这些天被各种事弄得焦头烂额，险些忘了自己要去沪市的事。 她今年很幸运，期盼了许久的展会居然正好和自己的生日是一天。本来要延后又如期举行，就像上天送来的礼物一样。 姜清雨坐在车上，手腕托着腮看向窗外。晚霞落在一侧，她的剪影如同一幅精心描绘的画。 她开始憧憬即将到来的旅行，也是她和顾云翊在一起之后第一次一同出门。她在心里盘算着要带什么书和衣服去，还要拍很多照片回来放到店里当装饰。 忽然，面前的夕阳余影被挡住，光芒被带着薄荷气味的怀抱排挤在外，将她堵得密不透风。 顾云翊低着头，额发下的黑瞳晶亮炽热，她仰视着他，恍惚瞬间坠入黑夜里的星河。 “如果你不想去，我们可以去机场送姑姑。” 顾云翊说罢抿起唇，轻轻拢起她鬓角碎发的动作十分撩人。 姜清雨晃动的眼神顿住，露出一点诧异的神情。 “我没有不想去。” 她回忆自己从上车开始到现在，气氛僵持了几秒，像过了几年那么久，然后她脑袋里突然有一根线连上，眨了眨眼，乖巧地贴上他的唇。 “没有不想去，你误会了，我刚刚在想动漫展的事，太激动了。” 听完她这么说，顾云翊似乎依然不放心。他又看了她一会儿，见她双目灵动含笑，确实不像在意的样子才相信。 “那就好。” “永远别做自己不想做的事。” 始于夕阳的小插曲，在天黑之前悄然结束。 顾云翊替姜清雨系好安全带，夜色顺着天际线攀爬，归家的背景被星光追逐，到老宅时立在甬路两边的路灯已经将地面重新照得明亮。 姜清雨知道顾云翊为何这样问，所以越是到家门口她越是故意对着后视镜悄悄练习了一下笑容。 自从那天和杨慧将话说开之后，他们便没有再到老宅住过。 顾云翊怕杨慧再说什么影响到她，可她又不是瓷娃娃，哪能那么容易就受影响呢，只是看着他紧张自己的样子说不出口去拂了他的心意。 进家门之前，顾云翊拉住了姜清雨的手。 开门的人是顾琰，她明艳的脸蛋点亮了顾琰的目光，然而当他视线往下看到两个人紧握在一起的手，眼中的光芒又如流星那般坠灭。 “哥。”顾琰垂下眼帘，又用极低的声音唤了声：“嫂子。” 然后让开门，坐到离他们最远的位置。 顾真明天就要和丈夫回M国，顾江舍不得女儿要顾真挨着自己坐。杨慧扶着老爷子入座，自己坐到丈夫身边，全程垂着眼没有抬头。 姜清雨偷偷瞄着杨慧，她怀疑杨慧被魂穿了，就像宋羽然总看的那些里写的，这才不到十天，杨慧居然完全变了一个人。 任谁说什么都是淡淡地神色，只看着自己面前的餐盘，甚至在顾琰和爷爷说自己马上就要成立自己的游戏公司时也只是手停顿了一下，然后继续把汤勺送到嘴里。 热闹的餐厅逐渐安静，顾真和丈夫送顾江回房间休息，顾正明看了眼妻子，一个人默默上楼。杨慧坐在她的座位上，在顾云翊和姜清雨离开之前叫住了他们。 “云翊，清雨。”她走到他们面前，有些局促。 李嫂几个人都是人精，一看主家有话要说自动清场，一时间餐厅只剩他们三个人，静得让人一下听出呼吸凌乱的过程。 “对不起，我那天不该说那样的话。”杨慧低着头，谨慎又谦卑，小心翼翼地连视线都不敢靠近姜清雨。 “我不会再用顾琰的账号，也不会再做什么，可不可以再帮帮杨家。” “二婶。”顾云翊微微蹙眉，正了正色，沉沉目光投下压迫弥漫在头顶，给人一种即将要晕眩的窒息感。 “这不是几笔单子的事。”而后，他又意有所指地说：“帮忙也要量力而行。” 杨慧苦笑着让开路，顾云翊搂紧怀里的女孩，和要下楼的顾琰走了碰头。 顾琰停在了楼梯口，视线无声跟随两人。姜清雨在进门之前不经意回了一下头，还不等看到人影就被顾云翊大力拉进屋里。 74、这些最真实，最深层的她，到底只属于另 “坏人......” 门缝传出低低的抽泣，房间里姜清雨低下头，她在这间屋里住过很多天，从没想到有一天她喜欢用来自拍的穿衣镜里会映出这么羞耻的一幕。 “宝宝喜欢这样？” 不想听，可他的声音自带蛊惑。她的身体也已经在这个混蛋辣手摧花之下熟悉并且爱上了他的卑鄙。 眼下她整个人抱着他的脖子挂在他身上，交界处落下稀稀拉拉的不明液体，汗水早在皮肉研磨中变得泥泞不堪。 他托着她浑圆的小屁股，有力的精腰前后耸动，猩红性器一下下戳弄宫口，发出不间断的拍击声。 经不住引诱，姜清雨还是抬起头看了他一眼，却见顾云翊的眼神等在那儿，笑容带着得逞的嚣张。 他被欲望染红的眉眼邪魅炙烫，将人带入心跳失控的深渊。 姜清雨一时失神，手臂松了松力身体就要滑下去。 顾云翊眸光微动，搅起狡猾的恶劣。他没有停下，反而在她要掉下来时用力一顶。 “啊！顾云翊！” 龙头陷入蕊心戳进柔软宫壁，从尝到情爱滋味起从没有过这种感觉巨大的舒爽和刺激让两人身体皆是一颤。 男人闭上眼喉结轻轻蠕动发出性感的低吼，她被这一下顶到高潮，抖着身子泄了出来。 刚刚那一声不大不小，其他房间的人听不到，可在走廊里却能听得一清二楚。 顾琰关门的姿势就此停住，他起初还以为是自己听错了，可当第二声带着羞恼的叫声传来，他才确信刚刚自己的确听到了床笫之音。 男人在低笑，女人极力压抑娇喘，还伴着嗔怪。 说是生气，倒不如说在撒娇。 姜清雨示人的形象永远温婉大方，顾琰有些怔忡，他从未见过她有一丁点的失态，这些最真实，最深层的她，到底只属于另一个男人。 顾琰回过神，无奈地笑了一下，从冰箱里拿了一瓶冰可乐回房。 他对着窗外抽烟，破碎的烟灰从指尖簌簌落下飘向窗外，坠落为守护四方的泥土。 很奇怪，这次亲耳听到反而没有了上次遇见的暴怒，心里短暂抽疼了一瞬之后只剩平静。 对他而言，他来晚了，错失了他年少时的暗恋。 但对姜清雨而言，却是遇到了最合适的人。 爱一个人的眼神是藏不住的，顾云翊淡薄清冷，感情从不外露，只有看向她时那双沉寂的黑瞳才会有温度。 姜清雨曾经是他偷偷仰望的一轮明月，想起便心动的秘密。他曾在课间写下带着她名字的情诗，睡在日光温柔的午后做下次重逢的美梦，但可惜，可只有星光可以伴她永恒，而他只不过是短暂经过她身边的云，终究要分开的。 - 第二天上午顾琰很早就起床，顾云翊收到他的短信来找他，两人都还穿着睡衣。 顾琰坐在书桌旁，面前堆满了包装纸，他瞥了眼进门的男人，手下动作没停，认真绑上丝带。 上个月托人买的漫画昨天刚到，是给姜清雨的生日礼物。 “这是想送清雨的。” 顾琰剪掉多余的丝带，拿在手里转了一圈，边边角角都觉得没问题之后推到顾云翊跟前。 “还是你来送给嫂子吧。” 顾云翊闻言眉梢微动，深邃的瞳孔意味不明。 稍时，两人静静对视着，顾云翊从这张和自己有几分相似的面容中看到一抹释然的笑意，两人之间微妙的氛围终于消散在这个沾满露水和阳光的清晨。 “我要自己做游戏了，谢谢你帮我牵的线。” 顾云翊掂了掂手里的书，“预祝你成功。” “我妈那边......” 提到杨慧，顾琰收平了嘴角的弧度。 “很抱歉，她也是可怜人，杨家的事我会解决，你不用管，我知道这些年你已经给了他们太多好处。” 顾琰有能力，这一点顾云翊知道。只是杨家是填不满的坑，出于兄弟的关系还是提醒了他一下。 “杨家，扶不起来。” 可谁知顾琰却说：“我说的解决不是投资给他们，是让我妈的脑子清楚一点。” 然后露出一个略带狡猾的笑容。 “你放心，我一分钱都不给。” 晨光描绘顾琰清俊的侧脸，他笑起来的模样有些狡猾，某些角度兄弟俩重迭。 顾云翊提唇轻笑，也是，顾家人什么时候不清醒，即便有也只是暂时的。 他出门时在门口停了一会儿，顾琰的房间是走廊的倒数第二间，末端有个楼梯，平时不常有人用。 没有人来，就容易藏匿小老鼠。 顾云翊掏出打火机划了几下，神情慵懒地点燃一根烟，看似在望窗外的春景，实则注意力都在余光里。 果然不出一会儿，他的小猎物开始耐不住寂寞，一点点挪上来。 “舍得上来了？” 顾云翊叼着烟，斜睨向她的视线轻挑狡黠。松垮的睡衣敞开几颗扣子，偶尔卸下铠甲的男人露出本来面目，有种痞帅的味道。 姜清雨看着面前的人，仿佛看到十几岁的他，也是个叛逆不羁的少年。 “回去。” 顾云翊捉住自己偷听墙根的小妻子回房，把顾琰精心包装好的漫画书放在桌子上。 “他送你的。” “你不吃醋了？” “吃。”姜清雨刚走一步便又被他拉回怀里，埋在颈窝的声音听起来沉闷霸道。 “可是你是我的，谁也抢不走。” ————分割线———— 顾琰的剧情就到这里啦，他不是恶毒男配，只是出现的时机不对。 75、让你晚上什么都做不成 顾真的航班在下午，顾家人今天起得都很早，特别是姜清雨，拖着早晨被某人吃干抹净的身子也要起来，把盘子里的鸡蛋当成顾云翊来切。 油不小心溅在身上，这大概就是她吃饭不专心的报应。姜清雨回屋换衣服，顺便上个洗手间，出来时顾真正翘着二郎腿，津津有味地看着她摆在桌面上，还没发表的章节。 “姑姑！” 这怎么能让顾真看到呢。 “这是我随便画着玩的！” 姜清雨收了平板，试图用其他的话题把这件事引过去。 但她的如意算盘打错了，不要说她现在根本想不起其他事，就算是有顾真也不会信，毕竟她和欧宁开店一夜爆火的事已经在小圈子传开，顾真可是提前做了功课才来的。 “画得不错。” “那只蟾蜍很生动。” 顾真的反应在姜清雨意料之外，她的神色一瞬间从无措到愕然，追着顾真的目光摇摇晃晃。 她以为顾真会不高兴，毕竟自己说过豪言壮语，却没有一点像她的地方。 也怕顾真会像那年的姜华一样，告诉她该以小姑姑为榜样，而不是每天脑子里装满奇怪的想法。 姜清雨变幻了无数次的神色落在顾真眼里，她暗暗叹了口气。 “你画的很好，可惜断更了几次，让人好等。还有你的微博不报更新，私信也不回，真是的，想催都没地方。” 女人美目幽怨，相比之下姜清雨的茫然透着一股清澈的愚蠢。 “......” 顾真这句话的信息量真大。 果不其然，她点开自己的账号，拖到最下面看了一会儿，果然看出端倪。 一个阅遍各种悬疑的人，凭着优秀的逻辑和推理能力，一下就找出混迹在人群里的顾真和顾云翊的小号。 “听说你写的剧本不错，这次没约上，下次回国要给我开后门。” 顾真朝她眨了眨眼，姜清雨脸色变得微微红。 十几分钟后，小姑父来叫走了顾真。 姜清雨慢慢迎回自己的心跳声，血液的温暖一点点重新流遍全身。 她盯着窗外的流云，一团洁白被风撕扯成羽毛状，最后消弭在长空之中，过程极漫长，她却不觉得乏味，反而缩进被子里笑了。 顾真的态度无疑助长了她的底气，让姜华知道这件事也突然变得没那么难以接受。 “癔症了？” “啊！” 姜清雨被突然出现的男人吓了一跳，她滚到了床下。 “幸好有被子，要不本来就不灵光的小脑袋会更傻。” 顾云翊给姜清雨揉着腰，心疼到夹起眉心，却尴尬地发现摔下来印子还没有自己折腾她时留下的痕迹重。 “你什么时候来的。” “姑姑出去之后不久。” 姜清雨一心沉浸在刚刚的对话里，没听出男人音色包含的低哑。 他染上金色的发丝挡住意味不明的神色，落在她的侧脸后温度骤起。轻轻按着她腰肢的手心渐渐濡湿，朝着衣服里面钻去。 “别——” 顾云翊翻身从身后压下来，恶劣霸道地咬住她的耳垂，让她拒绝的话变了调，更像蓄谋勾引。 他刚刚在花园里遇到顾琰，顾琰说了一些他们小时候的事。回屋看到姜清雨在发呆，他便也陪着她一同出神。 半梦半醒间，姜清雨已经认命由他摆弄，他却突然停下，沾满欲望的眼神夹着些许不甘，用身下坚硬的肉刃狠狠往前顶了几下。 “等冬天的时候，我也陪你一起去老城看雪。” 姜清雨最后一次在京城过年的那个冬天，顾云翊本来是要回来的。但是最后因为外婆身体不好，他还是选择留在国外过年。 那天顾真也在，他听到电话那头除了顾琰还有个清凌凌的声音和顾真拜年。他没听清她说了什么，只觉得女孩的声音真好听，如同屋檐前冰凌融化，滴落下的水珠一样清脆。 挂了电话顾真告诉他，那个姑娘是南城姜家的女儿，和顾琰玩的很好。小姑娘模样惊艳，要是能留下给她做侄媳妇就好了。 顾真那时若有所思，事实也如她所愿，只不过是他将人劫了回来。 顾云翊的那句“看雪”令姜清雨心跳失衡，她感受着他埋在自己颈窝的热量和一路蔓延的吻，还有抵着后腰那个又烫又硬的东西来回顶弄，全身像过了电一样战栗。 “不能做了，没有那个了......” 第无数盒小雨伞在昨天晚上用完，顾云翊在这种事上没有节制，每晚都要，而且做起来又狠又凶。 “没有哪个？” 顾云翊装作不懂，勾起她的发丝。他问的越是坦然就越是显得他卑劣。 逗弄够了，他把缩进被子里的人捞出来，见她眼泪汪汪又后悔浪费了时间，刚刚应该把人吃掉才对。 “不行，姑姑要走了。” 她护住身体，顾云翊沉着眼，轻轻含住她的耳垂，音色沙哑危险。 “先饶了你。” 电话响了两遍，从房间出来已经是中午。 顾真吃了午饭就要去机场，她的行李不多，也不想让家人送，毕竟已经定好马上就要回国定居，暂时离开一两个月没有什么可悲伤的。 “婚礼见。” 顾真上了车，指指手机，用口型对姜清雨说：“记得更新。” 又转向顾云翊，“你督促她，否则我每晚给他们打两个小时视频电话。” 让你晚上什么都做不成。 ————分割线———— 加更推迟一天哦，今天很困。。。 76、顾太太只能看到我的好 李嫂她们已经扶着老爷子回了房子，家门口的空地上只剩他们两个人。 气氛陡然微妙。 “这个是你吧。” 姜清雨调出某个账号的主页，顾云翊目光顿了顿，随后点点头。 “是。” 猜测和亲口听他说是两回事。 她的漫画里有些剧情真的和本人形象出入很大，一想到那些章节内容可能都被顾云翊看了，姜清雨浑身像被刺扎了一样难耐。 “你看了多少？” 顾云翊有些得意，“都看了，一口气追完。” 得到这个回答姜清雨脑子嗡嗡的，除却剧情，也因为自己太透明而不好意思。看着顾云翊给自己的打赏，她愧不敢当。泪眼汪汪的，以内疚的心情提了现，外卖订了两箱果冻。 傍晚，姜清雨一边窝在长椅上吃果冻一边看自己漫画的评论区。 顾云翊扫了一眼，目光停在一条留言上，眼底流出一丝情绪。 “你以前画不好感情戏？” “嗯。”姜清雨眼中掠过流云，如同碾碎金箔一般的霞光铺散进眼底，形成一片壮烈的星河。 “但是最近怎么又变好了呢？” 顾云翊低着头，俊脸已经离她很近。心跳的拍子就此乱了，节奏再也无法回到正轨。 怎么开始变好了呢。 大概，是因为她有了钟情的人。 顾云翊的疑问停止得恰当好处，指背摩擦她侧脸的力度轻盈暧昧，她粉嫩的肌肤如同一颗熟透的桃，立起的绒毛无一不再诉说新鲜。 所以双唇贴合的那一刹那，顾云翊也尝到了清甜可口的味道。 他们在顾江养花的院子，除了姜清雨很少有人涉足。两人在无人之地吻得动情，以至于听到脚步声时姜清雨还慌乱了一阵，鲜艳的颧骨透着胜过西方地平线的红。 “没事。” 顾云翊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安抚住牵起波纹的眸子，目光依然流连水汪汪的唇。 姜清雨靠在他怀里，听着他的心跳声平复呼吸。 两个脚步的主人很急促，全然没有发现他们的存在。 第一个说话的人是杨慧，听到她的声音，姜清雨才想起自己今天好像还没有看到她。 按理说不该，杨慧最讲规矩，即便当初她再不喜欢自己，第一天上门时也好好迎着。今天是顾真回M国的日子，她居然连出现都不出现。 “小琰，你帮妈这一次，去和你堂哥说说，我知道你们两个从小感情好，我......” 杨慧带着哭腔，语气充满绝望无奈。 姜清雨瞥向后门的视线流出一丝错愕，顾云翊一根手指轻轻搭在唇上示意她不要出声。 “我去和他说什么？” 顾琰很平淡，一阵鞋底摩擦碎石的声音接踵而至。 “你不欠他们，管不了他们一辈子。自己守不住，与其这样吊着一口气，不如趁早没了。” 杨慧听闻默默放下了捂着脸的手，神色木然地抬起头盯着自己的儿子。 面前的顾琰一脸漠然，那丝犹豫的裂痕早已看不出端倪，比之前每次他拒绝自己都更决然。 她知道自己没戏了，不用说顾云翊，连顾琰这关她都过不了。 “我知道了。” 杨慧哑着嗓子转过身，顾琰眼中生出不忍，叫住了她。 “妈。” “只知道利用的不是家人，你比我明白，别骗自己了。” 杨慧的背影僵了僵，精致的面容显出年月的疲惫，她叹了口气，没有再回头。 - 姜清雨做贼似得回到屋里，他们真不是故意的，只是那个时候如果出去了，杨慧和顾琰也许会更尴尬，还不如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 “二婶家里的事，那么严重吗？” 杨慧过来道歉那天已经听说了一些，没想到她能为家里做到这个份上。 看着自家小妻子皱起的眉头，顾云翊捧起她的脸。 “有些事，都是自己放不下。” 见姜清雨实在好奇，顾云翊想了下，把自己知道的告诉了她。 “杨慧是我二叔的高中同学，他资质不如我父亲和姑姑，爷爷也没给过他什么压力。那个时候杨慧对他好，他便和她从校服到婚纱，要是没有后面那些事，他们也算是一段完美姻缘。” “杨家有两个女儿，杨慧是小的，上面还有一个姐姐。她娘家生意做的不大不小，按理说并不十分门当户对，但二叔重情，两个人也顺利结了婚，甚至比我的父母成家还早。” “刚开始一切都好，杨家的生意也在顾家的照料下做大。可逐渐杨慧的父母和姐姐变得不满足，得到了好处后便觉得顾正明终归不是继承人，如果他是，他们得到的会更多。” 至此都是顾云翊从父亲姑姑那里听来的，而他自己的记忆最开始，杨慧并不强势，大多数时候都一副低眉顺目的模样。只是她没什么心机，几句话就被家人带着走，时间久了也许是日复一日的洗脑，也许是因为周围人都十分优秀的衬托，她也开始不满顾正明的心性，开始掌控顾琰，希望自己的儿子成为自己理想中的样子。 姜清雨双手托腮听得很认真，俨然一个乖乖听讲的小学生。 “想什么呢。” “在想，你二叔真好。” 男人一挑眉，捏着她的下颌让她转过来面向自己。 纠正她。 “是顾家人好。” “还有，顾太太只能看到我的好。” ————分割线———— 凌晨加更。 77、那就看看你有没有留下的本事了（H） 去沪市的日子定在两天后，有些漫画书要提前整理。顾云翊和姜清雨没留在老宅休息，回到自己的公寓。 临近午夜，姜清雨终于把所有的行李都收拾好，走廊末端亮着的一束光让她眉眼一暖，她踏着光亮的碎屑走到门口探进头去看他。 男人在低头处理公事，模样认真而沉稳，扣到最上面的衬衣领口严肃谨慎，微抿的薄唇透着不可染指禁欲感。 姜清雨脸一热。 如果不是她知道顾云翊发起疯来有多不是人，她就信了他这副样子。 “当当当。” “顾总。” 姜清雨敲了敲门，用略带娇赧的声音拉长了尾音唤他。 顾云翊一抬眼，看到的便是她一副玲珑婀娜的身段倚靠在门边，睡裙垂到大腿中央，两条笔直的小腿贴在一起，含着良多意味的目光温暖带笑。 他眼眸倏地暗下去，卷起的云雾如同一只巨大的黑鸟，抖落着破碎的羽毛落进深邃潭底。 目光游弋炙热，不安和焦躁让他眉心轻蹙又遮遮掩掩放开。他靠上椅背，喉结缓缓吞动，伸手扯了扯领带。 刚刚姜清雨在书架上看到了大二那年宋羽然送自己的言情漫画，她拿起来翻了几下便被其中的内容深深吸引。 许是晚饭时尝的那杯酒上了头，她脑子一热，也有样学样地走进书房，随手拿过一本文件夹摊开，自己也顺势坐上书桌。 “顾总，东西我给您送来了。” 顾云翊微微勾了下唇，眼中的欲色侵入得更深。 这是要和自己玩角色扮演。 小丫头胆子大了。 倒是新鲜，毕竟他还没用过女秘书。 “姜秘书就是这么工作的吗？” 体温烧得声音干涩，却有着要命的性感。 后天还要出门的，但现在他不确定他们还能不能走。 “上班时间勾引老板？” “那”姜清雨软软开口，眼神汇聚在他吞动得越来越快的喉结上。 “顾总要开除我吗？” 顾云翊眼尾泛开一簇红，他扯下领带扔到桌上，两颗扣子也跟着捻开，露出锁骨和偾张的胸肌。 “那就看看你有没有留下的本事了。” 胸前的一束柔软被捏住，姜清雨怔了一下，那点酒意仿佛突然醒了。再看顾云翊，他眼里的危险已经相当浓郁，她悄悄直起身子，小动作却没能逃过他的注视，邪魅的目光倏然凌厉，长眼微阖，将她拉进自己怀里。 “不是喜欢玩吗。” 他抚摸着她的腰肢，慢慢滑到胸口上。 心跳成这个样子，怎么想到勾引自己的。 俯下身，另只手将桌面上的文件都扫到地上。 随着纸张文件夹尽数落地，姜清雨的身体不可控地抖地来。顾云翊垂眸凝视她的眼，单手解开一颗颗扣子。鸦羽似的黑睫蒙着一层薄光，他的眼底明灭忽闪。 很快两个人便坦诚相见，他牵着她的手放到身下，突突跳动的脉搏敲打着她的手心。 顾云翊的欲望很重，生理期的时候她为他解决过几次，现在已经很熟练。 她灵活的活动着腕子，掌控一个男人的命脉，不一会儿他便仰起头，撑在桌面上的手臂暴起青筋。 “行了。” 他握住她的手，额头上可见星星闪闪的汗水。 手指轻按上唇角，摸挲过她柔软的唇瓣。姜清雨眼底水色摇曳，顾云翊极轻地笑了一声，将身下高高昂起的肉刃顶进她的身体。 “唔顾云翊” “嗯？”他往她唇上搭了一根手指，眸色幽暗的眼底泛起一丝玩味。 “姜秘书直接叫我的名字不好吧。” 语气佯怒，真像个被冒犯了的老板那样，这场游戏他要玩到底。 说完用力挺了进去，姜清雨闭上眼，后知后觉自己惹了大麻烦。 男人掰开她两条腿，扶着腰身奋力抽干。含住胸前的白肉轻轻扯咬。 交叉的睫毛过滤出摇晃旋转的天花板，世界如同颠倒了那般，被他如若烈火似得体温烤化，在她眼中划下颜色各异的粘稠水渍。 她被他一次次送上云端，几次他在她耳边低语问她是什么时候开始想勾引自己，那种严肃和乖张糅合的语气，都让她觉得自己就是个想要上位的小秘书。 然后她彻底接受了这种设定。 “我是真的喜欢你的。” 还是带着哭腔的柔软语调，一字一句化成丝带，想要绞死他。 顾云翊闭了闭眼，狠狠抽动几下。 “那我就把你养在办公室里，每天拿它疼你好不好？” 身体交融的声音在走廊里回荡，纤弱的身子缩在男人壮硕体形之下，他用一条手臂就能将她整个揽住，以完全压制的姿势占有她。 这是姜清雨嫁给他之后玩的最危险的游戏，待他释放的那一刻，地平线上已经初见霜白。 顾云翊这个铆足了力量的马达终于肯休息，姜清雨幽怨地盯着他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毕竟是她自己挑的事，顾云翊不过是顺着她的剧本而已。 “不气了，嗯？我没控制住，我们宝宝太软了。” 顾云翊拢顺她的发丝，声音残留欲望烧灼过后的低沉。 “你怎么这么熟？真的有小秘书吗？” 姜清雨鼻头眼尾红红的，顾云翊微怔，紧接着眼底散开笑意，抱着她回到卧室，坚硬的性器上下晃动。 “我有没有你不知道？” 这是她吃了亏故意找茬，但是顾云翊喜欢她任性，也愿意宠着她。 他拿她的手盖在自己腿间，“种子都撒在你身上，我可是一滴都没有私留。” 78、追求者 这一点姜清雨深有体会，但凡他肯留下一滴，她都不至于需要像挂件一样搭在他身上才能回卧室。 “热吗？” 姜清雨摇摇头，温热的毛巾贴在私处缓解了酸痛。睡意袭来，眼皮虚虚眨了几下便靠在了男人怀里。 顾云翊保持着一个姿势许久没动，确定她睡熟了轻手轻脚穿上浴袍，回到书房打开保险柜，拿出藏在里面的项链放进口袋。 - 四月的沪市气温很暖，姜清雨换上条露小腿的裙子，顾云翊从洗手间出来看到一身白裙的女孩，不禁眯了眯眼。 和巷口初见的模样重迭，只不过她耳边多了个发夹，淡粉色看上去多了些俏皮。 陈冬早已等在门外，看见顾云翊手里提着的牛皮纸袋习惯性地要去接。 “不用，今天你休息吧。” 袋子里装着几本姜清雨想要拿去签名的书。今天是陪老婆的时间，顾云翊并不想和公司牵扯上。 陈冬这也才看清顾云翊的样子。 牛仔裤白T恤，发丝自然松垂，刘海稍稍挡住了眉峰。以往他西装革履太过严肃，让人觉得和夫人青春气洋溢的气质有距离感。但眼下两个人站在一起，就像一对校园情侣那么登对。 “谢谢顾总。” 陈冬转身离开，去享受自己额外的一天假期，早起的痛苦无隐无踪，南国湿润的空气洗濯了恋爱的酸臭，变得无比香甜。 顾云翊和姜清雨出来的早，加上是周末路况并不那么拥堵，即便是早高峰的时间也赶在刚开始前到达。 “人好多。” 姜清雨垫着脚看到色彩鲜艳夸张的大门，跟着慢吞吞的人流往里走。 顾云翊却牵住她的手，走出人群之外。 “我们去哪？” 姜清雨在他身侧，握着他的手掌安全有力，她掀起眼，见顾云翊的唇角始终挂着一丝弧度，眼里含着毫不敛藏的宠溺。 她赶紧低下头，心脏猛地一跳，冒出一个不可思议却又是眼下最有可能的猜想。但她强忍着，使劲压下快要抑制不住的兴奋冲动。 公告上不开放的侧门敞开着，门前站了几个穿着带胸牌的工作人员，看到他们立刻迎了过来。 姜清雨缓缓吐出一口气，往前走的每一步都像踩在棉花上，人们说出的话隔着气泡，灌满甜丝丝的梅子酒。 会场里的人还很少，独立通道又近，他们算是第一批。叶桉这种已经很火的漫画家在c位，她周围都是大神，男男女女几个人正在聊天，看到姜清雨她先是一怔，紧接着立刻招手让她过来。 姜清雨心跳怦然，手心渗出湿汗，她不知道叶桉是否愿意在其他人面前公开自己的真名，叫了一声“安夜姐姐”。 叶桉和他们介绍这是自己的妹妹，有了这层身份遥远的关系一下拉近。 眼睫低垂微红着两腮的姜清雨青涩乖巧，她模样讨喜，樱色的唇瓣微微翘起，令目光驻足在她身上的人一时看的有些失神。 人们皆是带着怀疑，看上去这么软的姑娘居然是喜欢看恐漫的。 但很快他们就不这么想了，看着女孩拿出漫画书递给她，才在心里惊叹是真爱。 这些人里有一个已经执笔许多年，姜清雨递过去的漫画书居然是自己多年前出版的第一册。尽管纸页不可避免地有些发黄，但依然能从平整度上看出保养的很好。 其他人也是，都是最有代表性的那一本。 “感动吧？快签名，多写点。” 叶桉笑着把书推过去，第一个签名的画手是个二十多岁的年轻男生，他写下名字，清亮的眼神落在姜清雨明艳的脸蛋上再也移不开。 一早他便听安夜说自己有个妹妹等会儿会来，她也画漫画写本子，最近很火的网红店里的本子就是出自她。 人来了之后没想到模样这么出挑，谁能忍住不被一个有共同爱好的漂亮姑娘吸引，更何况他母单。 “加个微信？” 他略带小心地问她，只要肯加微信结果就应该是乐观的，毕竟他拥有男人最好的嫁妆。 沉浸在兴奋中的姜清雨还处在饮酒醉状态，那颗红扑扑的桃子脸似乎含着香甜的汁水，也的确有人动了想咬的念头。 作为投资人，顾云翊身边陆陆续续有人到访。不想打扰姜清雨的心情，他退到通道另一侧等候，礼貌又淡然地应对所有交谈。 即便近在咫尺，也有不可逾越的距离感。负责人和他说话时顺着他的视线看到那个一身白裙的女孩，传闻中顾云翊的妻子，没想到那么年轻，他做这些不过是为了博她一笑，就连今天的日子都是她的生日。 而那双清冷深邃的眸子，也只有在望向她时才会情不自禁温柔。 可是这样一双深情的眼睛却有了裂痕，顾云翊的目光倏然定住。 冷冷看着男生翻开手机， 79、面子这东西只不过是一层皮，可老婆跑了 他眉宇间凌厉气势攀升，眸底漫开的冷漠带着周围的温度一同低了下去。 顾云翊对那男生毫不掩饰的示好十分不满，但他站在原地没动，只是阴恻恻地盯着那处。 姜清雨满目欢喜，小丫头只当偶像崇拜，但偶像本人明显意不在此。可看着她的笑颜，他又不想去败兴。 骤然转变的情绪让负责人察觉出异样，他左右看了看，不禁一阵错愕。然后生怕自己再看到什么不该看的让顾云翊记住，随便找理由匆匆离开。 而那边姜清雨刚要答应，抬眼对上男生投来的视线，身体忽然一颤。 从小到大，这种眼神她看得太多了，以至于扫了一眼就起了警觉心。 可男生依然亮着明晃晃的二维码，见她久久没反应还挑了下眉。 “安夜姐姐。” 最终姜清雨决定向叶桉求助，到底是她喜欢的作者，也没有恶意，她不想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让他下不了台。 “这是准备签走我们清雨吗？” 叶桉说笑着不动声色按下他的手机，“人家最近在写剧本呢，没太多时间画画，而且她老公是个粘人精，照顾他也很费精力的。” 两边离得不远，虽然人声碎语凌乱，但要留意听也能听到她们说的话。 比“粘人精”更粘人的是他的眼睛，正望着这边。半敛的长眼目光晦暗不明。一副清风霁月的五官，神色却阴郁昏沉，让人不敢眨眼，仿佛放过一秒都会让这场酝酿在眼里的暴风雨降临。 姜清雨转头看到顾云翊看着这里，心像突然被捏住那样停了一瞬。 都怪她开心到得意忘形，早留意一下就好了。 叶桉说完“她老公”之后，周围的人不约而同地安静下来。面面相觑了几秒钟后有人将话题引向一边，而原本举着手机等姜清雨扫二维码的男生也反应过来，自己险些做了挖别人墙角的事。 他朝叶桉投去一个感谢的眼神，然后又不好意思地收回手机。 “不好意思啊，我不知道你现在这么忙。” “没关系。” 姜清雨转过身，一边收书一边和叶桉还有另外几个画手说话。 期间有一道来自背后的视线，一直沉甸甸地压在身上，姜清雨恍惚听到了打火机盖子在磕碰。 “安夜姐，那我先走了。” 她低头一笑，背着包跑过通道，站到顾云翊面前。 顾云翊眼神瞟向一边，握成拳的手放在嘴边轻轻咳了一下，极力做出平静的神色，与刚才那个快要咬人的自己撇清关系。 姜清雨细细注视他，水色的眼瞳从认真到溢出笑容不过两秒。 顾总的演技还真好，如果目光没有飘忽不定，耳垂也没有烧成红色的话。 “顾云翊。” “嗯。你签好了？” “......” 以前姜清雨认为他不当老板了演戏也能发财，现在却觉得他这种人要是进了娱乐圈，绝对会成为那种徒有其表的花瓶。 顾云翊只说话，视线游历各处，就是不肯落在她身上。直到他嘴角冷不防印上一枚湿润的吻，他才伸手摸了摸，强装冷静的眸子终于在惊诧之后重新绽放光彩。 “我没往那想，别吃醋了？” 很明显，顾云翊对她晃着自己的手撒娇很受用。 本来就是一点幼稚的小私心，早就消失在她拒绝那人果断跑向他时。 “真想把你藏在家里。” 顾云翊握住她的手，用了用力。 微凉湿润的空气让他倏然记起南城的那个夜晚，姜清雨和几个同学聚会，他送完她，鬼使神差地没有回去。 那时他和纪观亭还只是完全的上下级关系，看着几个青春洋溢的男女说说笑笑，他在茶香弥漫中怅然，惊觉自己和他们相差的不仅仅是年龄。 他以为自己不会失控，可身份和阅历带来的冷静，到底在那个想要对她告白的男孩出现后碎裂。 和他有着一纸婚约的小姑娘并不真的属于他，她是自由的，有她孤傲和高洁的羽毛，她是别人眼里的仰望，遥不可及又认真追逐。 然后他隐秘的贪恋彻底爆发，他可以在任何时候运筹帷幄，但唯独面对她，一个笑或者一个蹙眉，都能轻易将他的心里防线击溃。 幸好，他有自祖辈传下来的优良品质。 遇到喜欢的女孩立刻缴械投降，顾江说过，面子这东西只不过是一层皮，可老婆跑了就是真跑了。 现实中的顾云翊忽然抬起头，拉着她寻找什么。 他们已经走过了几个展位，找了一圈，他视线终于停住。 周围三三两两的人不少，年纪都不大，情侣基本穿着情侣装，还有的直接打扮成漫画里的CP形象。 穿的最多的那套是离门口最近的一个展位卖的，因为他们从侧门进来，走了一会儿才远远看到。 两个人走到跟前，一只纤长的手越过顾云翊伸到前面，仔细挑了一对黑白的出来。 80、拥吻 情侣装是个阐明身份的好东西，顾云翊拿过衣服捏在手里，直接在洗手间换上，因为姜清雨出门穿的是裙子，还特意和叶桉要了一条裤子。 叶桉一转头，看清顾云翊刹那凌乱成了石头。 那年她早恋，和男朋友穿着情侣装看电影，被去相亲的班主任抓住，那时候这人知道了怎么说的来着。 俗气，幼稚，爱情影响智商。 叶桉撇了撇嘴，她不知道俗气幼稚到底有没有，爱情影响智商倒可能是真的。 不过她还是把备着的替换衣服给了姜清雨，谁叫顾云翊刚给了叶家一笔大单。 顾云翊立在广告牌下面，惬意目光随意松散，轮廓清晰的肩背线被屏幕发出的荧光照亮，厚实有力的肌肉凸起释放出满满男性荷尔蒙。 只是一眼，她捏住衣摆心跳加速。 顾云翊心情很好，不常流露情绪的人，始终带着浅浅的笑。 男人见她出来，嘴角翘得更高。临近中午是会场人最多的时候，他招摇的俊脸吸引了无数人侧目，深情注视的方向也让人带着好奇去探寻。 姜清雨突然也觉得这身衣服穿得好，她抿了抿唇跑过去，扬起白净的脸蛋朝他笑了一下。 顾云翊一怔，紧接着压低了眼睫，眼里露出一丝玩味的笑意，反手握住她的手，手指缓缓穿进她的指缝。 “牵好，别丢了。” “我又不是小孩，怎么会丢。” 顾云翊年长，有时在她面前宛如一个大家长。姜清雨以为他又要像以往那样，却听到他轻声笑了一下，声音醇厚如窖藏的酒，辛辣又醉人。 “我是怕我会丢，找不到你了我会害怕，行吗？” 他抬起眼，半敛的长眼深邃而灼热，慢慢凑近她，强势的占有欲和狡黠被烧成一团撕扯不开的暧昧，几乎要将空气中的水汽耗干。 姜清雨听到自己心脏发出的警报声，他离得越来越近了，理智告诉她周围都是人，可是她却也有种好奇，想看看这个顶着一张禁欲脸的男人，到底有多人面兽心。 而后湿润的吻就这么伴着呼吸落到她的唇上，他挑逗着她的舌尖，指腹缓缓摸挲腰身，烧灼感透过了衣服。 她被急促的吻逼迫得后退，一点点抵到墙上。 周遭连着几声惊叫，姜清雨忽然想起这是哪里，她没有动，甚至还在和他对视。 那双眼眸色幽黑，侵略性不断攀升。 有人拿出手机拍照，也有工作人员认出顾云翊，姜清雨咬了下他的唇，男人放在腰上的手突然收紧，停了片刻才放开她。 “行吗？” 顾云翊喘着气，此时的音色和某些时刻的有些像。 “嗯。” 姜清雨小声哼唧，明知道这人的套路还每次都惨败，这个顾妲己，幸好她不是纣王。 两人拥吻的视频不知被哪个好心人投到了大屏幕上，出现在展会现场就像漫画角色具现，看到的人都觉得好磕。 叶桉走到半路，看到了那张角度完美清晰的亲吻照。她今天狗粮吃太多已经撑得有些木然，或者说对顾云翊的操作习以为常。 过会儿在路口看到那对正主，看来他们收获颇丰，买的书还要用行李箱拉着走。 不过，这行李箱为什么那么眼熟，好像她也有一个来着。 这时她的助理跑过来，看见叶桉已经和顾云翊他们相遇，女孩脸色有些不自然。 她眼睛飞快眨了眨。 “叶姐，那个” 叶桉捂住她的嘴，眉心被自己捏红。 “让我想想，那个箱子是我的对吧。” 小助理没说话，算是默认。 她可不敢拦顾云翊。 叶桉望着两人背影远去，颓丧的目光有即将潸然泪下的错觉。 助理姑娘跟了叶桉许多年，听说过她曾经有个初恋男友，两人分开的那年意难平，导致她到现在都孤身一人。 不知道独立自强的叶姐看到这一幕，是不是也想起了自己那段青涩岁月。 助理有些心疼她，看来再坚强的女人也会有脆弱的一面。 她握住叶桉的手。 “叶姐，都过去了，以后还有更好的。” 叶桉听了这话忽然转过来愤愤地盯着她。 “可那是限量版的，很贵的！” 要不是看在顾云翊给了她爸一个大项目的面子上，她肯定要心疼的落泪。 女孩愣住，反应过来她说的好像是箱子。 悻悻放下手- 姜清雨逛了一天，行李箱里装满了书。 “你到底是哪里来的箱子？” 顾云翊神色淡定，很坦然，“叶桉给的。”说完看了看她的脚，“疼吗？” “嗯” 昨晚折腾到凌晨，今天又走了一天，她的脚腕早就酸了。 顾云翊把行李箱给了陈冬，让他先到车上等。自己扶着她的肩膀，手绕过腿窝将人打横抱起。 身体忽然悬空，姜清雨条件反射，一下搂住他的脖子。 清晰的酒窝晃在她眼前，她盯了一会儿，手指戳进那个小窝。 81、生日 夕阳将两人轮廓恣意勾勒，温度在西行的过程中逐渐消磨。 但光线依旧十分耀眼，落在眼皮上有点灼痛感。姜清雨闭着眼睛，任由那快要失去热量的光穿透薄薄的皮肤，投下一片血红。 他们的影子拖在身后很远。 陈冬拉开车门，看向顾云翊的目光情绪复杂，欲言又止。 顾云翊侧目垂下了眼睫，对他投来的眼神问询表了态度。 得到指示的陈冬有了底，他彻底缄口不言，只是回程一路上他频频扫过后视镜，后座上的男女偎依在一起，姜清雨靠着顾云翊的肩膀，已经闭上了眼睛。 而顾云翊似乎是想让她睡得舒服一点，右臂始终绷着力气，望着她睡颜的目光沉沉静默。 姜清雨被摇醒，她睡得很香，被拉进餐厅时还是懵的。 顾云翊在她发呆的同时点好了菜，服务生出去之后，周围便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私厨的好处便是幽静，逛了一天的会场，姜清雨感觉自己被音乐和人声震得耳膜疼。 她缓了一会儿，看向面前的男人。 他正在看手机，屏幕上是她看不清楚的表格。两节指骨修长顺直，骨节的突出恰到好处，微微鼓起皮肤的血管充满性张力。 “嗡。” 姜清雨的手机震动了一下，她目光摇晃回神。 顾云翊看得很认真，不仅没发现自己看他，也没发现她这边的动静。 是姜华发来的短信，顶端显示的日期和那句生日快乐，又提醒了一遍今天是什么日子。 很久没见母亲，想起这次南行的另一件事便是要去看她，姜清雨嘴角不自觉牵起一道柔和的弧线。 短暂欣喜之后是逐渐浓重的遗憾，从凌晨就开始等的生日祝福，到晚上七点钟也没有等到。 也许顾云翊不知道，毕竟他们好像没有聊到过生日这个话题。 她垂下头，心思飘到了别处。 姜清雨放下手机的那一刻，低着头的顾云翊掀起了眼皮，看到她无意识嘟起的嘴巴翘得那么高，他忍俊不禁勾了下唇，又极快收平。 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没察觉。 过了会儿，服务生端着餐盘进来。姜清雨心情好了一些，觉得顾云翊可能就是不知道今天是她生日，毕竟他点的都是她喜欢吃的，还特意告诉对方饮料要常温。 姜清雨没那么爱纠结这些，她打算回酒店之后把这件事和他说清。 吃完饭她看了眼时间，正好服务生过来送果盘，她便问他洗手间在哪儿。 姜清雨有吃完饭补个口红的习惯，每次都如此。她对着镜子画完最后一笔，四周忽然变得一片漆黑，毫无预兆。 “停电了？” 她轻声喃喃，应急灯在停电的同时亮起，阴森的绿光斜斜从两侧落下来，恍如闯入幽冥。 镜子里标致的模样让她想起一个很有名的影视形象。 不过可惜了，她不怕。 姜清雨放好口红，不紧不慢地用手机的光走进厕所隔间解决生理问题。 出来时走廊里也是一片绿，几个黑色的人影在另一端摇摇晃晃。 什么都看不清，只有轮廓，应该是工作人员。她刚想说话，那些人影忽然停住，齐齐转向她然后一哄而散。 “诶？” 姜清雨挑了挑眉，不会这么多年终于遇上真的了吧，有点兴奋是怎么回事。 脑补了一出阴阳饭店的剧情，她打算追他们。但是这几个影子走得太快，她第一次来，也只记得一段路，还怕摔到自己，根本追不上。 结果就是路面太黑，她只能放弃，走到包厢门口的时候已经想到第八章。 “顾云翊？” 冲着房间喊了一声，回应她的是落针可闻的幽静，当做摆设的机械表的转动声清晰突兀。 忽然，房间的角落燃起一束烛火，烛光照亮男人深邃的五官，鼻梁的影子投在侧脸上，连睫毛落下的角度都像精心测量过那么完美。 他一根根耐心地点着蜡烛，然后将彩虹蛋糕往前推了推。 “宝宝，生日快乐。” 姜清雨愣住，握着门把的手都忘了放下来。 与她对视的目光细腻灼热，漆黑幽深的眼底只映着她一人。在烛光摇曳中，那一点点失落早就弥散。 “我以为你不知道。” 顾云翊扯了扯唇朝她伸出手。 姜清雨碰到他的指尖，他的视线从他们相触的手指到她脸上，眼中突然涌现出一丝玩味。 “啊！” 他猛地用力一拉，姜清雨失去重心摔进他怀里。 围绕住她的心跳很快，比她这个倒过来的还快。 “怎么会不知道呢？” 他又不是没心没肺。不说姜华和爷爷告诉过他，就算是结婚证上也明明白白写着，他视若珍宝，将两人牵绊一生的证明，能不仔细看么。 “......” 姜清雨挤进他起伏明显的胸膛，因过于兴奋而绯红的脸蛋火烧火燎。 这时脖子上突然落了一滴水，冰凉酥痒，冷热的强烈对比，她被流淌开的凉意激得绷直身体。 当水滴嵌进锁骨中间的小窝，冰凉被体温渡热异物感却依旧存在，她试探着摸上去，摸到一个异形的吊坠。 82、水渍（H） 这个形状是。 姜清雨手指停住，触电一样弹回来，心尖却一动，轻轻咬住下唇。 “吹蜡烛。” 顾云翊让开位置，姜清雨闭上眼睛默默许了三个愿望，吹灭了蜡烛。 她低头时闻到了淡淡的奶香味，周围重新黑下去，她感觉到顾云翊靠近了她，手指头划过她的鼻头，鼻子上瞬间多了一抹奶油。 “嗒。” 灯突然打开，和之前断电一样突然。 姜清雨坐在小桌子前，顶着鲜红柔软的脸蛋，水光扑朔的大眼一时接受不了明亮的光线，微微眯着，鼻头顶着一抹天蓝色的奶油。 像个懵登又被抓包的小动物。 而顾云翊在她对面不到一米的地方，薄唇挑着狡黠的弧度，灯亮起来前他便已经保持着举手机的姿势，对屏幕里可爱茫然的小脸蛋很满意。 “咔嚓。” 姜清雨听到了一声快门的音效。 心一下凉了。 这尼玛不该是这个剧情啊。 - “不理我了？” 顾云翊熄了火，车里立刻安静下来。酒店的停车场里没什么人，偶尔能听到工作人员拖着推车来来回回。 姜清雨转过头，却无意在后视镜里看到自己脖子上的项链。 云朵造型的吊坠下垂着两颗雨滴，小巧却精致。 她刚一摸到这个形状时心猛跳了一下，悸动到咬红了唇瓣，连呼吸都小心翼翼。 云和雨，应该是她想的那个意思。 姜清雨话到嘴边改了口。 “没有。” 闷闷的。 那么好的氛围，她本来以为接下来会发生一个吻，哪成想多了一张丑照。 可是又一想自己进屋之前还在脑子里排剧情，她的那点幽怨就站不住脚。 反正他们两个谁也别说谁，半斤八两。 “挺好看的。” 顾云翊点开相册，明亮的屏幕在幽黑的车厢里存在感强烈。姜清雨撇过眼，照片里的女孩目光朦胧望着前方，即便鼻尖上挂着奶油，注意力还是一眼集中在湿润的眼神上。 还行，不算太丑。 姜清雨没忍住提了下唇，微表情没能逃过顾云翊的眼。一瞬间她眼前天翻地覆，山一样挺拔的黑影将她压在副驾驶上动情地亲吻，身体交缠蔓延开的热量在玻璃上结出一层水汽。 她轻轻扭动腰肢，小腹上的硬度让她没法忽略，轻轻哼哼着，不自然地撇开眼。 “外面有人。” 顾云翊又腻了一会儿，良久才将人放开。喘着粗气的嗓音包含情绪未灭的低哑，压抑着焦躁的呼吸，不甘愿地抻着她的衣服下摆放回原位。 眼神却比之前多了些危险，他像伺机而动的猎手。 走到房间的整个过程她都没抬眼，在电梯里忽然上升的失重感更是和她的心情不谋而合。 她在顾云翊之后进去洗澡，特意锁上门以防他突然袭击。 不过似乎是她多想了，玻璃门外始终没人过来。 而一墙之隔的顾云翊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宽松的浴袍随意敞开，肌肉轮廓刀刻一般清晰，蜜色肌肤被台灯照上细腻的光泽。 没灭掉的手机屏幕是陈冬给他的几十条留言，今天中午他和姜清雨拥吻的视频被人发到网上，竟然一夕之间爆火。 有人眼尖，即便极少出现在镜头前，也还是通过零星的几张照片认出了他是谁。 而被他抱在怀里亲吻的，就是刚结婚不久的顾太太。 吻她是情不自禁，能火更是意料以外，不过看着评论区清一水尖叫的留言，他还是被这场意外满足出一脸笑意。 这时隔壁传来动静，他的小妻子洗好了澡，香味撩起沉沉欲色，他慢慢走到她身后，捉住她的手。 放到了浴衣腰带上。 她心口一震，慢慢掀起眼皮，视线一路往上，从胸口到凸起的喉结，再到，他充满暗示的目光。 顾云翊捏住她浴巾的一边轻轻一扯，浴巾就这么铺开散在身下。 他探到她腿间，手指入了进去，层层迭迭的褶皱吸吮着他的神经，潮湿又温暖。而他有规律地进出，她的呼吸慢慢加入克制忍耐的间隔。 深入体内的手指有一层薄茧，抽离时偶尔碰到阴蒂，水流成河。说好不理他的，现下她有些难堪。 然后她在纠结中抖了几下，捂住红到炸裂的脸，不让他能刺疼人的眼神碰到自己，又悄悄放开两根手指，从指缝偷看。 却见顾云翊正捻着指头，一道水光蜿蜒过指节，微微眯起的眼睛邪肆如鬼魅。 他伸出舌头舔了舔，同时精准地捉住她的视线。 故意的，他是故意的。 脸上接连炸开好多火球，她要热得流鼻血了。 一片包装纸丢进垃圾桶，他就着湿润挺身而入。 容纳的整个过程她绷着浑身力气，他们的尺寸如此不相配，以至于连纹理经脉都感触得那般清晰。 黄光将客厅的氛围衬托得无比暧昧，男人脊背上的肌肉块因为用力而突兀，铜铸似得肤色蓄满力量。 汗水让光泽琳琅耀眼，立体的五官在光晕中失神迷离。他一下下占有她，听着她压抑又急切的求饶声，一股辛辣感倏然涌上喉头。 姜清雨承受不住他的吻，可每次刚错开一点就会立刻被他察觉抓回去。 然后惩罚似得，拍击的动作更加机械有力，握着她的肩膀狠狠摁下去，水声一直响到午夜。 83、上热搜 七点半闹钟准时把姜清雨叫醒。 “嘶......” 私密处撕痛，交缠一晚，渗进空气中的暧昧无一遗漏地浸泡着她的身体。 让她一下想起顾云翊在皮肤上留下痕迹时的暴戾。 今天要启程去南城的，顾云翊不在，可能是去了分公司。 姜清雨揉了下眼睛并没太在意，按了闹钟准备再睡半个小时，却注意到了自己微信上的留言。 眉心微蹙，两道眉一上一下。 她和宋羽然欧宁有个群，现在那个叫「桃园三朵花」的群里已经有五百多条未读。 搞什么啊，这两个人起得这么早还聊这么多。 不止如此，她还有好几个未接，定时静音的手机一个也没接到。 就在她想看看两人到底说了什么的时候，宋羽然的语音电话又来了，她想也没想就接起，毫无防备地听了几秒的尖叫。 震耳欲聋。 姜清雨捂着耳朵，“天塌了还是老纪和人跑了？” “天好好的顶在头上，他也没跑，给我做早餐呢。”宋羽然视线投向厨房，纪观亭朝老婆亮出一个特谄媚的笑容，剥葱也能剥得这么开心。 “那怎么了？” 宋羽然满眼不可思议，“你不会还不知道你火了吧？” 姜清雨彻底醒了。 她打开群聊，粗略地过了一遍聊天记录，宋羽然在喋喋不休什么已经听不到，耳道一时间被风声灌满，瞪大的双眼里只剩惊愕。 点开微博，挂在第一条的热搜，赫然是昨天她和顾云翊在展会现场放纵的一幕。 她被男人健硕有力的手臂护在怀里，那样仔细呵护的姿势。靠在一起的脸让人情不自禁幻想唇舌的暧昧。 评论里有人认出了曾经在财经版块出现过的顾云翊，甚至她这个毫无名气的人，也有打卡过她剧本的顾客，发出了她挂在欧宁店里的照片。 「这是什么甜蜜剧情，我又相信爱情了。」 「果然好看的人只会喜欢好看的人。」 他们两个人的人设格外好磕，自古评论出大神，要是众位能拿起笔来，能拯救多少书荒人。 姜清雨吃起了自己的瓜，手滑到一条留言忽然停住，眼底摇摇晃晃。 这条留言应该是来自漫展的工作人员，说现场要比视频里甜得多，男生的表情很宠。 但除此之外最重要的是，这人说顾云翊是漫展的投资人，原本的举办日期根本不是她的生日，是顾氏投资之后要求改的期。 姜清雨有点发懵。 她没再看这条留言下的回复，而是默默放下了手机。 所以，他并不是碰巧知道了沪市的动漫展，而是从上次出差之后便开始谋划。 “清雨？” 宋羽然居然还没挂电话。 “嗯？” “怎么样？是不是特别幸福？”宋羽然的语气贼兮兮的，姜清雨条件反射似得捂住脸，又立刻想起周围没人，不自然地垂下手。 “嗯，就是......” 就是暴露在这么多人面前有点别扭，她是不愿意成为视线焦点的。 “我还以为顾总会给你包几块LED屏呢，写上我的小宝贝什么的......不过这个效果好像更好。” “不说了，欧宁还等着吃瓜呢，群里聊。” 挂断电话，姜清雨看着不断闪烁的屏幕出神。 其实宋羽然刚才说的顾云翊还真想过，只不过她有一次突击去公司听到了他和陈冬的密谋，这件事也就被她扼杀在了摇篮里。 她还记得当时诧异的心情和抵触。 但是似乎连她自己也不了解自己，和现在的满足感比起来，那些顾忌无足轻重。 - 楼下的另一间套房，顾云翊望着头顶的天花板出神已久。 他没去公司，而是在这里等人。 姜清雨给他发了一条消息，屏幕的亮光催生出他眸底深处的涟漪。顾云翊眨了眨略微酸痛的眼睛，嘴角露出一丝淡淡笑意。 “顾总。” 进来的人是陈冬，他身后还跟着一个男人。 “沉放。” 来人白衣黑裤，面容白皙清俊，气质矜贵不凡。 如果说顾云翊的冷淡漠，他的冷便只能用孤傲来形容。 沉放是顾云翊在国外时的同学，毕业之后没回归家族生意而是久居南城，他初到南城找姜清雨时要来的两张门票就是出自他之手。 他盯着顾云翊看了一会儿，眼神颇具深意。 “是不一样了。” 顾云翊领证之后两人还是第一次见面，他当然知道沉放是什么意思，只是现在他没心情说那些。 他带着姜清雨离开南城前将岳母托付给了沉放照顾，沉放这两天来沪市，说起要见面，见惯了风浪的人竟带着忐忑。 “她怎么样了？” 沉放沉下眉头，顾云翊心里便猛地坠了一下。 “昨天晚上姜华给姜清雨打电话的时候，其实人在医院。” 顾云翊噤了声，目光逃向窗外，交握在一起的手骨节用力攥出青白。 他紧张的样子让沉放微讶，但是联想到今晨看到的新闻，还有姜华的身份，惊讶也能理解。 “两个月。” “最多两个月了。” 沉放看向他，“你的婚礼，还是提早上日程。” 84、姜华 顾云翊进门时手里提着姜清雨喜欢喝的果汁。 女孩趴在昨晚他们云雨过的沙发上看手机，睡裙的领口垂下来，沟壑柔软的春色展露无疑。 姜清雨太专注了，闻到熟悉的薄荷味才发现他已经到自己身边，好看的手指抚着纸杯。 “什么时候醒的。” “七点多。” “你去公司了吗？” “嗯。” 顾云翊眼色暗了一下，拿出吸管插好凑到她嘴边。 姜清雨低着头喝饮料，实际什么味道都没尝出来。她知道顾云翊在看着她，眼神中的爱意直白。 他像一个燃烧着熊熊烈火的火炉，挨着他的皮肤烫得心痒难耐。 在如此灼热的目光注视之下，她的脸颊和耳根被烘烤得逐渐红润，不知所措的姿态在细尘飞舞的光线里犹如逃脱的精灵。 “你是不是，昨天晚上就知道了？” “是。” 顾云翊抬起她的脸蛋，可那小眼神依然顽强往下看。 他不紧不慢地压下身子将她困在沙发的角落。那样宽大雄厚的身形，几乎要挡住所有能到达她眼里的光线。 不管有过多少次肌肤之亲，顾云翊只要突然靠近她，凌厉气质带来的压迫感和神色中的侵略意味都能让气氛瞬间失衡。 他的呼吸引起鼓声一般的心跳，她吞咽着干涸的喉咙，余光看到他在笑。 她一直在看评论，拨开兴奋搓成的粉色泡泡，还有关于顾云翊几条寥寥无几的信息，埋没在一堆评论中。 见过他的人都说他性子低调沉静，礼貌，却也拒人于千里之外。一切都恰如其分的妥当，似乎很难有什么可以让他波动。 他更是极少接受采访，不愿意被瞩目。就算是避不开的场合，也基本只露出一个侧脸。 姜清雨回忆那些对他的描述，偷偷盯着那嘴角的弧度。 他就这么任由热度发展吗？她很确定顾云翊没有插手，目前的一切都是自由放纵的结果。 “你笑什么？” 指腹缓慢熨烫她的嘴角，薄茧带来的清晰触感让她睫毛轻颤，柔弱可欺的神色和亲昵动作，暧昧滋生在他围起的堡垒里。 “高兴。” “我的名字和你的在一起。” 他隐秘的欲望被满足，两个人被盖上同一枚章，不管是暗恋她的同学还是顾琰，或者是其他的什么人，都只能隔着他去远望她。 姜清雨和顾云翊这个名字会绑在一起，再也不能割开。 当然，他也没想过割开。 面前的笑容逐渐洒脱，顾云翊的语气轻快惬意。他说出的每个字都轻描淡写，摧毁防线的力量却极强。 他明明是清冷如风的人，此时眼里却闪着异常浓烈的色彩。 正如从他一开始进入她的生活时一样，关于他的一切，像是早就安排好的那样，没办法拒绝。 - 从沪市到南城很近，被薄雾稀释的阳光附在眼皮上，温度很柔和，毫无攻击力。空气水润潮湿，提醒她正在有一场雨酝酿。 是姜清雨印象里的小城，终年笼罩着雾蒙蒙的青烟。周围的建筑开始越来越熟悉，脚下的青石路能够通向自己生长二十余年的院子。 院里的那棵树在春风中生机勃勃，迭生的新叶替换掉了陈旧的墨绿色。姜华靠在躺椅上，执着有些发旧的扇子，若有所思地望着天。 “妈！” 姜清雨推开门，她听到声音屏住了呼吸，淡淡看了女儿一眼。 顾云翊跟在她身后，手里提着顾江准备的礼物。他看到姜华目光一顿，也许是心理暗示，他眼里的姜华虚弱无比，即便画了妆也藏不住苍白。 “妈。” “还挺早的。” 姜清雨跑到姜华身边和她撒娇，然后抬起头端详她。姜华有些不自然地别过脸，“不认识你妈了？” “你化妆了，真好看。” 立在一旁的顾云翊一言不发，作为两人间的旁观者，他睨视一切的黑瞳闪着意味不明的光彩。母女间的氛围越是亲密，他越是不安，眉心清淡的折痕见见加深。 姜华叫他们过去吃午饭，她忍下不适，自己用筷子拨了两下米饭，然而两滴鼻血忽然毫无征兆地掉下来，渗进雪白的饭粒里，对比强烈，红得惊心动魄。 “妈？” 姜清雨赶紧抽了两张纸巾，姜华捂着鼻子跑进屋里。 “上火了吗？” 姜清雨追着姜华到卧室门口，转了两下门把，转不动。 她锁了门。 姜华在屋里盯着红彤彤的纸巾，滞愣的眼睛猝不及防落下了泪。 灼热的泪滴好像烫到了她的手，痛感强烈，她颤抖着身体蹲在地上，疼痛之余又有即将解脱的轻松。 姜清雨等了几分钟都没见她出来，焦急的目光一寸寸沉了下去。 她回到餐桌边默不作声地吃完了饭，望着满桌自己喜欢的菜色，她睨向低着头的男人。 顾云翊始终没看她，可那双拿着筷子的手分明在抖。 “顾云翊。” 男人放下筷子，眼神还垂着，躲避对视的那个人变成了他。 “我妈到底怎么了？” 85、这是她的选择 姜华以前不喜欢出门，连买生活用品都是在网上，但过了年之后，曾经说过不想离开家乡的人开始频繁旅行。 姜清雨不记得自己的父亲，别人都说他是个对不起母亲的薄情人。他在她没出生的时候就离开了姜华，姜华得知之后什么都没说便独自一人生下了她。 记忆的伊始是她靠在外公胸口，望着白云流动的天空昏昏欲睡，脸上被压住几道和衬衣线条一致的印子。 那时的姜华比现在要年轻些，她的碎花上衣在爬满了墙壁的绿藤前很显眼。泡开的茶里传出淡淡奶香的栀子味，院子里的树还没有这么高。 姜华其实有很多想去的地方，但是因为要照顾姜清雨很少出去。如果她的记忆没出现偏差，姜华曾经说过，等她毕业工作之后会和朋友悠哉地周游世界。 现在周游世界的进度不知道进行了多少，但不如姜华所说的悠哉却是真的，她的行程匆匆，像在完成以往的执念那样疯狂。 还有自己莫名其妙多出来的婚约，之前她从没对自己说过。 “顾云翊，你不是爱我吗？” 顾云翊猛地抬起头，姜清雨眉心微拧，眼尾渗出水光，那双泫然欲泣的眼睛将他的心割开一个大洞，冷风呼呼灌进去，疼到发麻。 “爱我为什么要骗我呢？” 她的声音淡淡的，却带着确定了某种猜想的笃定。 “清雨。” 顾云翊声音哽咽，姜清雨在他眼里看到令人错愕的猩红。 他看了眼卧室的方向，姜华依旧没有动静。算是带上了自己的一点私心，他叹了口气，过去拉起女孩的手。 “我带你去个地方。” 姜清雨托着腮望着窗外，碎发微微摇晃。 男人锋利的剑眉压低了视线，他的眼神不曾偏向她半分，但余光却一直扫着她。 他们在白墙青瓦的建筑穿过，柳树在房舍间隙露出半边婀娜身姿，还没凋谢的春花陆陆续续掠过眼底。 顾云翊从小镇出来直奔市中心，在一家私人医院门口停下，他过来前和沉放说过，门口的护士看到他们直接将两人带到楼上，医生也早就等在办公室里。 跟在顾云翊身后走进来的女孩眼尾留存一抹还未消逝的余红，她和姜华长相有六七分相似，医生立刻明白了她们是什么关系。 在顾云翊的默许之下，他沉着脸色抽出一份报告递过去。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姜清雨摇晃了一下，跌进顾云翊怀里，手上的白纸黑字掉在地上，“晚期”那两个字如同一柄刀那样扎进心口。 “所以你们早就知道了对不对？” “对不起。” 顾云翊不回答，眼神看向别处。 他实在受不住姜清雨含着泪看他的模样，虽然这一天他早有预料。 当初他受爷爷之命来到南城，不是没有劝过姜华，但姜华太坚持，加上从爷爷那里听到的往事，让他无法再对姜华多说什么。 除此之外还有他对姜清雨的感情，意料之外却命定般的一见倾心，也让他多了许多顾虑。 “她为什么不治疗呢？” “为什么，要离开我呢？” 这时门从外面推开，进来的男人很眼生，姜清雨没见过沉放，看到他的第一眼有些迷茫。 “我的朋友，沉放。” 姜清雨和顾云翊离开南城之后，沉放作为女婿的朋友照顾了姜华一段时间，对她的病情很清楚。 男人从姜清雨流泪的眼神里恍然看到另一人的影子，他于心不忍，向顾云翊投去问询的目光。 温热的大掌盖在她的后背上轻轻抚摸，待她抽噎稍稍平复些又将她按进怀里。 “清雨。” 顾云翊撩开她被泪水沾在脸上的头发丝，暴露之后的第一次对视，他看得很仔细，连她瞳孔上的纹理都要认真揣摩一遍。 还好，没有怨恨。 确认了结果，他绷直的身体突然放松，声音不自觉变得更柔：“这是她的选择。” 姜清雨呆坐在医院的走廊里，顾云翊出去了，离开前在她身边说了些什么，只不过那时她太专注盯着那扇房门，一句都没听到。 现在她依然盯着病房的门，透过一条细长的毛玻璃，里面的一切都被罩上一层朦胧，她只能看到一个影子。 那不是姜华，姜华在家里。 但一个陌生病人的轮廓，足够让她想象出姜华躺在病床上的样子。 “姜清雨，对吗？” 突然传来的人声让她浑身一震，她转过头，看着沉放，木然点头。 “你不要怪她，云翊也有苦衷。” 姜清雨摇摇头，她不是怪，她怎么有资格怪一个最爱自己的人呢。坐在这里只是因为不安，强烈的内疚击溃了她的心理防线，她从未有一次这么怨恨自己。 “云翊说了，这是她的选择。” 她盯着沉放，眼里尽是对这句话的不解。 沉放垂下眸子，这两个月，他大概每周都会去看望姜华一次。出于专业的敏感，他第二次看到姜华，便觉察出了不对劲。 那天姜华突然昏倒，是他将她送到了医院。 她醒来之后握着被子抽搐，他静静盯着她空洞的眼睛，默不作声地叫来了精神科医生。 86、“你一定要去参加我的婚礼，好吗？” 姜清雨还在等着他回复。 沉放掏出名片放在她手里，画室是他的爱好，而他的本职是心理医生。 “她有抑郁症，应该很久了。” 地面的反光照进姜清雨怔忡的眼里，名片从指缝滑出去落在地上，无声无息。 过了几秒，她才反应过来自己手上空空，这让她觉得十分失礼，嘴角轻轻拉开说着“抱歉”，然后就要弯腰去捡。 而沉放先她一步捡起名片，又放了一次。 “没关系。” 几分钟之后走廊里的门开了，顾云翊握着手机蹲在她面前。 他身上平整的衬衣比之前多出几道抓出的褶皱，还有泪水风干后的痕迹。 顾云翊一向是爱干净的，却对那些污渍置之不理。 他眉头微微挤出两行细纹，仔细而小心地观察她的眉眼，像在打量一件价值连城又脆弱的孤品。 “爷爷的电话，他想把婚期提前些，你觉得呢？” 姜清雨提了下唇，不用说她也知道自己现在的样子不好看。 可顾云翊却是心口一疼，薄唇抿成一条线。 片刻后，他故作轻松地拉起她的手，生着薄茧的手掌宽厚沉重，十分有温度。 “我也想知道你穿着婚纱走向我的样子。” 姜清雨闻言身体猛地颤抖了两下。 “好。” 说完她没再让顾云翊有机会看她，像是害羞那样埋进他怀里，可是肩膀却一颤一颤，不消多时，两道温热的水流渗进皮肤。 - 晚霞烈如炽火，正值日落的天空壮观瑰丽，让人一时恍惚，仿佛白日的婉约只是贪睡时的一场梦。 石板路也被霞光照得红彤彤，院子里冒出一股清香味，推开门就能闻到。 线绳上多了两件衣服，是姜华白天穿的那套。 姜清雨盯着前襟的位置，血迹已经被洗得干干净净。 她跑进屋里，姜华正躺在床上，靠着床头，手里拿着什么。 看到突然出现的女儿，她眼里冒出一阵不同寻常的慌乱，然后立刻把手里的东西放进铁皮盒里，还谨慎地关上密码锁。 动作快到姜清雨一点儿没看清。 然而她的好奇心被姜华憔悴的脸打消，她坐到床上，手抚上姜华的手背，静静对视。 从姜华在女儿面前滴下鼻血的那一刻，她就知道自己瞒不住了。 身体缓过来之后她换掉了衣服，也顺便擦掉了自己脸上精心画了两个小时的妆。 姜华的容貌依旧清丽，除却苍白，姜清雨遗传了她的大部分基因，只有那双眼睛和她不一样。所以姜华像以往一样看着姜清雨的眼睛出神，情不自禁伸出手抚摸女儿的眼尾，毫无征兆地落下泪来。 姜清雨想要抱抱她，但劝她治疗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每次想要开口前都会想起沉放和医生对她说的话。 姜华发现生病的时候已经是晚期，继续治疗延长她的生命，无疑是在拉长痛苦。而且她的抑郁症时间已久，可能和姜清雨的年纪差不多，这些年她怕影响女儿，一直靠吃药控制情绪。 伪装平和会加重人的崩溃，更何况是多少年如一日，也可以说是积郁成疾。 等姜清雨发觉，姜华已经睡着，而她脸上湿乎乎的一片。 她眨了眨酸胀的眼睛，在心里询问自己，是否要为了她今后不愧疚而让姜华煎熬度日。 虽然很想，但理智告诉她不该这么做，打着任何旗号都不行。 她为姜华掖了掖被角，南城的四月温度已经很高，夜风吹在身上仿佛触摸蚕丝，轻得几乎感觉不到。可即便是这样的气温，姜华的手也是冷的。 姜清雨握着她的手将体温过渡给她。 “妈，对不起。” 对不起我没能早点发现，但是我知道为了活着而活着有多辛苦，所以你不必再为了迁就我而委屈自己。 “我和顾云翊的婚礼提前到半个月后了。” 姜清雨低头靠在她胸口。 “你一定要去参加我的婚礼，好吗？” - 听到姜清雨说话的那一刻，顾云翊忽然转身靠在墙上，胸口起伏剧烈，却压抑着呼吸的重量。 她要出来了，顾云翊一个箭步跃出去到了院子里，假装自己一直在树下站着从没离开。 “顾云翊。” 等姜清雨出声叫他，他才扔了手里用来装样子的烟走过去。 姜清雨看了眼那根没点燃，甚至连指痕都没有的烟，目光动了动。 原定的婚礼时间是六月，定制的婚纱也是按照之前的日子订的。 但是现在时间提前了，顾云翊加了急，半个月后婚礼，婚纱还有一周就能到位。 “上次你没有和我逛完南城。” 顾云翊弯下腰，下巴搭在姜清雨肩膀上。 她微微一怔，皮肤被来自他的热量灼得发痒。 “这次多待几天，你要带我把上次没走完的地方转一遍，下周再回去试婚纱。” 顾云翊放在自己腰上的手忽然收紧。 “带着妈一起。” ————分割线———— 凌晨补加更一章，这周好忙完结不了了，不过下周正文肯定会结束的。 87、“怎么了？还没办婚礼就厌弃我了？” 接下来几天，姜清雨和姜华的相处一如往常。 每天早晨起床一起吃早餐，看或柔和或明媚的阳光洒上石板，亮丽的金灿映进眼里，美好到即便有刺痛也不愿意移开眼。 生活恢复到了姜清雨去京城之前，回家那天发生的事如同一场清醒后便逐渐模糊的梦，没有人提起，好像不存在过那般干净。 “别总和我待着，我也需要私人空间，去和你老公出去溜达。” 姜华说完话侧过身，躺椅随着动作轻轻摇晃。 姜清雨没说话，知道姜华的心事却不能言说的压抑让她心里发酸。 但这么多年姜华不都是这样，一个人忍下了所有情绪。然后她喉咙便一阵堵塞，灼痛感让她半天都说不出话，良久才点点头去找顾云翊。 顾云翊这次来南城，是正经的姜家女婿身份，他没再住那间客房，搬到了姜清雨的房间。 屋里多了男人的衣服，客房成了他的办公室，放了三个电脑和一堆文件夹。 这都是陈冬带来的，眼下公司很忙，所以说要再带他逛逛，也并没有一次可以实现。 姜清雨盯着他的背影出神，他专注到没发现自己。 “云翊。” 顾云翊的手指抬了一下。 “怎么过来了？” 边说边搂住她的腰。 “你先回京城？” 顾云翊仰着头，他比自己高出很多，姜清雨很少这个角度看他。 眼角微微垂着，有点可怜呢。 “怎么了？还没办婚礼就厌弃我了？” 弃妇似得，好像马上就要流离失所下半生孤苦无依。可他看着真的很违和，用这种语气，多少有点好笑。 一直压抑着的女孩露出一丝笑意，顾云翊看似委屈实则谨慎的眼神稍稍松弛。 “不是，是你吃得太多了。” 姜清雨还有心情和他开句玩笑，可不等顾云翊真的放松，手背突然落上两滴炎热的水珠。前一秒还在笑的女孩忽然蹲在地上痛苦地抱着头，压着哭声，无声又绝望。 小时候姜华也对她开过这样的玩笑，感觉还和昨天一样，怎么一眨眼的功夫，姜华就连做饭的力气都要没有了- 离开南城的前一天，顾云翊在书房安排接下来姜清雨母女在京城的所有行程。 姜清雨和上次一样收拾行李，姜华的一切生活习惯都是来源于这个家，她怕母亲在京城过得不舒心，恨不得把所有东西都装上。 她给箱子打包的背景音是男人的电话声。 顾云翊从屋里出来，看到她出了一头汗，汗珠附在雪白似素玉般的皮肤上，在阳光下晶莹剔透。 他眉头轻轻一皱，拿过姜清雨手里的胶带，一圈圈缠了上去。 最后还剩下姜华总坐的那把躺椅，顾云翊也迭好搁在墙边，边边角角都包上了海绵条。 “爷爷准备好了新茶，外公和妈都喜欢的那种。” 顾云翊垂着眸子，浓密的睫毛镀着光，比洒了一层金粉更要璀璨。 他说话时似乎有亮闪闪的粉屑抖落下来，尽数铺开在澄澈的眼底，像闪着波光的大海。 姜华从医院回来，看到变了样的院子。 顾云翊和姜清雨已经搂在一起，男人轻轻拍着女人的背脊，一下下，温柔得不可思议。 姜华笑了下，不免想起自己年轻的时候，故意看了半天才出声。 “清雨。” 然后两个人眼见一顿，立刻放开了彼此。 “不用给我带东西。” 姜华打开了箱子，密密麻麻放了一堆小物。 “都放回原处吧，变了样子会不习惯的。” 家里的摆设除了姜清雨住的屋子，其他地方多少年没有变过。 在姜华的坚持下，两个人的劳动白费，不仅如此姜清雨还受了她一顿唠叨。 第二天离开家时，姜华流眄一周，亲自为院子挂了锁。 她的随身物品只有一个提包，干干憋憋的看不出装的是什么。 有邻居见到他们一起出门过来询问，姜华便乐呵呵地递过去一包喜糖。 姜家女儿嫁人的事周围人早就知道，也见过顾云翊，都说他是京城名门，但人没什么架子，几个关系亲近的邻居都喜欢他。 还有两家的孩子看过那个热搜，再看到他们俩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眼下拿了喜糖，眉头挑到天上去，就差把“好磕”两个字描在脸上。 姜华的病情无人知晓，都在说她享福的日子在后面。 可所有关于未来的词都被磨出了锋芒，稍稍一下就扎得姜清雨眉心抽搐。 身后有温暖陡然靠近，她的手被包住，护在皮肤上的是他手心的薄茧，略有粗糙却另人安心。 顾云翊将家人和工作分得很开，如果不是必要，陈冬和其他人一般都直接去机场，并不和他们坐在一起。这次也只是因为姜华才让陈冬几个人等了等，确认姜华身体没问题。 飞机上母女两个坐在一起，姜清雨望着窗外，眼中映出大片洁白的云层。 姜华回头看了眼顾云翊，见女婿没看两人，轻轻碰了下女儿的胳膊。 “刚才他们说的热搜，是什么啊？” 88、团圆 姜清雨第一反应是惊讶，据她所知姜华并不上网，乱七八糟的消息会让人想得更多，更何况是一个病人。 但紧跟着又很快想明白，不久前接了自己喜糖的邻居家孩子都知道了这件事，传到姜华耳朵里也不过是时间的问题。 她稍稍放心，其实她不是担心姜华看到热搜，而是怕看到下面的留言。 毕竟她和欧宁的剧本杀店因为蹭了叶桉的名气爆火，又迅速带火了她写的本子。喜欢打本的圈子不大不小，却也有不少人看到了她和顾云翊的热吻，下面留言刷她身份的人可不在少数。 “那个是......”姜清雨想到这里，心虚忽然一扫而光，“我生日那天去漫展，没想到有人拍了。” 姜华听了点点头，可嘴角那一丝笑意并未就此消失。 “嗯，你们俩个感情好我就放心了。” 姜华没再说什么，语气透着股韵味深长，接着闭目养神。 飞机落地后，顾江派来的人早就等在机场外。 来人和姜华年纪相仿，是跟了顾江许多年的司机杨叔。 杨叔不会随便出来接人，他平时不苟言笑，但是和姜华却好像很熟悉，路上两个人聊天，说顾江从顾云翊和姜清雨离开京城那一天开始就让人收拾姜华的房间和茶室，添了许多她可能喜欢的小玩意，还说她肯定高兴。 果然，进了家门，客厅茶几上多了几个木雕的小摆件。姜清雨的外公也曾钟情这些，她一看就知道木料的价值不菲。 “老爷子一直等在这儿，就离开一下的功夫你们就来了。” 顾正明起身往茶室走，留在客厅的杨慧朝三人笑了笑，卸掉了浓妆的面容不再犀利，倒显得平和了许多。 “爸一直在念叨呢。” 她挽了下发丝，目光和姜清雨对撞，有些局促地垂下了眼。 如果不是姜清雨前几天听到顾云翊和顾琰的通话，她非以为这个二婶被魂穿了不可。 那天顾琰在花园里的话成了泼在杨慧头上的一盆冰水，将她这个站在烈日下的人浇了个透心凉。 之后杨慧把自己关在市区的公寓里几天，终于熬病了，还是顾正明舍不得夫妻情分，黑着脸硬着嘴又事事谨慎地去照顾她。 等她病好之后，她便再也不管娘家的事，不管是父母还是姐姐来问责一律拒接挂断，后来干脆拉黑了所有人的联系方式。 这是顾琰都没想到的结果。 他和顾云翊通话的时候人在京城，还是那间公寓，说这才是他记忆里一家三口的样子。 “清雨。” 顾琰的声音和回忆里的重迭，男生从楼上走下来，他已经说服自己不再一眼就从人群中看到姜清雨，而是扫过每个人的脸。 尽管想做到一视同仁，当他发现姜华的脸色如此憔悴，眼里还是闪过一丝疼痛。 “姜姑姑。” “小琰。”姜华淡然一笑，抬手摸了摸他的头。 小男孩长大了，身高和顾云翊不相上下，她很费力才能够上头顶。 “有女朋友了吗？” 顾琰哭笑不得，姜华还是这么喜欢看别人搞对象。 他的余光看着姜清雨的方向，却在开口前刻意挪开。 “暂时还没有。” 拐杖磕碰地面，顾正明扶着顾江从后门缓缓过来。 “小华。” “等过些天真真回来，咱们就算是团圆了。” 顾江快步走到姜华跟前，拉着她的手坐在沙发上。除了婚礼的事其他的一概不提，连惯爱回忆的往昔都撇到一边。 姜清雨望着眼前一幕不自觉眼里一热，她转身想避开，却撞到一面人墙。 这人怀里有好闻的薄荷味，虽然这屋里有两个人穿着几乎同款的衬衣，但她不会认错，还是毫不犹豫地抱住了眼前的人。 注意力都集中在姜华身上，倒是没有人打扰小夫妻亲昵。顾云翊抱起她，她改成搂脖子，就力挂在他两条有力的手臂上。 穿过厅堂到室外，光线明暗变化，给她泛红的眼尾找到了理由。 一道玻璃门隔开所有人声，顾云翊在长椅上坐下，姜清雨躺在他腿上，眼前是散满夕阳的天空，几道殷红的卷云投下几道鲜明的折痕。 “明天你要去公司吗？” 顾云翊刮了一下她的鼻子，“不去，明天要试婚纱。” 嗔怪又宠溺。 姜清雨这几天心不在焉，知道他们回京城的欧宁在晚饭前打来电话，想和宋羽然过来探望姜华。 因为剧本那个事，姜清雨有点心虚，她偷偷跑到储藏间才敢说话。 欧宁那边也知道，高中的时候姜华好像不太支持姜清雨把时间浪费在这些上面。理解她的苦衷，三个人说好明晚先串供再来顾家拜访。 “妈？” 姜清雨挂了电话，推开门的瞬间看到站在外面的姜华。 储藏间在洗手间旁边，姜华手上沾着水，看样子不像听到自己说话的样子。 “过来吃饭啊。” 姜华表情淡淡的，果然没听到。 姜清雨松了口气，过去挽住姜华的手，被热水淋过似乎也有了些温度。 89、“阿姨好” 本来定好的叁人一起去试婚纱，到最后关头顾云翊改了主意。 那天他把叶桉联系方式给沉放时，盯着号码出神的男人没头没尾提了一嘴婚纱。然后他便陷入了沉放提供的死局里，穿着素纱的洁白背影每晚无一例外，总是闯入他的梦。 他从未看过她穿婚纱的样子，从梦到那一幕开始，便想把第一眼惊艳留在他精心布置的场地。 姜华也选择不去，闺蜜见面便提前到了上午，正好欧宁顺便试试伴娘服。 宋羽然一手摸着肚子，一手捧着柠檬汁的杯子，酸涩清新的气味在试衣间里萦绕。 她看着两人试衣服，语气也挂上酸味。 “我终究是错付了。” 欧宁白了她一眼，“怀着别人的孩子别和我说这个。” 帘子拉开的那一刻，说笑的两人立刻闭上嘴巴。 布帘后露出一张莹润如玉的娇艳脸蛋，姜清雨站在圆台上，柔和的射灯将所有光线汇聚，素色的纱裙没有任何珠钻点缀，抹胸露出锁骨和她线条顺畅完美的腰线。就连白得晃眼的纱，也和她的肌肤融合到一起。 半晌没听到动静，姜清雨捏着裙子，低垂的眸子抬起。 “怎么样？” 欧宁张大了嘴，还问怎么样，简直太美了。 宋羽然更是嘴上没把门的，“好看好看，保准顾总把持不住，新婚夜晚上你们就能穿着婚纱颠鸾倒......” “当当当。” 要不是服务生送水果进来，还不知道她要说出什么。 不管背后什么样，在外面都得跟人似得。宋羽然恢复刚才那副温柔的模样，惹得二人一阵唏嘘。 欧宁的伴娘服是水绿色的，颜色清新喜人，两个人站在一起被宋羽然说是大白菜组合。 她们试完衣服出来已经是中午，裴昭开车送她们，回到店铺所在的商场楼下吃了午饭，欧宁有点着急地往楼上走。 为了陪姜清雨试礼服，店里关了半天。要知道现在她们可是网红店，推掉一上午的预约让下午的时间变得异常紧张。 第一场订的就是姜清雨写的本子，不过不是那个网红本，而是之前完成又闲置的一本。 很快，一位中年女性走进店里和欧宁对视上。她一怔，下意识问：“请问您找谁。” 应该是哪位顾客的妈妈来拿什么或者送什么吧，欧宁是这么想的，不过当陆陆续续出现了几个阿姨之后，她突然明白过味来。 “请出示一下您预留的手机号后四位。” 这几个漂亮阿姨还真是挺潮流的。 一个声音报出了一串手机号，这个声音和刚刚几个不一样，又莫名熟悉，她心里猛地一沉，顿顿地抬头。 “阿，阿姨。” 欧宁的表情精彩极了，很难让人不怀疑她是川剧变脸的传人。 宋羽然订得零食到了，她和姜清雨本来待在休息室，因为她是孕妇，苦力的活肯定要姜清雨来做。 姜清雨心里念着宋羽然告诉她的提货码，到前台看到姜华的一刹那僵在原地。欧宁听到了她的动静，但想提醒已经来不及。 提货码忘得干干净净，姜清雨脚底抹油，转身开溜。 “清雨。” 行吧，油干了，摩擦力突然巨大。 叫住她的是姜华的朋友，这位阿姨常年在南城，而另外几位也都在不同的城市生活，能在京城同时看到也是稀奇。 她扯出一个僵硬的微笑，木偶一样和阿姨招了招手。 “阿姨，好啊。” “好久不见啊，要不是你妈妈说，我们都不知道你居然这么火了。” “对啊，姜华说要一起玩的时候我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 眼前的阿姨们十分热情，语气也略带骄傲。 事情不该是这么发展的，毕竟上次姜华发现她偷偷画漫画时并不高兴。 “走啊，姜老板，带我们进去，我可是付过钱了。” 姜华晃了晃手机，姜清雨叫过一个主持人，全程在旁边盯着她们。 低沉萎靡的背景音乐，色彩混沌的墙壁，故意做旧的污渍，都和她高中那篇未能发表的漫画里的内容别无二致。 那个时候画工稚嫩，只有剧情还能看，稍加润色就分成八个人的本子。 虽然这个本的主打不是恐怖，但姜清雨怕吓到姜华，还是嘱咐让NPC不要出来。 几个小时过去，剧情终于到了尾声，随着轻缓哀伤的钢琴曲响起，本来兴高采烈的人们慢慢沉默下来。 故事里的八个人到一个小镇旅行。 每到昼夜分界的黄昏，小镇上便会变一副模样，他们能看到另一个世界的人周而复始地生活，日出日落，容貌如常。 他们在其中游走，穿过这些灵魂的身体，有的惊叹，有的惋惜，有的流泪，却没有恐惧。 直到他们要离开的前一晚，分别见到了熟悉的人，在墓碑上看到自己曾经的模样，才发觉自己才是灵体。 那些似曾相识的景象，只是不甘愿之余对人间的窥视。 他们再也不能离开。 但这次不再有遗憾，终究在一片壮丽的昏黄光芒中，为了自己深爱之人，怀着对下一世的期待化为齑粉。 剧本名为《南柯》 南柯一梦。 姜清雨看着封面的大字，黑底白字神秘又荒凉。 几个阿姨合上本子，有一个趁着别人不注意把姜清雨拉到了一边。 一上来就是几个重弹爆料。 她走后，其他几个人也走了，姜华从屋里出来，手里拿着这场游戏给的纪念品望着她。 90、旧照片 “其实你妈妈一直知道你画漫画，她都有看，你的本子能火起来，她也很高兴。” “当初不让你画是因为高中的时间太紧张，她希望你能考上喜欢的大学，未来才能有更多时间做自己想做的事。” 她走前说的话如同隆隆雷声入耳，姜清雨过去轻轻挽住姜华的手臂。 走廊里没有人，两边的房间里倒是很热闹，各种背影声音和交谈充斥着，显得她们周围有些落寞。 “隔壁也是你做的吗？” 剧本杀隔壁是密室逃脱，姜清雨点点头，带着姜华走进没有开局的房间。 逼真的装潢，灵巧的机关，线索环环相扣，反转再反转，是姜清雨的风格。 向来随性的她，对待起自己的作品来倒是一丝不苟。 血浆，指痕，逼真得让人看了心生胆寒。 姜华第一次知道自己的女儿和别人家的小姑娘爱好不一样时，姜清雨才五岁。 她看着电视里的悬疑电影发呆，姜华以为她吓坏了，她却挡住了自己要关电视的手。 “妈妈，这个人是凶手。” 最后故事果然照着姜清雨所说的发展。 后来姜清雨字认全了就开始买杂志和漫画看，直到她的早餐费甚至都被省下，胃病发作被老师送回家修养，姜华才真的出手干预了她。 杂志书摆了一地，姜清雨红着眼跑进屋，她一向懂事，一声不吭的样子很像那个人。 特别是眼睛，竟然重合住。 性子也像，外表温和却倔得厉害，时刻带着不羁不训的张扬。 血缘是个神奇的东西，即便姜清雨从未和他谋面。 姜华被刺痛，当时父亲还在，老人家心疼外孙女，立刻做主只要姜清雨不耽误学习好好吃饭，她做什么姜华就不要管。 往事在姜华按下按钮时戛然而止。 她很高兴，她的女儿可以被瞩目，而且做的还是一直以来喜欢的事，那些关于姜清雨的信息被她一条条截图下来，已经藏满了整个相册。 姜清雨悄然红了耳垂，母女两个拥抱在一起。 柔软的手一下下地抚摸她的发丝，姜华的心跳蓬勃有力，听着那声音，她鼻腔忽然涌上一阵酸涩。 她们在小房间门口抱了很久，结尾温情的音乐忽然停住，走廊另一端传来脚步，顾云翊高大的影子走出墙角，握住姜清雨微凉的手。 临走，欧宁从仓库里拿出一套没拆封的本子送给姜华。 而姜华到家的第一件事，便是把纸盒放在自己带来的包里。 辣椒拉开，露出里面的铁盒子，上面的密码锁数字被拨乱，边边角角线条圆润，抚摸了多久才能成这个样子。 姜华许是太过入迷，并没发现来自身后的视线。 她打开铁盒，这个重复了无数遍的动作已经成为她肌肉的记忆。 盒子里只有一张被塑封的照片，四目对视，她目光凝住，手臂扶着边缘停顿许久，直到猩红的眼眶盈满摇晃的泪珠。 姜清雨微微睁大眼睛。 照片上是个男人，她看不清模样，只能看到母亲眼中朦胧泛滥的情意。 这人不会是她的父亲，她刚有记忆时便听人说过，她的生父薄情寡义，自己刚出生就离开了姜华。 丢下妻子幼女，并且走得很决然，二十多年他从未来看过自己一眼，带着他所有痕迹退出了她们的生活。 从此她跟着外公和母亲，对这个生物学上的父亲并不好奇，也没有多少怨恨，毕竟她未曾亲自体会被抛弃的痛。 但她替姜华惋惜，也内疚。她记得小时候总有一个叔叔来找姜华，也会给她带很多玩具，可突然有一天他就不再来了，听邻居讲，姜华是为她才拒绝了这段姻缘。 那是她唯一有记忆曾在姜华身边出现过的人，他离开的那天姜华抱着自己哭了一晚，想来也是舍不得他的。 她为女儿规划长远，自己却一生孑然，错失了被疼爱的权利。 “想什么呢？” 清新的浴液香味蓦地凑近，揽住自己的手臂健壮有力，皮肤潮湿微凉 她一时不知如何说，沉默却让手臂收紧，掌心附上胸口。 上午她去试婚纱，下午又在店里，两人一天也没说几句话。现下他侧过头轻轻啃咬她的耳垂，颇有几分怨念和不满。 可还是嘶哑着嗓子问她：“喜欢吗？” 当时送来的设计图琳琅满目，可他偏偏在看到那件婚纱的第一眼眼神便被粘住。 没有浮夸的珍珠宝石，灯光照耀下也依旧柔和，安安静静散发柔光。 他和姜清雨初遇，是她一身素衣走过水雾朦胧的小路。回眸凝视他的杏眼闪烁灵动，映着天光云雨，还有他曲折的倒影。 温婉清素，合她气质。 “喜欢。” 灼热瞬间倾倒，胸口的大手探进浴巾缝隙，将浑圆牢牢掌控。 他的呼吸落在耳畔，眼里欲色沉沉。 91、“顾云翊，我们生个孩子吧。”（H） 沾着水珠的睫毛搭在一起，视线被他灼热的体温烤得摇摇晃晃，从她抓住他手腕的那一刻，男人的目光便骤然变了颜色。 欲望中掺入意味不明的凌厉，低垂的眼帘，克制着危险冲动。 “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吗？” 指背轻轻划过她的脸颊，停到她嘴角。 吻了吻她，开抽屉的动作要继续，“你会怀孕的。” 可反驳的底气已经没那么强，目光也开始闪烁。 再给你一次机会。 顾云翊在心里默念。 别让我给自己找到彻底暴露本性也无所谓的理由。 可谁知她却说。 “顾云翊，我们生个孩子吧。” 姜清雨很认真，不见一点平时的调笑意味。 “我这篇漫画马上完结了，下一篇我会换个风格。还有剧本，不耽误我写” 话没说完，顾云翊堵住了她的唇，身体沉重地压下来，他比任何时候都坚挺，推开层迭嫩肉，一路顶到花心。 没有阻隔的亲密他们很少有，一进去顾云翊浑身都僵住，悬在她身上不敢动，支在两边的手臂用力绷起坚硬的肌肉块。突兀的青筋盘着蜜色皮肤激烈跳动。 身体突然被填满，极致的饱涨感让姜清雨本能摆动起腰肢，想要将硕大的异物推离出去。 她这么一动，正在极力忍耐的男人忽地抬起头，炙热呼吸犹如一盆燃得最盛烈的火焰，将她两颊烤红。 他背着光，五官更显深邃凌厉。 汗珠顺着鼻梁和眉尾流淌，压低的眼眉侵上戾气。 “别动！” 他低声制止她，沙哑中透着凌乱。 姜清雨眯了眯眼，搂住他的脖子，用猫咪的声音和他撒娇。 在引诱男人这件事上，她无师自通。 很快她便听到了一声低吼，悬停着的男人开始动作，精壮的腰身前后挺动，从轻缓到剧烈，撕扯感强烈。 他盯着身下，狭窄的谷口被他的分身占满，她带着哭腔的微微喘息和沾满露珠的睫毛看上去脆弱不堪。 大物上的脉搏跳动得强劲有力，他狠狠撞进去，坚硬冠头碾压柔软宫口，抽插得汁水肆流。 深深浅浅地运动毫无规律，几次深重顶弄让她失控叫出声，潋滟迷离的目光布满惊恐。 但男人对她投来的祈求眼神视而不见，他只看了她一眼，手便滑下去轻轻按住她的小腹。 姜清雨的身材纤细窈窕，平坦的小腹之下，能隐约看到一条长长的痕迹。 痕迹随着他抽动而变化，他的眼尾也泛起红晕，一下下更加卖力地冲进深处，兴奋汗水顺着棱角分明的五官流淌，附在凸起鼓胀的肉块上，陷在纵横深邃的沟槽里，充满男性荷尔蒙的温度攀升。 “宝宝，老婆。” 顾云翊一声声叫着她，声音沙哑且缱绻。 他低着眉，眼中却凝着始终不散的热意。 许是她事前说的话取悦了他，顾云翊的兴致很高，他发泄过一次依然昂然，换了个姿势又开始下一场。 这场缠绵持续整夜。 清晨时分，姜清雨躺在黏腻的床单上身体已经快没有知觉，男人方才发泄出最后一次。 他带着餍足的神色吻了吻她，把人抱到一旁的沙发上，拿出床单出来换。 这是在老宅，上次叫醒李婶换床单的事不会再发生二次，柜子里早就备好新的。 等床单换好，他发现姜清雨已经闭上眼睛。湿哒哒的睫毛将细嫩皮肤摩擦得发红，增添几分令人怜惜的柔弱。 几个小时过去，她被他滚烫的爱意填满。腿间流出粘稠白皙的液体，蓄在大腿缝隙里，散开满屋暧昧的腥味。 顾云翊将她抱回床上，用热毛巾轻轻擦掉她身上的汗水和精液，末了抬起下颌吻上她的唇- 姜清雨是被闹钟叫醒的，在老宅她一般不睡懒觉，特别是姜华在，她不想让母亲看出什么。 但她醒来时身旁却是空无一人，床头贴了张便利贴，是顾云翊留下的。 「去赚奶粉钱了，爱你。」 末尾还画了一颗心。 姜清雨看着那颗心，睡意朦胧的眼睛弯成两道月牙。 看留言都能知道他有多开心，还搞这么幼稚的把戏。 可手却不自觉摸向小腹，目光也柔和在清淡的晨光中。 姜华来叫她时她刚刚化好妆，被滋润了一晚上的女人气色鲜艳，姜华深深望了她一眼，姜清雨抿了抿唇讨好地扶上妈妈的手臂。 “大少爷不到六点就出去了。” 李婶一边倒牛奶一边和顾江闲聊，“可能是公司有急事，不过去加班还这么高兴还是第一回见。” 姜清雨默默喝着牛奶，她心不在焉，注意力都在李婶身上，嘴唇盖了一层白霜。 “年轻人爱工作是好事。” 顾江倒是没多想，自己的两个孙子都成才，女儿也马上回来要和他团聚，如果姜华的病能多些日子，他就真的再没任何遗憾。 “大少爷这人责任感强，等有了孩子肯定也是好爸爸。” 她说完这话，所有人的视线都齐齐投向姜清雨。 姜清雨一愣，低下了头。 那些炎热涌入瞬间的充实仿佛重放，她红了脸，小声说：“应该快了。” 92、“那还真是难为你，这个小子和木头似得 在座的人脸上的笑容霎时收平，取而代之的是惊讶。 “你，你说真的？” 第一个出声的是顾江，他先是欣喜，随后眉头又沉了下来。 “清雨啊，吃完饭你来找我一趟。” 姜清雨不明白爷爷情绪转换这么快的原因，吃掉了最后一块培根，她扶着顾江到他每天消遣的茶室。 紫砂壶里泡着今年的新茶，淡绿色的液体在水中散开，恰逢晨光正好，在弥漫的花香中注入了一抹清苦。 “清雨，你和我说，是不是那小子和你说什么了？” 顾江自然是希望早点四世同堂，可姜清雨年纪不大，而且和朋友合作的店铺刚有起色，现在说要孩子，怕不是她自愿的。 老姜是他年轻时关系最好的战友，就生了一个女儿，姜华独自养大孩子已经搭上自己一生，如果姜清雨再过不好，等他死了会被战友们的英灵戳断脊梁骨。 “不是。” 看着老头按不住的拐棍，姜清雨心里一暖赶紧解释。 “是我想要的，其实我平时不用去店里，都有工作人员管，只是写本画画的话，在家里也不耽误，对身体也没有什么影响。” “而且......”姜清雨咬住唇，朝身后忘了一眼。 “真的是我想的。” 顾江愣了愣，良久沉下肩膀叹口气。 “好孩子，委屈你了。” 姜清雨摇了摇头，“不，我爱云翊，没什么委屈的。” 顾江没想到自己有生之年能听到有人说爱顾云翊，挑了下眉露出个不可思议的表情。 “那还真是难为你，这个小子和木头似得，能有人喜欢着实不易。” “......”姜清雨一阵无奈，其实不怪顾江这么想，其他人估计也觉得是如此，毕竟顾云翊会装。 可，他毕竟是顾云翊的亲爷爷，这一脸不屑的样子，真的好吗？ 顾江许是察觉到了姜清雨疑惑不解的眼神，褶皱丛生的脸上竟有种隐隐的骄傲感。 “我这叁个孩子啊，除了真真脑子活泛随我，另外两个儿子都不成。小琰还凑合，云翊是教都教不会，哪怕得我一点真传，都不至于让我老爷子为他操心。” 老头胡子颤抖，跟年轻时候攻下一个山头那样高兴，眼中光芒起伏，看样子就是忆起了往昔峥嵘岁月。 姜清雨嘴角一抽，心想老头真是大错特错，别人如何她不知道，顾云翊那副得意洋洋的坏人模样，绝对是隔代遗传。 - 姜清雨陪着姜华说了会儿话，眼神又落在那个铁皮箱上。 “妈，那里面是什么啊？” 姜华目光一动，将铁皮箱放进柜子里。 “乱七八糟的小玩意儿。” 嘴上说得随意，动作却也一点也不滞后。 姜清雨笑笑，当她是不愿意在女儿面前提起自己过去的感情。 姜华看着姜清雨给漫画上色，简单重复的步骤安静又解压。 快午夜时，姜清雨看着姜华吃了药，又给她揉了一会儿手臂，等着姜华睡着后回到自己房间。 她打开朋友圈，刷了一下，一眼看到陈冬两个小时前拍的顾云翊的侧脸。 顾云翊加班，还没有回来。 照片里的男人站在投影前，一只手插在口袋里，另只手按在桌上，目光认真看向一侧。 他西装领带严谨，领口托着凸起的喉结，手背青筋张弛，透着十足禁欲感和清冷矜贵的孤傲。 她盯着这张照片，保存了下来。 “嗒嗒嗒......” 水滴极速拍打玻璃，敲击声纯粹泠然。 突来的一场雨打破了夜晚的静谧，姜清雨看着密集的雨帘陷入沉思，这时一道光芒扫过她深色的眸子，她微微一滞，没有立刻犹豫跑下楼。 打开房门，寒雨呼啸，动着雨刷的黑车穿过雨丝转了一个弯儿停在房门前。 冰冷的水星回溅到她身上，姜清雨被寒意打得回过神，从门口的柜子里拿了一把伞打开跑到男人跟前。 顾云翊看到她眉头扬了扬，雨珠刚刚碰到他的发顶和眉梢，就被那把可靠的大伞挡住。 “穿这么少出来。” 他拥着她回到屋里，绷着脸，但不难听出他声音里有喜意。 “下回不用出来接我，就几步路。” 姜清雨收了伞放在玄关，“就几步路也不想你淋雨。” 男人抿唇愣了几秒，眼中泛开沉沉深意。 头顶被沉重感压迫，诡异氛围笼罩周身，像雾气一般，她竟有些看不清他眼里的情绪。 他将她打横抱起上楼，轻轻放上大床。 然后单手扯下领带，解开扣子露出轮廓健硕的胸肌，温度炙热的目光却始终不离她。 “等会儿我。” 顾云翊冲掉一身凉气，抱上来时姜清雨只感到潮湿热辣的温度贴着皮肤，加剧的灼烫感让她难以释然。 此时他像个撒娇的大狗狗，闭着眼睛求爱抚。 “之后的几天我都陪你。” “再看一眼婚礼的布置方案，还有没有要添加的。” 见她走神，他负气一口含住她的耳垂，极具暗示性的眼神沉沉望向她。 93、陌生男人（H） 他从善如流地分开她的腿，眼神发热。她虚虚低下头，又因他的身体而震撼住。 浴袍下的光景让她忍不住吞了吞口水，这一声不大不小，却正好被顾云翊听到。 他动作一顿，紧接着嘴角撩开一丝笑容。一条狰狞挺翘的性器钻出浴袍缝隙，她太知道这根东西的威力，眼里瞬间多了些忌惮。 姜清雨是有几分好色在身上的，她伸手碰了碰冠头，顾云翊立刻“嘶”的一下吸了口气，皱起的眉心格外性感。 他抓住她的两只手，眼神不善，刚落下的唇角又翘起来，带着十足劣性。 “嗯......” 她闭上眼睛仰起头，脚尖瞬间绷得笔直。 粗粝的指尖探进深处，她扭曲身体浅浅挣扎，可无论怎样动，那根手指始终有规律地抽动，按着她的敏感点用力一挖，又粘又热的水便流出来。 他扶着性器没入她的身体，契合一刻发出满足喟叹，不停蠕动的褶皱紧密包裹着，一张张小嘴卖力讨好。 男人扬起头，被夹出一身燥热。 她的腿被抬起来压在他肩头，吻随即落到唇上。 这个姿势更方便用力，每一下都尽根没入，身下溅起声浪清晰的水花。 粘液漫上腿根，被大力拍击揉捻得发红发烫。 每下动作都干脆利落，一个成年男性的所有力量都积蓄在腰间，狠狠鞭挞怀中的纤细身子。 她的身体被折成两半，被他发狂一般的动作撞得发丝凌乱，齿缝中溢出起伏不断的气流。 “唔。” 猝不及防的吻，她几乎要窒息。他冲破最后一道关卡将温热送进最深处，她情不自禁紧紧困住入侵者，犹如落入深海的鸟儿，朝着幽暗坠落。 - 婚礼现场以白色打底，青色为配色，处处都透着清朗，很适合京城现在的天气。 “您放心，如果那天下雨的话，我们还有PLANB。” 负责人将另一摞效果图拿给姜清雨，为她介绍室内方案的迎宾区还有宴会厅的布置。 她对这些其实并不太在意，只是顾云翊很坚持，他执着于江南的宁静柔和，想在京城造出一片这样的天地。 最后他又加了许多东西，包括一些南国特有的花草，嘱咐婚礼前一天晚上空运到。 看完布置回家也才将将到中午，姜清雨认真写本，顾云翊居家办公，两个人一左一右好不和谐。 李婶上来送水果看到还惊叹于两人的定力，新婚燕尔的夫妇不腻在一起反而携手共创辉煌，不得不说顾老爷子治家有方。 肩膀突然被按住，姜清雨的椅子被转了过来，然后失去她控制由一双大手带到了他身边。 “有没有什么想去的地方。” 那些报表的窗口被压在下面，网页浏览的是适合度蜜月的风景胜地。 “不是现在，等你什么时候想去再去。” 顾云翊揉着她的头顶示意她别多想。 姜华这个身体情况，他们当然不可能离开那么久。 那些湖光山色在姜清雨眼中黯然失色，她看着屏幕，把一个窗口拖到前面。 “可以去金字塔吗？” “可以。” 顾云翊早知道姜清雨大约不喜欢巴黎爱琴海这种地方，他没露出多少诧异的表情，对她的决定更没半分异议。 姜清雨盯着他的后脑勺，半晌后忽然笑了出来。 顾云翊疑惑地盯着她忍俊不禁的脸蛋。 “怎么了？” “骗你的，哪有蜜月去看木乃伊的。”姜清雨毫不犹豫地关掉窗口，敲了几个字上去。 “普罗旺斯？” “嗯。” 姜清雨望向他的眼睛明亮，却暗藏深意。 “我偶尔也想换换画风。” - 一场雨让气温骤降，好在月底的最后一天转晴。迈进五月，姜清雨终于脱掉了外套，换回可以露出腿的裙子。 京城可真冷，都已经是春天，风也能冷得刺骨。 她望着湛蓝天空，流云惬意地经过眼底，映照出蓝白相间的清透。 下雨那天姜华突然晕倒，和温度一起下降的还有所有人的心情。她披着顾云翊的外套在医院的走廊里浑身发抖，生怕灯灭之后医生出来告诉她噩耗。 还好，姜华挺了过来。 姜清雨看了一会儿云，微风渐歇。树叶像是不满她游离的思绪，用最后一丝力量忽然掉到她肩膀。她浑身一震，想起从医院回家的目的。 这事多少有些见不得人，她蹑手蹑脚的，不想让李婶和杨慧看到她，悄悄进了姜华的房间。 姜华住的那间屋是光线最好的一间，屋里十分明亮，一切都尽收眼底。 她打开柜子，二层抽屉里放着那天她放进去的铁盒，姜华晕倒的突然，甚至没来得及上锁。 是有多重要，才能时刻不离手。 盒子不大，也很轻。她掀开盖子，里面果然端放着一张照片，穿着军装的陌生男人望着镜头方向，仿佛在和她对视。 ————分割线———— 抱歉，今天很忙，才有时间发。 94、他怎么会如此幸运，可以拥有这么好的小 一丝诧异掠过眼中，姜清雨晃了晃铁盒，确认这里面只有一张照片，并且没有其他的隔层。 这就是姜华一直念念不忘的那个男人吗？当初她年纪尚小，对他的五官样貌已经记不清，但沉稳的气质却一般无二。 她转动腕子，目光停在后面那一串地址上。 - 姜华在婚礼前两天出院，化妆师的技术不错，两个小时的精心打扮，让她看上去和普通人无异。 青白配色的背景板映着暖阳，风柔软得如同绸缎，仪式前欧宁和叶桉一直陪着姜华，到快开始前她才到姜清雨面前。 姜华端详女儿的脸蛋，为她披上头纱，眼尾有光亮一闪而过。 “我陪你走。” 草坪的另一端，穿着一身白西装的男人站在花团中，背对着所有人。 离这么远也能看出他的肩膀在发抖，另一只没有拿花的手握紧拳头，时而紧贴裤线，时而抵着唇。 他从未在人前失态，但快要洇湿鬓角的汗水却再也藏不住此时他真实的心思。 他太慌张，心脏快要跳出喉咙，这些都变成他闪烁飘忽的眼神，连眼皮上压得都是沉甸甸的汗水。 这场婚礼的宾客有亲友，有公司的高层，还有在生意上和顾氏来往密切的合作商，他们都看出顾云翊的紧张，人人眼里都泛开不可思议。 随着音乐声响起，顾云翊呼吸屏住，他动作僵硬，犹如失控的机器人。 一顿顿回身，一眼望向通道末端的女孩。 她穿着一身白色素纱，乌黑的长发垂落在肩膀，正挽着姜华的手臂笑意盈盈地走向自己。 比他想象出的样子还要美，她在人群簇拥中闪耀发光，刺得他眼睛发热发红。 以至于她走到自己面前时他人还木讷着，主持人没问完誓言词他就急匆匆说“我愿意”。 现场笑了一片，姜清雨和他相握的手轻轻捏了一下，明媚的脸蛋漾起薄红，空气中飘开栀子的奶香。 主持人带着笑意问完姜清雨，她眨了眨眼，只有他影子的瞳孔霎时蒙上热气。 “我愿意。” 顾云翊好像被握住了心脏，他低下头亲吻他的新娘，从看到她照片的那一眼到当下，发生的一切都好似一场冗长的梦。 周围响起欢呼声，他拥紧了她的肩膀。 他怎么会如此幸运，可以拥有这么好的小姑娘。 再睁开眼时，庆幸拥有的一切并没有随着亲吻结束消失，他没有成为午夜后的仙度瑞拉，反而更加真切。 最前面的椅子上坐着姜华，旁边是不停擦眼泪的顾江。 她代替姜清雨父亲的位置，将女儿送到照顾她余生的人手中，姜华的最后一件任务已经完成。 “小华。” 顾江看到姜华渐深的目光，及时打断了她。 “过去那么多年的事了，别想了。” 姜华点点头，这时台上的顾云翊忽然抱起了姜清雨，公主抱的姿势十分黏腻，在阵阵起哄声中抱着她走进宴会厅。 任谁都看出顾云翊是真的高兴，但大家已经见怪不怪，毕竟顾总每次都是宠老婆无下限。 顾云翊娶得美人归，谁来敬酒他都喝，到最后脚步都虚浮了也不拒绝。 这就苦了其他人。 伴郎是裴昭和沉放，伴娘是欧宁和叶桉。 伴娘陪着新娘还好，两个伴郎险些陪他喝到吐。 这个时候宋羽然才庆幸地摸摸自己的肚子，万幸她和老纪有这个宝贝镇场。 宴会接近尾声时，顾正明先带着家人离开，剩了一群小辈继续玩闹。 姜华有顾真照顾，她临走前再叁保证回去第一时间看着姜华吃药，姜清雨才没非要跟着回去。 他们都走之后，姜清雨扶着顾云翊进了休息间。 卫生间里好像有人说话，但随着他们进门又戛然而止。 “那个......” 片刻之后，叶桉的声音传出来，犹犹豫豫，不像她平时的样子。 “咔哒。” 落的门锁在这时忽然打开，伴着一声惊呼，面无表情的沉放从里面走出来，身后是瞪圆了眼睛满脸惊恐的叶桉。 ？ 一个水泥做的问号砸到姜清雨脑袋上，很重，她也喝了酒，比之前更懵。 沉放整理了下被抓出褶子的衣服，露出锁骨上的牙印，又很自然地和她打招呼，然后目色平淡地离开。 淡然得让姜清雨自我怀疑，她是不是不应该惊讶，卫生间也许就是应该两个人一起上。 “清雨。” 叶桉脸色通红，嘴角有可疑的痕迹。 “你嘴巴很紧，对吧？” 姜清雨很上道，忽然明白了这两对伴郎伴娘的安排，怕是顾云翊在给自己的兄弟们铺路。 她随即点点头，“放心叶桉姐，我不光嘴巴紧，喝酒还断片。” 说完她躺进已经不省人事的顾云翊怀里闭上眼。 95、“先去吃饭，晚上，晚上我答应你那个 姜清雨说睡就睡，叶桉傻了半天，琢磨着自己没人家脑子活泛，讪讪关上了门。 人走了几分钟，姜清雨偷偷睁开一条缝瞄了眼门口。 刚要起身，一直搭在腰上的手臂却突然用力，她又紧紧跌回他怀里。 “你没睡？” 顾云翊睁开眼，瞥见她眼里的惊讶，轻笑了一下。 他有点头晕不假，但还不至于彻底睡过去。 浸透过酒气的呼吸炙热撩人，薄唇轻蹭她的脸颊，凸起的唇珠勾起的触感如同针刺，引得心跳怦然。 这里可是休息室...... 可她的身体却顺从地闭上了眼，任由他的舌尖轻轻勾勒她的唇形。她被他撩拨到浑身酸软，正要进行下一步，门却突然被推开。 陈冬很无辜，他眼见顾云翊的脸色黑下来，有种自己即将要失去这份高薪工作的恐慌。 是叶小姐告诉他顾总要他来接的，一时着急就没敲门，谁成想看到老板老板娘亲热。 “走吧。” 这里的确不是个好地方，人来人往，他的小姑娘都无法专心。 顾云翊捏住鼻梁，皱着眉低下头，太阳穴随即被柔软的指尖按住。 如同羽毛的力道落下来，轻盈得不可思议。他握了下拳，却又像被收服那般放松下来，困倦渐渐压低了眼皮。 “等他睡醒了再走吧。” 陈冬自然是没有异议，眼下他只想从这个房间逃出去。 等他们真正回到家已经接近黄昏。 逐渐溢出地平线的晚霞瑰丽壮阔，老宅坐落在一片殷红中，如同天空描摹了一幅巨大的油画。 顾云翊酒醒了大半，家里很安静，大家都默契地没有下来，把时间留给新婚夫妻。 姜清雨在厨房熬解酒汤，顾云翊在餐桌旁凝神望向她，眼中泛着暖意，但目光往下看，嘴角又稍稍落下来。 可惜。 姜清雨已经换掉了婚纱。 现在他有些后悔当时在休息室放过她。 从身后伸出来的手先她一步拿起汤勺。 男人喝了一口，“很好喝。”说着凑近她，温热的呼吸状似无意掠过她耳根，眉梢好像还轻挑了一下。 姜清雨不自然地别过眼去，这人，怎么喝个汤还勾引她呢。 两个人默默坐在桌前喝汤，窗外华灯初上，能够投进屋里的光线越来越少。 西方的红霞逐渐消失，他们成为唯一还明亮的那盏窗子里的剪影。 “咔嚓。” 两人闻声望去，楼梯旁的顾琰不好意思地歪了歪头。 他的手机声音有点大，既然已经让他们看到，他便大方将刚刚偷拍的照片发给了顾云翊。 “当我送你们的新婚礼物。” 顾云翊笑着摇头，“这么抠门？” “那你删掉？” 顾琰双臂交叉在胸前，悠悠然后仰靠上椅背。 这一幕让姜清雨有些怔忡，绷了许久的弦一下子断掉，觉得顾琰能变回以前的样子真好。 “哥，谢谢你。” “应该的。”顾云翊说完转头看向姜清雨，“天黑了，我们早点回去休息？” 她一怔，紧盯着她的眼睛深邃幽沉，黑洞般的吸力让人移不开眼。 目光正逃窜，她听到对面轻笑一声，再转身那个座位上已经没了人影。 顾云翊在某些方面真是幼稚。她心里骂他，却没耽误手揽上他的脖子。 一路颠簸，温水迎头而下，断珠一般的水帘滴落发丝睫毛。 男人赤裸的身体坚硬有型，水雾将线条轮廓掩去凌厉，腿间茂密的黑林中垂着的那条肉柱在她注视下昂起头，狰狞的一根耀武扬威地立着。 他坐下，分身摇晃，多情眼眸闭上再睁开，邪肆放浪浸透整个眼底。 手掌顺着腰线向上，少女柔软的胸脯在他的爱抚下更加丰盈，突然袭击摸向腿心，果然触到水渍。 在顾云翊面前，她是没办法控制自己是否动情的。 他按下她的身体，动作透着几分急不可耐。 被贯穿的瞬间她失控叫出声，声音在空旷的浴室里显出些空灵。 顾云翊坐在了镜子前，紧盯着酡红的娇颜，健硕腰身前后耸动，她咬住唇，手臂攀上墙壁。 花洒没关严，交合处亦有淅淅沥沥的水滴溢出，彼此间隔下落十分羞人。 “当当。” 男人动作一下停住，姜清雨捂住嘴，含着水光的眼睛惊恐地盯着门的方向。 “谁？” 他开始浅浅抽动，眼神透出危险。 “云翊，出来吃晚饭。” 两人的手机打不通，顾真只能上来叫，她还不知道屋里人这副香靡景象。 “马上下去。” 几秒后，门外的脚步越来越远。 “不做了，好不好？” 身体里的硬物动作快了起来，磨得她酸胀难忍。 “不做了我有什么好处？” 紧盯着的小脸烧得通红，她似乎在为难，随后似乎是下了某种决心，就义一样闭上眼。 “先去吃饭，晚上，晚上我答应你那个......行不行？” 96、“不哭了，再哭我就吃了你。” 晚饭之后姜清雨推着姜华出去散步，一场突来的雨打乱了她的步伐。她把自己的外套披在姜华身上，走到一半才碰到匆匆赶来找她们的顾云翊。 看到浑身水淋淋的姜清雨，一股热气瞬间穿透了他的心口。 顾家门口有几条路，今天姜清雨走的是平时不怎么去的那条。 顾云翊把伞递给她，自己背起姜华。豆大的雨点砸进发丝间隙，姜清雨小跑着追逐他。 安顿好了姜华，姜清雨被顾云翊扔进浴室冲热水。赤诚相见，第一次他对自己没有任何反应，就连她想要履行晚饭前的“承诺”，也被他抓住了手，用眼神威胁她老实一点。 “不要了吗？” 顾云翊愣了一下，笑得有点无奈。 “淋雨了，听话睡觉？” 凌晨叁点，姜清雨突然惊醒，她身上粘稠不堪，被汗水打透的睡裙贴着皮肤引起强大的不适感。 她怕打扰男人休息，在飘窗前静坐到天光初现。 “阿嚏......” 屋里很暖和，但两个多小时过去她还是成功打了喷嚏，顾云翊听到声音坐起身，眯着眼睛转向她。 “宝宝？” 嗓音带着浓厚睡意，沙哑低迷。 顾云翊用几秒钟彻底清醒过来，女孩抱着双腿坐在飘窗上，冰冷的晨光投进室内，衬得她脸上苍白清冷。 他过去握住她的手臂，掌心渡来一片冰凉。 他皱起眉，这是坐了多久才会冷成这个样子。 “坐在这里干什么？” “感冒了？” 姜清雨摇摇头，可刚刚那个喷嚏又让她没底气。她想要解释她不是感冒只是鼻子有点痒，但顾云翊眼色沉下来，她为了逃过他的愠怒只能低下头。 他拿过上衣套上，将她放到床上用被子裹好，她没迎来一场暴风雨，只有片刻后一串急促的脚步声穿过走廊。 来自他身上的气味由棉被吸满，薄荷和烟草，极度清爽和极度颓丧的味道毫无缝隙地贴合，环绕的温暖像他的手臂一般紧紧拥抱她。 门再打开，一股姜味也跟着飘了过来，辛辣甘甜的红糖水摆到面前，她对上男人不善的神色。 “喝了。” 顾云翊垂了下眼，还是没让语气缓和。 “知道你不喜欢姜，但是求你听话喝掉，要不然会感冒。” 用最臭的语气说最软的话，他说出那句“求你”时甚至还撇着嘴。 姜清雨忍着笑，端过瓷碗一口喝掉。热辣冲击食管，她打了个哆嗦又冒出一身热汗。 相对无言时，一道阴影压住睫毛。她听到一声很浅的叹息，拇指温热铺上眼尾。 “为什么哭？” 姜清雨眼中突然闪过一丝慌乱，然而等她抬起头，却发现自己被他骗了。 身侧的玻璃映出她存有余红的眼尾，她微微张开嘴，才知道自己刚才的伪装多可笑。 姜清雨抱住他精壮的腰身，脸贴在胸口，有节奏的心跳声带着她呼吸慢慢平静。 顾云翊感觉到一股湿暖满开，他蹙了下眉，将她搂得更紧。 “我，我妈妈，之前有过一个喜欢的人。” “但是她为了我没有和他在一起，他走的那天，她把自己锁在屋里关了很久，外公怎么叫她都没出来。” “她怕我以后自己孤单，把你带到我身边，可她自己却委屈了那么多年。” “为什么啊，为什么要有我，我还是那种人的孩子......” 她的亲生父亲抛弃妻女，自己的身上怎么会流着那种人的血。 哭声撕扯开他的心口，他快要将她揉进身体里。 “别这么想。” “你想做什么？” 姜清雨闻言身体一顿，抽噎着抬起头。湿漉漉的杏眼水光忽闪，刺痛了他的眼睛。 “我妈带来的铁盒里放着一张男人的照片，后面有地址。” “照片？” “嗯，就是他。” 姜清雨回忆起那穿着军装的男人，眉宇锋利目光深沉，和自己童年时见到的人十分相似。淡出姜华的世界也只是默默离开，并没有像其他人那样纠缠，她的人生中只出现过一个这样的人。 面前的男人微微压下了眉头。 顾云翊听爷爷说起过，姜华曾经有个初恋，两人青梅竹马一起长大，姜爷爷也属意他做自己的女婿。只可惜他们之后分别留在了不同的城市，这场披着友谊外衣的爱情也无疾而终。 姜清雨误解了他的表情，苍白的脸色瞬时漫上阵阵殷红。 “我只是去看一眼，如果他已经有了家，我就不和他说话。” “如果他没有......”她错过头，眼神坚定了几分，“就求他来见妈妈一面。” 她不敢再看顾云翊的眼睛，怕从那双多情的长眼中看到嘲讽，哪怕是一点，都有将她推进悬崖的能量。 当初是姜华要放手的，也许他早就把她忘了，也许早就结婚生子。即便是有过羁绊的人，只要前面加上了曾经两字，便也只是陌生人。 但她还是要试试，她必须自私这一次，姜华日夜抚摸的记忆，决不能带着遗憾离开。 “我陪你去。” 顾云翊眼中除了心疼之外便是波澜不惊的平淡。 “你......” 她的指尖陷进肉里，疼痛让眼中才退散的潮红突然汹涌。 “清雨。” 他抬起她的下颌，认真地盯着她的眼睛。 “你想做什么我都陪你。” “只是以后别一个人偷偷哭。” 女孩的肩膀开始发抖，顾云翊叹息一声，嘴角露出苦笑。 他本来是想哄她的，怎么反而给人又弄哭了呢。 “不哭了，再哭我就吃了你。” 他咬了下她的耳垂，怀里的身子一震，压着哭声抽搐。 心里的口子开得更大，他红着眼睛吻上她的眼泪，沿着痕迹停在唇边。 ————分割线———— 还有叁四章完结，这两天。 97、遇见过最好的，就看不到别人了 地址在津市市郊，和京城很近，他们准备出门之前没有告诉任何人。 唯一措手不及的，是早晨时姜华的突然昏厥，她又一次进了医院，干瘦的身体再也看不出当初的风韵，被子下甚至没有多少起伏，灰白的脸色全无生机。 顾江把床边的椅子拖得离她近了些，插了一块西瓜。 “吃点吗？” 姜华才看到顾江，她想要起来，又被顾真按了回去。 犹豫了一下，顾江没再把西瓜递给她。 “小真，你先出去，我和你小华姐有事说。” 老父亲很严肃，顾真扫了两人一眼，退出房间关上门。 “唉。”确认女儿走远了，顾江视线从门口收回，“你真是倔啊，我没想到二十年你都没放下。” “顾叔，我忘不了的。遇见过最好的，就看不到别人了。” 姜华望着天花板，已经混沌的视网膜将一切都镀上一层白雾。 看到的越不清楚，回忆便被擦得越干净，她自虐般一遍遍回想，被那些记忆折磨到面目全非。 “顾叔，我想出院，可以吗？” 姜华转头看向顾江，这次他没有阻止她。 最后，姜华出了院，因为轮椅不方便上楼，顾真从一楼收拾了一间屋出来。 两日后，姜华坐在轮椅上望着山峦起伏的弧线出神，她回到家后便多了一个这样的习惯。而姜清雨在后门门口看着她的背影，一看就是很久。 “这次已经很危险了，你们要做好准备。” 医生是和顾真熟识的朋友，叁天前他在医院说出这句话时目色凝重，姜清雨已经听到，可推开门后却要装作什么都不知道那样平静。 而医生也在看到她的瞬间适时闭嘴，礼貌挪开目光。 其实他不用避讳，从姜华可以出院的那一刻开始，她就什么都清楚了。 那天婚礼，姜华是硬撑着陪她走完了草坪上的那段路，她已经没有力气，走路消耗的体力太大，走几步都会喘息剧烈。 如果身边没人陪着，她怕是要靠在墙上才能恢复。 但姜华并无所谓，她和流经山峰的云一般神色寡淡，越是接近终点越是平静，在倒数时间的日子里，有时也会有即将解脱的快感和放松。 她尝试过很多次结束自己的生命，但看着女儿，她又不想成为一个毫无责任感的人。 姜清雨眨了眨眼，默默戴上帽子穿过客厅。 和她同样打扮的男人倚在树上，见她出来目光一动，拉了下帽檐。 ——两人都是一身颜色低调的休闲装，他也带着帽子，还多戴了一个口罩，用仅露出的一双眼睛和她对视一眼，目光都定住。 像特务。 顾云翊默不作声摘了口罩，姜清雨巡视一眼没看到车。 “不开车吗？” “不。” 还不知道对方是否已经结婚的情况下，还是不露出任何能代表身份的东西才好。 姜清雨显然也后知后觉地想到了这一点。 身后的门再一次打开，顾琰手里提着两个公文包走了出来。与她眼中的讶异不同，顾琰看到她并不意外，还招呼她上车。 “我今天回津市，带你们一程。” 姜清雨坐在后排，顾云翊在副驾驶。 顾琰问两人去做什么，顾云翊给出的答案是想去泡温泉，但是顾琰一笑之后明显没信。 姜华病成这样，他们怎么可能是去泡温泉，但是这是夫妻两个的私事，他们不愿意说他也就不再问。 到了津市市区，顾琰将他们放到一个好打车的入口。 “那里就是我的公司，有空找我玩。” 此时的顾琰意气风发，手从窗子伸出来朝他们晃了晃，车子缓缓开进地下车库。 顾云翊见他离开，拉起姜清雨的手，没打车，而是钻进了地铁入口。 扶梯缓缓下降，今天是个周末，地铁里依旧人流如注，他们仿佛闯进一条湍急的河流，每一秒都有无数人擦身而过。 人们都脚步急促，姜清雨冷不防被着急走路的人撞了一下。那人匆匆道歉又跑着奔向下一站，她说的“没关系”被呼啸经过的地铁吹散。 她望着黑压压的人头，密集的人声让她产生极大的不适，竟生出一阵晕眩。 就在她低着头走路时，顾云翊的手臂忽然绕过去握住她的肩膀，用身体做壁垒，将她挡在墙和自己之间，围出一条安全方舟。 姜清雨顺势朝他靠了靠，薄荷气味缓解了胃的压力。 她下意识依赖的反应让男人嘴角挑起一抹暧昧的弧度，平静的眼底溢出温柔暖意。 他们乘坐的地铁开往市郊，上午人不多，还有几个座位。 地铁行进的声音和风声为伴，循环往复，倒成为了催眠的利器。 姜清雨昨晚没睡好，从顾云翊将她的头按在自己肩膀上的那一刻，她便再也抵抗不过眼皮沉甸甸的重量。 世界在眼中旋转，转着转着就到了梦里。 98、相见 “醒醒。” 等顾云翊再叫醒她，车上已经不剩几个人。 空荡荡的车厢恍若隔世。下了车走出地铁站，脚下从未涉足的土地让一直克制的紧张冲出桎梏。 顾云翊看了眼地图，让她跟着自己走。 周围虽然还是城市风貌，却已经不像之前那样繁华。 新开的楼盘在施工，马路对面那些已经入住的房子，也没有几家窗户里晾着衣服。底商只开了零星几个，大多数都黑漆漆的一片，冒出刺鼻的甲醛气味。 行人很少，宽阔的大道上车辆行驶得飞快。 喧闹被远远甩在身后，微风清凉，空气中飘开不知名的花香。 他们走了十分钟，身边便从小区商铺变成麦田。风折弯了柔软的麦秆，阳光下，金黄的麦浪起伏翻涌。 在天空和田地之间形单影只的行走很显落寞，顾云翊刻意与她拉开距离，久久凝视女人窈窕的背影。 当他的手掌落在她肩膀上，拿着调出拍照页面的手机，她还没反应过来顾云翊的意思。 “过去拍张照。” 她不想去，穿着休闲装，怎么也不配颇有文艺感的麦田。 顾云翊却不以为然，催着她过去。她不好再拒绝，站到田地边，遥望着被麦穗揉得混沌的地平线。 风将“咔嚓”一声送到耳边，她回头，男人的额发被风撩到眼前，微微晃动，挡住了深邃幽黑的瞳仁。 可她知道，那双眼睛始终望向她。 “给我看看。” “晚上回去看。” 他退出了相机，却偷偷将照片设置成手机屏保。 拍这张照片的本意只是想逗她开心，却不想拍得这么合他心意。 他们说完几句话，语气轻快了些。这时前面出现一个岔路口，姜清雨看到旁边的路标，心脏犹如被猛刺了一下，瞳孔缩成针细。 这条路的名字 那个地址上有。 快到了。 顾云翊转了两下手机，走向右边那条。 “还有一百多米。” 男人说得轻描淡写，却让她已经燃起隐火的不安霎时变得火势汹涌。 他们走进村庄，整齐的小楼有序坐落在路的两边。坐在自家门口休憩的老人闲话家常，偶尔有孩子从旁边跑过，家养的小田园犬用湿漉漉的眼神盯着她们，姜清雨喜欢小狗，把包里的肉干掏出来给了它们。 “清雨。” 她的手臂被碰了碰，顾云翊指向空地后的白色建筑。 一路上的平静终于在她看到那座小房子时露出原型。 她的眼底晃出裂痕，握在胸前的手用力到颤抖。 门前的水泥地平坦干净，上面均匀铺开水痕，尘土和水掺和的气味和下雨天相似，清苦绵长。 大门两边摆着几盆硕大的绿植，叶片滴着水滴，鲜活绿意彰显盎然生机。 这里是有人的。 最起码她没有扑空，其实来之前她更担心是否那个男人已经搬走。但万幸，将近二十年前写下的地址，依然有人住。 大门开着，她的视线得以越到里面，从生活状态寻找蛛丝马迹。 院子很干净，装饰简单朴素，但生活痕迹十足， 一根悬着的绳子穿过小院，上面还挂着未干的上衣，是一件男士外套。 这件衣服的出现让姜清雨心头一动，她没有控制住自己的脚步，强烈的心跳支持她快速走到大门口。 “那我先出去了。” 姜清雨眼中刚亮起的光芒被猝不及防出现的女人声音浇灭，她张了张口，最终没发出任何声音。 在房门快要打开之前，她像是突然反应过来，飞快离开大门口。 出来的女人留着一头清爽利落的短发，五官精致灵气。她保养得当，只有成熟的气质让姜清雨猜测她可能和姜华年纪差不多。 从女人熟络的样子来看，那个男人已经有家了。 姜清雨转过头，对顾云翊扬起一丝苦笑，她不想再做停留，轻声说：“走吧。” 她还不想让一个已经有了家庭的人再去和前任牵扯，更何况，人家说不定已经忘了姜华这个人。 两个生疏的面孔出现在自家门口，立刻引起了邱媛的注意。这么多年过去，她依然保持着强烈的警惕性，已经沁入生命成为一种本能。 她拧了下眉，看似不经意的目光实则却在认真打量。先是看过顾云翊，又转到姜清雨身上，当她看清帽子下的脸蛋，视线却像被黏住一般再也移不开。 这双眼睛 她的心脏被一只大手抓住，渐渐收紧。 失态之前，她转身跑回屋里。 “何超！” 被叫到的男人正在收拾碗筷，听到邱媛这么急促地叫自己，他立刻放下东西擦手。 “怎么了？” 邱媛从不会这样，两人曾经的身份让他们格外敏感，何超望向窗外，目光掠过一丝冰冷，他的手放到门把上，却又被邱媛一把抓住。 “不是，是”女人仰起头，着急解释，眼尾流下两行泪。 “好像是清雨来了。” 99、“他是你爸爸。” “我们在附近转转。” 乡村景致静谧自然，久居城市难得一见。 “和南城区别很大。” 姜清雨没来过北方的乡村，刚刚只想着见面的事，忽略了周遭的风景。 确实如顾云翊所说的那样，和南方村庄有很大不同。 她摘掉帽子，露出一脑袋揉乱的绒毛。顾云翊眯了眯眼将她拉到小路和田地的交界，他们刚才站着的地方有几个骑车的孩子飞快经过。 年轻的生命笑容也肆意张扬，姜清雨被他们久久吸引，直到背影消失。 之后两个人就再也没有回到路上，麦穗时不时滑过他们的腿，顾云翊拥着她漫无目的地行走，他什么都没说，仿佛他们本来就是来欣赏田园风光的。 “怎么了？” 顾云翊捡起一截断了的麦穗，身体突然顿了一下。 “没事。” 他微微一笑，眼神向后侧瞟，片刻后又若无其事转回来。 随意说：“下午我们去海边转转。” 周末正午，建在田地旁边的农家乐很热闹。 小夫妻两个在农家乐吃午饭，餐厅后面有一个仿古的小院。 门帘是蓝底带白色印花的粗布，门窗由木料打磨，手工的痕迹很重。窗棂上的花纹很像姜清雨从年代电视剧里看到的那种，就连脚下当作台阶的石头，每块之间也有长短宽窄不同的差异。 墙边还有一口水井，见姜清雨看着那口井，老板娘赶忙说是假井只有不到半米深，安全问题不用担心。 听人这么说，顾云翊眉心那点犹豫才敛去，也放开了握着女人手臂的手。 磨盘倒是真的，也许是她的错觉，总觉得还在飘出粮食的香味。 看了一圈，姜清雨坐上长凳，盯着头顶已经爬满整个架子的葡萄藤。 与此同时蓝色的门帘被撩开，她看到来人的脸，不禁目光一怔。 理智告诉姜清雨这个女人不可能认得自己，更不知道她来这里的初衷是为了什么，这只不过是一场意外的相遇。 可即便她如此告诫自己，心虚引起的不安依然让她有些慌乱。 相比姜清雨的紧张和惊讶，顾云翊反而对邱媛的到来并不感到意外。 早在他捡起那根麦穗时，就感觉到有人在跟着他们。 叁个人各怀心思，沉默时，那女人走向了他们，姜清雨的神色从惊讶变成愕然，再到疑惑。 “你是......”邱媛稍稍停顿了下，似乎是在思考。 “姜清雨吗？” 自己的名字在她嘴里显得很生硬。 姜清雨眉心微蹙，邱媛意识到唐突，她贸然出现在一个已经二十多岁的人面前，是谁都会有戒备。 面前的女孩亭亭玉立，早就不是一颗糖果可以哄笑的孩子。 “我叫邱媛。”她小声说，“可以请你们出去坐坐吗？” 说完看了顾云翊一眼，“就一会儿，在室外。” - 用来看地的小房子建在麦田中央，不分里外间，摆设也简单，只有一张床一副桌椅。 地里的麦穗不高，周围空旷无人，一眼看到头。 邱媛没有把他们请进屋，也知道他们肯定不想进去，所以让两人坐在了门口的方桌前。 是个适合说话的好地方，连一只鸟飞过都能看得清清楚楚。 姜清雨凝视着传出水声的门口，片刻后，有个端着水壶的男人走了出来。 紧凝的神色在他探出口的那一霎那浮现出迷惘。 不是他。 不是妈妈照片上的男人。 可既然不是，他们为什么会认得自己呢？ “我们是你妈妈，的朋友。” 中年男人盯着她的眼睛，声音哽了一下。 邱媛怕她不相信，拿了一张合影，又说了许多关于姜华的事，包括她们母女的生日，和她们在南城的住址。 还有一些事是很私密的，姜华并不是个喜欢暴露自己隐私的人，除却亲近的人并不知晓。 “这是你男朋友？” 何超转向姜清雨身边一言不发的男人，目光里颇多长辈的审视。 气质矜贵沉稳和面容清俊，个人形象倒是不错。 还有手腕上那块价值不菲的腕表，他的身份不一般。 “不。”顾云翊扬起侧脸，嘴角带着恰当好处的弧度，“是丈夫。” “挺好。” 何超点点头。 “你来这里做什么？” 姜清雨把照片还给邱媛。 “找人。” “我妈妈她得了癌症，时间不多了。” 邱媛猛地抬起眼，又抿紧嘴唇落下目光。 “她总是对着一张男人的照片发呆，我不想让她带着遗憾走。” 邱媛还沉浸在对姜华病情的震惊中。 “原来她真的没忘啊。” 怪不得姜清雨会误会。 当年自己尚在修养，又担心姜华一个人想不开，何超便一个人去了南城。 那张照片是她拿给姜华的，地址也是她亲手写上去，可这么多年姜华只在两人结婚时寄来过一份礼物，之后就再没出现。 “照片上的人，确实是你妈妈的爱人。” 邱媛看了何超一眼，只是没想到姜清雨会把他以为成何超。 不过也不能怪她，毕竟那个时候，她只有不到叁岁。 “那，你们知道，他是谁，在哪里吗？” 邱媛不愿让直视着她的这双大眼睛失去该有的明亮，她别过头，选择了沉默。 “知道。” 一直沉默的何超终于开口，他望向地平线，声音平淡而失落。 “他是你爸爸。” “他死了。” ————分割线———— 凌晨加更 100、迟野 “何超。” 邱媛没能阻止住他。 “她都二十多岁了，可以知道了。” 何超受不了听人说那人是渣男负心汉什么的，他明明不是，他明明比谁都痴情。 烟雾在何超周围缭绕，他指尖的火星一闪一闪，明明灭灭间循着归路，点燃记忆闸门。 “你爸爸没有辜负你妈妈，他们从小一起长大，两个人都是初恋，从来没有别人。” “高中毕业之后他继承了父亲和你外公的志愿进了军队，十几年没分开的两个人突然分开，他每天除了训练就是给姜华打电话。我还记得那个时候，姜华因为长得漂亮在大学里很多人追，他气得在操场上一圈圈跑，摊在地上被我拉回宿舍，休假跑回去第一件事就是搂着她在学校里遛达。” 那段回忆是他们在一起过得最好的一段日子，何超眼里露出向往的笑意。 “后来呢？” 姜清雨想道那身军装，忽然有了种猜测。 烟燃到指尖，十指连心，何超却没动。 “毕业之后他到了边境，走前在姜华毕业典礼上见了一面，然后一走叁年多，两个人断了联系。” “再后来” 他没再继续往下说，姜清雨却看到他红了眼眶。 “他见过你。” “什么时候？” 她紧紧攥着拳，顾云翊包住她不断用力的骨节，轻轻拍着她的后背。 可到底，何超没说出那句“临死之前”。 “他很喜欢你，也很惊喜自己有个女儿。” “你的名字是他取的。” 之后何超又说了很多，但她一句也没听见。 日光打在身上冰冷刺骨，她的世界猝不及防迎来了一场暴雨。狂风肆虐着她纤莹的身体，惊雷炸响在她边，带着能够惊扰她后半生的固执和桀骜，耀眼的光芒几乎要让她瞬间盲掉。 良久，久到乌云聚集上头顶，姜清雨缓缓抬起头。 “我能知道他叫什么吗？” 她自嘲地扯了下唇，过了二十多年之后，他的亲生女儿，问他曾经的战友这个问题，真的很可笑。 “迟野，他叫迟野。” “迟野” 姜清雨重复着这个名字，口袋里的手机响了，她毫无反应，还是顾云翊先接起。 “姑姑？” 顾云翊沉下眉峰，浓云倒映在瞳孔中，漆黑阴霾更甚。 “我知道了。” “清雨，我们来天津的事，妈已经知道了。” 男人一边挂断电话一边说，然后他看向何超和邱媛。 “您二位要和我们一起去京城吗？”- 姜华从医院回来那天就发现自己的铁盒被人动过了。 她平时落锁会把扣子竖着，从不会横着放。 在某些事上，她和那个人有着一样的强迫症，说是谨慎也好，习惯也罢。 但姜清雨没提，她就当不知道。自己的身体一天不如一天，现在连轮椅都离不开，一个将死之人，会放下很多执着，先抛却的就是好奇心。 中午女儿不在，李婶说两人没有开车，而是和顾琰一起走的。 津市啊。 她听到也只是淡淡应了声，对顾江投去一个安慰的笑容，又拜托顾真给他们打了那通电话。 “一起来吧，我们也很多年没见了。” 姜华没有直接和女儿女婿说话，面对顾真的询问，她只是摇摇头，一个人到花园的树下休息。 梧桐树硕大的叶片碾碎了阳光，落在草坪上一片细碎的金色粉末。 姜华扶着树身站了起来，粗糙的树皮刻在掌心触感深刻，草木的清苦冲撞出眼底潮热。 她靠在上面，仰起头闭上眼睛，一片猩红中，她的少年走近，眉眼比之前更清晰了几分。 风摇动她的身体，化作两条紧拥的手臂。 失去意识的前一刻，她听到了树的心跳。 来自身后，遥远，又令她朝思暮想的心跳声。 “小华姐！” 顾真手里的杯子掉在地上，绽开一朵闪着七彩的水晶花。 她跑过去抱住顾真，怀里的女人低着头，流淌到下颌的鲜红血流如注- 姜清雨回到老宅时天空已经下起暴雨。 姜华在床上睡着，她盯着胸口的起伏，眼睛也不敢眨。 医生看过后摇了摇头，贴在顾云翊耳边说了两句话，收拾东西离开了房间。 “你们都走吧，我和他们有事说。” 顾云翊和姜清雨带来的中年夫妻似乎和顾江认识，顾江回头看了眼自己的一对子女，这句话是对他们说的。 “云翊，你和我来。” 顾正明和顾真夫妻已经离开，老宅里只剩他们几个人，走廊里静得落针可闻，拐杖和步伐都十分清晰明朗。 顾云翊想扶着顾江去茶室，但顾江却摆摆手，只停到楼梯前。 “你们都知道了。” “嗯。顾云翊微微颔首。 何超的话说得隐晦，但足够他们明白。 “那就好，我之前担心清雨怪小华，也不想让她一直恨迟野，可是我没办法啊，有些事小孩子不该知道。” “这件事，你们知道了就当不知道，清雨还姓姜，小华和前夫早就离婚了。” “我明白。” 顾云翊折返回姜华的房间，姜清雨和他离开前一样坐在床边，一动不动，只有拇指在轻轻抚摸姜华干瘪的皮肤。 失焦的目光刺疼了他的眼睛，他不知道该如何安慰他的小姑娘。 只能过去从身后抱住她。 101、打扮 他的拥抱让姜清雨突然回过神，转身埋进他怀里。 肩膀起起伏伏，顾云翊的手臂被她紧紧抓着。 “我一直很恨他......” “在知道他抛下我和我妈妈离开之后。” “别人都说他有新的女人和孩子才走的，我恨他，甚至希望他早点去死。” “我也怨过妈妈为什么要放弃治疗。” “如果他不离开，我们会是幸福的一加叁口；如果她治疗，就能再多陪我一段时间。” “明明，不用这么选择的。” 怀中的小人儿突然停住颤抖，转而手指抓得更加用力，短短一瞬，眼底那汪碧透的泉混沌不已。 “可是我不知道，原来她的心病那么重。” “原来他，那么爱我们，那么不想离开我们。” “原来有很多事情没得选择，只有我一个人像个傻子一样，不过是他人庇佑之下的顺遂，我却觉得本应如此。” “我妈妈该多难过，她要忍着不去解释......” “他该多难过......我居然想过要他去死......” “我真该死啊......” “这都不怪你，嗯？别怨自己。” “别哭，别哭。” 顾云翊狠狠闭了闭眼，他急促的声音竟也染上虚弱的鼻音。他撇过头，目光投向窗外，狂风折断细嫩的枝杈，雨水舔舐着新鲜的伤口，折射出他眼里明暗不一的猩红。 可他无法改变什么，只能代替迟野和姜华继续做她的伞。 算了。 “哭吧。” 姜清雨在他怀里哭到脱力，紧闭的双眼下盘踞着的泪痕被炙热体温烤干。 顾云翊本想抱她回房休息，看了眼姜华又改变了主意。 他把姜清雨放在沙发上，让她枕着自己的腿，能睡得舒服一些。 “医生，怎么说？” 这个屋里清醒的人只剩叁个，何超才出声询问他。 顾云翊眼神暗了下去，指背轻轻剐蹭开女孩脸上已经被泪水黏在一起的绒毛。 “让我们做好准备。” - 雨水滴在窗台上，小水洼传来清灵悦耳的动静。 姜华被水声吵醒，她床前亮着一盏小灯，灯罩上的纹理让灯光有了烛火般跳跃的质感。 屋里气氛安静，身边趴着毛茸茸的脑袋，呼吸均匀起伏。她轻轻捡起一缕发丝，看着女儿恬静的睡颜，缓缓提起嘴角。 视线越过姜清雨，窗外黑沉沉，落在树叶上的光线混沌不堪。 她记得睡着前天上蓝天白云，影子明暗界限分明。而现在天空一片墨色笼罩，深深浅浅，薄云的边缘被银光勾勒着，透出月亮寂寥的身影。 姜华起身，带动起被角，睡在她身边的姜清雨也跟着醒来。 “妈？” 姜华的精神看上去好多了，甚至脸上隐约透出红光。 听到说话声的几人从隔壁过来，看到姜华的样子心里皆沉了一下。 可姜清雨对反常视而不见，兀自往门口走。 “妈，你饿吗？姑姑熬的汤还有，我去给你热。” 顾云翊神情复杂地看着小姑娘跑下楼。 “好久不见。” 姜华朝何超和邱媛笑笑，“你们有孩子了吗？” “我们没要孩子。” 邱媛强迫自己露出微笑，僵硬的嘴角几次快要控制不住落下去。 “邱媛。” 姜华向邱媛伸出手，“我从来没怪过你们。” “你们没有对不起迟野，更没有对不起我，当初他要走，是我和我爸爸支持他去的，结果也是他的使命和选择。” “你们好好生活，我们至少还有人，能真的白头到老。” 邱媛再也忍不住，落下两行泪。 “谢谢你，小华。” 多年不见，姜华慢悠悠聊着家常，仿佛过去滋生在心缝里的霉斑都不存在。 她说的越多，柔和的声线便越觉得难得。 头顶的钟表一格一格旋转，如若她流逝的生命。 即将到来的事他们都有预感，却没有一个人挑破，就当做一场久别重逢的见面会，只是这一天来得久了点。 直到走廊里重新燃起亮光，她才突然转头看向顾云翊。 “云翊，好好对清雨。” 话音在姜清雨打开门时戛然而止，她端着托盘，袅袅烟雾伴着香气从白瓷碗中冒出。 姜华喝了半碗，这是这些天她食欲最好的一次。 “本来我想打扮一下的，没想到睡着了。” 姜华小声对女儿说，还朝着何超他们看了一眼。 姜清雨立刻明白了母亲的意思。 姜华爱美，外公说她从小就是人堆里最漂亮的那个，即便是生病也不想显得憔悴狼狈。 “我帮你化妆。” 姜清雨推着姜华到她的梳妆台前，旁边就是衣帽间，她本来想找一件礼服，姜华却从自己为数不多的行李中找出一套水蓝色的长裙。 “穿这个吧。” 款式简单到看不出年代，但陈旧的面料依然让姜清雨动作一顿，狠咬嘴唇逼退眼中一触即发的红潮。 “好。” 姜华皮肤很白，多年养护下来不见多少苍老。如果不是病气袭扰得太过苍白，根本不用打底妆。 姜清雨往她脸颊上点了些腮红，淡淡的水红色也跟着附在唇上，毫无血色的脸立刻有了生机。 姜华的头发掉了很多，只有从前的一半不到。姜清雨握在手里鼻子发酸，一圈圈绾成发髻，用梳子将发丝均匀铺开，尽量不露出头皮。 最后一笔眼线沿着眼尾勾绘，姜华对镜子里的自己很满意。 “你化妆比画画技术好。” 姜清雨凑到姜华面前，母女两个除了眼睛其他地方都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笑起来更像：“因为我妈长得漂亮。” 姜华拍了下姜清雨的头，“你就夸你自己吧。” 她们出门时天空已经泛开晨光。 “你推我出花园待会儿吧，屋里太闷了。” 姜华身上的裙子很薄，她瘦了很多，像套着一个宽松的袋子。在姜清雨的一再坚持下，她披上了一件同色的外套。 虽然下过雨，但过了五月，花园里并不是很凉。 地上浅浅的水坑一个连着一个，脚步带起的水花堪堪沾湿裤脚。 周围比刚才又亮了些，早起的鸟陆续离巢，高昂尖利的嗓音撕开寂静，第一缕霞光海潮般漫至脚下。 102、我们还会再见（完结章） “以前我经常和你爸爸一起看日出。” 姜清雨在不懂事的年纪时常提起父亲。 她想知道他是否如周围人口中那般不堪，而明月一般皎洁的母亲又是否真的爱过她。这个答案对她来说很重要，她身体里的一半血液，成为了执念似得存在。 可姜华总是缄口不言，父亲这个称呼前面加之一些不好的形容词时，总是能让她眼神闪烁许久。 姜清雨那时下意识以为她的沉默是对他的怨恨，然而现在才懂，那是她在和自己快要压制不住的愤怒和不甘情绪作斗争。 这是第一次，姜华在她面前说他的事，望向远方地平线的瞳孔充满怀念和憧憬。 姜清雨坐在她旁边的石凳上，听她讲往事。 “他是我叁岁那年搬到隔壁的，你外公和他父亲关系很好，我们从幼儿园到高中都在一起，他每天早晨来接我，从来没耽误过一天。” “他爸妈在的时候，经常说让他以后把我娶回家。” “上到高中，总有女生去看他打球，那个时候我们还没在一起，可我就是不高兴。我就赌气接了别人的情书。他知道后去和那个男生打了一架，把我扛回家表白，之后他再也没打过球。” “他很爱我，清雨，他很爱我。” 姜华紧紧握着女儿的手。 “其实我是满意的，我们没有因为异地恋移情，也没有人要我们分开，从叁岁那年我遇到他开始，我们一直在一起，不过是意外让我们分了两个世界。” “但我早晚会去那个世界，他只是这次离开得久一点，我还会见到他。” 一朵梧桐花掉在石桌上，姜华盯着花蕊，姜清雨捡起塞进她手里。 说话耗费了不少精力，她眼神中忽闪的明亮仿佛即将燃尽的烛火。面容泛起青白，胭脂和口红的鲜艳开始显得突兀，像是浮在脸上。 “迟野。” “他是最好的人。” 姜清雨握住的手掌温度缓缓下降。 “我很想他......” “我再也没有看过日出了......” 姜华的眼睫沾上霞光的碎屑，她的承诺从很深很远的地方传来，声音忽大忽小，音调忽高忽低，像一台古旧留声机沙哑吟唱。 女儿泛着微光的瞳在视野中模糊，她如落入海中不断下坠的人，仰望逐渐远去的光明。 “迟野，好久不见了......” 太阳露出地平线，视野突然变明亮。 该在姜华手里的梧桐花突然掉落，滑到她裙摆的褶皱里，抖落出金黄色的花粉。 女孩低垂的眼眸倏地缩紧，颤抖的指尖最终没有再捡起它。眨眨眼，地上落了两滴新鲜的水痕。 太阳完全升起，世界开始崭新的一天。 姜清雨轻轻抚摸姜华干瘦的手背，她睁着眼，泪水却没有断流。 花园里可真凉啊，她的手上只剩自己渡过去的体温了。 不知过了多久，姜清雨感觉到身边多了一个人的呼吸声。 “宝宝。” 毫无温度的指尖让顾云翊蹙起眉，不久前姜华叮嘱过他，姜清雨小时候不好好吃饭，把胃熬坏了，更是受不得凉。 “我们回屋。” 姜清雨躺在他怀里，看到跟在他身后的两个人，在他们起身离开之后去了自己刚刚待的地方。 然后一只发烫的掌心盖住了视线，他的声音如同远方山谷飘来的悠然钟罄。 “别看。” 回到卧室，顾云翊拉上了窗帘，模糊不清的视线消失之前，她在花园里看到了许多人。 酡红的两腮鲜艳得不自然，顾云翊摸着她额头手清凉舒适，她听到他沉重的叹息声，世界随即陷入一片黑暗。 - 姜清雨醒来第一眼就看到坐在床边的顾云翊，晚霞透过纱帘缝隙，提醒她时间已是傍晚。顾云翊看上去坐了很久，盯着她的无名指十分专注，却看不到一点疲态。 “云翊。” 顾云翊抬起头，喜色一闪而过。 他抿了抿唇。 “你发烧了。” 怪不得她感觉头昏昏沉沉的。 她喝了两口顾云翊端来的粥，佐餐的小菜放了醋，酸爽很开胃。 “我们过几天回南城。” “好。” “你再睡一会儿。” “好。” 见顾云翊盯着自己，姜清雨垂下了眼。 “我没事，真的，他们应该已经见到了，这是好事。” 接下来的几天顾家总是有人陆陆续续进出，姜清雨知道他们是来做什么的，楼下的小花园里再也没有那个远眺的身影了。 顾江叫她下楼时她看了眼日历，已经过去了叁天，根据姜华的意愿和她本人的委托，不办葬礼，一个未经雕琢的素木盒子装着姜华的骨灰。 去海边的路上，她想起第一次离开南城那天，风和温度都与现在相似。南城的叁月天北方要到五月才有，一如姜华和迟野错开的时空。 骨灰落进海里，随着海水飘远。 “妈，再见。” 我们还会再见的。 姜清雨最后看了眼天海交界，久久伫立，海风吹干了盘踞眼眶的朦胧，热气散去后视线又是一片清晰。 她回身牵住顾云翊，朝他摆摆手，他便听话低下头，闭着眼让她揉自己的眉心。 “不要皱眉了，会出皱纹的。” “你会显老。” 顾云翊最在意这个话题，见他沉默，姜清雨松开他的手笑了一下，脱下鞋子去踩浪花。 他脱了西装外套追上来，微红的双眼眷恋深邃，语气带着几分少年气的恣意，一把将小兔子拉回怀里。 “后悔也没用了，你是我的，爸妈都在看着。” 姜清雨被他抱到离海滩很远的地方，沾在她裙摆上的泡沫慢慢碎掉，成为一道干涸的污渍。 他们当天就回到了京城，顾云翊坚持的，他找了个听上去算真实的借口，盖住有些荒唐的真实心思。 当时看着她跑向海岸线，他突然生出一股巨大的恐慌。 那些带着白沫的海浪，用力席卷，好像要推她离开他的生命。 他很怕，将她抱起来几乎头也不回地逃掉。 给老宅的爷爷报了平安，顾云翊和姜清雨直接回到公寓。书房成了他的办公室，他将居家办公的效率发挥到最大，几乎二十四小时陪着她。 万一她的平静是忍耐，释然是言不由衷，哪怕是一场未确定的风雨，他也必须严阵以待。 顾云翊学姜华的手艺做菜，姜清雨起初吃得还可以，后来就开始食欲不振，人也因为食量减退而瘦了下去。 不仅如此，她的精神也一天比一天差，每天睡不醒，《南柯》的改写已经搁置了很久没动过。 他那天回公司开会，因为路上堵车，比他和姜清雨约定的时间晚了一个小时才回家。 “清雨？” “宝宝！？” 公寓里没人，窗子开着，他中午离开前留下的饭菜还放在桌子上一口没动。 “清雨......” 顾云翊转身冲出去，电梯像是懂他的心意，正好停在同一楼层。 电梯门缓缓打开，女人明艳精致的面容出现，两个人差点撞到一起。 进了家门，顾云翊像一只大狗一样黏上来，像抱着失而复得的珍宝，一直到卧室床上都没放开。 他的手往后探，灼热的呼吸点燃眸底的火光，如初见那日他望着她的背影远去，清冷烟雨也没能熄灭的躁动。 “我怕你不回来了。” 姜清雨哑然失笑。 原来闹了这么大的乌龙啊。 她推门出去又进来，手里多了个包，翻了翻，在他沉默注视下递给他一张纸。 准确说是孕检单。 “我是去做检查了。” “顾先生，你要做爸爸啦。” 完结。 ————分割线———— 完结章啦。 一个源自梦的小故事。 顾总和小画手没羞没臊的生活在一起了。 他们会有自己的宝宝，清雨会继续画漫画写剧本。 顾总赚钱，赚的钱过去只养老婆，现在还多了奶粉钱，估计他以后会很忙吧~ 但是顾总心里肯定美着呢。 其他配角也腻歪去了，没有CP的过好自己的日子，毕竟没有真正的坏人。 预告一下番外。 顾总和清雨会有一章宝宝的番外。 还有几个小短篇，算是他们各自的番外。 迟野×姜华，两条线 裴昭×欧宁，蓄谋已久。 沉放×叶桉，破镜重圆。 纪观亭×宋羽然，青梅竹马校服婚纱。 ※宝宝番外后天发，明天休息，为了假期期间完结，到现在还没有享受过一天休息日。TT 爱发电明天发。 番外、顾总的小姑娘 那天姜清雨翻整起过去的手稿，准备改写《南柯》的版本。 和几年前第一次的初稿不同，这次她改写了整个大纲，将其中两个人物单独摘了出来，改成了一个有点悲伤但结局温馨的故事。 因为南柯的剧本当初姜华和闺蜜玩过，所以她写得很认真，私心想让它成为自己真正意义上的第一本，以至于认真到废寝忘食，忽略了顾云翊的反常。 以及。 自己身体的反常。 顾云翊工作很忙，每天陪她吃完晚饭都会一头扎进书房里。以往姜清雨会等他开完会回来相拥而眠，可最近几天虽然她主观很想等他，但却总是不知不觉睡着。 与此同时，她也越来越无法集中注意力创作，不管是画画还是写字，都很难进入状态。 终于，当她对着一桌丰盛菜肴毫无食欲反而作呕，她才后知后觉发现端倪。 轻轻抚上小腹。 大姨妈好像很久没来了。 不是没留意这件事，只是母亲去世那段时间她经常生病，让她以为生理期不准也是悲痛导致的。 顾云翊下午有很重要的会议，走的时候连饭都没吃。她不想打扰他工作，况且在没有确定之前也不想多一个人和她一起浪费欢喜。 姜清雨叫上欧宁一起去了医院，挂号和等待结果的过程都战战兢兢。 护士替她拿来报告单，递到已经茫然的自己手上。她看到“阳性”两个字，周围的一切仿佛都在一瞬间静止。 她真的有宝宝了。 肚子里多了个小生命，姜清雨摸着平坦的小腹，新鲜又惊喜。 “快告诉你家顾总。” “先不呢，给他个惊喜。” 欧宁把新晋孕妇送到小区门口，走的时候还贼兮兮地拨弄手机，一会儿叁个人的群里炸开锅，姜清雨看着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头疼，干脆把裴昭拉进群换得清静。 头顶电梯的数字不断增长，“叮”一声之后电梯门缓缓打开，她低着头刚迈出一步，一个黑影风一般冲到面前。 “清雨？” 顾云翊头发有些乱，喘息粗重又急促。 黑压压的影子将她围住，他的体温顺着皮肤流入她的脉搏，心脏在快速起伏的胸膛下激烈跳动。 “你去哪儿了？” “去见欧宁了，路上耽误了一会儿。” “嗯。” 顾云翊没再说话，拥着她往家门方向走。 门缝下漫开夕阳的红晕，姜清雨露出讶异神色。 房门居然敞着。 他到底有什么急事，连门都能忘了关。 屋里飘着一股淡淡清香味，茶几上放着几个柠檬。 顾云翊把中午的菜放进微波炉，姜清雨想要帮忙他不让，最后她只能看着那几团艳黄色出神。 不对劲。 她喝了口柠檬水，酸味缓解了早孕反应，让她有多余的脑子观察顾云翊的神色。 他眉心横贯一条浅浅沟壑，眸底深处透着焦躁，眼下的两片淡青色增添些颓废的忧郁感。 幸好是在吃饭，飙出来的口水不至于被发现。 难道是有人觊觎上了他的皮相？ 凭借丰富的想象力，她连什么姿势抽那人嘴巴子都想好了。 一顿饭吃得两人各怀心思。 顾云翊像一只走丢后好不容易找到家的大狗，生怕自己遗失第二次，寸步不离地跟着姜清雨。 “清雨。” “嗯？” “叫我。” 姜清雨仰起头，消瘦了不少的脸蛋更加脆弱惹人怜爱。 “老公——” 拉长的尾音绵密软糯，顾云翊身体明显一顿，呼吸更重了些。 姜清雨感觉到他放在自己腰上的手滑进了衣服里，欲色沉沉的目光悬在她头顶，朦胧又炽热。 “我怕你不回来了。” “” 这误会大了。 她赶紧出去拿包，翻出孕检单递给他。 “我是去做检查了。” “顾先生，你要做爸爸啦。” 他拿过单子看了足有一分钟，抿着唇抬起头，欲望骤歇，长眼泛起微红。 “过来。” 他极力克制着，轻轻揽住她的腰，手掌贴上去。 “让我和我女儿说说话。”- 预产期前一周开始，私人病房里便堆满了小孩子的用品。 准确来说，是小女孩的用品。 粉嘟嘟的衣服和玩具将素色的病房装点温馨，顾云翊西装革履站在一片粉色世界，低头亲吻妻子高高鼓起的肚皮。 “小姑娘，就等你了。” 小姑娘出生那天，全家人都在产房外焦急等待。 她是个懂事的孩子，姜清雨除了孕初期吐过一段，后面再没有什么不适，就连生产都比一般人快上很多。 但即便如此，当小姑娘出来时，新晋爸爸还是已经手脚冰凉发麻。 他甚至不敢抱一抱自己的女儿，只是小心翼翼地看着她粉红色的小脸上的褶皱，用手指戳了戳嫩嫩的皮肤。 “恭喜您，得了个小少爷。” 他终于接过孩子，喜气洋洋的小护士留下一句话，转身离去，白衣胜雪不惹尘埃。 热闹的走廊瞬间安静，所有人你看我我看你面面相觑，顾云翊大脑宕机，足有几分钟才翻译过来护士那句话。 他掀开包被一角。 眉心抽搐。 哦，甜蜜的，不是女儿。 买的那些衣服不能浪费，一是钱都花了，二是都是家里人用心选的，不管怎么样这份心意不能践踏。 而且两叁岁以内的孩子根本不记得自己穿过什么。 顾云翊一本正经，用这些借口，哦不理由，让姜清雨同意给儿子继续穿那些带着花边的粉嫩裙子，一直穿到叁岁顾晚出生，有了正经接手人。 后来这些幼时照片被顾迟给压进箱子底，成了他一生的黑料。 不过这都是后话，现在顾迟还没有开箱子的力气，他还不会攥拳头呢。 月子里孩子一直没有正式的名字，宝宝来宝宝去的叫了小两个月。 给顾迟取名那天，顾云翊很自然地在纸上写下“迟”字。 顾江抱着怀里的孩子，拿出早就刻好的玉坠挂在他白净的脖子上。 只有他们叁个人知道“迟”应该是姜清雨原本的姓氏。 她眼眶泛起不易察觉的微红，一股厚实的温热感传来，顾云翊握住了她的手。 “顾迟。” 她轻念着这个名字，顾江怀里的婴儿似乎知道是在叫自己，也回过头来望向她，水汪汪的小嘴轻轻蠕动，一双清亮的大眼和她十分相似。 这点顾云翊很欣慰。 姜清雨有双脉脉含情的眸子，让他一见为之惊艳。只是这股暗暗得意并没维持多久，顾迟上了幼儿园之后，懵懂的目光逐渐淡去了朦胧稚嫩，开始朝着面瘫的方向出发。 因为逆天的长相，在班里吸引了一众女娃青睐，姜清雨经常能在他小书包的边边角角找到被捏到变型的奶糖。 顾迟看了一眼坐在他身边乖乖吃西瓜的小姑娘，两个羊角辫还在晃啊晃。 “我不知道这是谁给我的。” “我不喜欢吃糖。” 姜清雨捏着儿子尚带婴儿肥的小脸，“她们是喜欢你。” “可我不喜欢她们。” 顾迟想起那天爸爸说的话，他已经答应要娶裴小欧当老婆了，就得和别的女生保持距离。 所以第二天，他在班里冷言溆锏馗嫠吣羌父雠孩不要再放糖? “造孽啊。” 顾江有了第四代，犹如焕发了第二次青春。 他扔了拐棍捶胸顿足，“我可爱的小奶娃，怎么又和他爹一个样子了。” “不是。”顾迟抬起头，“我已经有媳妇了，爸爸说贞洁是男人最好的嫁妆，要是和别人多说话，会娶不到老婆。” 旁边的大人都笑坏了，裴小欧和顾晚笑呵呵地跑过去，拉起他的手问是什么意思。 顾迟松开了妹妹的小手。 “就是只能拉自己老婆手的意思。” “可是”顾晚委屈极了，“我是你妹妹呀。” “妹妹也不行，打着妹妹名义干坏事的还少吗？” 姜清雨捂住脸，准是宋羽然看什么的时候让孩子给看到了。 “我不一样我是亲的我，我不会做恶图女配的。” 瞧把孩子可怜的，话还说不清呢。 顾晚捏着小手，已经被远远甩在身后。 顾迟拉着裴小欧走远了，看妹妹的小脸实在可怜，只能把纪嘉年给推过去。 “嘉年哥没女朋友，让他陪你。” 纪嘉年也有个哥哥样，过去抱起快哭的小团子。 她大眼睛眨巴眨巴，他叹了口气，轻轻擦掉悬在睫毛上的水珠。